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部分(2 / 2)

希特勒傳 未知 6260 字 2021-02-13

他說話聲很小,想掩蓋左手的顫抖又掩蓋不住。他嘆了一口氣,這口氣,施洛德小姐覺得,是從絕望的人口中嘆出來的。一會兒,他打電話告訴她,柏林已被包圍。她只能在拂曉時出發。幾分鍾後,他又來電話說,空襲警報一解除,飛機便立刻起飛。她聽不太懂(因他說話時喉嚨咯咯咯作響)便叫他重復說一次。他什么也沒說。他向她的同事沃爾夫小姐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一切都完了。」

當晚天s尚早時,向元首祝壽完畢後,希姆萊便離開了地堡,乘車在滂沱大雨中行進了幾個小時,才見到「世界猶太人大會」的代表馬蘇爾。希姆萊說,他曾被授權解決猶太人問題,他最初的計劃是要通過移民辦法,人道地解決這個問題。但是,連那些自稱與猶太人友好的國家都拒絕接受他們。「通過戰爭」希姆萊說,「我們接觸了東方的猶太無產階級大眾。這便帶來了新的問題,那就是,我們身後不能藏著這樣一個敵人。」

這些猶太人不但在援助游擊隊,還傳染諸如斑疹傷寒等疾病。「為了剎住流行病」他解釋說,「我們不得不造了些焚屍場,以便焚毀大批死於這種病的人的屍體。現在呢,他們倒打一耙,對我們這種做法說三道四!」

「做過的許多事情是無法彌補的」馬蘇爾說,「但是,我們如果要給我們人民的未來架起一座橋梁,那末,現在仍活在德國統治區內的猶太人就必須繼續活下去。」

希姆萊抗議說,他歷來就主張將集中營移j給盟國。他不是將卑爾根貝爾申和布痕瓦爾德這樣做了嗎?但是,請看看他得到了什么報應吧:美國人偽造暴行照片,到處散發!當他讓2700名猶太人前往瑞士時,外國報紙便宣稱,他之此為系為自己開脫,以示與己無關。「我毋需自我開脫。我歷來都是如此做了,我覺得這才能滿足我的人民的需要。我會負完全責任。我肯定沒有靠它發財。」

馬蘇爾出門後,希姆萊突然問,他的前任格斯坦是否能飛到艾森豪威爾的總部去,討論立刻停止敵對行動的問題。

「請努力叫艾森豪威爾相信,人類的真正敵人是蘇俄,只有我們德國人才打它。我會將勝利讓給西方同盟國,他們只需給我們時間去打敗俄國就行了。如果給我以裝備,我還能這樣做的。」

待馬蘇爾回來後,希姆萊說,為了表明他恪守信用,他會立即從臘文斯勃魯克釋放1000名猶太婦女。他規定,應為這些人抵達瑞典之事保密,還建議稱她們為「波蘭人」不叫「猶太人。」

拂曉,希姆萊告訴了馬蘇爾,乘車前往格哈特療養院——伯納多特伯爵在那里等候他。兩人共進早餐。希姆萊雖然乘車勞頓,胃口卻好像未受影響,雖然他不得不時時用指甲去輕敲他的門牙。伯納多特提出,允許斯堪的納維亞的被俘人員從丹麥轉入瑞典。這個要求本來微不足道,卻遭希姆萊的拒絕,這實無法解釋。伯納多特自動提出,把臘文勃魯克的婦女全部j給瑞典紅十字會走處理。之後,他便睡覺去了。當天下午,希姆萊將舒倫堡召至他的卧室,說,他感覺很不舒服。他們二人坐上小汽車,沿著擁擠不堪的公路爬行,回附近的司令部時,希姆萊說:「舒倫堡,我怕劫數已難逃。」

「這該給你勇氣采取行動才是。」

希姆萊沉默不語。當舒倫堡批評將所有集中營都撤退的不現實的政策時,他像個挨罵的孩子,噘著嘴。「舒倫堡,你可別g這事,」

他說,「因為沒將布痕瓦爾德和貝爾根貝爾申全部撤完,希特勒已咆哮了好幾天了。」

希姆萊向馬蘇爾保證,目前,一切撤退工作已告終止;地處朱可夫進軍柏林途中的薩克森豪森,其犯人正被驅出兵營,冒雨上路出發;東面10英里外,朱可夫的炮火正在轟鳴。紅十字會要求集中營主管將薩克森豪森移j給他們,但遭拒絕,理由是,希姆萊有令,待俄國人近時,除醫院外,一切均需撤離。於是,近4萬名腹中無食,病魔纏身,衣著襤褸的犯人,便排成兩隊,被驅出集中營。在滂沱大雨中,哨兵們驅趕著他們,朝西北方向走去。凡趕不上隊伍的,一律被槍斃拋屍溝中。

「某個民族,他們的女人遭人qg,男人們連架也不打,對這樣一個民族,你拿他有什么辦法!」

當r晚些時候,戈培爾痛苦地向他的副官們承認,戰爭之敗局已無可挽回了——不是因為希特勒之故,而是人民讓他失敗了。「所有的計劃和國家社會主義的思想,對這樣一個人民說來,」

實在是太高尚了……他們活該承受即將降臨在他們身上的命運。」

他甚至連自己的副官也斥責一番,「還有你們——你們為什么要與我一道工作?現在,你們去割你們的小喉嚨吧!不過,待我們下台時,讓整個地球都發抖吧!」

整天,戈培爾又是失望又是悔恨,一聽到兩名秘書騎自行車逃亡鄉下,便抱怨道:「我現在問你們,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發生呢?現在怎能保證正常的辦公時間呢?」

東線謠言四起,說柏林的領導人已放棄了一切希望,說最高統帥部已逃至貝希特斯加登去了。在維斯杜拉河戰線上,俄國人已打開了五六個突破口;紅軍的一支先頭部隊,離柏林和元首的地堡,只有20英里。至4月21r中午它已近在大炮s程之內了,在元首的地堡內已能隱約聽到炮聲。約德爾報告說,朱可夫的一個縱隊正在包圍曼特菲爾的那個軍。為了阻擊這個縱隊,由黨衛軍將軍菲力克斯·施埋因納指揮的一支小型後備隊,則在柏林北面25英里處布防。

希特勒一聽,立時伸直了腰。與施科爾茲內和魯德爾一樣,施坦因納是個有魔力的名字;2月間,朱可夫進軍之所以受阻,就是由於他從波美拉尼亞灣拚命進攻之故。希特勒伏身看了一陣地圖,抬起頭來,雙眼閃光。「反攻!」

他激動地說,「由施坦因納直c東南,切斷失可夫的先頭部隊:以此大膽的一擊,柏林便可保住,曼特菲爾也不致被圍。」

他親自向施坦因納下令,禁止他向西退卻。「凡不無條件服從此令之軍官,便將他逮捕,立即槍決。你,施坦因納,要用你的腦袋保證這份命令得以執行。」

施坦因納從元首那里收到的無法執行的命令中,這份是最愚蠢的。他的裝甲兵團只在名義上還存在。他不想在一項毫無希望的事業中讓自己的部隊作無謂的犧牲,所以,他只好作點表面功夫,來個y奉y違——對一個曾考慮要綁架元首的人說來,這個決定是很容易做的。

鮑曼也知道局勢已無望。他給身在貝希特斯加登的妻子打電話,告訴她他在蒂羅爾給孩子們找到了一個「奇妙的藏身之地」她應扮作尋找避難所的、流離失所的孩子們的監護人。為了使他們裝得更像,他已在加米施的一家幼兒園里綁架了6個孩子。

(2)4月22r上午,施坦因納成了地堡內談話的主題。他從北面發動進攻為柏林解圍的戰役是否已經開始?如已開始,進展如何?陸軍參謀總長,即古德里安的繼任人漢斯·克萊勃斯特將軍總是說,沒有肯定的消息可以報告。希特勒之憂慮與時俱增。在下午的最高統帥部會議上,在聽到柏林已三面被圍的消息後,希特勒最後一次問,施坦因納進攻的進展如何了?克萊勃斯迫於無奈,只好實情相告:施坦因納兵團仍處在組織階段,沒有消息可以報告。

希特勒的頭震了一下,接著他便大口大口地喘氣。他嚴厲地令眾人離開房間——除他的將領和鮑曼外。其他人一聽,連忙爭先恐後地逃到房外去了。他們在客廳內等候著,一聲不吭,誠惶誠恐。房門一關,希特勒便立刻站立起來。他前俯後仰,猛烈地揮動右臂,大聲呵斥說,他周圍全是賣國賊和謊言家。他喊道,所有人都太低級,太庸俗,根本無法理解他的偉大目標。他深受腐敗和懦弱者之害,現在所有人都拋棄了他。聽他說話的人從未見他發過這么大的脾氣。他用手指指著各位將領,指責他們給戰爭帶來了災難。唯一進行了反駁的人是鮑曼。軍官們很是驚奇,但鮑曼說的一番話,與其說是為軍方辯護,倒不如說是讓希特勒冷靜下來。

關於施坦因納,希特勒喊了些什么,人們未聽清,他便一p股坐到椅子上去了。他痛苦地說:「戰爭已失敗了!」

接著,他又用顫抖的聲音說,第三帝國以失敗而告終,他現在唯有一死了之。他臉s慘白,全身不時發抖,好像受人重擊一樣。猛然間,他坐著不動了,下巴松開,兩眼空虛地注視著前方。這比他的憤怒更把旁人嚇壞了。時間一分鍾一分鍾地過去了——誰也不知過了多少分鍾。後來,元首的臉s慢慢恢復了,他抽搐了一下——或許是冠心病發作。鮑曼、凱特爾及陸軍人事部長格道夫,都求他拿出信心來,如果連他都喪失信心,那一切真是完了。他們勸他立即前往貝希特斯加登。他慢慢地搖著頭,用疲乏而可怕的聲音說,他們如果要走,都請自便,他自己是要在首都了卻殘生。他叫人把戈培爾找來。

站在外邊的人們幾乎聽清了一切。菲格萊因抓起電話,把這邊發生的一切情況都告訴了希姆萊。大受震驚的希姆萊打電話給希特勒,叫他不要失望,並答應立刻派黨衛軍部隊前來。與此同時,希特勒又派人去找特勞德爾·密格、格爾達·克里斯蒂安和他的新廚子康斯坦澤·曼齊阿里。他們一同來到他的客廳——他和愛娃·勃勞恩已在那里等候。他臉上毫無表情,雙眼已完全失神。他用客觀而專橫的口吻,令這4個女人准備在一小時內乘飛機南下。「一切都完了,毫無希望了」他說。

這4個女人大受震驚,一動不動地站著。首先動身的是愛娃。她走到希特勒跟前,抓起他的雙手。她微微一笑,好像對孩子說話似的:「你是知道的,我要與你在一起。我不許你叫我走。」

這又給他的雙眼帶來了生氣,做了一件貼身人員從未見他做過的事:他吻了愛娃的嘴唇。

特勞德爾禁不住也說:「我也留下。」

格爾達和廚子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希姆萊再次令他們走,但她們全然不聽。希特勒依次抓住她們的手,百感j集地說:「我的將領們要是像你們這樣勇敢就好了!」

他好像精疲力盡似的,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鄰室——一群軍官在那里等候。「先生們」他說,「事情就此結束。我要留在柏林,時機一到,我便開槍自殺。每個人走的時間由你們自己定。」

聽說元首要找他時,戈培爾仍然在家,正當他准備離開時,又傳來了希特勒的話:他也想見見瑪格達和孩子們。5時,戈培爾太太鎮靜地叫褓姆給孩子們作好准備,因為他們要去見元首。孩子們很是高興。阿迪叔叔還會像先前一樣,給他們吃巧克力糖和點心嗎?做母親的已猜想到,他們可能全都要去赴死,便強打起笑容:「你們一個人只許拿一件玩具,不准多拿。」

凱特爾打發眾人走後,會議室內只剩下他和希特勒二人。他要元首直接前往貝希特斯加登,從那里開始投降談判。希特勒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必須立即作出決定!』」他的聲音變得刺耳了。「我已經作出了決定。我永遠不離開柏林,我要保衛這個城市,直到最後一息!」

約德爾來了;希特勒又將決定自殺一事向他說了一遍。「我這個決定,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本應在1944年11月作出的。我本不該離開東普魯士的司令部。」

希特勒把鮑曼找來,令他與約德爾和凱特爾一起,飛往貝希特斯加登。那個司令部由凱特爾指揮,由戈林任元首和私人代表。凱特爾不同意。希特勒說:「反正一切都四分五裂,我已無能為力。」

他補充說,其余的就j給戈林了。「仗已沒有什么可打的了。如果要談判,帝國元帥會比我g得更出s。在保衛柏林一戰中,我不是戰斗至勝利便死在柏林。」

他不能冒險落入敵手。他說,他會在最後時刻開槍自殺的。「這是我的最後的決定,不可撤銷!」

將軍們立誓說,大勢並非完全已去。溫克的第十二軍應回師解救柏林。希特勒立時雙眼亮了起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希望又回來了,決心也回來了。他開始是發問,然後便詳細研究如何解救柏林。凱特爾起身前去向溫克下令。他剛一走,希特勒又沮喪了起來,對貼身人員說,希望已沒有了。

有人指著腓特烈大帝的像問他是否仍相信會有類似的歷史奇跡出現時,元首疲倦地搖搖頭。「陸軍出賣了我,我的將領都是飯桶。」

他說,「他們不執行我的命令。一切都完了。國家社會主義也已死亡,永遠不會東山再起!」

也許在100年後會出現類似的思想,其勢有如宗教,在全世界傳播。「但德國已經失敗了。說真的,它還未完全作好准備,也不夠強大,還接受不了我給它定下的使命。」

(3)那天晚上,德國空軍作戰部長埃卡德·克里斯蒂安將軍突然闖進柏林城外的科勒的司令部:「元首已處在崩潰狀態中了!」

他把發生的可怕的事情說了一遍。科勒不敢相信,坐上小車,直奔新的最高統帥部,向約德爾詢問克里斯蒂安之所雲是否屬實。約德爾平靜地答道:「這是真的。」

科勒問元首是否會真的自殺。「是的,在這點上他是很頑固的。」

科勒非常生氣。他說,他必須前去親見戈林,把元首說的話告訴他:「如果要談判,帝國元帥比我g得更出s。」

4月23r拂曉,科勒及其參謀人員,分乘15架ju-52飛機前往慕尼黑。在貝希特斯加登,戈林已獲悉了許多情況。那天上午,他對侍者——身邊無他人——說,鮑曼給他發來一封密電,通知他元首患了精神崩潰症,叫他接過指揮權。戈林猶豫不決將信將疑。他該怎么辦?立刻行動呢,還是等待?科勒直到中午抵達上薩爾斯堡戈林那個舒適而又朴實無華的住地。他激動地把希特勒崩潰一事全告訴了戈林。當然,這大部分他已知道,所以他未作多少反應,使科勒好生奇怪。他問,希特勒是否仍然活著。他是否已指定鮑曼為其繼位人?科勒回答說,他離開柏林時元首仍然活著,出逃的路尚有一二條,首都約可堅守一星期左右。「反正」他說,「現在要靠你去采取行動了,帝國元帥!」

戈林拿不定主意。希特勒不也可能已任命鮑曼為他的接班人嗎?他再次問道。鮑曼這個宿敵給他發電報的目的,有可能故意讓他搶班奪權。「如果我行動,他會稱我為賣國賊;假如我不行動,他就會指責我,說我在最危急的關頭不敢挺身而出。」

他派人把漢斯·拉麥斯找來。此人是法律專家,又是1941年希特勒親手立他為繼位人的法律文件的保管者。文件規定,在希特勒死後,戈林是他的繼位人。它也規定,元首若無法行使職權——永久或暫時——戈林便是希特勒的接班人。

戈林想要搞清楚的是,柏林的軍事形勢是否到了應該由他來接管權力的地步。拉麥斯不敢作決定。他深知,他對元首的影響已經下降,鮑曼的影響已經上升。所以他便問,自1941年來,元首是否發布過廢除立他為接班人的文件的命令。「沒有。」

拉麥斯說,他不時都要核對,看是否會將它廢除。他宣稱,這項法令具有法律效力,用不著再次宣布。

有人建議發一封電報給元首,問他是否仍需戈林當他的副手。於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