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部分(2 / 2)

六宮 未知 6016 字 2021-02-13

洛江笙笑了笑,利落地告辭。司馬昶走到顧家琪旁邊,道:「你又犯規。」

顧家琪表示甘願地接受他的懲罰,司馬昶見她根本就是不痛不癢一根老油條,又舍不得真訓她,就把火氣撒到那些侍候的人身上。

府里每個仆人都被司馬昶叫來臭罵一頓,嚴重失職的,比如放外人進府打擾世子妃清修的守門人,還要挨軍g。

世子府里j犬不寧,消息傳到外頭,青菽自動請纓,表示她來守著小姐,既不讓人打擾阿南,也能阻止阿南用腦費神。司馬昶聽了高興,當即表示要想辦法給青菽的夫婿接回兩胳膊。

顧家琪連忙打消他的念頭,免得讓青菽發現司馬昶真面目所在。

司馬昶馬上改用別的辦法向青菽表示謝意。青菽自己養了兩個孩子,女兒五歲,兒子三歲,司馬昶把他們都接進府里,並安排兩個有經驗的仆婦和六個丫環照看孩子;司馬昶又親自安排大牛做名下產業總庫的監管,完全地免除青菽在生活上的煩憂。

青菽見他做事周到,態度又懇切,直道小姐終於否極泰來。

九十回去路香塵君莫掃大權在握(九)

顧家琪給關心自己的人守著,一時騰不出手來安排那個真波王子的妻子跑路。等她找到空檔,那位堅貞大膽的夷人姑娘已在藏香樓成功刺死魏仁帝,並被廠衛拿下問獄。

司馬昶同時得到消息,他趕到顧家琪院子里,說他會救出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讓顧家琪在屋里養著病,別亂動。

顧家琪笑答應,司馬昶整束一番,辦事去了。

皇宮里亂糟糟,鬧哄哄的,所有人都根本不知道怎么辦。

景帝剛死不滿兩年,仁帝又掛,這對皇朝來說,真正是大不祥兆。

更要命的是,仁帝沒有留下皇嗣。

朝野沒有主心骨,像無關蒼蠅一樣嗡嗡不停。劉皇後身為六宮之主,整個魏國最有權決定魏朝未來起身的皇權代表,第一時間是痛嚎,哭昏被人掐醒,她誰也不見,命人找到紫光老道,問卜:誰害了她的兒子?

魏仁帝磕葯貪戀美色終日混跡女人床,這事在大內不是秘密。

但是,劉皇後、海公公等人向來把新帝的安危放在首位,魏仁帝身邊至少有一百八十個大內高手,一天十二個時辰全方位守衛仁帝。

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姑娘,沒有特別助力,怎么可能干掉一個成年男子。

曾經有人暗示,是海世子在幕後c縱。

劉皇後想都不想,命人把這告密者剁成r泥,送到海世子府上,明確表示:她是絕對相信海世子的。劉皇後這么堅定,主要在於她對自己的老對手,李太後的懷疑。

李太後對海世子的忌憚,劉皇後太清楚了。

劉皇後堅信,李太後又在用借刀殺人之計,挑起劉家和海世子交惡,最好趁著仁帝的死這件事,把海世子抄滅。

正因為如此,劉皇後決定絕不能讓李太後如願以償。

不管李太後忌憚海世子什么,劉皇後認為自己都要和海世子保持良好的關系,以圖後報。

劉皇後繼續問卦,紫光老道就說了一句:娘娘你心里有數。

「千真萬確是她?!」劉皇後憤怒得顫抖,睚眥俱裂。

紫光老道捋捋長須,淡淡不語。劉皇後完全地明白了,她看向景福宮方向,李太後,劉春容與你李家誓不兩立!

劉皇後當時就決定一件事,她問道:「道長,您看,海世子可有龍氣?」

紫光老道清笑,一甩袍袖走了。

劉皇後急著要答案,卻知自己問得太直白,讓老神仙不高興了。她趕緊叫人籠絡紫光老道的兩個小道童。其中一個少年道:「龍氣一說,自有天數,娘娘以後可別再犯忌了。不然,師傅一定離開,您怎么求都沒有用。」

「不敢,不敢。」劉皇後誠惶誠恐地答道,一點都沒有大魏第一女人的權威勢氣,她不安又小心地問道,「那、這、咱們大魏日後龍主。。。」

兩位小道童向荷花池那邊燦爛一笑,手牽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劉皇後覺得兩位道童的笑容一定有特別的含義,她命人沿著荷花池的方向去找,凡是和魏仁帝有染的女人都找出來查一查。

魏仁帝在後宮成天凈和女人做那事,胡天胡地,怎么地也能留下個種吧。

劉皇後及海公公等人抱著這樣的念頭,期待御醫論斷出好消息。

十個晝夜過去,御醫搖頭都搖得兩眼轉圈圈。

劉皇後等人失望之極,這時候,朝野又催促劉皇後快定人選先辦仁帝的喪事。劉皇後一看一當頭行請願人內閣首輔鮑文同的名字,就惱怒,誰不知道這些人是看李太後的臉色辦事的。

若照著朝官的意思選新帝,這人選一定是李太後那邊的人。

劉皇後怎么可能讓李太後如願,讓出自己手里的權柄。

因而,劉皇後置請立皇儲的奏折不顧,繼續督促宮人尋找可能懷有龍嗣的丫環嬪妃。

但一個王朝沒有未來儲君,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人心不穩,朝野不安,紛紛要求劉皇後速做決定。

要不是劉皇後打保票說,仁帝一定有子嗣留下來,連續三朝的內閣輔政們一定自己選人定人。

這天東廠那邊遞單子給海公公,是不是把那個謀刺仁帝的夷女交給朝中大臣們發落,這樣大臣們就不會總纏著劉皇後要嗣立儲。

海公公甚以為有理,劉皇後接獲命令,靈光突閃,立即命海公公把這夷女送到海世子府。

因為仁帝的死,劉皇後深知萬人殉葬的大坑也沒能把李太後的爪牙全部消滅干凈,宮里不安全,她把夷女送到李太後的死對頭處,那里安全,只要待過兩個月,確定這夷女有無懷上龍種,就可以。

事實證明女人的直覺,還是相當可怕的。

劉皇後這一押,賭贏了。

刺殺魏仁帝的夷女,中大頭獎,肚子里有了大魏未來的真命天子。

這可讓全大魏都炸開了鍋,魏國未來的皇帝怎么能夠是個雜血的!?死仇北夷人的種?絕對不可以。!

形勢之火暴,抗議聲浪幾乎掀翻整個京城。

劉皇後下令,要海世子夫婦保夷女到她順利生下龍子,劉皇後說其他事不用他們擔心,萬事有她抗著。

司馬昶呸一聲,真這么簡單,劉家干嘛自己不養。要說這夷女和魏人有殺夫滅族的大仇在,怎么可能願意幫魏人生孽種。

弄不好,這夷女就會變成池越溪第二。

助養人可也不能硬這夷女,如果她真生下龍子,那她就是未來皇帝的親媽,誰敢不敬三分。子後再偷偷弄死,日後也免不了被長大的龍子記恨。

這么麻煩又沒大好處的事,司馬昶是不屑做冤大頭的。

他借口顧家琪身體有暗傷,攜妻南下,誰也沒知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劉皇後找來找去,又找到一家人,前仁孝和章皇後的娘家,和李太後也是有大過節的。章氏一族沒有司馬昶那個速度,那個灑脫,被無奈接下燙手毛芋。

章家想了很多辦法,穩定這個懷有大魏未來的夷女的情緒。

最後,寧曉雪出馬,夷女漸漸安定,養大肚皮。

七個月後,夷女早產誕一子:淡黃色的頭發,蜜色的皮膚,五官臉廓沒有一絲一毫繼承魏仁帝的地方。

有人說這雜血的不是魏仁帝的種,劉皇後立即來個滴血驗親,在永謙王等皇族宗室前面,劉後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這混血孩子就是魏仁帝的龍子。

同時,劉皇後下懿旨,請海世子司馬昶任攝政王,輔佐年幼的新帝。

事實上,三公主曾為自己的丈夫忠肅公爵爺夏侯雍請過命,就算做不成攝政王,弄個護國大將軍做做,也是挺好的嘛。

劉皇後忌憚夏侯雍握宣同兵權不交,又知三公主、夏侯雍兩個脾性,說不定真會干出殺帝自立為王的謀逆事,還不如選海世子安心實在。

因為,他選的世子妃,是顧家的女兒。

顧家是寧死不反的忠良的表率,那一座血與骨的豐碑,任何一個顧家人都不會打破它的。

九十一回憶昔午橋橋上飲往事非煙(一)

前面說到魏仁帝坐上皇帝位不久,就掛了。

沒有皇儲,在古時候是無法想象的事。群龍無首,有時候甚至被解讀為天降災難。混亂、恐慌、茫然種種無措的情緒彌漫京師,隨著仁帝死訊傳到大魏各個角落,這種驚慌的空盪盪的感覺,乃至擴散到任何一個擁有魏人血統者的心中。

臣子們紛紛上書,要太後劉春容即前劉皇後早做定奪。

除非仁帝這一脈沒有子嗣留下,老臣們才會向李太後請示,在景帝子嗣即仁帝的兄弟里打皇位繼承人。

如果到了大臣們向李太後要皇位繼承人的時候,那么,劉皇後也就會失去重要權柄,也差不多就是她的末日了。

在爭奪皇位繼承控制權的關鍵時刻,劉皇後這位成長起來的深宮鳳主,當機立斷,非常果決地宣布在仁帝寵幸過的女人中,尋找仁帝的龍子,在沒有找到龍種之前,暫由皇叔海陵王、宗室族長永廉王及內閣、六部聯合處理朝政,並傳告景泰宮知悉。

這份懿旨最重要的一句話,在最後「並傳告景泰宮知悉」這句上面。

它意味著內閣六部及皇族子弟無權最終決斷政務,而必須交由劉皇後親自過目後,司禮監方可用印,頒布朝庭旨意。

此舉即,後宮干政。

在合法得繼大統的皇嗣斷絕的特殊情況下,在一些有心人好比說海陵王之流的斡旋下,這分懿旨沒有遭到朝臣的反對,大多數人保持沉默。

當然,劉皇後有權利擇定新皇儲,這是有期限的,也就是婦人懷孕生子的時間段。按最長期算,十個月後的這天,劉皇後就要交權給李太後,由李太後在宗室中選出人,交由內閣及重要臣子敲板。

因為這點保證有言在先,所以,劉皇後涉政的事,就這么安靜又詭異地通過了。

當是時,朝中有海陵王暗中推波助瀾,後宮有海公公鎮守二十四監,劉皇後很放心地投入到「尋找仁帝子嗣」的重要任務中去。

很幸運地,她確實找到這樣一個皇權承繼著,一個無名夷女生的仁帝遺腹子。

為保住這個孩子,劉皇後下旨,封司馬昶他做攝政王。

這時候,司馬昶正陪著顧家琪在東南邊海島,夜叉島上度假養身體。

按說劉皇後的人是找不到司馬昶的,找不到人自然不可能把聖旨傳達到位,不過,劉皇後新近和秦廣陵打上關系,兩人同為紫光老道的骨灰粉絲,兩人同時做了紫光老道的俗家弟子,並且,兩人同樣地再次因為紫光老道預知了救世皇儲存在的非凡力量而傾倒。

秦廣陵知道劉皇後在找司馬昶,自告奮勇地幫她傳話找人。

作為秦家堡的決策人之一,秦廣陵還是和顧家琪的商業代表賀五陵打過交道的。她把裝聖旨的金盒交給賀五陵,賀五陵認為自己是沒權利決斷這么重大的事情的,就把聖旨送回島上,讓海世子夫婦兩人自己決定。

這急件送到時,兩人在鹽水溫泉浴里泡澡解乏,顧家琪看了一眼,扔給司馬昶。

司馬昶瞄都沒瞄,任由它掉落水里,抱著顧家琪不讓她沉水底,不停地拿下巴摩挲她光滑的肩。氣氛正好,情調綿綿,顧家琪有點微醺,呢唔道:「還是得想個法子避避。」

「你管它做什么,」司馬昶不滿地說道,一甩手把那泡水的聖旨扔到看不見的地方,他頗感厭煩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被潑狗屎的。」

司馬昶這么說是篤定劉皇後養不大那孩子,仁帝的兒子被除掉的話,頭個被懷疑的一定是海世子,因為照皇位繼承的順位制來說,司馬昶最有動機滅嬰。

顧家琪聽他說了辦法,笑得樂不可吱。

司馬昶自得,兩人笑歇一陣,到日落時分,兩人出浴,司馬昶吩咐叔英伯黨照他說的辦。

不多久,夜叉島放炮鳴槍,所有海船士兵都接獲命令,到澎湖列島附近海域救人。世子爺給倭寇堵了。

海面上,倭寇海盜是有的,也確實常常躲在隱蔽的地方s擾過往船只,抽走海商的辛苦錢。

但,倭寇和海賊還是長眼睛,哪個不開眼會去堵海世子的船,司馬昶每回出海,主船左右至少帶四艘驅逐艦,那火力猛地,都能直秒五百人的戰船。

這么說來,司馬昶的謊話很容易被拆穿嘛。

其實不然,因為世人皆知,海世子夫婦這小倆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惹急了,顧家琪就摞攤子跑人,司馬昶就在後面追。這回,聽話兩人又吵了,吵得特別凶特別厲害,顧家琪甚至發話永遠都不回夜叉島司馬昶身邊。

這還了得,司馬昶連大船都沒准備好,直接跳了艘小舢艇,直追妻子。

一股海匪瞧見落單的司馬昶,惡從膽邊生,堵住人狂放炮。

等顧家琪留意到後方動靜,轉過頭去救人,已是無力回天,司馬昶所駛的船只在隆隆炮火中,成為海上一團廢渣。

夜叉島附近海域的劇變引起沅州守將的密切關注,當他們得知被害者為海世子司馬昶也就是劉太後欽點的攝政王時,驚得魂飛魄散,趕緊派人打撈沉船救人,哪里還來得及。

沅州軍方面把東南海岸的變故傳報京中,並附帶顧家琪得悉司馬昶屍沉大海時的冷酷,面無表情,以及鐵齒般地下令,黃金一百一時辰,天價請漁民反復潛海找尋司馬昶,她不相信人死了。

提過司馬昶裝死不接劉皇後懿旨這事先不提,話分兩頭,劉皇後在景泰宮接到司馬昶屍沉東南海域的消息,砰地,原地坐下,重重落在榻子上,面色,蒼白如雪。

秦廣陵正陪著劉皇後講道經,見狀,疑惑不解;啥時候,劉皇後這么關心司馬昶的生死了?

原東宮太子妃後來的仁帝皇後現在宮里最年輕的新太後池文秋,低語解釋:母後是在擔心新子的安危。

秦廣陵很輕松地笑道:「不用這樣小心,這里都是我們的人。」

池文秋淡淡,還是一副謹慎的樣子。秦廣陵知她脾性一時變不了,自管自地說道:「阿秋,你跟你婆婆說聲,真不用愁,就算不信我吧,也該信我們家的仲卿。他辦事,你們啊,放一百個心。」

「哦,」劉皇後應腔道,「青青啊,把仲卿給哀家叫來。」

秦廣陵笑應了聲,放下手里的經文,派人去章台府叫卞衡安。未幾,她的丫環回報,二老爺要離京,還帶著姨娘三月。

一聽之下,秦廣陵整張臉都扭曲了。

她這才轉過彎來,司馬昶的死對於顧家琪、對天卞衡安意味著什么。

秦廣陵也顧不得宮里的事,快馬加鞭直接出宮到城門口攔人。沒見到人的時候,她還抱著一線僥幸心理,等到她在南城門確實見到卞府那輛寒酸的馬車,秦廣陵氣得眼都紅了。

卞衡安從車里探出頭,低聲道:「就送三月到渡口。」

誰信他!

虧得她的丫環拉阻,秦廣陵沒有立即沖上去大吼大叫發飆。

她定下心神,把兒子推過去,三歲小娃見到父親,邁著小短腿跑去叫爹,糯甜可愛的聲音讓人無法拒絕。卞衡安面容放軟,下車抱起孩子。三月在車上吩咐趕車的,甭管卞公子了,先走。

趁著卞衡安被兒子纏住的時刻,秦廣陵忍著怒意,上前攔車,並說道:「你既進了我家的門,就要守我家的規矩。哪有做姨娘不打聲招呼就離府的,還拾掇老爺胡亂行事,知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你這是成心在毀你老爺?」

卞衡安不由地c嘴道:「是我准的。」

秦廣陵心中怒氣翻騰,恨不能大吼幾聲宣泄心中的火。但是,她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她努力擠出一個正常的表情,對卞衡安說道:「太後娘娘正有急事找你呢,仲卿。」

卞衡安尚在猶豫,秦廣陵低低補了句,事關大魏幼主。

「老賀,你送三月回府里。」卞衡安即下決定,轉頭對馬車簾子說道,「三月,等我辦好事,再送你去南邊。現在路上比較亂,你且再等等。」

車里沒有聲息傳,卞衡安和老賀點個頭,卞府的舊馬車悠悠然地慢慢往京內行馳。

秦廣陵狀似逗兒子,實則督促卞衡安盡快入宮覲見。

劉皇後見到卞衡安,即表示請他出任錦衣衛指揮使,重點保衛皇宮安全。卞衡安也知幼主安危系天下安定,沒有推辭接下重任。

卞衡安忽而覺得宮里有點不寧的安靜,當即問道:「不知幼主何在?」

劉皇後笑說,孩子睡著了,由奶媽和皇媳婦守著。

卞衡安要求去看看,這一瞧,可是整個景泰宮的人都嚇得沒了魂。

幼子,不見了。

眾人無法相信,在這樣嚴防死守之下,什么樣的高手才能把不驚動任何一個大內守衛把嬰兒靜悄悄地擄走。

海公公第一時間被問責,但罵他怪他都沒有用,幼主失蹤或者被殺,於他沒有好處。海公公自己辯護說,幼主活著他才有榮華富貴可綿延。海公公狡猾地暗示,司馬昶出事的時間太巧了,怎么就剛好在這節骨眼上失蹤,說不定幼主被擄的事有他的份。

如果他不這樣說,劉皇後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