第 40 部分(1 / 2)

六宮 未知 6000 字 2021-02-13

幾重冰山環繞,構成一方小天地。罕見地不覺寒冷。她拾冰晶台階而下,道上千樹梨花怒放,暖風微拂,潔白的梨花花瓣如雪花飛舞,翠綠的梨葉婆娑動人,花香幽幽。

梨花林後,有一灣白玉砌成的溫泉池。

這冰天雪地里的梨花小院落,美極,雅極,卻只是這冰山絕地之上,一座冰冷而孤寂的囚牢。

顧家琪看遍角落,都沒有看到人影,也沒找到可以辨識擄人者身份的東西。

但是,到了三餐時間,房間里又會出現熱騰騰的食物。

為了防止她逃走,對方倒真是煞費苦心。

既不缺她吃喝,又沒虐待她,顧家琪定神,安份地當囚犯。她從來都很識相,就是要求比較多,比如吃慕思、巧克力這樣稀奇古怪的點心,比如打拳擊、舉啞鈴等健身器材,比如百~萬\小!說彈琴綉花等正常的大家閨秀喜好。

倏忽,數日過去。

這夜除夕,諾大的圓月高懸天山之上,瑩瑩生輝。

顧家琪拖出爆竹木箱,擺滿山頂角角落澆,點燃火後,吱溜春雷火炮沖天,嘭叭,滿山煙火迷漫,如千樹萬樹梨花綻放,湛黑的天空。

高高的穹廬下,她素面朝天,烏黑長發披肩,素緞織錦重衣拖曳,在梨花青石方台上撥弄素琴,古調'幽蘭',琴音冷清孤寂,夾著熱鬧喜慶的鞭炮聲,聲傳四方,在群山中回響。

這個一個人的新年,她獨思念,最愛她的人,父親。

不知在何時,青台梨花樁上有深衣少年執簫合鳴,琴簫幽咽,催人淚下。

顧家琪情難自己,手掌抓住琴弦,曲聲嘎然而止。

她偏過頭,清藍夜幕下,冷月高懸,漫天煙花,絢爛繽紛,燦爛耀眼。

顧家公子倚立梨花香雪海,一席絳紫紗袍,銀簫橫斜,紫玉冠通天,發絲隨衣袂而動,一眼望去,豐姿絕世。

他抬眼,寒眸星光點點,低喚一聲:阿南。

兄妹倆視線在幽靜的夜色里兩兩對望,遙遠的星空,煙花如流星劃過,猝然湮滅,極暗處又再放霞光,繁花簇錦,輝煌璀璨,光影交錯,忽明又忽暗,如這人世間的愛恨情仇,變幻莫測,沒個道理。

顧家琪淡然,抱起琴,直接回屋,只當那是團空氣。

顧家齊腳尖輕點,枝葉微顫,其人衣袖翩翩,身姿流雲寫意,如夢如煙,人已入閣,寬大的紗袍劃過青色木板,發出輕不可聞的聲音。

顧家琪把手里琴砸了過去,琴太重,她力道太輕,沒砸到人琴身便落地,在青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砸擲聲。

「阿南還是這般壞脾氣呢。」他很歡喜的樣子,一口一個阿南。

那是幼時最不耐煩的叫法,宣同總督府未生變前,顧家齊就是這樣叫那個淘氣嬌蠻的小妹,而非那古怪驚心的小南妹妹。

他用這種方式,遺忘那段y暗扭曲的過往,試圖尋回從前的美好童年,像貪玩的孩子,固執地拒絕長大。

顧家琪換了個位置,顧家齊跟近,輕輕落於梳妝台前,冰冷的玉指拂開少女額前過長的劉海,在她的眉眼處來回輕描。

「阿南乖,叫哥哥。」

顧家琪輕笑,冷冷罵了句:「滾。」

顧家齊手失控,掐緊她的腦門,指卡x位。顧家琪不服輸地瞪著他,腦門筋脈崩張,氣血受阻,顧家琪眼前暈黑,顧家齊察覺到,神色見一絲驚慌,收勁松手。

顧家琪身形微晃,顧家齊急急抱住她,掐人中,輸內力,導順她體內氣血,邊折騰邊低叫:「阿南、阿南。」

那般情深意重,還當真是個好哥哥的模樣。

顧家琪心里嗤笑,此時兩人隨意落在木板上,她躺在他懷里,帛錦交疊,發絲糾纏。

她像兒時伸臂勾住兄長的脖子,頭枕在他肩處,似噩夢醒時的安心,又似黃泉路上回魂的驚憂,她柔柔幽幽道:「阿南以為哥哥還要殺阿南呢。」

「不會,永遠不會,」顧家琪把妹妹整個抱在懷里,緊緊摟抱,像要把人嵌進他的身體里似地緊窒,他肩寬闊,四肢修長,抱著身段未分的小姑娘,就像大人抱小孩,壓得顧家琪喘不過氣。

顧家琪伸出脖子,捏拳打他,好像在出氣,邊捶打邊大怨:「哥哥為什么要那樣對阿南?阿南是哪里不好?阿南恨死哥哥了。」

「對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再也不會了。」顧家齊的臉與妹妹臉緊緊相貼,不停地相揉,低喃,「哥哥夜夜夢見阿南,每夜每夜地驚醒,再也不能入睡,哥哥以為再也見不到阿南,哥哥日日在後悔,阿南,阿南,哥哥找不到阿南,才知道這人世,這樣地冷。」

憶情到深處,他語噎,低至無聲。

顧家琪騰出手,反抱住他,輕輕拍他肩背,以示理解與寬慰。

顧家齊從無邊無際的絕望回憶中回頭,眉眼與她相抵,額角相貼,他低低地懇求道:「阿南,再不要離開哥哥。」

顧家琪哼道:「你有德公公,哪里還要阿南。不過說來哄阿南開心。」

顧家齊面孔猙獰地扭曲了一下,復又清冷,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他死了。」

顧家琪微驚,在這乖張的少年心底,那是比他的親生父親還親的存在,張德先之死他竟然沒有悲意,有問題。

顧家齊見她目露奇怪,伸手指撩梳她的發絲,很是親昵,補充道:「他該死,不是嗎?」

顧家琪嘴角微抽,世事變得多快,張德先哄著這少年弒父殺妹,最終自己也死在一手帶大的孩子手里。

忽爾,他抱起她,起身。

顧家琪慌慌地摟緊他的脖頸,顧家齊微笑,傾頭低語:「阿南該睡了。」

他把人放入錦被里,點著她的鼻頭,滿眼寵溺,道:「要乖乖的,不許淘氣。」

「哥哥夜安。」顧家琪從善如流,做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妹妹。

夜色迷離,月光如水,俊秀的少年彎眼一笑,眸色深沉,冰冷的唇印在妹妹的額上,慢慢地,這吻移到妹妹柔嫩的唇邊,舌尖輕挑,想要鑽入。

顧家琪膝彎起,用力一頂,再重踢,大喝一聲:「顧、家、齊!你發什么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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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齊微退,鬢發凌亂,有些狼狽。

他呵呵笑了笑,玉指拂開亂發,清笑的眼里有著不知名的傷楚,他輕而易舉地制住妹妹微不足道的反抗,大掌撕開妹妹輕薄的衣衫,手掌輕柔地覆上那微微起伏的青澀處。

「我剛還說再不傷害我!」顧家琪怒斥道。

顧家齊淺唇微抿,頓了頓後,道:「阿南也答應了哥哥,我們永遠在一起。」

顧家琪拿起瓷枕砸過去,他功夫太高,頭沒破,瓷枕碎裂,她拿著斷瓷片,塞到他手里,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湊,示意他往心中處扎c,落到他手里,她也沒想過還能活,反正他已經殺過她一次。

鮮紅的血,沿著雪白的肌膚滑落,驚心動魄地,刺眼。

當年的事,刻骨銘心的傷害,就這樣毫不留情地被重新演繹,赤果果地傷痛彼此。

顧家齊奪走所有凶器,憤怒地粉碎所有的瓷片,他緊緊地抱住妹妹,既驚又怕,悲傷悔意逆流成海:「阿南,阿南,說你原諒哥哥,說你不恨哥哥,說你最喜歡哥哥,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他懷抱越收越緊,顧家琪幾乎要窒息而亡,她眼翻天,個問題少年,煩死了。

「我要睡覺。」顧家琪打個哈欠,冷清清地說道。

顧家齊松開她,疑惑的視線輕輕打量她,捉摸不透。顧家琪推開他,撣開被單,包住自己,枕手躺下。

清冷的空氣遠離,顧家琪翻個身,胸前有些刺痛,這傷不過破皮,不大會兒就凝血,顧家琪撕開襯裙帶,隨意纏繞,伸伸懶腰,正要睡去,卻聽得幾聲稚子泣聲傳入耳。

她臉用力一轉,看到顧家齊的手里提著一個兩三歲模樣的男童,銀簫欲欲躍直入c稚兒的喉中,血流清清。

顧家琪可以冷眼不相干的人死在眼前,但不包括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孩子。

她心口一緊,顧不得其他,沖過去推開他,護住小孩,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的規矩都學歪了,記得要叫哥哥。」顧家齊抬手,冰肌玉骨,冷面無情,愈發襯得這冷漠少年不似凡間人。

他的指尖輕輕撩開妹妹散亂的發絲,把它們理順塞到那珍珠扇貝般的小耳後,展顏一笑,附耳低語,危險又詭異:「說,你最喜歡哥哥,要和哥哥永遠在一起。」

顧家琪看看那啼哭的無名稚童,她原猜不出此子身份,但她今夜一試,就試出個天山門徒,想起天山派與秦家堡的莫名恩怨,她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荒唐的猜測:這是秦東萊的兒子。

「阿南終於想明白了。」顧家齊清笑,雙眸如星光般璀璨,閃耀得顧家琪眼花。

眼前這人,少時長得如清雅粉團,男生女相,容色更似其母,顧照光會懷疑他的血統,與那秀雅的樣貌也是分不開的。

如今他年過十五,眉眼已然展開,神容清俊,玉面修身,儼然一個青蔥少年版的顧照光。

如此容貌,如此肖似,任何人都無法否認他的出身。

顧家琪心里五味雜陳,復雜得連她自己也不知是什么味。她強自收定心神,忍著火氣說道:「我真地想不到,還要比從前更蠢。顧家齊,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以為全世界都對不起你。所以,你幼稚地要報復,你要毀滅所有讓你痛苦、讓你不幸的人。

你要顧照光死,你要我死,我都認了。但是,拜托你用用你的腦子,不要再做蠢事好不好?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么你可活蹦亂跳地在天山上,廠衛卻從來不找你麻煩?你看看你那張臉,魏景帝怎么可能會放過你?

他就是要你這個復仇狂,習得絕世武藝,去找秦家堡的麻煩,讓你們同歸於盡。你到底還要讓他利用多少次,你才清醒,明白?!」

說到最後,一種失望憤怒的情緒主宰了她的大腦。

顧家琪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曾經是有過期待的。

幼年的顧家齊,別扭又善良,傲氣又堅忍,但是,不知在什么時候,他變成另一個人,偏執,y郁,只重功利,被仇恨蒙蔽雙眼,看不見別人的付出與真心,最終鑄成大錯。

她甚至願意給他機會,原諒他,畢竟顧照光錯待他許多,顧家齊會做出那樣的事也說得過去,然而,他卻變本加厲,一錯再錯,這叫她如何能忍受。

她錯把心血,放在一個蠢貨身上,那么多年。

「我要殺便殺吧,」顧家琪坐下來,一副任由他意的神態,「不管我說什么,你都是不相信的。」她自嘲地輕笑,「我只奇怪,池越溪為什么這么好命,她生生死你娘,你卻只找顧照光的麻煩。顧家齊,我很想問你一句,你娘還在的時候,顧照光對你不好嗎?!」

分明是在問顧家齊,顧家琪自己眼里卻流下淚來,那個禁忌的名字,刻印在她的心底,每念一次,便是深深地一刀,痛得她止不住眼淚。

少年絳紫色的身影而近,冰冷的手指撫過妹妹的腮下,抹去那清清的水痕。

他靜靜地把孩子放到她的手邊,身影飄忽遠走,清音裊裊:「這世上,只有你待我最真,我怎會不信你。」

顧家琪意想不到,那個固執偏激的少年,就這樣輕易地被她說服,放棄師門任務。她不及多想,忙活幫小孩治傷。

半月後一個夜晚,顧家齊回雪峰頂,血染重衣。

顧家琪當時在哄小孩,一個抬首,見他凄慘若斯,不是驚恐,不是喜悅,而是呆若木j。

這個愚不可及的家伙,到底又干了什么蠢事。

顧家齊緩緩走進木閣內,每走一步,便吐一口血,顧家琪眼睜睜地看著他走近,看他溫柔一笑,看那染血的手指再撫過她的容面,寧靜的月光,如霧又似煙,柔柔地網住二人,無限情思悵懷。

「阿南。」他的笑容里帶著讓人心驚r跳的莫名意味,「答應哥哥,我們永遠在一起。」

少年清啞的嗓音,劃破月光的迷咒,他不是顧照光。

他是背負種種冤孽而生的顧家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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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琪的眼直接鎖住那紫血纏繞的銀簫,唯一念頭就是這家伙惹完魏景帝打算再殺她,大家一同死在這天山之顛。

她雙眼戒備地盯牢瘋魔的少年,數種念頭在腦中游走,她當然是沒有興趣和人同生共死的。

「山下有誰?」顧家琪大喝一聲,「說!」

「秦家堡的十夫人落胎了。」顧家齊隨意淡淡,他側過臉,微笑,黑眸如千年寒冰,刺得人心驚冷,「我總是要殺一個的。」

顧家琪不用照鏡子,也知此時自己臉色驚白。

十夫人程氏懷胎七月足,早產的話那就是秦東萊第三個該活下來的孩子。

顧家齊很是驚訝,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南,也怕了?」

顧家琪幽幽道:「如果有一個人,知道你所有的事,從你出生那天到你死的那一天,這樣的對手,你怕不怕?」

「那本該是天山派的。」

顧家琪心道果然,什么恩怨,都是利益之爭。秦家堡雄居關中,是為黑道上綠林好漢的總瓢把子。天山派不甘失去寶座,千方百計要奪回。

這次,輪到顧家齊這傻小子做天山派的馬前卒了。

她輕輕嘆,顧家齊傾身低語道:「阿南還是和從前一樣呢,這么愛護哥哥。」

「我不知該說什么,你總有自己的主意,你總以為自己正確無比,你就和從前一樣,蠢得叫人恨不得抽死你。」

顧家齊輕笑,血染的手掌覆住小妹巴掌大的小臉,遮去她清亮的眸子,道:「可是,阿南舍不得看你哥哥去死,對不對?」

他說對了,就沖著他那張臉,她都不可能讓他蠢死。

顧家齊繼續威誘惑,輕語道:「不管你如何典意奉承,他都不會再相信你。你很清楚他是什么樣的人,在他身上,你永遠都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我和你,才是一國的。你不過是他可有可無的一個棋子。阿南,你這樣驕傲,怎么能容忍有人輕賤你,踐踏你的心意,永遠地屈居人下?」

顧家琪皺起的眉頭緩緩展開,目帶深意打量眼前的少年,忽而一笑,道:「原來你還不算太笨。」她偏頭拈花再笑,「可惜,哥哥,現在沒有資格和秦家叫板。」

「三年。」

「好。」

顧家琪古怪地笑著,和這個少年擊掌約定,趁其不備,顧家琪屈腿一掃,並連續快攻。

顧家齊身形微晃,繼而摔倒,嘭當重響,濺起一地紫黑的血。

顧家琪走到屋角,拿起青銅制的燭台,倒握,回身,蹲下,揚手。她實在無法相信這樣一個曾經對自己下過殺手的人,她不能放任這樣的強大威脅存在,她也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所以,她寧願他先死。

屋里光線忽然暗了暗,似有烏雲遮住月光,秦家幼兒發出嚎啕的哭聲。

顧家琪驚神,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再看向那張不能忘卻的容顏,她其實不願看見與顧照光有關的任何東西,聽見跟他有關的人與事,那會讓她再次回憶自己的愚蠢。

「你看,顧家齊,我們誰都不可能回到從前。」顧家琪反復緊握銅柄,暗示自己,這個人活著,她只有死路一條,卻無論如何也砸不下去。

過往就像個魔咒,牢牢地纏住她,影響她的心志。

她低罵一句,干脆扔掉了手中的銅柄。

顧家齊冰癱面容上,笑容清清冷冷,這時候,他誰也不像,他只像他自己。

顧家琪深吸一口氣,果斷地抱起那個稚子,走人。

「阿南。」

顧家琪充耳不聞,跳入升降台,木桶順著山中石道一路下滑。

數分鍾後,她來到山底,推開石門,風雪倒灌。顧家琪縮縮脖子,束縛貂皮裘衣,護著孩子再尋下一個升降梯,穿越十數座雪山,終於來到天山山脈外的小鎮。

秦家堡血騎,還在天山派的雪山冰柱陣里激斗。

外圍,數撥不明勢力暗伏,准備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偷襲招。

顧家琪反穿皮襖,全身弄得邋遢,沾些天山鎮民特有的羊s牛糞奶味兒,混在商旅隊里,靠著手頭一點首飾,南下。

如今南北都有戰事,像她這樣用土法偽裝的小婦人,很多,厚道的人都不會為難這樣逃荒的人,能幫的還會幫一把,誰沒有落難的時候呢。

幾經輾轉,船回樂安,顧家琪走進秦家大商號。

曹富春見到她,喜極而泣,言語哆嗦,安排她住下,再悄悄通知堡主,葆少爺還活著。

秦東萊僅用了五天時間,就從西嶺趕到樂安。

顧家琪直接把黏人的小孩扔還其父。看到本以為死透的孩子,竟然還活著。秦東萊激動得都抱不住,可惜小孩更喜歡照顧自己兩個月的小阿姨,嗷嗷哭鬧不休。

秦東萊示意她哄哄,顧家琪臭臉罵道:「你什么意思,讓我當他老媽子?」

「秦嶂,帶少爺下去。」秦東萊把小孩交給護衛,讓他去找保姆,他轉身來哄小姑娘,「我沒那個意思,這一路,辛苦了,想要什么只管說。」

顧家琪揮開他的手,手環胸,繼續沉默地擺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