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部分(1 / 2)

六宮 未知 6025 字 2021-02-13

這還是面上的說法,實際上,就算沒人說景帝和顧家的丑事,誰又敢去請景帝出西直苑主持公主笄禮。這種做法叫歸政於皇帝,新禮部尚書敢斷定他只要上交這道奏折,不要到明天早上,他的腦袋就不在他的脖子上了。

思來想去,這新禮部尚書抱著一摞子書稿,寅夜悄悄地、秘密地拜會刑部員外郎卞衡安。

他找這位卞家二公子,不是因為他斷案如神,也不是看他的靠山妻家勢力能與酈山公主叫板,而是這位卞二公子是唯二沒被顧家琪收拾的男人,另一個就是謝家小捕頭謝天寶,後者智力不足以解決此事,新禮部尚書就沒找他。

卞衡安有智謀,有能力,又和當事人有那么點子曖昧關系,他選的笄禮主人,酈山公主就算不滿意,也不會把氣散到他們禮部頭上不是。

新禮部尚書打著這樣的主意,把難題推給卞二公子。

卞衡安聽罷長官來意,沉吟後,道:公主笄禮,按制必須帝後出席,後妃稱賀。

新禮部尚書道極是,現在是問題怎么解決?

卞衡安低語,請東宮太子及太子妃。

新禮部尚書急得捂住他嘴巴,生怕被李太後掌控中的廠衛聽到這話。他低低喝道:仲卿還不知道老佛爺的意思。李太後都不惜扶持二皇子打壓東宮黨人了,他要敢說請皇太子夫婦替景帝,砍頭抄家都有算是輕的,只怕全族都要賣奴做婢。

卞衡安擰眉,換了個思路,道:笄禮自古都是請有德者主持。

新禮部尚書回道:原來定的是池家老夫人,現今天下誰的德行能蓋過老太太去。他還有句話沒說,要不是鮑首輔多事,他壓根不用頭疼這事。

卞衡安再道:那么男方主人也請一位同樣德高望眾之輩,最好是皇室中人,這樣就可以在皇家太廟前辦公主笄禮。

新禮部尚書大喜,沒錯,李太後、鮑首輔其實就是這個意思,把笄禮的地點移到太廟。

謝過卞衡安,他回章台即叫底下官員翻皇家族譜,找出一個輩份和池老太相當,有德有行,封地在京城附近的蕃王代表。

「皇家宗室族長永謙王。」禮部左侍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其他官員紛紛贊同,再沒有比永謙王更合適的人選了,這可是和先帝一輩的,皇帝的親皇叔,生性嚴明,聰淡有禮,主持宗務公正有度,諸蕃王都贊譽有加的。

禮部官員認為,讓永謙王代表龍體有恙的景帝陛下,相信朝野都挑不出毛病來。

新禮部尚書擬好請折,遞到內閣。

內閣再拿給太後看,李太後說了聲准。鮑首輔抱著奏折,到東宮,請太子朱批。

太子想問問這人選為何定得這么奇怪,有什么內道道。

鮑首輔回道,這是太後千歲的意思。

太子憋口氣,抓抓筆桿子寫准字。

這定主賓人選的事拖了幾天,禮部日夜加班,終於趕在顧家姑娘成婚日前,搞定議禮所有事務。

景帝十六年十一月,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皇家在太廟外東房為酈山公主行笄禮,永謙王與池老夫人端坐於原屬帝後主位,賓者俱是京城內有頭有臉人家。

卯時正,內官道:「公主行笄禮。」

顧家琪著白色采衣白綉鞋,隨宮人進東房,命婦丁氏為她梳好總髻,兵部左侍郎錢聞道奉冠笄,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綿鴻,以介景福。」

戴好六釵花冠,宮人給她換上裙背服,顧家琪再到醴席前,受禮酒禮饌。

笄禮一加畢,顧家琪再去冠戴首飾,換上真紅大袖長裙,復去飾,戴九翚四鳳冠,換穿褕翟深衣,如此三加禮畢。寧氏夫婦退,顧家琪被引到君父成謙王前,拜禮聽訓辭:「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詖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

「兒雖不敏,敢不詆承!」顧家琪拜完禮,到池老太前面,同樣聽訓拜禮。

禮畢,顧家琪歸位,主賓齊賀。

顧家琪褪下公主朝服後,問左右,誰定的錢聞道夫婦。

鴛鴦回道,原本定的是寧國公府的寧大爺及妻章氏,世子爺擔心寧府貼的前仁孝和章皇後黨人標簽惹來李太後不快,記恨主子,就把人選改了。

「主子,有何不妥?」

顧家琪無奈笑搖頭,道:「這叫多此一舉。」她和海陵王府的婚事,就是寧章氏跑下來的,已經讓李太後不痛快了,笄禮有沒有寧章氏主持,差別都不大。

兵部侍郎錢聞道本來在朝野眼中,是中間派,哪邊也不靠,憑著多年為官資歷,他在朝中各派隙也能游刃有余,現在錢聞道要是不選一邊靠,就要遭太後堂、太子堂我、二皇子黨三派聯合夾南了。

「哎,主子就愛c心。爺說了,是時候顯擺點實力,讓宮里不敢再動您。」珠玉挺贊成海世子的決定。

「你們啊,個個都把皇帝當軟腳蝦。要吃大苦頭。」顧家琪有種預感,婚禮那天一定不太平。

(補充解釋:笄禮,成年女子所行之笄禮,時間或在十五六歲時,或於訂婚以後出嫁之前,本文所選的是訂婚以後出嫁之前。)

枯五回浮生只合尊前老門當戶對(七)

卻說顧家琪的笄禮照皇家公主制式辦了,京城朝野反響良好,李太後深感捧酈山公主就是在重塑皇家的光輝形象,因此,太後老人家旨令內閣,顧家姑娘的婚禮不可草率。

禮部接到這樣的懿旨,真是叫苦連天。

海陵王世子有兩個平妻,這顧家姑娘嫁過去擺明就是矮人一輩的侍妾。話說回來,人家酈山公主的品級與身份是博遠侯之女、海陵王夫婦的侄女拍馬不及的,這樣的貴女怎么能做妾室呢。

當日景福宮賜婚旨意也是含糊其辭的,沒有明確指定什么,就是要底下官員難做。

不排妾位吧,太後、內閣、二皇子饒不了禮部眾官員;若排妾位,酈山公主大概頭個出手拍死禮部眾丫的。

禮部尚書愁白了須眉,抱著一捆典集章程,寅夜敲開卞府的門,正要往里面沖,去聽得一個女子大喝:「給我打出去!」

原來是卞二夫人秦家小姐,禮部尚書不敢報身份,只得哎喲喲地叫喚著p滾n流逃離。

路上,撞到郁郁不得志在酒館買醉的同僚。裴尚俊那個內閣次輔做得實在是太憋屈了,他想投靠太子,東宮黨眾都不信他;記著皇帝提攜之恩,打算回報皇帝想方設法爭取歸政於景帝,卻被朝野詬罵;現在的形勢,迫得他連中間路線都是死路一條。

新禮部尚書心有戚戚,坐下來,奪過劣酒灌了幾口,酒醉壯膽,忘了無處不在的朝庭鷹爪廠衛耳目,對裴次輔說,禮部辦差苦啊,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盡。

就拿海酈兩府的婚事來說,金童玉女的,身份、家世、品級樣樣相當,多登襯的一對兒,要放在前年,禮部保管把世子公主的婚事辦得漂漂亮亮,成為皇家婚禮里的典范,供後世參考一百年。

現在,男的有倆正妻,女的要錢有錢,要權勢有權勢,一個連皇帝都敢惹的牛丫,上頭偏要安排她做小,這叫禮部怎么做事,接下這活,不是找死,而是要走鬼門頭去地府十八層地獄活受罪!

「你這也算難事?」裴次輔大著舌頭,醉言醉語道,「安排她個妻位不就結了,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誰敢不服,叫他跟老祖宗叫板去。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能說你沒理。」

禮部尚書精神了點,他喝得少,清醒得快,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那三妻四妾,指的是一發妻,二平妻,四偏妾。酈山公主要做妻,就得占發妻那個位置;又不是不要命了,提這茬。誰不知道景帝潑一堆臭狗屎在顧家姑娘身上,就是要她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皇帝現在是沒權,但還有個太後呢。

海陵王世子平妻之一,博遠侯之女吳雨婷,那是太後的娘家內侄女;禮部若把酈山公主定為發妻位,踩在太後頭上去,那還不天下大亂。

裴次輔砸杯大笑:「你不說有個牛丫連皇帝老子都敢叫板,你賣她這樣一個好,她能不保你。放心吧,我死了,你都死不了。」

新禮部尚書看著這位裝瘋賣傻的內閣次輔,忽地明白過來:景帝陛下一日都沒有停止過從太後那兒奪回皇權的念頭。

裴尚俊故意在這兒買醉攔他去路,就是要他做出決定,挑撥酈山公主身後的勢力與太後派斗。

酈山公主有頭腦,錢權不愁,又有海世子支持,斗倒個把老太後也跟農民收麥子差不多。等李顧兩邊斗得兩敗俱傷,皇帝就可重出西內苑收權。

禮部尚書想通這一節,後背心叫冷汗浸濕,北國冬風一吹,渾身惡寒起。回府後,太醫診斷風寒入骨。禮部尚書卧床提筆,辭官:他身子骨單薄,不堪為朝庭效勞,請太後千歲、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寬責恕罪,誰許罪人回歸故里頤養天年。

內閣准了禮官的致仕請求,很快又選出一個新尚書,這位尚書上台後,接到的第一件任務,就是給海酈兩府辦婚禮;與本部官員互通有無連結派系關節後,這位新官連尚書府都沒進,遞折辭官。

內閣以最快速度選出第三任尚書,這位新人打聽清楚兩任推辭的根由,干脆尚書袍都沒上身,掛冠而去。

禮部尚書一日內連換六人,朝野驚愕紛紛。

最後,內閣破格提請卞家大公子卞留安出任禮部尚書一職。

卞留安此人是景帝四年的文狀元,文采出眾,在吏部拔歷時,無意陷入內宮後妃爭寵斗,與太後侄女李香凝結有私情,這個污點本來讓他難以登上三公九卿之列。

但是,他曾在北死然赤攻克京師的保衛戰中,力挽狂瀾,大放異彩,在諸仕子中頗有聲名。甚至於,他與李香凝的香艷情,事也被淡化戲說,封他個風流侍郎的美稱。

自從景帝謀算顧家的大算計全盤曝光後,朝中官員都知道這位年輕的戶部侍郎是鐵桿的皇帝中堅。更絕的是,此人的兄弟衡安公子還和酈山公主有過一段,至於誰毀誰的婚,那要問當事人。

李太後親點卞家長子做禮部尚書,用意暫且不知,朝野更關心迫在眉睫的酈山公主婚事規制,卞尚書如何安排,妻位,或,妾位?

卞留安上任後,擬折告景福宮、景陽宮、景泰宮、東宮、內閣五處,查大顯聖誠景德明宗皇帝陛下曾親賜酈山公主自許嫁娶旨意,酈山公主以旨求之,海陵王世子許之;另查海陵王世子未有發妻,男未婚,女未嫁,合乎禮法,許為婚姻。因此,臣以為海酈兩府之婚儀,宜照世子妃正禮配之。

折子遞上去,朝野安靜,等著李太後是大發雷霆,或者,直接殺人。

兩天後,東宮太子力排眾議,即沒有請示太後,借口婚期近在眼前,以違期將有損太後懿旨古今為名,直接回復禮部:准。

卡留安認監國太子的朱批與東宮章,率著禮部眾官員指揮內府宦官急速補辦納采、問名、納吉、納成、請期等一系列世子公主婚儀。

先前有三公主、福嘉長公主的婚儀在,內府人手還沒忘了該做的事;另有海陵王世子暗里籌劃,婚娶六儀前五樣事辦得挺利索,五天內辦妥。

第六天就是太後懿旨定的婚期,時間非常趕,這跟池老太當日請婚的要求有點關系。池老太在進路上碰到海世子,海世子說婚事他早一年就在准備了,只要請下旨准不誤顧家姑娘。

池老太以為得借著自己名聲正旺時,給丫頭辦成婚事;別等到外面人定下心,就要拿姑娘的貞潔說事破壞婚事,因此著,她跟太後請旨的時候,就把日子定在本年底,時間趕是趕一點,但能把姑娘風光大嫁出去就中,了不起多花點錢嘛。

酈山家的,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池老太見海世子果真辦下事,跟寧章氏說聲,那娃行,顧家丫頭托給他,不愁了。

寧章氏說了幾名吉利話,池老太笑呵呵,催著宮女與侍人把人叫醒,梳洗打扮,花轎寅時到,早做准備沒有錯,別誤了吉時。

卜測說,這日卯正(早上五點)恰是行禮佳時。

好在新府就在皇宮內城里,從池府走,半個時辰夠的,還能讓新郎倌騎快馬繞城兩圈。

喜娘給顧家琪戴百珠花冠時,冬蟲入閣,低語:世子爺受襲。

「人傷著了?」顧家琪微挑眉,問道。

「哪能啊,」冬蟲笑回道,「世子爺讓跟主子說聲,咱這兒他都排好人了,您安心等著,別c心他那頭。保准誤不了吉時,也不叫人笑話今日婚儀。」

顧家琪輕笑,喜娘勾了胭脂要幫她添唇色,顧家琪擺手,喜娘看向池老太、寧章氏,新娘唇色淡了,該加些。

「隨她吧。」池老太柱著藤拐打量丫頭,「挺好,別塗得跟猴子p股似的,嚇人。」

老太太一語說得綉樓里眾人嬌笑不已,寅時差一刻,鞭炮聲近,未幾,嗩吶鑼鼓聲遠遠傳入池府內院。

「來了,花轎來了。」池家大夫人快步跑來報信,男主儐相已將對雁送到庭院里,她打量室內,新娘子的紅綢蓋頭還未遮全珠冠,露著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池大夫人驚道,「喲,好個天仙般的人兒。真是誰討回家誰有運道。」

寧章氏笑回道:「可不是,咱世子爺可有福氣了。」她推著池老太到綉樓外,西向面南。

喜娘扶著新娘子出閣,拜禮。

按笄禮父母輩人員安排,依舊是永謙王代行父職,他囑道:「往之汝家,以順為正,無忘肅恭!」

池老太代表母系長輩,告誡新娘:「必恭必戒,無違舅姑之命!」

顧家琪再拜,出府,喜娘扶她入公主制婚轎。

長號聲再響,轎起,顧家琪托腮微微打盹,頭上戴的二十來斤重的百珠花冠微微向前滑動,一縷頭發扣在花冠之中,揪得她頭皮發疼,一點點的隱忍中,咚一聲,顧家琪坐正,扶扶重冠,問道:「怎么了?」

「姑娘,到了。」喜娘回答。

顧家琪還沒動,轎簾微掀,寒風吹入,司馬昶韌長的手握住她手腕,有點微涼,力道堅定。顧家琪正要起身,身體一輕落入他的懷里。

「喂,放我下去。」顧家琪小聲道。

司馬昶笑道:「d房前,新娘子不能跟新郎講話。你說什么?」

顧家琪磨牙,司馬昶抱著她,走出房橋,外面圍觀的人哇哦鼓掌起哄。

司儀宣布吉時到,新郎新娘行婚禮,高堂長輩坐有人,賓客竊竊私語,顧家琪不知其人身份,但她可以猜得到。

禮成,兩人入d房。

司馬昶在她耳邊道:「你睡會兒,要是餓,床櫃有點心,晚上我來看你。」隔著紅蓋頭,親了下她的嘴角。

顧家琪隔空伸手打,自然沒打到,紅影朦朧中,那人早溜出婚房招呼賓客。

這會兒,顧家琪反倒不困,叫鴛鴦珠玉拿來積壓的文件,一份份處理。夜色落,紅燭光搖曳,外面傳來陣陣喧嘩聲,竇魚龍、賀五陵兩人聲音最響,盧總管在勸酒,石畫樓的清笑聲穿c在鬧d房的鬧聲中,清越分明。

顧家琪推開雜物,坐回婚床邊,鴛鴦珠玉麻利地收拾干凈。

須臾,房門推開,一雙黑絨馬靴停在床前不遠處。

喜娘道了聲喜,遞上金桿稱,司馬昶手微揚,紅蓋頭掀落。司馬昶站得很近,顧家琪得微微後仰才看全他今日打扮,深色新郎袍上一團紅花,卻搭著一張標准胡人面容,顧家琪只覺得不倫不類,傻得要命,忍不住大笑。

「笑什么,什么這么好笑,」等著鬧d房的賓客們張頭張腦地跳腳叫,「讓我們看看新娘子啊。」

司馬昶惱得瞪新娘,厲眼命喜娘繼續下面環節。

顧家琪好不容易壓下滿肚笑意,喜娘端正酒盤,請新人喝交杯酒。

「一起喝,我們白頭到老。」他和她的交纏在一起,另一句話,司馬昶用氣音壓成細線送入她耳里,「不准再笑。」

枯六回鴛鴦驚起水流長扮豬吃虎(一)

顧家琪本來不笑了,卻覺得新郎扮相的司馬昶這刻表情可愛到爆,真是不笑都對不起自己。顧家琪咯咯笑,連交杯酒也因為笑意,抿了一小口就沒法再咽第二口。

她想大概是因為心情好吧,無緣無故地也能笑個不停。

司馬昶伸手卡住她的頸部,俯身吻住她,外人看來就像他擋不住新娘嬌艷動人的美。

顧家琪卻知道不是,她有點慌,手腳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涼發抖,她睜眼看著他,司馬昶微微退開,臉色微白,神態尚安,他沖她安撫地一笑。顧家琪緊縮地心輕輕放松,手掌緩緩松開,朝旁邊使個眼色,鴛鴦珠玉開始趕人。

竇魚龍等人還想再鬧,但見趕人的是新娘的近身丫環,心里先怵了,稍說幾句恭喜的話,眾人轉向正廳繼續轉宴席。

門關合,屋里僅剩他們兩人,顧家琪站趕來扶住他:「怎么樣?」

司馬昶抿唇笑看他,輕輕搖頭。

顧家琪順著他的意思,把人安置在床上。過了一會兒,司馬昶的指尖出幾滴黑汗,她用水晶杯接著,心里大罵特罵,可能是景帝,更可能是太後,說不定是二皇子,更有可能是自己這邊的人。

顧家琪從暗袋里拿出解毒丸化水,喂他喝下,司馬昶臉上血色微微回轉,他眼里沒有行禮時的精神,他氣弱地說道:「抱歉,我答應給你一個無憂的婚禮。」

「犯傻呢,這樣已經很好了。」顧家琪傾身在他微冷的唇上吻了下,看著他的眼微笑道,「我很高興,也很開心。從來沒人像你這樣待我這般好,謝謝。」

「真的?」

「真的,你好好休息。有話明天再說。」顧家琪幫他拉好被子,握著他的手坐在床邊。

燭火結噼剝一聲,顧家琪猛地驚神睜眼,搖頭甩去腦中的迷霧,暗道好厲害的毒。她吞下兩丸清毒劑,看向床上青年。司馬昶臉色半黑,因為手握手幫她驅毒,他體內殘毒反撲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顧家琪發怒,重新給他喂葯。

司馬昶靜靜地看著她,神色沉靜,目光溫潤,忽然道:「我在想,你要是這樣只念著我一人,我就是毒死了,也歡喜。」

顧家琪莫名地心軟又心酸,低語道:「我答應你便是。這種事,以後不要再做了,你該好好愛惜自己。」

「你騙我。」

「你還想我怎么樣?」

「你都敢去嫁人了還不許我算賬?」司馬昶憤憤地喊了聲,忽而醒悟,又黑臉色,裝出一副虛弱的尋死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