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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末日 白夜十 7652 字 2021-02-13

☆、楔子

〝哥,我要結婚了,你可以回家一趟嗎?愛你的小真。″

鄭予辰眯著微醺的眼吃力的望著手機屏幕,昨晚喝得太醉,腦袋到現在還無法正常的發揮功能,他彎起雙腿蜷縮在床上瞪著窗外刺眼的陽光,憤世忌俗的想著為什麽這個世界要有白天晚上之分,在充滿毒殺肌膚的紫外線肆虐之時走到外面g本是自殺的行為,尤其是干他這行的。

手探向床邊矮腳櫃上的鈔票,數都沒數全數塞進皮夾,然後嘆了口氣倒回柔軟的枕頭里,鼻腔里還縈繞著voka醇郁的香氣,還有他最討厭的l&m的煙味,但是沒關系,離退房時間還有兩小時,這會兒他還可以躺在這里繼續假裝自己是有錢人。

這次的客人挺凱的,不像有些客人辦完事就忙著退房,讓他連收拾衣服的時間都沒有,活像被抓奸在床的奸夫y婦一般,狼狽的捧著衣物在走廊上走同時接受服務生的側目。

其實也不能怪人家,畢竟跟他上床並不便宜,更遑論他要求的旅館一定要四星級以上,過夜的價錢足足比休憩貴上一倍,一般領死薪水的上班族還是會負擔的很吃力吧。

他享受他的工作,而他的工作內容就是讓客人覺得享受,這不是非常的完美嗎?

除了應付一些x癖奇怪的客人,基本上他的客人算是對他很禮遇的。

會花錢買男人,通常是事業有成但無法向外界坦承自己真正x癖的男人,他們有的是教授,銀行職員,甚至還有政府官員,琳琅滿目,他甚至還碰過一個演藝圈很紅的男藝人。

有些謹慎的客人會要求看他的健檢資料,這個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很像待價而沽的畜類,如果真要以畜類來歸類,他也算是非常高價的畜類,以生魚片來論就是頂級旗魚;以毛皮來論就是藏羚羊,因為他的外表以及高超的床上技巧,短短幾年就擁有廣大客源,後來他賺得有點累,開始接熟客,在」夜界」也算小有名氣。

把手機高舉到眼前,擋住s進房內的刺眼陽光,他再一次細讀上面的字,唇角不自覺勾了起來。

小真要結婚了,從她斷續透露給他的訊息顯示全家族都很喜歡這個未來的女婿,似乎長的還不錯,是個捧鐵飯碗的公務員。

他知道家人並不想看到他,這次小真用結婚這個理由逼他露臉絕對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在全家族都視他如毒瘤的時候,只有這個晚他幾秒鍾出生的孿生妹妹至使至終沒有放棄找回他的願望。

但是願望就是願望,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

鄭予辰翻了個身坐起來,手機震天價響起來,他慢悠悠接起,那哥急吼吼的聲音立馬傳來:「親愛的瀟,你人在哪啊~~~?」

那哥是他工作的店里的媽媽桑,也是唯一做了去勢手術的人妖,年輕時在這行很有名氣,年華不再後開了間牛郎店,里面的牛郎幾乎都是同志。

「在麗晶。」他打了個呵欠,困意濃厚。

「拜托你回店里一趟吧寶貝,刑大淵那家伙又來鬧了。」那哥沒轍的撫額哀嘆。

「等我十分鍾。」鄭予辰邊回答邊慢條斯理的把衣服穿回去,不能在這多躺一下真讓人遺憾。

臨走前,他眼角瞄到還沒關上的簡訊,想了一下,傳了短短一句話回去:

『如果只是回去見你,我願意。』

作家的話:

這不是新文喔完成時間在去年11月 ^_^

☆、1、這個叫龔昊熠的男人

才跳下計程車就聽到一陣亂無邊際的嘈雜吵嚷,鄭予辰眉頭輕皺,很難得的露出明顯的厭惡之色。

他不是沒被客人糾纏過,但持續這麽久的糾纏還真是頭一遭,他甚至考慮報警尋求庇護。

「我要見瀟!讓我見他!」刑大淵的大嗓門沖破層層門板與牆壁,傳得老遠。

瀟是鄭予辰接客時的名字,這個看似詩意內含的名字其實只是個同義字,因為他很會吹」簫」,所以當初不經大腦取了這麽個花名,沿用至今也懶得更改。

「刑大淵!」鄭予辰惱火的踢門而入,粉潤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眸子里盡是不同於其他牛郎的傲人之態。

鄭予辰就像一只慵懶的貓,隨著x子過活,不論吃飯做愛都遵循最原始的本能。

他看上眼的客人,不需要多說甚麽就能跨上對方的身軀,直到客人爽到翻白眼求饒才罷休;至於他看不上的人,就算對方捧著大把鈔票他都不為所動。

他的嫵媚只展露在熟識的人面前,至於傲慢是為了對付糾纏不休的人。

例如眼前這個家伙。

「你他媽別給老子在這哭夭!你要我兄弟們怎麽接客啊!」鄭予辰吼了聲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刑大淵馬上轉身,眼底激動的光芒迸s:「我等你好久了!」

「等多久我都會在第一時間把你轟出去!」鄭予辰沒心情跟他風花雪月,不屑的瞅著他:「我不可能再跟你上床了,不論你來多少次!」

「為什麽!?」刑大淵堂堂七尺之軀卻砰一聲跪在地上緊緊抱著他的腿,「上一次我們不是玩得很爽嗎?你還吃了我的……」「你這x變態!!」鄭予辰用力掙脫他,臉色煞白。

一開始刑大淵像個知書達禮的人,來兩次點他的台都只是聊天,完全沒帶他出場,這讓鄭予辰有點感動。原來男人來這不只是為了發泄x欲。

他們天南地北的聊,然後刑大淵坦承希望跟他有床的之外的往來,這讓他有點吃驚,同時也沾沾自喜。

他們在刑大淵家約會的那晚,鄭予辰被他下了葯,之後整整三天只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他完全成了刑大淵的x奴隸,被迫跟他用各種不堪入目的姿勢x交,房子里能用兩腳站立的地方他們全都搞過了,他本來以為自己會命喪於這個瘋狂的男人手上,沒想到那哥會帶著店里的保鑣沖進來救他。

他們報了警,刑大淵不只吃了牢飯,連妻子孩子都跑了,六個月後那家伙被放出來後,開始每天上門糾纏,成為鄭予辰最大的夢魘。

「要是當初知道你是這種人心泯滅的禽獸,我死也不會跟你出場!」鄭予辰想退到門邊卻又被刑大淵一把抱住,他氣紅了眼用雙手拚死把男人推離自己一個距離,離這家伙太近會讓他有強烈的作嘔感。

「唉呦,姓邢的,你再這樣糾纏下去我要報警羅!」那哥拿起電話作勢要撥,刑大淵一看嚇的撲過來制止,鄭予辰逮到機會朝店外跑,卻撞進一個正要步入店內的人,他哀了一聲,抬起頭望著那個結實x膛的主人。

「抱歉,你還好嗎?」那個男人有一雙黑潤潤的眼睛,像沁在水里的黑玉,又如夜空中的星子。

突然冒出一個面生又高大的男人,那哥跟刑大淵一時忘了扭打,都呆呆的望著他。

「剛剛聽有人要報警是嗎?我正好是警察,有哪個該死的家伙要被我壓回去嗎?」男人突然拉開外套秀出證件,刑大淵慘叫一聲奪門而出。

坐牢的那段日子真把他嚇出病來,現在看到警察就會尿失禁。

望著刑大淵令人同情的頹喪背影跟緩緩闔上的自動門,那哥驚嚷了一聲,鄭予辰被男人扶著站起身來時還死死的盯著他,好高,自己的頭竟然只到他的x膛。

「我還是第一次被警察救。」鄭予辰望著他,發現男人不只眼睛好看,五官俊逸,連發型都讓人賞心悅目。

接人無數,眼前這個男人絕對算是極品。

「警察是大家的朋友啊,雖然新聞總是把我們報得很負面。」男人自嘲的笑笑,聲音溫潤悅耳,輕輕搔著人的聽覺神經。

鄭予辰第一眼就知道這男的是他的菜,跟這個人上床的話,他肯定會興奮到不能自己。

只是對方是警察,而且應該是個直男,唉。

「這里不是我的管區,所以你們應該沒見過我。」男人走進來,那哥詭異的瞄了鄭予辰一眼,似乎在問:既然不是你的管區,來這干嗎?

「其實我快結婚了,最後的單身之日,希望能好好慶祝。」男人這麽說,若有所思的望著鄭予辰,「我是個雙x戀,所以……」

原來這位警察先生是來這買春的!那哥跟鄭予辰再度石化。

「所以你……」「叫我昊熠,好逸惡勞的昊熠。」男人微笑道出自己的名字,打斷了支吾不已的那哥。

「有警察先生中意的嗎?」那哥趕緊讓出身後那塊背板,上面是店里牛郎的照片跟排名,鄭予辰的照片就高高掛在最上面,長久的占據著第一名的位置。

「原來你是頭牌。」昊熠微笑望著鄭予辰,卻沒有驚訝神色。

這真是最好的贊美了。鄭予辰也回望他,唇邊躍上一抹自信的神采。

「不知道今晚買下你需不需要動用到我的結婚基金。」昊熠佯裝不安的掏出錢包,卻被鄭予辰壓了回去。

「我很討厭欠警察甚麽,今晚就算我回報你剛剛的救命之恩。」鄭予辰罔顧那哥差點撞在櫃台上的滑稽表情,指了指門外:「你要在店里的包廂做還是外面旅館?」從來不讓客人有選擇機會的他今晚竟然破了例,只能怪眼前這個大帥哥太對他的胃了,唉。

「旅館吧,店里可能會被臨檢。」男人實話實說,鄭予辰理解的點了點頭。

他們在一家平價汽車旅館翻雲覆雨了一整晚,鄭予辰騎在他的身上喘著氣,汗水啪啦啪啦滴在男人身上,昊熠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用後背體位撞擊著他的臀,一只手緊緊抓著他的腰椎,另一只手快速擼弄他挺立充血的分身。

鄭予辰雙唇微張露出潔白貝齒,呻吟一聲大過一聲,床單上到處都是四濺的jy跟潤滑y,他讓男人用跳蛋跟假yj助興,甚至還讓男人把他的雙手困在床沿,蒙住他的眼,像強奸一樣占有他。

男人體力及好,但在擁抱他時卻會刻意控制力道,像把他當成易碎物一樣對待,這讓他對他的欣賞之情節節高升,更加賣力的用各種姿勢取悅男人

他們在床上簡直可說是天作之合,默契極佳,幾次輪番下來即使筋疲力盡也不願分開,連躺著休息都把握時間激烈擁吻。

因為時間不夠,因為他們的第一次注定是最後一次。在鄭予辰主動跪趴在床上讓他再次進入自己時,他在內心無聲的嘆了口氣。

這麽b的男人,真是相見恨晚。在s出了最後一滴jy後,他終於不敵翻天覆地襲來的困意,無力趴在床上,雙眼慢慢闔上。

男人從身後摟住他,輕柔的吻著他的耳垂,很輕很輕的唱著一首他不知道名字的歌。月光皎潔,歌聲渾厚悠遠,他突然有了落淚的沖動。

當陽光從窗戶s進來時,鄭予辰趴在床上動也不動,他知道男人早已離開,但空氣里還縈繞著男人身上的氣味,他貪婪的用力吸吐,內心悵然若失。

自從接客以來,他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跟人上床只是金錢交易,甚至是身理需要,無關情愛甚麽的,他也不屑。

那個叫昊熠的男人不論長相說話聲音甚至指甲的形狀都讓他無比喜愛,好像是老天偷偷調查了他的喜好然後故意制造出一個完全合他意的男人。

但卻是一個即將結婚的男人。

他終於知道甚麽叫上天開了他一個大玩笑,還是驚悚等級最高的那種。

他趴在那不想起來,心想如果打掃的阿姨進來催他,他就自掏腰包付錢加時吧。

在這股味道還沒散盡之前,拜托讓他再做一會兒的夢。

他閉上眼,感受著大腿內側的黏膩濕滑,半晌之後,自嘲的笑出聲:

「這樣太矯情了,瀟,你可是藍星的頭牌啊。」

作家的話:

☆、2、妹妹的未婚夫

「當時我已經看穿了他的y謀,畢竟很難有人能逃出我這雙毒眼!」

鄭予辰微笑望著眼前的熟客,這個叫王易醒的男人是某家公司的人事部長,對於挑選新人自有一套眼光,他年過四十,兒女都嫁在外地,雖然家里有個愛他尊敬他的老婆,但還是無法滿足他的特殊x癖,他常來買鄭予辰的台,兩人都在包廂辦事。

鄭予辰喜歡接他的台,因為他會乖乖戴套,而且j力不像某些客人無止無盡,常常s了一次後就難再舉,然後就會摟著他聊天到天亮,這麽好賺的生意鄭予辰恨不得天天接,所以即使王易醒嘮叨起來瑣碎冗長,他都會盡量面帶笑容的回應,就算腦中早已自動開小差去了。

今晚他們第一次在包廂以外的地方做,因為今天是鄭予辰生日,王易醒讓他自己選擇想做愛的地方,於是他選了這里,一個月前跟昊熠共度一晚的地方。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專情守情的人,但一個月前那一晚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常常望著某處發呆,閉上眼時會不自覺想著那個男人的臉,想著他望著自己時那雙熠熠生輝的眼,想著進入他體內的j體是甚麽形狀……時間常常在他的無聲冥想中溜逝,他有時候會驚覺明明才睜開眼睛醒來怎麽轉瞬間太陽已經西下。

那哥有點擔心他的轉變。

「你戀愛了,雖然我不相信你會愛上誰,但我肯定你戀愛了!」那哥翹著蓮花指一臉憤恨的指著他,鄭予辰很想嘆氣,原來他在那哥眼底就是個無情無義目空一切的家伙。

「到底是那個幸運又倒霉的家伙被你這藍星的第一把交椅看上啊?」那哥下一秒露出十足八卦的表情,鄭予辰還來不及用力酸他就被褲袋里響起的手機打斷。

「哥,我是小真,今天是我們的生日,我想見你。」

鄭予辰一愣,沒想到會在這時接到妹妹的電話。

「哥,我的婚禮……如果你覺得為難不用參加也沒關系,但是請你相信我,我跟老爸老媽他們不一樣,我是站在你這邊的。」鄭予真吸著鼻子,似乎在輕聲啜泣。

他最見不得她哭。鄭予辰在心底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下來:「我們見一面吧,你人在哪?」

電話那頭傳來女孩驚喜的聲音,在聽到她的回答後,他闔上手機。

「你妹妹應該是當今世上最愛你的人啦,別老讓她哭啊。」那哥翹著尾指責備的望著他。

「你用這種外表講這麽man的話,說真的,有點瞎。」他損人從不留餘地,表情卻柔和了幾分。

約定的時間到了,鄭予辰跳上計程車,窗外的景象不斷飛逝之時他拿出鏡子仔細端詳,希望能以最完美的狀態見她。當初他不顧她的挽留,高中畢業就離開家,留她一個人面對傳統古板的父母,五年來沒有再回家一次。他跟她從出生以來一直都在一起,小時候母親喜歡給他們穿上成套的衣服,讓親友的贊嘆滿足她的虛榮心,他倆一直是她驕傲的來源。

直到青春期來臨,鄭予辰發現自己竟然跟妹妹一樣把愛慕的眼光投在男人身上。

一開始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常常從跟愛慕的學長交纏的綺旎春夢中驚醒,蜷縮在床上直到天明,恐懼的冷汗實實在在浸濕了他的睡衣。

原本他沒想過要公開自己的x向,他知道身為書香世家後代的父母不可能接受這個事實,但命運並沒有因此放過他。

他暗戀的那個學長似乎看出了他對他潛藏的感情,竟然把他約到放學後無人的體育館想侵犯他,鄭予辰從沒想過平日斯斯文文的學長竟是這種人,即使是暗戀兩年的對象,他仍拚了命的想掙脫他,卻被鎖門的學生撞個正著。

這件事在那所升學主義導向的學府簡直是天大的丑聞,學長跟他的父母都被叫到訓導處,那個他愛了兩年的男人,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為自己喊冤,他說是鄭予辰勾引他在先。

他還記得這句莫須有的指控如何的讓他全身猶如癲癇發作一般顫抖不已,他還記得對面坐著的父母像看垃圾一樣睥睨著他,他還記得高中最後一年同學們是如何嘻笑嘲弄他,把他的頭壓進廁所馬桶說同x戀就該被尿淹死,看啊這家伙一定有aids。

畢業後,他義無反顧的離開那個再沒他容身之處的家,把淚流滿面叫他留下來的妹妹拋在身後。

他們兩個是一起降生到這個世上的,但卻擁有如此相反的境遇。如果他生成一個女的,命運是不是就會有完全不同的發展?

付了車錢,鄭予辰調整一下心情,這五年他曾經私底下見過小真幾次,驚嘆她的蛻變猶如花綻枝頭,她不再是記憶中那個清湯掛面穿著拘謹高中制服的妹妹,她長成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

她們兩個都變了,明明緊靠著出生,卻在時間的流沙底下越離越遠,越離越遠。

踏進他跟小真相約共進晚餐的遠東百貨三樓「馬可波羅」,他發現至少有一件事是沒變的,那就是他們對食物的喜好,他們都愛義大利菜,五年來從未變過。

侍者恭敬的站在門邊,臉上帶著訓練有素的笑靨,和善親切,讓人腳踏進來就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鄭小姐訂的位,兩人。」他報出小真的名字,侍者朝他微笑:「是三位喔,鄭小姐已經到了。」

三位?他跟著侍者穿過來往人群時思考了一下,該不會母親也來了吧?

遠遠的,隔了幾桌的距離,鄭予真已經看見他並站起身來,雙臂揮舞的像一只振翅的蝴蝶。

見到她時他大大松了口氣,還好時間並沒有在他們之間產生距離,因為小真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麽熟悉。

接著,小真低頭跟同桌的另一個男人說了幾句,那人也站起身來朝他望過來。

鄭予辰腳下的地面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隔了幾桌遠的小真突然像離他千萬里般的遙遠,他停在原處沒動,呼吸急促,雙手冒汗。

「哥,你發甚麽呆?對不起喔,我沒先跟你說就把他帶來了,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你見見他。」鄭予真離席跑來,手親熱的勾住他,像小時候那樣。

但他沒有出聲,彷佛怕眼前的景象是一場夢,怕眼前這個日夜思念的人下一秒就會消失。

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

「來,哥,這是我的未婚夫,龔昊熠,他是個警察喔。」鄭予真微笑望著身旁的男人,「他就是我哥,我在世上最愛最愛的男人。」

龔昊熠身穿一件白色襯衫,領帶四平八穩的系在x前,皮帶跟西裝褲襯托出他好看的腰身及長腿,鄭予辰的視線才停在他的臀部上幾眼,身體就無法控制的發熱發燙起來。

他還記得男人褪去衣衫時那副j壯結實的身軀,他的手指曾眷戀的輕撫過男人的每一寸肌理紋路,感受著那極富彈x的緊綳肌膚底下溫熱的脈搏與心跳。

「嗨,你好。」龔昊熠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但隨即藏進修養很好的面皮底下,有善的朝他打招呼。

「昊熠可以跟著我喊你哥哥嗎?」鄭予真撒嬌的挽著他請求,鄭予辰驀然回神。

他剛剛竟然只顧望著男人那兩片好看的唇而公然恍神,連小真還在旁邊都忘的一乾二凈。

「可不可以嘛,嗯?」鄭予真噘著嘴可愛的晃了晃他,一旁的龔昊熠不著痕跡的別開臉,鄭予辰的心重重沉入谷底。

當然啦,昊熠怎麽會想在這種場合見到他,在知道那晚共度一夜的對象竟然是未婚妻的親哥哥之後。

昊熠一定沒想到未婚妻的哥哥會是一個從事著特種行業的男人吧。

各種包含著期待失落甚至難堪的情緒翻攪在一起,鄭予辰覺得頭重腳輕。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對吧?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就叫您予辰哥吧。」龔昊熠突然開口,一邊領著他往他們剛剛的餐桌走去,鄭予辰望著他跟小真手牽手的畫面只覺得頭昏腦脹,很想奪門而出。

「我去個廁所。」還沒坐下他就藉尿遁之便躲進盥洗室,站在等身高的鏡子前愣愣的注視著自己。

他剛剛該不會從頭到尾都一副花痴全開的臉吧?鄭予辰懊惱的用力擰了擰自己的臉頰,像是要擰掉多餘的情愫似的。

沒想到他就是小真的未婚夫,果然他跟小真是雙胞胎,連喜好都這麽相像。他想自嘲卻沒了力氣,只能蹲下來把頭埋在雙臂間,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原來你的名字叫鄭予辰。」

他觸電一樣抬起頭瞪著站在門口的龔昊熠,那人臉上依舊盪著春風和煦的笑容。

「是啊,神秘感都消失了,不過如果當初知道你是小真的老公,我絕不會跟你上床。」他強自鎮定的站起身,扭開水龍頭沖洗雙手,沒想到一雙手竟然硬生生岔入,蓋在他的手上。

龔昊熠的手緊緊握著他的,三分戲弄三分真實的眨著眼:「你知道嗎,比起鄭予辰,我比較喜歡那晚床上坦率的瀟。」

「那真抱歉,瀟只會出現在客人面前,但你已經不是我的客人。」鄭予辰不著痕跡的掙開他,用濕漉漉的手扒了一下頭發,晶亮的眼底盪著粼粼水光。

「真不希望我們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重逢。」龔昊熠輕聲扔出這句話,微眯的雙眸帶著一絲悵然,他沒說甚麽逕直走了出去,徒留鄭予辰一個人愣在原地。

不希望我們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重逢?這句話表示他很不想見到他是嗎?鄭予辰僵硬的拱著肩瞪著闔上的門板,一股怒氣無處可發最後只能踹牆泄憤,沒控制好力道的結果就是他唉了聲抱著腳無聲跳了幾下,頹然蹲回地上。

他還在期待甚麽?期待龔昊熠跟他一樣對那晚念念不忘?怎麽可能?龔昊熠是個前景看好的警察,如今還要娶得美人歸,人生最得意不過如此。

反觀他做的是見不得人的行業,每晚在不同男人的懷里不斷得讓自己更加污穢,不僅身體,連靈魂都沾滿了泥濘。

他用力吸吐了幾下,雙手猛地拍了拍臉,確定自己現在的臉是鄭予辰而不是瀟,才緩緩踏出盥洗室。

回到餐桌時,龔昊熠正在幫小真切剛送上來的千層面,小真望著他的表情盈滿了幸福跟倚賴。

鄭予辰無聲望著他倆的互動,剛剛才建立起來的城牆轟然傾圮。

龔昊熠馬上就發現他的視線,偏過來的臉帶著一抹刻意疏遠的淡漠。

一股椎心之痛莫名其妙的貫穿他的身體,龔昊熠果然對於自己未來的大舅子是牛郎感到做惡,高中時父母在訓導處望著他那鄙視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跟男人的表情完美重合。

他必須離開這里,在崩潰之前。

「昊熠,看到你對我妹妹這麽好,我就放心了,小真就拜托你了。」他伸出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充滿了誠懇,龔昊熠迎著他的注視,表情高深莫測。

鄭予辰掏出鳴響的手機朝眼前的情侶晃了晃:「那你們慢慢用,我還有事先走了。」

鄭予真馬上跳起來不敢置信的出聲挽留,但他只是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膀臂,輕聲道歉,沒有再看龔昊熠一眼站起身離去。

在自動門開啟的那一剎那他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感覺肩上沉重的感覺瞬間移去。

沒想到憑空出現一只手不偏不倚扯住他,鄭予辰驚駭的回過頭望著氣喘著追上來的龔昊熠:「你做甚麽?」

雖然臉上帶著怒意,但鄭予辰絕望的發現他似乎無法真正生眼前這個男人的氣。

「你要去接客嗎?」龔昊熠的表情凜然攝人,竟像個正在執行公務的警察。

「是啊,但你已經不是我的客人了,你甚至不是我的誰,會不會管太多了?」看著這家伙突然角色變換成他最痛恨的警察,鄭予辰忍不住出言反擊。

「聽小真說你的語文能力很好,為什麽沒想過從事別的行業呢?」

鄭予辰用力甩開他的手,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要做甚麽是我的自由,你憑甚麽管我?!」他從龔昊熠的語氣里聞到輕視的氣味,這讓他身上的自我防衛系統全開。

「你能不能不要像個仙人掌,對所有關心你的人露出尖刺?」龔昊熠忍不住露出怒色,鄭予辰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

「你懂我甚麽了?!我們今天不過第二次見面吧?你少在我面前自以為是的說教!」他用盡全力吼了一聲,眼底卻是閃過一絲與強硬語氣全然相反的脆弱。

龔昊熠站在那,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無法言述的感覺。

等他回過神,鄭予辰已經不見了。

他們在最錯誤的時間,遇見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