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部分(2 / 2)

六宮 未知 6040 字 2021-02-13

這一急,就讓人鑽了空子。

「主子您這么說,婢子可真領教了您說的那句話,每個人,都深藏不露。」

「誰說不是。」

顧家琪不再想路家的事,問道:「去看看,你們爺在做什么,這兒這么大動靜都沒人給叫過來。」

珠玉看看身邊,打趣道:「主子,您要么不管爺,要管了連這么一會子功夫也等不得。許是有什么事,」她壓低了聲音,「胡嬤嬤的毒難解呢,爺急著,都沒跟您說。」

顧家琪訝然,她一直以為葉重天武功蓋世死都死不了。卻忘了,人已死過一回,骨頭都是寸寸捏斷重新接回去的,哪里能跟原來比。

「缺什么葯,叫夜叉島的人去尋。」顧家琪吩咐道。

珠玉應道:「省得的。」

說話間,鴛鴦臉色驚白惶急地跑過來:「爺,受傷了。」

「什么?」顧家琪急喝一聲,拉住鴛鴦問道,「人呢?」

鴛鴦喘氣道:「在外面車上,叔英伯黨他們守著。」

「回去。」

顧家琪拎起重裙,避著人群閃離。

枯七回旋裁春錦展紅霞諜影重重(二)

這邊廂著急司馬昶奇怪遇刺,那邊廂永謙王和大理寺功成身退,劉皇後的收權之路還在繼續,她道:「這虞氏進宮也是歇在虞妃那兒的,做下這種事來,也是長輩教導無方,叫虞妃在宮里好好反省反省。」

這話指桑罵槐的,李太後臉都青了。

現在全天下最好罵什么,養出景帝那么個缺德種,李太後也不是好鳥。

「還有啊,楊公公,您也是宮里的老人了,」劉皇後不客氣地訓道,「長期執掌御馬監,這手里功夫也不差,是不是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這么兩個大活人吶,就在您眼皮子底下動手腳,您也沒瞧見?還是說,瞧見了也不當沒瞧見,不想管?」

楊林逋自打跟了李太後,除了太後幽禁那幾年,他閉宮門不出外,其他時候,那都是宮里只手遮天的東廠頭子,就是皇帝在他前面,也不敢這么放肆。

「謝皇後娘娘教誨。」楊林逋的公鴨嗓門又粗又低,熟悉他脾氣的宮人們不由自主地打寒顫。

皇後劉春容好像不知道這東廠頭子變臉的後果,她接著道:「既然年紀大了,就好好歇著。楊公公伺候太後、皇帝這么些年,是該頤養天年了。本宮也不虧待你,要什么你就說,定給你劃個好庄子。」

楊林逋白凈的面上,不顯什么,那兩只力有千斤的手卻是青筋曲張暴突,他y側側地回道:「謝娘娘賞。」

「唔,這御馬監叫誰來掌呢?」劉皇後自言自語,「這身邊都沒幾個人好用啊。」她想起一事,「誒,媳婦啊,海陵王原來那個兒子,還在不在?」

東宮太子妃池文秋神情刷地一變,下意識地向後瞄酈山公主的位置。那里卻沒人,她急得都忘了控制住臉色。

劉皇後彎了細細的眼眉,溫溫地說道:「這御馬監就交給那小子吧。年紀輕輕的,什么都沒了,也可憐。」

從這事來看,海陵王夫婦也是處心積慮之至了。

顧家琪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又是失名喪節又是散盡萬貫家當,才把東宮太子拱到如今這無人能撼動的地步。海陵王夫婦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劉皇後、東宮太子把勝利的果實,給了他的敵人,海陵王的廢子。

這關鍵的時候,司馬昶卻給人弄傷昏迷,顧家琪哪里還管得上劉皇後、皇太子兩人這對中山狼母子在盤算什么,先把人救活了再說。

海世子與酈山公主的婚宅,神醫妙手在里面救人,顧家琪在外面等到心里火氣熾燒。

「你們這么多人守著干什么吃了,」她喝問道,「說,怎么傷的?你們誰知道,不知道就給我去查!」

鴛鴦雙拳緊握,扭著貼腿邊的裙袍,一咬牙,不顧珠玉眼神勸阻,跪倒道:「您別罵他們了,是、徐家姑娘做的。」

顧家琪疑惑,鴛鴦低頭道:「婢子過去時,爺和徐家姑娘正說著話,婢子上前說了幾句,爺高興地要走,徐家姑娘不讓,看起來就像是要抱住爺阻止他來找您一樣。就這么一下子,爺就給她刺傷了。我們誰、誰也沒想到。」

「胡說八道。」顧家琪怒斥道,司馬昶一直說討厭徐雅言,怎么會容她近身。她冷靜下來,「他們兩個,在盛州什么關系,都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沒人敢吭聲,顧家琪淡淡道:「不說,就去殺了徐雅言。」

「那年,爺剛到盛州,不習慣海邊生活,常常睡不著覺。」鴛鴦低聲訴道,「有天,他在海邊碰到個皮膚白凈的好看姑娘,上前就抱住,不管她掙扎地在海邊睡了三天。後來,爺就經常去找她。還在海邊建了小屋。」

「那個姑娘,就是徐雅言了。」顧家琪直接說道。

「起初,我們都勸著爺。小心提防。可爺沒她睡不好,脾氣很壞,還、還喜歡殺人剝皮,鬧得海邊人心惶惶。」鴛鴦接著說道,「他也不太聽石先生的話,只聽胡嬤嬤與您的。胡嬤嬤說爺做得挺好,我們就寄希望於您。每回,北邊信過來,爺不管當時在做什么都會立即去看信。

原來他是在等您的信,可您從來不給爺寫信,也不管他做什么想什么。您從來都只是塞錢給他,數不清的錢,費盡心血地賺錢再寄錢,從來沒讓我們缺過銀子。我們都說您心里一定有爺,爺還是和徐家姑娘越走越近。」

「徐家姑娘性情好,容貌也好,也有腦子,她要是能幫襯著爺,我們也不會這么擠兌她。」碧玉接口道,「可恨她口蜜腹劍,哄著爺做些生死事。她寶貝的那只貓,就是爺花了三天時間和人搶來的。那天夜里,爺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血,冷冰冰的,我們都勸他先歇歇,他卻一臉開心,說要去見雅雅。」

「也不知那晚在海邊他聽到什么見到什么,回來後,就再不提徐家姑娘。」鴛鴦紅著眼眶說道,「我們只知道定是徐家姑娘和她的閹貨表哥私通的事,讓爺知道了。爺那時候一片心都掛在她身上,她兩只眼睛怎么就看不見,非要把爺傷得那么深。」

「她現在還有臉再來找爺,我呸!」珠玉狠狠罵道,「冬蟲夏草不止一次想扭斷她的脖子。看到那只貓,誰也沒敢下手。」

顧家琪長長地吁口氣,嘆息道:「你們,是說就好了。」

她就說,徐家姑娘那么標致的姑娘,他怎么不喜歡。她也是傻,他說什么就信什么,還真就以為他離不得她了。這男人吶,不管老的,小的,嘴巴要是不騙人,都不叫男人了。

若是知,她怎么會和他扯到這一步。

「主子,那姓徐的做出這種事,爺心里一定就沒她了。您別記心上。」鴛鴦珠玉見她這般神情,只怕她和司馬昶剛剛好起來的關系,又能變糟,急急勸道。

顧家琪微微一笑,道:「沒事了,你們下去,也別說這事跟我提過。」

石畫樓、竇魚龍、賀五陵等人得到海世子遇刺的消息,趕過來,問里面情況。

「到底誰做的,叔英伯黨,你們怎么沒抓著人?告訴我老龍,非活剮了他不可。」竇魚龍脾氣急喝喝地問道。鴛鴦珠玉等人急使眼色,竇魚龍不解,罵道:「干什么,爺出這么大的事,你們還藏著掖著。」

顧家琪淡淡,道:「說是徐家姑娘做的。」

竇魚龍粗口嘎然而止,石賀二人也掩了神色,不語。顧家琪微掃過他們那故作平淡的神色,心里明白,也不說什么,只看著那緊閉的房門。

兩個時辰後,木門打開,神醫妙手幾人一起出來,道:「九成毒出來了。萬幸沒傷到脊梁骨。調養兩個月,當好。戒葷腥,禁房事。」

「有勞各位先生。請這邊休息。」顧家琪安排道。

隨從領著這些妙手到偏廳外小樓,顧家琪吩咐好事,正要進去看看人,石畫樓攔住她,顧家琪回道:「石先生,您說。」

「海陵王和劉皇後聯系上了。」石畫樓斟酌著說道,「閹子掌了御馬監,大不利。」

顧家琪微笑,道:「這事兒,等你們爺的話,我只管那錢的事。缺錢了,石先生,您派人吱一聲。」

石畫樓等人愕然,御馬監號稱內京畿衛,即內宮禁軍。李太後就是有它,才把皇帝拿捏在股掌之間,想用皇帝就用他;想壓制他在深宮大內就壓制他。

這只力量何等重要,可以直接決斷皇太孫順利登基與否,顧家琪竟然不管不問。

鴛鴦珠玉叔英伯黨等人神色驚變,卻無法問出口。

顧家琪柔然笑道:「沒事我去看看他。」

兩天後,司馬昶醒來,看到床前支著腦袋點瞌睡的人,抬手想要起來抱她上床,卻牽動腰背後傷處,輕哼了聲。

顧家琪驚醒,睜眼看他亂動,啐道:「這是干什么,想躺一輩子不成。」

司馬昶眼睛溫溫亮亮地看著她,道:「我不舍得你辛苦,以後你便自己睡,叫他們伺候我就成。」

顧家琪檢查了傷口處綳帶,沒見滲血,道:「真要沒見到我,你還不得鬧死我。」她打個趣,拿過葯碗,用湯匙喂他。

司馬昶高興地笑著吞了口葯,在她調葯間隙急問道:「你怎么不問,我怎么傷的?」

「我是奇怪,」顧家琪矜持地笑打趣,「這位置可傷得真好,只差一分,你就是個廢人了。」

司馬昶握住她手道:「我聽說,你對所有人說,我們感情很好,不要外人c手,心里高興,急了,就沒注意。」

顧家琪哦一聲,淡淡然,繼續喂葯。司馬昶邊喝葯,邊保證道:「以後都不會了,我還要帶你去南邊呢,(胡)嬤嬤說想看我的孩子,你喜歡小孩子嗎?」

「不喜歡。」顧家琪淡淡道,「我最討厭的,就是生孩子。」

司馬昶馬上回道:「也對,你打小就沒碰到好的,不喜歡也對。當我沒說。你不喜歡,我不會要你生的,你別怕。」

顧家琪繼續喂葯。

枯七回旋裁春錦展紅霞諜影重重(三)

(補bug,資料上說,古時,孝期不能聽戲

李太後也不會請顧家琪去聽戲犯諱。改作賞宴吃飯,這個總應該允許的。)

前面說到魏景帝手底多了個叫小梅的女人,一次出現在謀害池老太的場合;一次假扮池越溪誘殺皇宮幽靈,當聽說謝天寶的新婚妻子就叫小梅時,顧家琪想起十年前舊事,也跟這個女人有關。

顧家琪直覺認定這個小梅有問題,並派身邊得力助力查她底細。

距離她下達命令不過三天時間,冬蟲夏草匆忙趕回,說小梅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先時,小梅進的是浣女院,洗衣服;不知得了哪位貴人相助,一下子就進了景福宮;海陵王廢子被閹,秦海兩家大鬧景福宮,她又去了蘭妃那兒,蘭妃倒後,她又被靜妃要了去,還和廢後劉春容有關系。

顧家琪暗忖,婚禮那晚,司馬昶中毒,看來就是這個小梅與劉春容聯手了。

冬蟲夏草繼續說道,池越溪做寧貴妃那會兒,又不知怎么地小梅這女人就進了昭陽殿,專門幫皇帝寧貴妃整治像寧曉雪這樣不聽話的女人,滿足景帝的獸欲。

顧家琪接旨回京封酈山公主,池越溪在一個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時候,下葯,好讓景帝迷j順遂。顧家琪事先分明服過清心解毒葯物,能解深宮所藏c葯,卻依然中招,這迷j所用的葯絕不可能是謝天放給的。

謝天放煉葯技術一般,不然,當年謝天寶淹水時,也不用救師妹拿葯救兒子。

從小梅放的蛇咬傷胡嬤嬤,久久不能解毒,冬蟲夏草絕對有理由懷疑:顧家琪吃的迷魂葯是小梅煉的。

「那謝天放早就和那個小梅勾結在一起了。」冬蟲夏草很肯定地說道,她們注意到這點就順著謝天放那條線查他過往,她們從袖里拿出一樣東西,「主子,您看這個,我們剛開始翻謝天放進天山派前的事,就有人送了這畫。」

那是一張新紙,一具古琴畫,琴身左側刻古篆體「阿南」字樣。

顧家琪見之大皺眉頭。

這把琴,早隨著一批應該死了的人,消失了。

顧家全滅那會子,顧家琪還想著顧家同那么容易倒,她幻想著哪天在窮山溝溝碰到那些不死的顧家後人,她要去吐口水,煽耳光,用盡這世上最惡毒的話詛咒他們。

現在,在她即將把景帝、太後,這腐朽的大魏皇朝全部搗毀的時候,有人站出來告訴她,真正的酈山侯府顧家,還有人活著。

顧家琪笑,這又算什么意思。

她扔了畫,道:「查。」查到底。管他前面是什么人在擋。

冬蟲夏草為難道:「主子,婢子起先也不當它是回事,只是不管婢子怎么查,那謝天放的事就像給人抹去一樣干凈,讓人無從下手。」

顧家琪憋氣地深吸氣,恨恨地磨牙,道:「她留下什么話?」

冬蟲夏草小心地答道:「是春花送來的。」

顧家琪如遭雷擊,半晌都緩不過勁。好,很好。秦東萊,你好得很!她雙手反復捏著拳頭,待她心中驚濤駭浪平息,她緩和語氣道:「去歇息。」

冬蟲夏草依命退下,顧家琪自己在房間里關了一下午,傍晚到司馬昶那兒,道:「皇庄那兒出了點事,我去趟海林。你要聽叔英、伯黨照顧。」

「現在,這時候?」司馬昶非常不滿,他重傷在床,她竟然不管他。

顧家琪遺憾又帶了點愧色,道:「事情不嚴重,我也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兒。」

「那我跟你一起去。」司馬昶馬上道。

「你要想一輩子都躺床上靠我伺候,那你就跟吧。」顧家琪直接說道,司馬昶咕噥,問道:「去多久?」

「一來一回,大概要兩個月。」顧家琪扶了扶他的肩頭,笑道,「那時候,你該好了。」

司馬昶眼睛頓時刷地賊亮,道:「你回來了,哪兒也不准去。」

顧家琪笑,道:「好。」

是夜,顧家琪帶著人秘密離京。出京畿地范疇,春花秋月與一群皇庄秘衛現身,將冬蟲夏草等護衛全部迷翻。

「得罪。」春花秋月抱拳,顧家琪沒說什么。皇庄秘衛帶著她,南下,出海。

歷時兩個月,他們來到八仙湖島。顧家琪看著附近的風貌,類似後世的蘇門答臘一地,也就是正統酈山顧氏。藏身海外了。確是好地方,沒人想得到。

眾人在一個山谷前停下,春花秋月放出信號,有個中唐婦人打扮的年輕女人,先跑出來,看著顧家琪,又驚又喜地叫了聲:「阿南,你是阿南,對不對?跟九叔好像。」

顧家琪皮笑r不笑,微微挑眉,淡淡喚道:「玉姐姐。」

「誒,快進來坐。」顧家玉親熱地挽著小堂妹,往里面走,「你是來找秦堡主談事兒的吧?正好,他今天腿腳不痛,在谷里曬太陽呢。」

顧家琪淡笑不語,顧家玉把人領到谷場中,喚道:「秦叔叔,瞧瞧,誰來了?是阿南來看您來了。」

平整的大石場中,秦東萊坐在闊葉樹下,正和顧老侯爺下黑白棋,兩人聽到聲音抬起頭來,顧老侯爺放下棋子,淡淡道:「你們談。」

老爺子叫過真正的顧家長孫女,進屋里去。

秦東萊坐在輪椅上,看著香風中霓裳羽袖欲欲成仙的佳人,似乎也想不到顧家琪能找到這兒,不過,她既然來這里,就說明她已經在懷疑謝天放的身份,進而懷疑當年顧家蒙冤通敵叛國事件背後那一只看不到的黑手。

「顧家早年的兵勢都在南邊靠海地方,」秦東萊移開了眼,看向石場外盛開的茶花叢落,說起舊事,「鎮壓患匪海寇。」

事情要主到先帝那會兒,海邊有戶人家,姓常,因為生活苦養家沒關落,常家先人借錢購置兩艘小船,坐起走私買賣。幾回下來,常家先人嘗到甜頭,買了海船做大生意。

不幸,這海船隊先遇到風暴沉了三艘,回到港口又遭地方官強行勒索,債主追上門,燒了常家的祖宅,又搶直常家女子抵債,無奈又憤怒之下,常家先人和海盜勾結,殺了狗官,黑心債言,閨女妻子都沒救回來。

常家先人就一門心地做了海盜的內應,與倭寇沆瀣一氣,占島為王,為禍一方。

顧老侯爺奉旨到南邊剿匪,滅了這股魏商變的海匪,包括常家先人。

當時,有個倭女帶著個五歲大的男孩,那是常家先人和這個倭女生的。

顧老侯爺體憫常家落草為寇也屬世道黑暗,就把這孩子送到老友天山老祖那兒,行文學藝,並改名謝天放,意思是讓這孩子放開那些仇怨。

至於那個倭女,原是扶桑島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給海盜擄來做了慰安婦,因相貌甚美,體性纖柔,給常家先人相中做了壓寨夫人。

顧老侯爺尋線把人送了回去,誰知道那倭女肚子里還有個常家骨r。

倭女家人把那海盜的虐種扔進千秋堂,一個專門訓練藝伎賣笑盜取情報的地方。謝天放下天山,無意見到該女,兩兄妹相認。謝天放心中仇恨並未消失,加之後來所鍾愛的師妹,心有所屬,心里漸漸扭曲,與這間諜出身的倭女妹妹合謀,為扶桑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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