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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累的——其實皇後娘娘根本沒什么問題啊,你說頭暈,頭暈算什么啊,原因很多啊!

敏敏暗自得意——哼,姐不是在裝病哦,姐只是頭暈而已哦~

但是敏敏還是虛弱地讓容嬤嬤扶自己起來,胤礽一見立馬上前侍奉,敏敏一邊贊著「女兒」孝順一邊進入正題:「和孝,皇額娘不舒服,明天你能陪皇額娘嗎?」

「當然,女兒明天就陪著皇額娘了。」胤礽立馬答應,打獵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哪有皇額娘重要!

敏敏暗自舒了一口氣,她猜測明天可能會發生某些事情,為了防止某些看不過腦殘龍抽風的叔伯們當場發作,她必須要把性子最傲的胤礽留下來,然後胤褆……他是個侍衛,應該不會做得太過。蘭馨晴兒晏兒她也以她們是女孩子,兩個還嫁人了不好拋頭露面為理由留了下來——她們的額駙……應該不會有什么吧?

胤礽讓人去乾隆那邊報備,乾隆也沒來看,只讓太醫好好照顧皇後。

真相是,敏敏的推斷終於正確了一回。

第二天,乾隆意氣風發地帶著兒子臣子打獵去了,阿哥在乾隆稍後,蒙古親王在乾隆旁邊,而臣子們在後面——胤祐因為過繼出去了,所以在胤俄旁邊。

乾隆心情正好,一馬當先,向前奔馳。回頭看看身邊的幾個小輩,豪邁的大喊著:「表現一下你們大家的身手給朕看看!別忘了咱們大清朝的天下就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能騎善射是滿人的本色,你們每一個,都拿出看家本領來!今天打獵成績最好的人,朕大大有賞!」

乾隆的話聲才落,福爾康就大聲應著:「是!皇上,我就不客氣了!」

胤祥並著蒙古親王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低等侍衛服裝的人從阿哥中竄出來,心想這貨是誰啊?

胤祥不由向胤祐那邊看看,得到了胤祐的一個輕輕的搖頭暗示,胤祥立馬拉著自己這輩子的阿瑪,示意稍安勿躁。

蒙古親王們見乾隆沒有生氣還挺得意,他們的領頭達爾罕王也沒有動作,也就不管這事兒了——反正是皇帝抽了,不關我們的事!

「誰要你客氣?看!前面有只鹿。」永琪指著說。

胤祥拉著韁繩的手都抖了——氣的,這就是阿瑪說的弘歷最看重的五阿哥?他是真蠢嗎,他知不知道鹿是什么意思?

五阿哥蠢不蠢胤祥還沒看出來,但是他看出來弘歷蠢!弘歷居然還很得意地看著幾個小輩奔馳而去!

「這只鹿是我的了!」福爾康一勒馬往前沖去,回頭喊:「五阿哥!我跟你比賽,看誰第一個獵到獵物!」那大鼻孔在陽光下,每一根鼻毛都很清楚,虧他還把頭昂的那么高。

「你一定會輸給我!」永琪不但不介意他跑到自己前面,還高興地接受挑戰。

福爾泰則急了,他祈禱那只鹿千萬千萬不要由自己哥哥射中——鹿是誰都能射的嗎?

「且看今日圍場,是誰家天下?」永琪豪氣干雲的喊,語氣——胤礽聽到了一定會抽死他再郁悶死,當初他弄了個火器營就被廢,這家伙都快司馬昭之心了,弘歷那死小子居然還在笑!

誰家天下?當然是愛新覺羅家的了,可是這話該由你這個阿哥來說嗎?臣子們都在心里默默的為永琪的無知,暗暗搖頭,也都暗暗離得意洋洋的福倫大學士遠一點,再遠一點。

胤俄是氣得鼻子都要歪了,要不是胤祐拉著,肯定沖上去抽人了:「老四選的繼承人就這樣?這個五阿哥就是隱形太子?」連他這個「粗人」都看不過眼了!

胤祐畢竟得了永珹的記憶,也見怪不怪了,只能拉著胤俄苦笑:「反正幾句話而已,沒什么的。」

胤俄知道如今自己身份不同不能隨便行動,只能憤憤地看著永琪,忽然想起了什么,問胤祐:「那個侍衛是什么人?」

「令妃的侄子,包衣奴才。」胤祐先把人拉好才回答,省的胤俄氣瘋了直接沖出去!

「好你個弘歷……」胤俄果然掙扎不過然後磨牙了,「回去就跟八哥說,讓老四篡位!」

胤祐默默扭頭——弘歷大侄子啊,你把你十叔都逼到什么份上了啊!

胤祥也是極力壓制住自己內心的驚愕與痛苦——這就是他跟四哥一起看上的弘歷?難道大清未來的江山要交給永琪這樣的人?

不行!

對了!胤祥後知後覺地想到,四哥現在的身份好像也是阿哥呢,不知道四哥……想想上輩子最後那些事,胤祥更擔心了,四哥現在是怎么想的呢?胤祥真恨不得立刻到京城,他有好多話想跟四哥說!

隊伍後面的福康安眯著眼睛似乎在想什么,胤褆一巴掌拍到他腦袋上去:「別瞎想,令妃和五阿哥不是你能動的。」

是嗎?福康安看著永琪的眼光充滿了算計。

此時,圍場北邊的峭壁上,三個姑娘正在奮力攀爬著;同一時間,敏敏派出人來找她女兒的的准額駙——擔心刺客,加強北方圍場的搜查!

永琪和福爾康在圍場里面兜兜轉轉地找那只鹿,可惜兩人眼神不太好箭法也不太精,射了幾回還是讓那只鹿跑了,永琪正郁悶著,忽然身邊的草叢里有些響動,還帶著點黃色——鹿在那里!

永琪興奮地一箭射過去,卻聽到一聲女子的慘叫,立即收了弓箭趕過去——

一個臉色蒼白的漂亮姑娘,黑亮的眼珠帶著祈求的神色,手里還緊緊攥著一個包裹。

看到那雙黑亮的大眼睛的時候,永琪忽然覺得心里一突,好像自己也被那只箭射中了一樣,追過來的福爾康驚疑中打開了女子的包裹,發現是一幅畫和一把折扇!畫和折扇上都有題字,是皇上的筆跡!

永琪清醒過來,立刻帶著女子奔向乾隆,福爾康也追了過去。

「這是怎么回事?她是什么人?」乾隆驚愕地看著永琪抱著一個全身是血的女子跪到他面前。

永琪沒有回答乾隆的問題,他的心完全被牽在懷里的女子身上,他幾乎是悲憤地大喊:「皇阿瑪!李太醫在不在?讓他趕快看看這位姑娘,她被我射中了!」

女子因為是血過多已經陷入了昏迷,但是口中還在喃喃:「皇上,我要見皇上……」

負責守衛圍場的鄂敏連忙過來想看看這個「女刺客」,卻聽那個女子呢喃了一句:「皇上,您還記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乾隆聞言,頓時一怔,早就淹沒在記憶里的一個曼妙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乾隆眼尖地瞥見福爾康手里的畫和折扇,連忙下馬搶過來一看——

「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

乾隆打開畫卷,看到熟悉的字體,已是目瞪口呆。他再展開折扇,更是能完全確定了,乾隆大聲喊道:「永琪,你快抱她過來,朕要看看她!」

永琪立即抱著小燕子,快步走到乾隆身邊。

乾隆復雜地看著這個年輕美麗的姑娘,她眼睛大大的,五官端正,小臉卻完全沒有一點血色,本應該是個小美人,但是大概是因為生活困苦,皮膚有些粗糙……最重要的是,那十指上都是土、都是泥,都是傷,還帶著血。乾隆的心隨著那些塵封的記憶翻江倒海般的涌上的同時,也越來越痛。

「永琪,送她回去,叫太醫!」乾隆大喊著掉轉馬頭,飛奔而去。

看見乾隆離去的背影,永琪喘著氣,連聲的大喊道:「快叫太醫來,快點,這位姑娘快不行了,快去!慢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福爾康也抱著折扇和畫,追著永琪去了目的地——令妃的帳篷。

蒙古王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的皇帝陛下和隱形太子帶著一個姑娘穿過他們中間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們就這么被丟下了?

胤祥氣得差點一馬鞭對上乾隆,還好胤褆及時過來拉住他,稍安勿躁——看多了就習慣了,習慣了就淡定了。

而胤祐,作為主管禮部的官員,已經拉著乾隆剩下來的最大的兒子永瑢——永璋被留在京里,不知道乾隆怎么想的,居然把事務全都扔給了這個長子,永璋哪里知道怎么辦啊,不得已天天跑宮里,主要是咸福宮——開始一一安撫那些蒙古王爺,編個「皇上身體不適」、「有要事處理」等等一戳就破的借口,為他們的「皇阿瑪」無奈地道歉。

還好蒙古王爺們這次是來請兵的,有求於人只能低聲下氣,除了一個性子比較烈的王爺當場折斷一條馬鞭之外,其他的都跟胤祐、永瑢象征性地客氣了一番,各自回去了。

胤俄最後總結了一句大家的心里話:「什么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打獵那段借鑒了奶奶原文~

☆、上船

圍場里的事立刻有人告訴敏敏了,胤礽胤禟幾個當場就黑臉了——小弘歷這次是丟臉丟到蒙古去了!

之後,小太監就來了,說是奉了五阿哥的命令,要帶走太醫,敏敏當然一疊聲答應了。

胤礽正在磨牙,敏敏使了個眼色讓伺候的人退下去,一點都不像有病地跳起來抓著胤礽的手:「和孝,蘭兒、晴兒,晏兒,這么多年皇額娘沒有管過你們什么,但是這件事你們一定要聽皇額娘的。咱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那個姑娘的事絕對不要沾惹!」

胤礽狐疑地看敏敏:「怎么了,皇額娘知道些什么?」

敏敏愣了一下訕笑,貌似太緊張露了馬腳了——立即彌補:「皇額娘只是猜的,那姑娘既然是受傷了過來的,皇上又這么緊張,要不是刺客,就是皇上看上的;要不是皇上看上的,就只能是皇上以前在外面的……」

折扇和畫的事情自己人都一字不漏地說了,胤礽他們也很快明白敏敏的意思了——這個姑娘,最可能的是小弘歷的私生女!

本來心情就不好的胤禎差點拍案而起:「既然可能是私生女,為什么不帶到皇額娘這里,往令妃那里送,這算什么?」

敏敏很心虛——她就是怕老乾把人往她這里送才裝病的啊!不過,原著的力量夠強大,乾隆還是把弄到了令妃那,連在皇後這邊報備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合著上次莫愁的事還沒讓他長教訓是吧!

敏敏趕緊岔開話題:「總之那就是個女孩子,大不了以後嫁出去就是了,咱們犯不著操那個心。」

胤禟想就算是私生女哪輪的著她們操心,這是老四該關心的事啊:「皇額娘,您好像很忌憚那個姑娘。」

敏敏繼續心虛:「皇額娘是怕宮外的姑娘沒規矩,把你們帶壞。」

這下連最斯文的三爺都撇嘴了——他們這幫兄弟可從沒把自己當女人,規矩也就是做給人看看的,私底下,那叫一個沒規矩!

但是,小燕子的沒規矩的程度,是三爺絕對不能想象的。

好不容易勸服了自家四個「丫頭」,再由著他們去勸服各自的額駙,敏敏暫時舒了一口氣,然後讓容嬤嬤趕緊幫自己上妝——誰叫她是皇後呢,該辦的事還得辦啊!

敏敏沒想到的是,這次的蝴蝶把時間一起蝴蝶亂了,小燕子是挨了一箭,但是傷得不重,在令妃那兒躺了一會兒就醒過來了,乾隆見「愛女」醒來父性大發,小燕子糊里糊塗,令妃卻冷眼看著這以後肯定是個受寵的,所以等敏敏到帳篷外的時候,就聽到令妃那著名的一句:「……反正沒看明白,聽也聽明白了,還不叫格格!」

敏敏一聽,立即趕在一幫宮女太監大呼「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之前撩起帳篷沖了進去:「臣妾參見皇上。」

不得不說,剛硬的皇後還是有點威懾力的,至少把一地奴才的那句「格格」都嚇了回去。

令妃一聽皇後進來就臉色一白,可憐兮兮地搖搖欲墜,把乾隆心疼得當場想訓斥敏敏——可是定睛一看,皇後這是這么了?臉色慘白,雙眼浮腫,連走路都有些漂浮……對了,昨天聽說皇後病了,沒想到病得這么重啊。

乾隆有些心虛,口氣自然就軟了:「皇後有什么事?」

床上的小燕子瞪著滴溜溜的大眼睛想說什么,卻被令妃暗中一掐,讓她閉嘴。

皇後自然是看向小燕子,語氣倒是一點也不沖:「臣妾聽說皇上從圍場上帶來個女孩子,有些擔心,所以來看看。」

皇後都病成這樣還掛念自己啊,乾隆有些感慨,一步上前把敏敏扶住:「她是小燕子,是朕的那個……」老乾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敏敏聽到令妃那句話了,也就不再裝傻:「是皇上的滄海遺珠?」

乾隆一怔,然後笑了起來:「是啊,滄海遺珠,皇後說的好,小燕子是朕的滄海遺珠!」

敏敏見乾隆已經認了,也就不說什么了,轉移話題:「既然是皇上的女兒,臣妾就得盡心了。令妃妹妹可不要生氣,你剛剛那么喊是極為不妥的。」

令妃立即甩帕子跪下,委委屈屈:「臣妾該死。」拿眼角瞟著乾隆,盡是勾引。

乾隆剛對著敏敏皺眉,敏敏就順勢跪在了令妃旁邊:「皇上,小燕子姑娘要是真的格格,您可不能在這里認下來啊,這是木蘭圍場,難道您要告訴王公大臣尤其是蒙古王爺,小燕子姑娘是您在圍場發現的私生女嗎?」

「呃……」乾隆噎住了——是他考慮的不周詳,而且……他剛剛好像把蒙古親王都扔在圍場了吧?

「咳咳,」敏敏裝作病痛地咳嗽了兩聲,「皇上,為了小燕子姑娘著想,您可千萬不能在這里認下她啊!」

小燕子一直被令妃暗中掐著,但是她從來不是能忍的人——她不懂什么私生女什么的,她想著是借紫薇的爹享幾天福就還給紫薇,可是這個壞女人居然不讓她「借」爹!

小燕子不顧自己還傷著,坐在床上狠狠指著敏敏:「你這個壞女人,我才不是假格格呢!」

敏敏無語,她也沒說她是假的啊,真是做賊心虛。

令妃當即傻了,要捂小燕子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雖然小燕子義憤填膺要「皇阿瑪」給她做主,但是乾隆心里更擔心的是蒙古的問題,而且皇後說得對,要是在這里認下了,小燕子的名聲就沒有了:「小燕子,朕還有些事要辦,你就先聽……令妃的話吧。」本來想說皇後的,但是看敏敏病成這樣,小燕子又不喜歡她,還是歸著令妃吧!

令妃激動萬分地立即謝恩。

敏敏似乎想說什么,但是乾隆擺手制止了:「皇後回去養病吧。」

敏敏帶著一臉不甘不願出去了——心里暗喜竊笑,她的目的達到了,她把野鳥和仙子娘娘綁到一條船上去了!

但是出來的敏敏才想起來一個嚴重的問題——五阿哥和福爾康跑到哪里去了?

事實上,五阿哥和福爾康與紫薇花順利會師了。

敏敏讓胤褆去圍場北面,是希望他能找到紫薇和金鎖,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在圍場周圍轉悠的福爾泰先發現了紫薇。

紫薇和金鎖爬到一半就不行了,只好讓小燕子帶了信物進去,兩人回去等消息。但是沒想到,爬山,下山比上山可怕多了!

紫薇下到一半就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的不敢動了,只能讓金鎖先下去,再找繩子什么的過來給自己壯膽,把自己弄下去。

可是金鎖也是個嬌弱弱的姑娘家啊,下個山,找繩子費了不少時間,而紫薇攀在山崖上搖搖欲墜——天,那么藍;風,那么和煦,陽光照在紫薇的臉上,紫薇呆呆地看著那一片金色,好美啊!冥冥之中,紫薇好像聽到有人叫她,她不認識那個的人,但她知道,那是皇上,是她的父親……她伸出手,回應親人的擁抱——

「啊……」一聲慘叫。

福爾泰發現的,便是滿身是血暈死過去的紫薇。

要說福爾泰腦子也有點拎不清楚,發生這種事他不報告上級卻告訴了自己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大哥——福爾康!

永琪和福爾康立即過來,他們本以為是一般的百姓,倒是沒想過是那位「格格」的同伴——剛剛在令妃那里的時候,乾隆已經承認了,那個姑娘是他和夏雨荷的女兒,叫小燕子。

而且小燕子剛剛說了,她是一個人來的。

永琪心里有些痛苦,那么個美麗靈動的姑娘,為什么偏偏是他妹妹呢?是以,看到紫薇的時候他也沒什么精神,讓福爾康自己處理了。

福大鼻孔看到嬌嬌弱弱的紫薇卻驚為天人,世間怎么會有如此美貌、如此柔弱的女子!這簡直是上蒼賜給他的禮物!

是以,福爾康一把抱住昏迷的紫薇,要把她帶回去療傷。

福爾泰急了:「哥哥,萬一是刺客……」

福爾康鼻孔朝天地吼:「這么美好的女子,怎么會是刺客!」

福爾泰只能閉嘴,他知道哥哥一向比他厲害比他對。

於是,福爾康抱著紫薇走了,著急的金鎖拿著繩子趕過來,只看見一灘血,卻不見人。

「天哪!」金鎖一下子跌到在地上,她把小姐的信物弄丟之後又把小姐弄丟了?

「太太,我該怎么辦……」金鎖掩面哭泣。

京城里收到信的胤禛喜出望外了沒一會兒,臉就全黑了,變得比那六月的天還快。

胤禩好奇地拿信過來看,第一封,十三來了……變成了丹森旺布。

不知怎么的,八爺覺得自己心里有點不舒服,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又拿起第二封,頓時笑得燦爛之極:「小弘歷倒是給我大清長臉啊……」笑得咬牙切齒。

胤禛見胤禩也氣得厲害,當即顧不上信了,把胤禩扶著做好,安慰著:「別動氣,太醫說你要安心養胎。」都快七個月了,太醫說,因為是雙生子,很容易早產。

胤禩摸摸肚子,覺得自己為四哥那破兒子生氣實在不值得,但是自己對另外一封信還是有點介意的:「四哥,你的『一字並肩王』來了……」是不是你心里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胤禛被胤禩弄得一怔,明白過來後,難得笑了:「你是在吃醋?」

胤禩別過臉,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他確實吃醋了。

胤禛好笑地攬住胤禩:「十三是弟弟,你是我相伴一生之人,你說哪個更重要?」

胤禩沒看他,但是耳朵悄悄地紅了。

胤禛摸了摸胤禩的肚子:「小八,你別想太多,好好安胎,生個好兒子,弘歷都快把我這個阿瑪氣死了。」

這下輪到胤禩臉黑了:「你拿爺的兒子跟你那個腦子不好的兒子比?」

胤禛嘆氣,只能安慰懷了孕脾氣超大的「妻子」——胤禩又沒說錯,弘歷有的時候做的那些事……真讓他懷疑,他這個兒子是不是腦子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敏敏是普通人,所以她的第一反應是避禍,而不是幫紫薇的忙……

☆、回宮

劇情的力量是巨大的,敏敏暫時安撫住了眾數字,乾隆樂呵呵地帶著他的滄海遺珠和作為人質的北靜王胤祥回京了,福爾康則在五阿哥特別開的方便之門下,帶著昏迷不醒的紫薇先回了京城。

其實紫薇昏迷了好些天之後,福爾康有猶豫過要不要干脆不要這個女人了,雖然這個女子很漂亮,但是奈何昏迷不醒啊!他福爾康是注定尚主的,沒必要為了一個以後的「妾」如此大費周章。

但是太醫說,這位姑娘只是因為頭部留有血塊才昏迷不醒的,等過些日子血塊散去,姑娘一定會醒的。反正珍貴葯材什么的,隨時可以找永琪拿,福爾康也就耐著性子繼續服侍美人了。

只是不正式的木蘭秋彌而已,不需要所有皇子都到宮門口迎接。但是一定要去匯報工作的永璋太害怕了,拉著胤禛的衣角都要哭出來了。胤禛沒辦法,胤禩又在一邊壞笑,最後雍正爺只好陪永璋一起去宮門口接他那個破兒子。

即使已經做好了心里准備,看到乾隆的車隊的時候,胤禛還是火從心起——他居然把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放在轎子里直接抬回了宮,還抬進了令妃的延禧宮!

真的只憑一把折扇一幅畫就認下了?難道不應該先放在宗人府,查清楚了再帶回宮嗎?而且,弘歷就這么把人帶回來,是要告訴所有人他有個私生女嗎?

永璋一邊緊張一邊哆嗦——他怎么覺得自家十弟周圍的溫度這么低呢?

此時,咸福宮里——

胤禩歪在床上,床邊坐著的,是純貴妃。

純貴妃趁著令妃不在,弄走了永璐,雖然覺得有嘉貴妃在前面擋著,令妃不會找上自己,但是乾隆回來了,還是有些緊張的。

這些日子她看明白了,若說宮里,皇後娘娘是有福氣的人,那這個十福晉就是頂頂聰明的人,她此時,是來「討教」的。

「承蒙娘娘看得起淑雲,淑雲也就不見外了,」八賢王揚起最和善最親切的笑容,「淑雲想問娘娘一句,娘娘在這宮里,可有真心想幫的什么人?」

純貴妃剛想脫口而出那個名字,但轉念一想立即咽下,微笑道:「十福晉,在這宮里,最照顧我的當然是皇後娘娘。」這話倒是沒說錯,雖然純貴妃不受寵,但是敏敏在任何場合,都給這個資歷和她一樣老的貴妃面子,才沒讓她被嘉貴妃打壓下去。

「可是淑雲聽說,前些年有謠言說,皇阿瑪要將六哥過繼出去,娘娘您大病了一場,是婉妃娘娘日夜以佛理開導您,您才漸漸想開,恢復健康的。」胤禩笑得陳懇。

純貴妃心里一驚,不知道說什么好。

胤禩扶著腰撐起身子,握住純貴妃的已顯皺紋的手:「娘娘,淑雲沒有別的意思。淑雲只是想告訴您,您名下有三個孩子,皇上不大可能再讓您養一個,但是婉妃娘娘至今無出……」

純貴妃頓時驚大於喜——她只是來問有什么辦法讓令妃不找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的麻煩,可是十福晉的意思是,不只能把永璐徹底從令妃那兒弄出來,還能弄到婉妃那里?

「那令妃那邊——」純貴妃很是驚疑,但是她還是真心希望,婉妃能有個孩子養老的。

胤禩笑笑,想了想粘桿處的消息——咱們皇家的子嗣怎么也不能交給那個包衣奴才繼續糟蹋了!把永璐弄給婉妃是個試行之舉,要是婉妃的本性真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溫和淡泊,他不介意再抬舉一下這個聰明的女人。

——其實婉妃的性子,這些年胤禛已經摸得很清楚,胤禩也想趁著這次的私生女事件,一次性把事情辦了,但是胤禛不同意——他說,只要把孩子生下來,胤禩在宮里玩得有多大,他都支持,但是現在不行。

胤禩心里有些無奈,也有些甜蜜,只能按著先帝的意思,一步一步慢慢來。

純貴妃看著胤禩自信而美麗的笑容,一顆心漸漸落下,她知道淑雲已經有了辦法。

「娘娘盡管放寬心,前些日子和嘉姐姐不是還說,在外的額駙過年回京,要帶個養精蓄銳延年益壽的鐲子回來給您嗎?這滿宮的娘娘,都羨慕您的好福氣呢!」胤禩一下一下拍著純貴妃的手,安慰這個年華不再的女人。

純貴妃看著年輕美麗、聰明端庄的胤禩,心里感嘆:若說福氣,誰比得上皇後娘娘?雖然兩個兒子都不算受寵,但是自家兩個兒子回來都說過,永琛的才能,是他們萬萬比不上的;再看看和孝,那是萬歲爺最寵愛的女兒啊,又嫁入了朝中第一的富察家;最讓人羨慕的是,這媳婦也娶得好,自己的永瑢雖然娶的是孝賢皇後弟弟傅謙的嫡女,但是那氣度、那才華、那遠見,比起淑雲是差遠了啊!

也罷也罷,反正自己早就收了心思,自己是漢妃,要是以後十阿哥上了位,自己的兩個孩子也不至於被忌憚。而且,以永瑢和永琛的關系,說不定他們還能活得順順當當的呢!

胤禩見純貴妃走神,知道她在盤算什么——要不是已經押上了未來,這個女人怎么會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面前呢?可憐啊!

又安慰了純貴妃一會兒,純貴妃也怕擾了胤禩休息,就告辭了。

胤禛中午沒回來,胤禩知道他是要找乾隆,還要見胤祥,雖然兩人已經說開了,但是要說一點不介意,還是不可能的——就在這時,一個人很有孝心地自動送上來,讓他發泄這糾結的心情了!

小燕子雖然沒有封號,但是乾隆已經認下了,再加上令妃這些天一直對小燕子灌輸一些消息做一些表面功夫時不時抹一抹眼淚,單純的小燕子就認定:在這宮里只有皇阿瑪和令妃娘娘是大好人,其他人,尤其是皇後娘娘,都是吃人的老巫婆!但是天大地大皇阿瑪最大,她是皇阿瑪最寵愛的女兒,有皇阿瑪在,她就不用怕!

所以小燕子挽著乾隆撒嬌一定要去令妃那里,令妃一邊笑著說與格格有緣一邊有意無意地暗示皇後名下已經有三個公主一個格格了——那個格格還是當年從她這里抱走的呢!

小燕子憤怒了:皇後老巫婆居然搶走令妃娘娘的女兒!

乾隆也有些愧疚,是啊,當年都沒跟令妃說一聲就把小七的玉牒給改了。反正寶貝女兒喜歡令妃,就養在令妃名下吧!

令妃喜滋滋地謝恩,還不知道自己攬了一個多大的麻煩。

乾隆先去乾清宮處理自己的事務,但是沒想到,他剛剛安排好丹森旺布在宮內的住處——咸安宮側殿,小燕子就風風火火地拉著哭啼啼的令妃沖過來了!

還好乾清宮這時沒有大臣,但是永璋和永琛那眼神——還有丹森旺布那驚愕的樣子,還是讓一國之君覺得自己很沒面子。

令妃不是傻子,她知道乾清宮不能亂闖,但是奈何小燕子力氣太大了啊!此時她只能裝委屈裝柔弱,祈求皇上看在自己可憐的份上,給自己一個公道。於是,令妃步履飄浮滿臉是淚,身子顫顫悠悠地跪下,喊著一聲帶著無限惆悵的「皇上~」,倒在了乾隆腳下。

乾隆震驚了,心疼了,立即扶起令妃,完全不顧這里還有三個成年男子。

胤禛的手握成拳,氣得都要發抖了,但是因為他想看看弘歷究竟會怎么做,所以耐著性子留了下來。希望他的兒子,還不至於無葯可救!

——胤禩就是存著這個心思,才故意讓人指引小燕子一路沖進了乾清宮吧?

胤祥一進門目光就黏在了肯定是自家四哥的那個十阿哥身上,看著那熟悉的表情,胤祥一方面心里激動,一方面也著急——弘歷,你把你皇阿瑪氣成什么樣了!

唯一別扭的就是永璋,他不是永琪,他可不想跟年輕庶母共處一室啊,奈何事情沒匯報完,永琛又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只好把頭埋在地上,裝作看不見。

小燕子還完全不懂規矩,早就咋呼開了:「皇阿瑪,皇阿瑪,你要給令妃娘娘做主啊,那個壞皇後又把令妃娘娘的孩子搶走了!」

「什么?」看著令妃悲痛欲絕的模樣,乾隆完全想不起來不該在乾清宮處理這事兒。

小燕子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把事情說了出來,令妃娘娘高高興興地把她帶回那個好漂亮好漂亮的宮殿,沒想到剛回去,就看見宮女們哭成一團,原來是有人趁著娘娘不在宮里,娘娘的十四阿哥被抱走了!

乾隆雖然抽,但是記憶力還是好的,他清楚地知道皇後那時不在宮里,而且皇後很多年不管宮務了,抱走令妃孩子的事情應該不是皇後做的。

令妃也知道這事應該跟皇後沒關系——八成是嘉貴妃那個賤人做的好事!但是小燕子根本不聽完她的話就把她拉來了,她也只能自己抹眼淚:「皇上,小燕子不懂事,您別跟她計較……」

乾隆看著令妃臉都白了,更心疼了——心疼的結果就是,心里對主管宮務純貴妃和嘉貴妃升起無限的怒氣!

就在這時,高無庸戰戰兢兢地進來了,手里捧著敏敏的中宮箋表。

「什么事?」乾隆遷怒了,語氣很不好。

高無庸「噗通」一聲跪下,雖然知道冒犯了龍顏,但是皇後娘娘這是真的為了皇上好啊:「皇上……皇後娘娘請您移駕延禧宮……這里、這里不是解決『家事』的地方!」說著,咚得一聲,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

乾隆被這「直諫」弄得一愣,胤祥抓住時機咳嗽了一聲,讓乾隆看清楚他臉上的無奈又尷尬的表情——乾隆頓時尷尬了,貌似又讓人看笑話了啊……

令妃也看清楚事態不好,趕緊捂住還要喊話的小燕子的嘴。

胤禛終於說話了,聲音里壓抑著無限怒氣:「皇阿瑪,小燕子姑娘不懂規矩,但是這里確實不是解決您『家事』的地方,請您移駕。」

乾隆看著滿臉不服的寶貝女兒,再看看膽戰心驚捂著小燕子的嘴的令妃,想想剛剛丹森旺布那聲咳嗽,不禁又有點遷怒——是啊,小燕子不懂規矩,令妃你也不懂嗎?

可是,乾隆還是有點放不下——要是自己去延禧宮了,那丹森旺布怎么辦?雖然說是個人質,但是好歹是個郡王啊,不能就這么把人扔下吧……乾隆的眼神掃過伏在地上顫抖的永璋,頓時心生厭惡,再看看冷著臉嚴肅端正的永琛,乾隆咳嗽一聲:「永琛,你帶北靜王去咸安宮吧!」

胤禛也是這個意思,立即謝恩,帶著胤祥,拉著唯唯諾諾的永璋下去了。

乾隆終於能大步流星地踏進延禧宮。

☆、永璐(上)

延禧宮。

乾隆帶著令妃和小燕子來的時候,敏敏在正殿正襟危坐,雖然嚴肅,但是臉色青白身子顫抖——皇後的病越發「嚴重」了。挺著個大肚子的胤禩坐在旁邊的軟榻上,不時擔心地扶住敏敏,真是一個孝順的媳婦。

而敏敏左右下手,純貴妃、嘉貴妃、婉妃和忻妃一起來了,忻妃旁邊的軟榻上還坐了莫愁。本來忻妃是不想讓挺著六個多月的大肚子的莫愁來的,但是純貴妃一番話讓她動心了——皇上出去了一陣子,別是轉了心思,趕緊讓皇上看看懷孕的莫愁,再讓皇上惦記惦記。

愉妃則是可憐極了,她聽說了木蘭圍場的事,在永琪一回宮就把人叫過來了,但是不知道永琪說了什么,又把他這位母妃氣暈了!

果然,乾隆一進門目光就不完全在令妃身上了,莫愁紅潤的臉色和大大的肚子讓他很滿意,胤禩挺著的肚子也讓他想起自己很快又有孫子了——令妃憤恨地絞帕子,乾隆居然笑了!

敏敏帶著眾人給乾隆見禮,乾隆看皇後站都站不穩了還撐著身子來解決後宮的事,心里還是有些感慨的,趕緊免禮賜座——這里還有兩個孕婦呢!

「壞女人,你這個老巫婆,自己生不出兒子就搶別人的!」小燕子自然是差點沖著皇後撲過去了,但是胤禩帶來的會武功的嬤嬤怎么能讓她得逞呢?兩個粗壯的嬤嬤立即架住小燕子,而敏敏配合地臉色發紫差點被氣暈,胤禩作為好媳婦,當然是差點急哭了。

純貴妃等人聽到小燕子這話都故作驚恐地拿帕子捂嘴,心里暗笑:圍場的事情皇後娘娘早就給整個後宮傳過消息了,特地吩咐不准人亂說——但是令妃你看看,你招惹來一個什么玩意兒!

令妃都快暈倒了,她怕搶不回永璐才急著拿小燕子當槍的,但是沒想到這只燕子不但沒給她幫忙還給她拖後腿!

敏敏在胤禩和容嬤嬤的撫背順氣下好半天才緩過來,立即跪在乾隆腳底下哭:「皇上,小燕子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臣妾何時成了老巫婆,臣妾怎么會生不出兒子搶別人的!」

乾隆聽到小燕子的話也無語了,再看看梨花帶雨的皇後,皇後一向是端庄嚴肅的,何時哭成這樣!看著永琛媳婦兒一個勁兒地給嬤嬤使眼色倒茶准備葯什么的,乾隆也悟了,怪不得淑雲要跟來,是怕皇後被活活氣死啊!

是以,乾隆狠狠瞪了小燕子一眼——寵歸寵,但是不能胡亂說話啊,何況這都是沒影兒的事!要真把皇後氣死了,他怎么跟滿洲八旗交代啊!

戰戰兢兢跪著的令妃都快把小燕子掐青了,才讓那只野鳥閉嘴。

忻妃是個有眼色的,立即跪下安慰敏敏:「娘娘這說的是什么話,當年娘娘一舉誕下龍鳳雙生子,這福氣可是宮里獨一份兒啊!」其他娘娘也紛紛說話。

乾隆也有點不好意思,趕緊給胤禩使眼色,胤禩是個好媳婦,立即把敏敏扶了起來。

至此,乾隆也不好再問永璐的事了,正僵著,胤禩忽然對著敏敏跪下說話了:「皇額娘,您經常教育媳婦要守禮懂禮,可是媳婦得說,您現在這樣,是極為不合適的。」

敏敏抹著淚剛想問什么,胤禩就挽上了敏敏的手:「您讓諸位娘娘來這里,是想幫助皇阿瑪弄清楚十四阿哥的事情,可是您現在哭成這樣,不是讓皇阿瑪難堪,讓令妃娘娘和小燕子姐姐難堪嗎?」

令妃在諸人看不見的地方扯出一抹疑惑——這個西林覺羅淑雲是個傻的嗎?她不知道皇後再哭哭,永璐的事情就真的問不成了,皇上還會對皇後充滿憐惜嗎?

敏敏好似忽然反應過來似的,立刻跪下請罪。

乾隆松了一口氣,趕緊借著兒媳婦給的台階轉移話題:「還不都起來,宮里又不是你皇後在管,你請什么罪,倒是別把永琛媳婦累著了,那樣你就真有罪了!」

看來,乾隆對這個識大體的媳婦還是非常滿意的。他尤其沒忘記剛剛胤禩喊的那句「小燕子姐姐」。嗯,皇後是個好的,看來宮里已經打點過了。

胤禩笑笑,既然乾隆發話了,他也就安心撫著肚子坐著——反正乾隆都認為跟皇後沒關系,更沒人知道他是始作俑者——除了純貴妃。

莫愁則是趕緊扶著忻妃,忻妃身子也不好,不能長時間跪著。忻妃拍拍莫愁的手,很是欣慰——不管這宮里斗成什么樣,她這里,還有未來的希望,還有真心對她的人呢!

乾隆瞪起眼睛,問嘉貴妃:「永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為什么把他從延禧宮帶走?」看來,乾隆也認為是嘉貴妃的攜私報復。

嘉貴妃趕緊把事情推給純貴妃:「皇上,是純貴妃看永璐在延禧宮總是生病,太醫也說永璐是虛不受補,臣妾就想不如帶到阿哥所清清靜靜地養幾天——您看,永璐確實好了啊!」

純貴妃立即跪下,享受乾隆憤怒的眼神。

嘉貴妃說的也有道理,她們又不是把永璐真的抱給別人,就是帶到阿哥所住著啊!

乾隆想想也沒錯,令妃忽然大哭:「純貴妃娘娘,可是為什么永璐病好了,您不讓他回來呢,小十四的身子一向不好,他可離不開臣妾啊……」

純貴妃不知道說什么好,就在乾隆想發火的時候,胤禩忽然小聲叫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跪下,用帕子捂住嘴。

「永琛媳婦兒,你怎么了?」乾隆狐疑地看著他。

胤禩有點猶豫,但是遲疑了一下又堅定地開口:「皇阿瑪,這件事情不是嘉貴妃娘娘的錯,而是兒臣的錯!」

不止乾隆,敏敏和令妃也蒙了——這是怎么回事,關淑雲什么事?

胤禩看著乾隆驚疑不定的臉色,知道小弘歷肯定想到什么陰私的事情上去了,心里一笑,嘴上卻很恭敬:「皇阿瑪,皇額娘傳回來的信是先到了坤寧宮,當時媳婦兒剛好在那里……皇額娘除了解釋了一下小燕子姐姐的事,警告大家不要傳出什么流言蜚語,還特別提出了……小燕子姐姐的娘親剛剛過世,按理應該守孝的,讓後宮娘娘們置辦一些素色的東西。皇額娘還說,小燕子姐姐跟令妃娘娘感情好,應該是住在令妃娘娘這里……」

對了,守孝——乾隆看向小燕子身上大紅的旗袍,心里有了點疙瘩,小燕子不是說雨荷才過世嗎,為什么不見她守孝?

見乾隆的臉色漸漸松動,胤禩自信地繼續:「您也知道,這素色的東西,尤其還是守孝的……是犯忌諱的。純母妃跟忻妃娘娘的身子一向不好,嘉母妃的十一阿哥最近也病了,兒臣不敢把這事兒交給她們,就自作主張讓坤寧宮的嬤嬤們辦了。」

嘉貴妃是聰明人,立即順著話往下說:「原來是這么回事啊,臣妾和純貴妃姐姐那天送永璐回來,結果一進屋子永璐就又頭疼了,臣妾以為……犯忌諱,所以又把永璐送出去了。」

乾隆立即想到宮里傳言延禧宮風水不好……明白了。好像確實也不好,要不然當年小七也不會那樣。

令妃張口結舌,她看著恭恭敬敬的胤禩,真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胤禩請罪的同時,有眼色的嬤嬤已經把胤禩那天送來延禧宮的東西,整整一個大箱子。不只有雪緞、各種銀器、光潔如玉的白瓷等等,還有一串銀色的佛珠串兒,那是鈕鈷祿氏當年送給「永琛」的,說是佛前開過光的好東西,能保佑長命百歲。

乾隆知道里面東西的價值,更看出來佛珠串兒肯定是胤禩自作主張加進去的,心里頓時感動不已,趕緊讓嬤嬤把胤禩扶起來:「你這孩子,也太實誠了。她們身子不好不能沾忌諱,你還懷著孩子呢,怎么就不知道避一避?」

胤禩被敏敏心疼地拉著,淡淡地笑了:「淑雲是小輩,怎么能在長輩面前嬌氣。」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乾隆也笑了,「小燕子,這些都是你皇額娘和你弟媳給你准備的,喜歡嗎?」

小燕子被令妃拽著早就不安分了,現在見皇阿瑪問她,立即跳起來:「才不要,難看死了,我不穿這兩個壞女人給的東西!」胤禩因為跟著敏敏,也被劃為了「壞女人」。

乾隆的笑容僵了,可是這些天一向是穿著大紅大綠衣服的小燕子看著素色的東西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趁著乾隆沒反應過來一腳踹翻了箱子,箱子里的東西向胤禩那邊飛去——胤禩就等著這個呢,兩個武功高強的嬤嬤不著痕跡地擋住飛來的東西,胤禩則一副被驚嚇了的模樣倒在軟墊上,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卻還記著不能御前失儀,咬著嘴唇壓抑住呻吟。

莫愁是個俠女,雖然她一向警告自己要低調,此時還是忍不住了,一個箭步和敏敏一起扶起胤禩,對著乾隆聲音大了些:「皇上,十福晉這是動了胎氣了,請皇上允許奴婢帶十福晉下去休息!」

忻妃倒沒有介意莫愁的失禮,她趕緊也跪下求乾隆——莫愁也大著肚子呢,看那野鳥發瘋時候的模樣,不要連自己的莫愁也遭殃!

作者有話要說:這里說一句,本文關於滿人守孝的設定是半年至十個月(貌似是有這個說法的)

要不然後面一系列劇情不好安排,畢竟現在已經乾隆三十一年了……

☆、永璐(下)

乾隆反應過來立刻讓嬤嬤押住小燕子,見敏敏一臉焦急還強撐著看他:「皇後,你現在還較著規矩干嘛,還不把把永琛媳婦和莫愁帶下去,叫太醫啊!」看來,乾隆也發現了小燕子的破壞力太大,趕緊讓孕婦避難。

小燕子被嬤嬤押著動彈不得,還在憤憤地喊:「皇阿瑪,你干嘛,我是在教訓那兩個壞女人!」

「你給我閉嘴!」看著一地零落的雪緞銀器,還有那破碎的白瓷,乾隆的臉色青青白白,無法想象這要是打在胤禩身上會怎么樣——差點兒,鄂爾泰的另一個孫女又冤死在這宮里了!乾隆對小燕子也沒了好臉色,一聲吼沒嚇著小燕子倒是嚇著了令妃——令妃臉色蒼白,已經不敢想借著永璐的事給誰上眼葯了,別牽連自己就好了!

敏敏噙著眼淚把胤禩和莫愁帶到延禧宮偏殿,沒想到胤禩蒼白著臉推開了敏敏和莫愁的手:「皇額娘,筠貴人剛剛也受了驚,也請太醫看看吧!」

莫愁剛想說自己沒事,敏敏發覺胤禩在自己手心點了點,立即反應過來,讓產婆把一臉擔心的莫愁到另一個房間了——太醫前幾天把脈,說胎位有點不正。

莫愁一走,胤禩就在敏敏驚愕的眼神中恢復了精神,得意一笑:「皇額娘,您趕緊過去,跟皇阿瑪這么說……」

敏敏越聽越奇異越佩服——淑雲果然比自己聰明多了啊!

正殿里,乾隆正在發火,令妃在發抖,純貴妃她們只能陪著跪:「既然小燕子看不上這些,就不用守孝了!皇額娘的佛珠都看不上,還有什么能讓你滿意,啊?」

小燕子被押著跪下,滿臉的不理解與不服氣。

敏敏立即道乾隆跟前跪下厲聲道:「皇上,不可!」

乾隆又是惱怒又是不知如何是好:「皇後,你出來干什么,朕不是讓你看著淑雲和莫愁嗎?」

敏敏也不跪了,直接把忻妃拎起來推走:「太醫說,淑雲喝了葯就沒事了,但是筠貴人也被嚇著了,胎位有些不正。」

忻妃可嚇壞了,見乾隆沒有反對的意思,立即在皇後的默認下跑到偏殿。

「皇上,」敏敏從嬤嬤手里把小燕子救下來,完全不顧小燕子一把打開她的手,身子倒退幾步晃了幾下才站穩,臉色還是那般壞,「小燕子是孩子,孩子不懂事,咱們可以教,但是哪有父母跟孩子慪氣的?」

敏敏給純貴妃使了個眼色,純貴妃立馬陪著說:「是啊,皇上,小燕子姑娘一看就是吃了好些苦頭,什么都不懂才這般不理解娘娘和十福晉的苦心的。可是要是以後教會了小燕子姑娘道理,她再想起來沒有給親娘守孝,這不……讓孩子終生遺憾嗎」

敏敏腹誹說野鳥是絕對不會遺憾的,但是臉上還是堆著笑:「是啊,皇上……」湊近乾隆壓低了聲音:「您想想雨荷姐姐……」

想到那個等了自己一輩子的曼妙的身影,乾隆頓時心軟了——自己怎么能一時糊塗,讓小燕子都不給雨荷守孝呢?

乾隆嘆了口氣,看著一地的零落,頹然擺手:「都起來吧。」

親自撿起那串開了光的佛珠銀串兒,塞到皇後手里:「小燕子守孝的東西你重新辦一下吧,別再讓淑雲插手了。這個你拿回去給永琛吧,小燕子看不上呢!」最後一句還是說的憤憤。

敏敏腹誹野鳥不要的你還塞給我兒子:「剛剛淑雲跟我說了這事兒呢,她說,這串珠子既然是她代永琛送的,怎么也沒有拿回來的理啊!所以就讓我這個皇額娘做主了,既然小燕子姑娘不喜歡,那就送給永璐吧,讓佛祖庇佑一番,那孩子可憐見的。」

送給永璐?乾隆愣了一下,看看嬌嬌弱弱軟倒在地的令妃,忽然想到——當年晏兒不也是在佛祖庇佑下活過來的?

要說嘉貴妃最近在宮里傳的延禧宮風水不好還是很有用的,而且在胤禩的運作下,乾隆在圍場就聽說了,也越來越相信了。

令妃見乾隆在看她,趕緊反應過來謝恩:「臣妾代永璐謝皇後娘娘賞賜!」

敏敏正要把佛珠串兒給令妃,嘉貴妃逮著機會就插話:「皇後娘娘,直接給永璐吧,小燕子姑娘要在這里守孝,還是……」還是忌諱的。

「我才不要守孝!」小燕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守孝,只是覺得不讓自己穿花花綠綠的衣服就很壞很可惡!

乾隆的臉又一次青了,而令妃伸在半空中的手再一次僵了,她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可是就是不敢接敏敏手里那串珠子。

「要不然,小燕子姑娘換個地方守孝?」敏敏故意問,「臣妾是嫡母。要不小燕子姑娘就放在臣妾的坤寧宮吧……」

「呸,老巫婆,我才不要跟你走!」小燕子不懂什么叫嫡母,但是知道壞巫婆想帶她走,立刻就氣了。仙子娘娘多美麗多高貴啊,還被她欺負,小燕子過去了肯定也會被她欺負的!

敏敏臉色蒼白倒退了幾步搖搖欲墜——她還病著呢。

乾隆氣得鼻子都要歪了——把小燕子養在皇後名下是提身份,沒想到這個女兒這么不識抬舉,聲音頓時硬邦邦:「皇後你那兒有四個女兒了,算了,小燕子就在令妃這兒吧。」

令妃此時已經恨死小燕子恨不得把她丟出去了,但是還是要領旨謝恩。

「那永璐……」敏敏故意皺起眉頭,身子又搖了搖,純貴妃馬上把她扶著坐下。

乾隆想都沒想:「放在阿哥所吧!」

令妃當即顧不上了,爬到乾隆腳邊大哭:「皇上,十四阿哥那么小身子那么弱,不能沒有額娘啊!」

乾隆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理她,敏敏立即再接再礪,故作不解地看著繼續喊著「老巫婆」為令妃娘娘出頭的小燕子:「小燕子姑娘,這是皇上的決定……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呢?」

令妃大叫不好,小燕子想都不想脫口而出:「令妃娘娘說你是個壞人!」

敏敏僵著倒在椅子上,心里暗自得意,乾隆的臉已經全黑了:「令妃、好個令妃!」

令妃伏在乾隆腳下顫抖:「皇上,臣妾冤枉啊,小燕子姑娘只是誤會了……」

乾隆真為寶貝女兒的粗魯和不識相憤怒了,但是卻偏心地無法怪罪小燕子,現在他的憤怒有了個出口,當然全倒向令妃:「令妃,好啊,好啊!」

敏敏也趕緊撐著病痛的身子跪下:「皇上,小燕子姑娘心性淳朴,令妃說話又一向小心,可能是有什么誤會了啊!」萬一腦殘龍把小燕子扔給她就不好了啊!

「皇上……」令妃現在只能磕頭顫抖了。

乾隆氣得真的夠嗆,頭一次沒被這副柔弱的模樣勾引:「令妃對皇後不敬,降位為嬪!」

「皇上,十四阿哥還在阿哥所里,您就把他一個人扔那兒了還降了他額娘的分位,您讓十四阿哥怎么辦?」敏敏捏著佛珠在乾隆眼前晃著,加了最後一把火,「您剛剛不是還說,要把佛珠給十四阿哥,給他積福嗎?」

乾隆看到佛珠一愣,心想是皇後你要給的啊,不過皇後的話也有道理,眼睛掃過延禧宮一周,有了計較:「既然是要為永璐積福……婉妃,你向佛,你先養著十四吧。」

一直跪在最後裝透明人的婉妃愣了一下,然後立即謝恩。

令妃,不,令嬪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徹底暈了。

剩下就是小燕子的事了,乾隆還在頭疼該怎么辦,小燕子就不負眾望地大叫:「皇阿瑪,你怎么能把仙子娘娘的孩子送給別人,後娘都是巫婆,不會對孩子好的!」

「小燕子姑娘,慎言!」婉妃說出了今天第一句話,冷漠的眼神看得小燕子有點怕。

「什么腎言肺言的,我只會用嘴說話,巫婆才用腎說話!」小燕子立即頂了回去,如果不是嬤嬤拉著,就要上手打了。

本來還想著要把小燕子給皇後或者給貴妃的乾隆徹底失望了,看看敏敏病怏怏還撐著身子的樣子,看著純貴妃嘉貴妃不屑的眼神,乾隆一甩袖子,他不想管這遭子事了!

見乾隆走了,眾嬪妃也紛紛離去,嘉貴妃幸災樂禍地吩咐宮女把令嬪抬回去休息再給小燕子姑娘准備房間——說什么也要把這野鳥栓在延禧宮了!

純貴妃陪著眼神里有了光彩的婉妃去阿哥所接十四阿哥了。

敏敏也在嬤嬤的攙扶下病怏怏地回坤寧宮了,回宮就立即安排明月格格杜小月進宮——重點保護莫愁、防范野鳥!

結束了嗎?不,還沒有結束。

胤禩既然能用一串佛珠把永璐繞到了婉妃那里,也能用聽到乾隆的處置結果後的一滴滴眼淚和一聲聲「都是我的錯,小燕子姑娘的額娘被降了位」、「令嬪娘娘還要教導小燕子姐姐,責任重大」,把忻妃給繞進套里。

忻妃出身算是後宮里除了敏敏之外最高的,也很是得寵過一陣子,可是因為某娘娘有意無意的跟乾隆提過她只有生女兒的命,而且還都養不活,氣恨交加,才讓本就虧了的身子病得更重的。有如此機會,她怎么能不像純貴妃一般報復回來呢?

當天晚上,乾隆自然是來翊坤宮,因為聽說莫愁胎位不正。但是看了莫愁又不能不看看身子本就不好的忻妃,忻妃就趁著乾隆憐惜之時,輕聲軟語提了小燕子的事:「皇上,臣妾今天看著,小燕子姑娘是極喜歡令嬪姐姐的。」

一提這事,乾隆就嘆氣了。他喜歡小燕子的天真活潑,對小燕子雨荷更是愧疚極深,願意寵著小燕子,但是……今天小燕子的表現也太讓他失望了!

「可是您要是把小燕子姑娘放在令嬪姐姐那兒,怎么能降了令嬪姐姐的分位呢?」

乾隆憂了,當時在氣頭上沒想那么多,那小燕子可真是委屈了。可是放在其他人那兒吧……看小燕子那個牛脾氣,皇後一向嚴肅但是卻很大度,皇後都被她氣倒了,誰又能要她呢,她又肯跟誰呢?

忻妃揣摩著語氣:「皇上,皇後娘娘一向是極為公正的。今天,娘娘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小燕子姑娘不懂事,令嬪姐姐又一向是小心謹慎的,或許真是有什么話語上的誤會,才上小燕子姑娘對皇後娘娘……您也聽到了,小燕子姑娘能把『慎言』曲解成那樣,難免不會因為令嬪姐姐說了幾句皇後娘娘嚴肅,要小心什么的,就誤會了啊!」

乾隆本來就不相信他的解語花是這樣的人,今天只是一時生氣……與其等令嬪那個狐媚子使手段把皇帝勾回去,不如自己先下手,忻妃在心里冷笑。

見乾隆恍然大悟又一副糾結的樣子,忻妃冷笑更甚,表現上卻不顯:「皇上,可是心煩怎么給令嬪姐姐把分位升回來?」

乾隆都差點覺得忻妃也是他的解語花了,立刻感動不已:「你說,朕剛剛貶的……」沒個由頭,怎么升回來啊,難道說他這個皇帝搞錯了?那也太沒面子了!

忻妃一笑,知道乾隆已經上套了:「眼下不就有個極好的理由嗎?皇上您看,小燕子姑娘淳朴善良、俠肝義膽,就是知識少了點,只要您讓令嬪姐姐好好教,教出像莫愁妹妹那般既儀態萬方又英姿颯爽的格格,那不就是令嬪姐姐一個天大的功勞?」

乾隆頓時笑了:「好,只要令嬪教好了小燕子,朕就給她升位!」

忻妃笑得很甜——小燕子像是能教好的嗎?令嬪,你就在嬪位上老實呆著吧!

☆、胤祥

令嬪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雖然因為小燕子的一系列出乎意料的舉動和胤禩的算計一時間暈了過去,但是她醒過來之後,就開始盤算自己目前的狀況。

首先,永璐給婉妃了,估計自己是一時要不回這個病怏怏但是極為好用的兒子了,不過也沒關系,自己保住永琰才是最重要的。小燕子雖然性格很麻煩不能隨隨便便當槍使,但是一定是個受寵的!這么多年,除了和敬跟和孝那個丫頭,何曾見過皇上為了一個女兒花費這么多心思!小燕子做一個固寵的工具還是很不錯的,反正這丫頭也大了,等過幾年自己找個好人家把她嫁出去,說不定皇上一高興就給自己升了位,還把永璐送回來了呢!更重要的是,五阿哥好像很喜歡這個「妹妹」,這樣還可以拉攏永琪呢!

所以,即使恨小燕子恨得牙癢癢,令嬪還是要去好好安慰這個「單純可愛」的姑娘,請慈寧宮的嬤嬤來教規矩,再好好上上皇後和婉妃的眼葯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被婉妃帶走的永璐,此時正在婉妃承乾宮里,生平頭一次享受到真正的「母愛」。婉妃早就閉門禮佛了,所以宮里設施很素淡,溫度也很低,反正她習慣了。可是永璐是小孩子,身體又一直不好,婉妃趕緊把收起幾十年的私庫里的好東西都拿了出來,擺在永璐房間里,還專門弄了幾個火盆把屋子烤的暖和極了。因為婉妃從來沒有照顧過孩子,難免手忙腳亂,純貴妃再一旁看得開心,時不時幫忙指點一下。

「永璐,怎么樣,喜歡嗎?」純貴妃好笑地制止了還是很緊張看哪里都感覺差了點什么的婉妃,轉過來笑著問永璐。

永璐慢吞吞地點了點頭,神情雖然還是那般冷淡,但是心底透出一抹暖意——其實,只要不要半夜過來開他的窗子,不給他蓋被子,逼他冬天冰水入浴……他就很滿足了。

「有什么缺的,千萬跟我說,下人怠慢了也一定要告訴我……」婉妃左看看右看看,還是很局促,她本以為自己命中與孩子無緣,已經放棄了,可是沒有想到佛祖還會給她這個大恩典!

「謝謝……婉……額娘。」永璐的聲音很低,但是婉妃還是聽到了,當場眼睛就紅了,純貴妃好笑地安慰著自己這個老姐妹。

沒有人知道,九歲的永璐其實已經很知事了,他在令妃的「養育」下,性格里早已投入了陰郁和扭曲。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永璐在心底發誓,他一定要讓他的「溫柔善良的好額娘」付出代價!九妹……你再多撐一會兒,等哥哥能確定了就去救你!

至於永琰……永璐在心中冷笑,多少次,他那個好弟弟攛掇著「額娘」給他吃那種葯,因為「弟弟想皇阿瑪了」,想到那只有四歲的天真可愛的臉蛋,永璐恨得更深!

再說胤禛這邊,永璋回府了,胤禛帶著「丹森旺布」去了咸安宮偏殿——當年圈禁胤礽的地方,真不知道乾隆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一個蒙古郡王放在了這里。胤禛雖然對小弘歷的「不守規矩」恨得牙癢癢,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樣很利於他的計劃。

進了咸安宮,屏退周圍的奴才,並讓粘桿處把宮殿守得牢牢的,保證絕對沒有人會來打擾這對上輩子相互扶持的兄弟。

「四哥!」胤祥一直隱忍的淚水終於溢出眼眶,對著胤禛就要跪下,胤禛連忙把人拉起來,兩個人對視良久,忽然像上輩子每每最著急最絕望的時候那樣——伸出手臂,緊緊擁抱了對方一下。

「十三……回來就好!」冷面冷心的雍正爺眼睛也濕了,胤祥,是一直支持他的,為了他可以說是活活被累死的弟弟啊!

胤祥看著自己的四哥——還是同上輩子一樣,那般冷酷堅強,在最困難的時候扛起了大清,肅清一團污濁的朝廷,給弘歷的乾隆盛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自己卻留下了抹不去的千古罵名——這是他最佩服四哥也最堅決支持四哥的原因,當皇帝的人,很多都想著勵精圖治,但是很少,能放下個人名利的,連皇阿瑪也不免如此,晚年為了維持「仁政」之名,無法下手處置那些貪官污吏……只有四哥做到了,代價就是,被朝廷反對,被宗室拋棄,被全天下的讀書人口誅筆伐。不僅如此,或者說就是因為如此,他發現了大清的另一個巨大的隱患,能用果斷的決心、雷霆的手段去處理,但是……卻再也沒有能力把這件事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四哥,抱歉……」胤祥眼睛很紅——他去的太早了,要是他還能再多撐幾年,四哥說不定就能找到解決這件事的辦法了……

胤禛被自己這個弟弟弄得感慨又傷心,一拳捶到他肩上:「男子漢大丈夫,一見面就哭,像什么樣子!再說,十三,是我對不起你……」他知道,他越重用胤祥,弘歷就越不會放過他的後人,可是自己當時再無他人可以依靠,只能委屈了弘曉啊!

胤祥搖了搖頭,笑了:「四哥說什么話,男子漢大丈夫,決定了就不會後悔,再說,比起九哥當年為八哥身帶毒葯,弟弟做的還差的遠呢!」

胤禛忍不住笑罵:「沒出息,你就跟他比?哼,你怎么就不知道學一學他那些斂財的本領?當初國庫的銀子到了你的手里,沒幾天就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胤祥不好意思地抓著頭笑了,心里更暖了——四哥能說出這些話,說明,他對上輩子的事情,是真的放下了。

「四哥,」胤祥嚴肅起來,「那件事……你打算怎么辦?」

胤禛也沉下了臉:「還沒想好,此事牽涉太大,暫時不能讓弘歷知道。」

胤祥沉默了,胤禛則繼續:「我走的時候,把這件事托付給了他,讓他尋找機會告訴弘歷……誰知道,弘歷這么多年還是這般,自大、目空一切、胡鬧……哼!」重生之後自己去找「他」,「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就抱著自己的腿哭——嗚嗚嗚,他說他實在不敢告訴弘歷啊,他怕弘歷一時腦抽帶著大清一起玩完啊!

——如此評價讓他這個皇阿瑪情何以堪!

胤祥想到圍場上弘歷的表現,很是心痛,但是還是忍不住為這個跟四哥一起看著長大的侄子辯白幾句:「弘歷只是太順了,從被皇阿瑪看中,到公認的隱形太子,再到做上皇帝……風風雨雨都是四哥你給他擋掉了。」

「我知道,也是我誤了他……」胤禛嘆氣,眉間閃現一抹後悔,「當初他就勸過我把弘歷扔出去磨礪磨礪,是我沒舍得啊……」自己因為皇位已經逼死了一個兒子,難道還要為天下再把最看重的兒子推到火坑里烤著?

胤祥不忍心看自家四哥這副模樣,故意打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誰讓四哥你兒子少?要是弘歷真在外面出什么事,難道你要把位子傳給弘晝,那咱們大清不是要出一個天天給自己辦生喪的皇帝?」

被自家弟弟這般一「安慰」,想象了一下乾清宮里擺棺材,皇帝躺在里面吃供品的樣子,胤禛臉部肌肉不斷抽搐,半晌才說:「罷了,既然能重生一世,該做的,還是自己做吧。」

「四哥你決定了?」胤祥眼中閃過一抹興奮。

胤禛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哪那么容易?不過大哥二哥胤禩他們也在……倒是比上輩子好多了。」想到這里,胤禛的表情柔和下了不少:「大哥已經知道了,而且也已經答應幫我說服二哥。三哥也會繼續幫我,至於胤禩……我還沒想好,不過有些事他比我做的好多了。」

這回輪到胤祥嘴角抽了:「八哥這輩子……是女人吧?」四哥你想干嘛?

胤禛淡淡睨他:「發生了這么多事,你以為我還會在乎這些?」「後宮不得干政」那塊匾是朕當年寫的,朕現在想把它砸了,難道不行嗎?

胤祥無語了,他差點忘了——要說『不守規矩』,破壞最多祖宗規矩的不是弘歷,而是自己眼前這位!而且弘歷只是小打小鬧,這位是直接從祖墳里刨規矩的根的!只是,弘歷是因為抽了,這位……是為了延續康熙朝那千瘡百孔的「盛世」。

「那四哥你現在打算怎么辦?」胤祥還是很著急,從上輩子得到的消息來看,大清的時間根本不多,再不做什么就真的來不及了!

胤禛急了那么多年,此時倒是淡然:「急也沒用,大清現在的情況你我都清楚,根本不到去解決這件事的時候……倒是胤祥,蒙古那邊,你能『解決』嗎?」蒙古親王這次的請兵是個好機會,弘歷是希望能趁著派兵控制蒙古,但是他希望,趁著派兵與胤祥里應外合,徹底「解決」蒙古!

胤祥一愣,立刻就悟了:「四哥,我目前的身份是達爾罕王的世子,也是下一任科爾沁的達爾罕王,我在那邊有一只自己的鐵騎兵。內蒙古那邊,過個十來年我一定可以控制,但是外蒙……」連著鄂羅斯,難啊!

「外蒙我再想辦法,」胤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點頭痛,「要是弘歷的七格格不是十四就好了……」

胤祥不說話了,他知道胤禛是想到了聯姻。但是,不願意委屈自己上輩子就虧欠了的弟弟。其實……更對不起胤禎的,是自己吧?

「先這樣吧,我會幫你在宗室里挑一個合適的。」其實胤禛自己也知道,想要徹底解決蒙古的威脅,自己需要的這位未來的蒙古王妃,不僅是要會管家的,她要能在戰場上和自己的丈夫一樣殺伐決斷,能有控制蒙古經濟命脈的魄力和手段……胤禎這個大將軍王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前世他跟胤祥的矛盾是自己看在眼里的,自己怎么能為這個再去逼迫十四?

「還是委屈你了!」胤禛看著兩輩子都為自己奉獻一切的弟弟,幾多感慨。上輩子他為自己送了命,這輩子或許不會要了他的命,但是……

胤祥還是那俠氣的笑容:「四哥說的什么話,你再這樣說,九哥可要看扁我了!」

「你還跟他比!」胤禛又捶了他一下,心里熱熱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沒有什么九龍間的互動,所以加個小劇場吧。

關於表白:

大大對二二:「保成,爺喜歡你。」

二二(想到上輩子的不死不休,咬牙切齒狀):屁!

四四對八八:「小八,我喜歡你。」

八八(想到圈禁和自己的弟弟,春暖花開狀):嗯?

十十對九九:「九哥,我……我我我喜歡你!」

九九(想到自己等了這個榆木疙瘩那么多年,傲嬌狀):哼!

十三對十四:「十四,我喜歡你。」

十四(看旁邊對著八八表白的四四,惱羞成怒狀):滾!

七七對三三:「三哥……我那個,喜歡你……」

三三(嘴巴張的大大的,什么都想不到):啊?

☆、你高興就好

晚上,胤禛回到咸福宮,聽說了胤禩在延禧宮「動了胎氣」,本來晴空萬里的臉上立刻烏雲密布,讓躺在床上安胎的八爺「撲哧」一聲笑出來:「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做戲騙騙弘歷而已,弟弟可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胤禛坐在床邊撫上他的肚子,微微的顫動讓他很是欣喜:「等你生了孩子,你想怎么折騰弘歷的後宮都行。」

胤禩故作委屈地往胤禛懷里縮了縮:「爺這一輩子只能被困在這後宮里了,不像你那個『一字並肩王』,還能去蒙古大展拳腳,為『先帝』分憂呢。」

胤禛聞著這好大的醋味,摸摸他的頭發,承諾著:「不會的,就算你不能站在朝堂上,你還是那個『八賢王』。」

胤禩又忍不住笑了:「弟弟可記住這話了,雍正皇帝一言九鼎,可不能食言啊。」

胤禛忽然覺得,只要看到懷里這人的笑容,再多的困難,也不算難了。

「永璐還是小了點,弟弟這次非要出手,壞了你的『磨礪』計劃呢,四哥真的不生氣?」胤禩覺得自己扮女人很成功,這不,撒嬌都會了。

胤禛很無所謂:「你高興就好。」永璐只是一個備選而已,他比永琮推薦的那個可差遠了,是以他一開始就答應了胤禩,只要他高興,隨便「玩」。

「那可是你親孫子啊,居然就放手讓那個賤女人折騰,你的心還真狠。」胤禩嘟著嘴摸肚子,「以後爺的孩子不給你折騰。」

胤禛忍不住笑了:「我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他是皇帝,他也確實想彌補前世的遺憾,但是他也是一個人,心愛的人和孩子……他舍不得。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胤禩自顧自地嘆氣,因為他知道他不會告訴自己——就是因為自己肚子里還有這兩只可惡的包子!

胤禛不出所料地轉移了話題:「我已經換過永璐的葯了,如果他真撐得下來,我這個瑪法不介意給他一個的機會。」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被親生額娘利用陷害那么多年還能忍著的,」胤禩忽然想到敏敏今天跟永珏說的話,笑了,「你這樣的『忍者神龜』,可是千年才有的稀罕大王八。」

胤禛果然皺眉嘆氣了:「……皇額娘的話你少學。」

胤禩完全靠在他懷里,感覺那懷抱的溫度:「四哥,如果有可能,我不想你做皇帝。」

胤禛身子一僵:「你不是想做慈寧宮的女主人?」

胤禩閉著眼睛嘟囔:「爺那么多年騙你騙得還少了,你到現在還上當?」

胤禛又摸了摸他順滑的頭發:「……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