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2 / 2)

權力的平台 未知 6271 字 2021-02-13

此話當真?

絕無戲言。

好的。雲迪,拿酒來,你給我數著。為了咱腰窩的父老鄉親,今兒我就壯烈了。不過,我不能獨自喝,要一圈一圈地敬,怎么樣?

可以。

此人環顧他帶來的五六個弟兄,不動聲色地應著。

一場前所未有的鏖戰開始了。在古城前後呆了十年,趙廣陵這是喝酒最多的一次,也是心情最暢快的一夜。一開始,他還在心里記著數,喝到後來,一切都糊塗起來,也懶得再數了,只要倒上就吱地喝了下去。仿佛那不是火辣辣的酒,也不是甘甜爽口的飲料,而是比賽場上漂亮的一記遠扣,斗牛場上紅布瀟灑地迎風一抖……後來,好像雲迪和他搶開了酒盅,又和她那位親戚吵了起來,他卻什么也顧不得了,自個兒搶過酒瓶嘩嘩地倒起來,再後來,他便雙腳離開地面,飄在了無阻無礙的雲端里,雲層很厚,卻又什么也摸不到,他只覺得忽上忽下,起起伏伏,而活潑又機敏的雲迪只在遠處不住地招手,害得他高一腳低一腳怎么也追不上去……等到一覺醒來,卻已是第二天中午了。這是一個幽靜的房間,雲迪手里拿一塊毛巾,看到他醒來,又恨又喜地不知說什么好。他想坐起來,身子軟軟得沒一點力氣,口里苦得像剛喝罷黃連水。雲迪扶起他來,給他頭下墊個枕頭,看他甜甜地喝了一杯水,才長長舒了口氣:你呀,真嚇死我了。你知道昨天夜里的情形嗎?一會兒說,一會兒叫,吵吵嚷嚷的誰也按不住,後來又開始吐,連膽汁都吐出來了。我們把醫生叫來,也沒有一點辦法。我……守了你整整一夜,到現在還沒合一下眼呢說著話,雲迪眼里又噙滿了淚,那個嗔怒的樣子真讓他心碎。他覺得自己眼睛也

濕潤了,這是在她面前第一次流眼淚。他努力回想著,夜里的情形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只好努力握住她的手,又抬手想給她抹淚,那個熱熱的身子卻一下癱在他身上,在一陣綿長的親吻中,他干裂的唇像焦渴的土地終於迎來一場甘霖,一下子浸潤在無盡的甜蜜里……等到三十萬元公路款終於撥下來,久已沉寂的山野里響起了隆隆的開山炮聲,全鄉村民一起擁上工地的時候,侯鄉長來到他住的這孔窯d里,把一個鼓鼓的黑皮包撂到辦公桌上,開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煙。這是什么?趙廣陵的眼皮跳了一下。

等連著抽了好幾根煙,侯鄉長才淡淡地說:不用怕,這是你應該得的,況且,省市那些地方,你也該去補報補報的,不要讓人家說咱們山里人不厚道。

頃刻間他便一切都明白了,望著侯鄉長那一張石刻一般的臉,他想發火,卻又覺得實在說不出口。雲迪已經回機關了,在魏剛的支持發動下,擬議中的鄉圖書館也建成了,只可惜里面的書少了些,特別是與農民對路的不多。下一步,他還要再找找韓東新,如果新煤礦能夠上馬,他也就該回去了。可是他現在突然很擔心,等他走後,又會是個什么樣子呢……侯鄉長也許看出了他的擔心,又淡淡地笑一下:你放心,不會有問題,一切我都處理好了。而且比較起來,你這是最合理也最清廉的了。

趙廣陵沒有說一句話,只把那個鼓鼓的黑皮包鄭重地塞到了侯鄉長手里,弄得侯鄉長痴痴怔怔好一會兒,才苦笑著退了出去。

大山是沉默的,也是永恆的。山巔上一座座半屺的烽火台,猶如一部立體的史書,時時都在提醒著人們生命的短暫。然而,大山卻阻擋不住一個個擾人心緒的煩惱消息。隨著兩年歸期的日益臨近,趙廣陵覺得自己的情緒也有點起伏不定,無法自持了。一開春,區里來的干部們就告訴他,原來的區委盧書記提拔當了市委副書記,區長雲躍進開始主持全面工作,極有可能要當書記了。緊接著,一直翹首以待的雲躍進「沒戲了」,市委決定魏剛當區委書記,還兼著市委常委,已經上報省委,只等著批復了!再往後,仿佛韓愛國和單龍泉又鬧僵了,魏剛的批復一直下不來,古城區的書記崗位也就一直空下來。大約就是在這個時候,伴隨著灰黯的心緒,他開始學寫毛筆字了。每天兩張,一動不動地坐著,盡可能心靜神弛,心里郁結的憤懣與不快也就煙消雲散,連天天給他打掃家的小米都說,趙主任簡直像個哲人了。一天,韓東新突然打來電話,讓他到露天煤礦走一趟。

為著將來聯營煤礦做准備,他和鄉里商議,先後從鄉干部和高中畢業的村民中選派了十幾個人,到露天煤礦跟班學習,也算是人才培訓吧。韓東新叫他,也許是建礦的事有門兒了,趙廣陵一陣欣喜,立刻領著侯鄉長,坐一輛農用三輪車,一路顛簸趕到了孚美公司總部。幾年時間,昔日的荒野里已崛起一片現代化城鎮,高樓林立,街道平整,生活區工礦區規劃合理,走在平展展的大街上,望著兩邊盛開的黃菊花,你會以為來到了某個江南小鎮,那氣勢比古城大多了。誰知一見面,韓東新劈頭就告訴他們倆,盡管他本人做了很大努力,那個聯建新礦的計劃流產了。為什么?

趙廣陵有點傻眼了。

韓東新像洋人那樣攤攤手:怎么說呢,只能說這是董事會的決定,而且是不可更改的最後決定。

你不是副總經理嗎?

哎呀老兄,這像是你這經濟學碩士說的話嗎?我這職務只不過是打工者而已,孚美公司雖然已經劃歸市管了,但是這里仍然是股份制企業,董事會是最高權力機關,這你不知道?

對不起。趙廣陵只好賠著笑臉說:剛才是我說的不好,但是我真的感到很意外。那么你總應該告訴我和侯鄉長,究竟什么理由呢?

直到這時,韓東新才似乎注意到侯鄉長的存在,朝他點點頭說:理由嘛很多,一下子也說不清。不過經過這一段與你們那幾個的接觸,我的想法也改變了,董事會的決定的確是正確的。雖然離得這么近,作為企業我們也希望對地方經濟有所助益。但是效率原則始終是至高無上的,我們不能平白無故地背一個包袱對不對?這樣一說,我就更感到不理解了,為什么你就肯定一定是個包袱?趙廣陵依舊窮追不舍。

這是很明白的嘛,韓東新又習慣性地攤攤手,看看你們來的那十幾個人,就找出答案了。雖然他們文化都不高,對這里的福利待遇也非常羨慕,但是居然吃不了這里的苦,幾天下來沒有一個不抱怨的。我曾和他們交談,願不願意留下來工作,他們竟異口同聲地說,即使回家里曬太陽,也受不了這份罪……這樣一種素質狀況,你讓我怎么說呢?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冷靜地想一想,即使我們這個聯營礦建成了,幾年之後難道不會成為一個資不抵債的大負擔?話說到這份兒上,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趙廣陵臉兒灰灰地思忖片刻,正准備起身告辭,韓東新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聽了一下,表情忽然不自然起來,說聲對不起,快步離開了這里。

很快到中午了,還不見韓東新的影子,侯鄉長站起來又坐下,看著趙廣陵幾次欲言又止,顯得十分不耐煩。趙廣陵也有點兒被「晾」的感覺,又不好發作,干脆走出這間憋悶的辦公室,慢慢在樓道里轉悠起來。突然,一伙人從房間里擁出來,匆匆向樓下走去,趙廣陵趕上前一看,人群中簇擁的正是韓東新,而緊跟在他旁邊的那個女人原來是閻麗雯。自從離了婚,他已經再沒有見過這女人了。倏然一見,卻依然令人怦然心動。好像比過去瘦了些,也高了些,清清爽爽更像一枝婷婷的玉蘭花了。更令趙廣陵驚異的是,經過這么大的變故,好像在她身上竟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沒有憂郁更沒有痛苦,一邊走一邊和韓東新說笑什么,兩個人離得那么近,那種感覺好像很親密的朋友,又好像和朋友關系還不一樣……趙廣陵遲疑一下,正准備躲閃到一旁,這伙人已走到了他面前。看到趙廣陵,韓東新和閻麗雯顯然也有點發怔。閻麗雯負氣地看著他,曲線分明的嘴唇緊抿著,只露出不明朗的一點微笑,有點像嘲弄,又有點像感慨。趙廣陵也僵硬地點一下頭,正准備轉身離去,韓東新卻把他叫住了:趙主任,你准備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呢,不是一直在等你嗎?趙廣陵只能站住,沒好氣地看著他。

怎么也不和麗雯打個招呼,難道你們倆不認識?

怎么可能?真對不起。趙廣陵只好冷冷地向閻麗雯點一下頭。

沒什么,我也沒看見。閻麗雯也同樣冷淡地點點頭。

看到他倆這樣子,韓東新只好把趙廣陵拉到一旁說:你先回房間,稍等一下我們一塊兒吃飯。麗雯這次來,是專門來慰問演出的,這也是市委、政府安排的,經理讓我務必接待一下。怎么說呢,這也是沒辦法的,要不咱們中午在一塊兒吃飯?(不用不用,你既然忙,我和侯鄉長先走了!趙廣陵急得連連擺手,顧不得再理會他們,逃也似的回到韓東新辦公室,也不做解釋,叫上侯鄉長轉身就走。一直到坐上農用三輪車,一陣突突怪叫中駛到大街上,侯鄉長才氣鼓鼓地埋怨說:這個姓韓的,架子也太大了,不就仗著個他老子嗎?其實也無非是秋後的螞蚱,還能再蹦噠幾天。都大中午了,居然連飯也不管一頓。

趙廣陵y沉著臉,不吱聲。

侯鄉長又說:他剛才擺了那么多理由,其實都是推脫的話。叫我說,這里面的核心問題是,你始終也沒有說個回扣的數目,更不用說先送個三萬五萬的了。現在這年月,只要有了錢,什么事情能擺不平?你煩不煩呀!就不能少說幾句?!趙廣陵忽然粗聲粗氣地說,真想打這小子幾拳。

再回到腰窩,趙廣陵就總在想,也許真的該撤回機關了。誰知道報告打上去,區委不批,市委也不批,而且熱心的侯鄉長和鄉里干部也真誠地挽留他一定要留下來,善始善終地住足兩年。好在時光總在流逝,日月常轉不息,秋天過去了,嚴冬也很快來臨,大雪一場接著一場,大雪封山的日子,趙廣陵明顯地感到了生命中的恬靜與安逸,也許他真的已經提前進入了生命的中年?當雲迪略含羞澀地來送請柬的時候,魏剛正陷在深深的苦惱中。

一夜之間,仿佛一切都改變了,就像上帝死了似的。在偌大的古城,所謂的上帝自然就是韓愛國。雖然韓愛國很和氣,從不批評人,但是人人見了他總要退避三舍,甚至不敢直視他那雙笑眯眯的眼睛。雖說韓愛國年老體弱,個子也不高,但是不論在電視里還是在照片上,總是顯得比別人高大魁梧、神采奕奕,真不知道那些攝影攝像師有什么特異本領。而且即使見了面,人們也總不自覺地有種仰視的感覺,總覺得這個孱弱老頭兒的身材要比自己高得多……然而誰能想到,省委的一紙命令,竟把這一切都改變了。宣布班子調整的會議是在新落成的市委多功能會議中心舉行的。與一切會議相比,這種會來的人總是非常整齊,等魏剛急匆匆趕到會場的時候,可容納兩千人的大廳里已黑壓壓坐滿了人。看到他進來,上千雙復雜的目光一齊集中到他身上,炫得他不知該往哪里躲,真想一轉身走掉算了。找了好半天也沒個空位子,後來還是齊秦招招手,給他擠了半個椅子坐。齊秦還在省委黨校學習,是特意趕回來的。念了兩年書,齊秦比過去老練了許多,目光也顯得更加深沉而平靜,似乎飽經了人生歷練和歲月風霜。拉他坐下,齊秦低低地問:韓書記情緒怎么樣?你覺得呢?

看起來依舊談笑風生,好像沒有什么變化嘛。

那自然。魏剛淡淡地微笑著:老頭子宦海沉浮幾十年,幾上幾下的,這種事見得多啦。況且這一次他早有准備,畢竟奔六十了,退下來是必然的,無非是遲一天早一天而已……齊秦忽然打斷他的話,嘴唇簡直蹭著他的耳朵了:你那事兒……怎么到現在還沒批下來?誰知道。我想,這回可能是泡湯了。魏剛故作輕松,依舊微笑著。

怎么會,畢竟是市委的正式決定嘛,還能開玩笑?

齊秦有點忿忿不平了,似乎還要往下說。魏剛連忙捅捅他,又指指台上。齊秦怔了一下,連忙坐直了身子。

會議正式開始了。主持會議的依然是韓愛國。真可笑,老頭子主持了一輩子會議,最後一次主持,竟然是宣布自己下台的消息。遠遠看上去,老頭子的確滿臉堆笑,不時地與身邊的單龍泉悄悄說著什么,一副親密無間的感人畫面。(等到講話的時候,一向溫和平實的他居然提高了幾個聲調,強烈的音波震得麥克風噝噝作響,簡直有點慷慨就義的悲壯樣子了,贏得台上台下一片異乎尋常的熱烈掌聲。然而誰能想象,老頭子竟會那樣失態那樣悲憤呢?這些日子,老頭子本來一直興沖沖的。幾經周折,已經規劃數年的星海廣場終於建成,市政府也從市委大院搬遷到了新址,老頭子還親自為政府掛牌揭了幕。在古城任職四年,一座現代化中型城市的框架已經確立,一幢幢七八層、十幾層的大樓拔地而起,來古城參觀考察的人都說,古城一下子長高了,變美了,丑小鴨變成了白天鵝,高興得老頭子每天大清早就起床,背叉著手很滿足也很氣派地在寬闊的星海廣場上踱來踱去,仿佛藝術家在獨自欣賞自己畢生的得意工作……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省委突然來了電話通知,讓他和單龍泉即刻趕到省委常委會議室。拿著那份通知單,魏剛在簽批的時候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親自去找老頭子。誰知韓愛國只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晚上下了班,魏剛和老婆韓東萍沒回家,徑直來到老丈人家。偌大的屋子空曠得很,只有美琪一個人在逗鸚鵡玩。他倆要上樓,美琪連忙擺擺手,他倆雖不甚明白,卻懶得說話,默默地坐下來。不一會兒,韓東新領著閻麗雯下來了,魏剛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兩個人已搞到一塊兒了?看到他們倆,閻麗雯倏然紅了臉,羞怯地點點頭,轉身就走。韓東萍忽然生氣地看弟弟一眼:

咱媽呢?

剛吃了葯,睡了。

韓東新若無其事地應著,拉著閻麗雯的手出了院子。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幾聲汽車喇叭聲,韓愛國披著一件軍用呢大衣,一臉y沉地走進來,那步履每一步都顯得極其沉重。

韓東新也跟進來,滿不在乎地翻著眼似乎在瞅天花板。

魏剛悄悄走到窗前,只見閻麗雯還獨自站在小院的y影里,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真不知她為什么還不離去。

韓愛國氣急敗壞地站在地上,任美琪為他脫去大衣,凶狠地瞪著兒子:

你說說吧,正好你姐他們都在,究竟怎么搞的?

什么怎么搞的?

你問我還是我問你?

我不知道。

你——老頭子真不知從哪兒來的那么大氣,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韓東新鐵青著臉,一動也不動,看到老父親身子哆嗦著坐下來,轉身就走,只甩下一句話:對不起,我走啦。

你給我回來!韓愛國突然又站起來,厲聲喝道,滿屋里都回響著這嚴厲的聲音。那鸚鵡似乎也受了鼓舞,在籠子里跳來跳去地喊著:你回來。你回來。美琪嚇得躲在韓東萍身後,大氣也不敢出。恍惚間,魏剛忽有一個新的發現,怎么這個美琪竟長得和閻麗雯一模一樣,真像親姐妹似的,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麗雯那樣的才情呢?韓東新僵在門口,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韓東萍只好瞪弟弟一眼:你就不能回來,給爸爸好好賠個不是?你也不問問,爸爸今兒到省城,究竟有什么重要事情?

韓東新卻聳聳肩,冷笑著:能有什么重要事情,無非是改朝換代、你上他下而已吧。

你你——韓愛國的臉變得煞白,哆嗦著手指指兒子:我告訴你,不用幸災樂禍,只要我活著,你就不能把那個戲子娶回家來!

對不起,我的事不用你管。(

10韓東新更加冷笑不已,似乎著意要惹他爸爸生氣似的。

在這種場合,魏剛覺得自己簡直多余,卻又無處躲避,只好尷尬地愣在那里。在他看來,今兒老頭子這一通火完全是多余的,有點沒頭沒腦、沒事找事似的。正在這時,一直站在院里的閻麗雯忽然沖了進來,同樣沒頭沒腦地甩下一句「我就是死,也絕不會進你們家門」,就哇地哭出聲來,又轉身跑了出去。麗雯,你別走!韓東新一邊喊一邊追出去了。

不知何時,衛青已悄無聲息地下了樓,像個幽靈似的站在地上,兩眼幽幽地望著他們。

韓愛國似乎累極了,極度厭煩地揮揮手:你們滾,都給我滾!然後像皮球被戳了一刀,一下子癱倒在沙發上了……在那一刻,魏剛真有點害怕,老頭子那個絕望又暴怒的樣子給他的印象太深了。一晚上都睡不著,和老婆反復分析省委開會的內容,卻始終沒個准信兒。然而,只過了一天,老頭子又已恢復了慣常的溫和與寬厚,一直到會議結束,都沒有流露一絲一毫的不滿和憂郁,這令他同樣十分驚異。等回到家里,老頭子才長嘆一聲,苦笑著對他說:完了,我的戲收場了!東萍雖然有頭腦、懂政治,但畢竟是女流之輩。東新不爭氣,死狗扶不上牆,整天和戲子混在一起。下一步,咱們韓家就指望你了。魏剛啊,交接工作的時候,我已和單龍泉反復談了你的事兒,相信他一定會扶持你的。不過你也要主動和單龍泉接觸,畢竟人家現在是一把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