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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聲色:「所以,干脆讓弘歷把你跟十三的婚期提前吧,畢竟你的公主府也建的差不多了。」那可是做給蒙古看的形象工程,可不比和敬和胤礽那府邸差。

胤禎整個人橫著栽下軟榻,胤禩則笑倒在胤禛懷里,可憐的十四爺扶著歪歪斜斜的旗頭爬上軟榻,惡狠狠地幾乎要撲過去咬人了:「四哥,你別忘了誰才是你的親弟弟!」這tmd的有愛人沒兄弟的,小心爺真火了,你們這沒帶過兵的倆貨加一起不一定打得過爺!

胤禛還是面癱臉:「我去問過十三的意思了,他不反對。」他一問,自家那九龍奪嫡中唯一有人性的弟弟就變蒸汽機了,蒸汽機當然是不會說話的,何況以十三舌頭打結的程度,估計等自己走後一兩個時辰才能恢復語言能力。

但是,世界上有一種承認叫默認,對不對?

胤禛絕對不承認自己腹黑了。

胤禩握著他的袖子笑得直打滾:「沒錯,很好很好,這樁婚事也是小弘歷一樁心病,早點辦了也好,還能鼓舞蒙古的氣勢呢!」可憐的蒙古,已經被拖得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胤禎磨牙:「八哥,不帶這樣的,爺才十四歲!」二哥拖到十八歲才嫁呢,九哥三哥則是快十九歲才「出閣」的,憑什么他十四歲就要「便宜」那個呆瓜!

——你就不想想你可憐的八哥啊,十五歲,皇阿瑪都生下來了。

胤禩繼續打滾,順便安慰自家弟弟,顯示同為八爺黨的「默契」:「沒事,又不是讓你現在就生孩子,你還小嘛!」

胤禎臉皮再厚也扛不住了,小臉血紅,直接把奏折對胤禛甩下去:「爺要找皇阿瑪告狀!」這可憐孩子,被倆哥哥欺負得瘋魔了。

「皇阿瑪也希望你們早點修成正果。」胤禛釜底抽薪——其實,皇阿瑪那態度,用「破罐子破摔」更合適吧?

胤禎決定,要是皇阿瑪真這么急著把他「嫁」出去,那「出嫁」的時候,一定要學二哥好好掐皇阿瑪一頓!

「朕只希望你們少給朕找點事!」忽然傳來嫩嫩的但是很有威嚴的聲音,原來是被背後議論的正主來了。

三個不肖兒子都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接駕,胤禎手心汗濕異常慶幸——怎么就忘了皇阿瑪已經會走路了呢?還好剛剛那話沒說出來,要不然他敢拿大將軍王的威名打賭,他不出一個月就要被皇阿瑪當洗腳水潑出去了……這悲催的人世間啊!

康熙郁悶地瞪他們幾眼,自己爬上軟榻,把他們兄弟只要一掐上就會飈的孫悟空的筋斗雲都自愧不如的話題拉回來:「陳家洛真的沒打算把那事捅上去?」

胤禛苦笑:「他還特別派人去提醒商會的負責人,千萬小心,不要因為一時的利益犯了出旗商業府的律例。」弄得商會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也不是沒腦子啊……怎么就對這些黨爭勢斗看不明白呢?」康熙只能得出一開始的那個結論,「果然是讀書讀傻了。」

也是,這樣的人,再有雄心大志,再慈悲為懷,也只能做政治斗爭的犧牲品。都說書生造反、十年不成,科舉果然害人啊,還是tmd的雙刃劍!

——自古帝王,無英雄。

康熙抬頭,凜冽的目光一一掃過自家的兒子們:「朕知道你們等著看戲,但是正事不能不做,這樣吧,讓小五去跟二公主談談,或許咱們可以各退一步。」

「是。」三個兒子都不是笨人,全部拱手,還很有自覺地告訴皇阿瑪他們沒有只顧看戲:

胤禛:「皇阿瑪,兒臣這就聯系廣州十三行的潘振承,讓他們進京。」

胤禩:「皇阿瑪,韋大人跟兒臣講了許多書場妓|院的作用,兒臣也在那里做了一些實驗。」

胤禎,討好地笑:「皇阿瑪,十哥傳來消息,科學院已經可以開始籌備了。」皇阿瑪,您千萬不要金口一開把兒臣嫁出去啊!

康熙無視那張最適合裝柔弱扮可憐的小臉:「希望陳家洛能抓住這次機會。」

胤禩實在不想說那個男人沒用——皇阿瑪都覺得,話語權只在霍青桐這個女人手里。

宮廷畫院,胤祺小心翼翼地維持離霍青桐十步遠的距離,就怕這位武功高強的二公主一下子飛過來掐上自己的喉嚨。

霍青桐看著胤禩交給她的信,神色肅穆。她看了很久,久到胤祺的腿都有點酸,不得不靠在了門邊的椅子上,帶著三分小心三分敬佩三分同情還有一分欣賞的態度,看著霍青桐比起一般女子更顯剛毅的側臉在夕陽的余暉下熠熠生輝,帶著幾分聖潔又不失剛強的美。

雖然沒有含香的嫵媚,香香的純真,但是霍青桐的美是經歷了戰爭風雲洗禮的絕艷,是能穿透歲月,傲視歷史的孤絕。

「洋鬼子,這信上說的,都是真的嗎?」霍青桐輕輕放下信,昔日神采飛揚剛毅果決的雙眼中,透著無限的疲憊。

胤祺真誠地對上她的眼睛:「二公主,我們沒有必要騙您。」

「也是,我如今不過是個階下之囚罷了,難得當朝太子看得起,還跟我做交易。」霍青桐淡淡地自嘲著。

胤祺不說話,只等她決定。自己不過是個畫師,而且能力也遠遜於九龍奪嫡中那幾個在兄弟相殘中增長經驗的——這話是高姑娘在皇阿瑪的微笑中戰戰兢兢被逼出的「實話」,說得那九只臉色都很奇怪,看得他跟六弟七弟都異常爽快——所以,自己跟那幾只比還比較閑。用陪伴美人打發閑暇的時間,再舒適不過了。

——要是這個美人不是個會殺人的,就更好了。

霍青桐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長長的睫毛蓋上了眼簾,遮住痛苦之色:「香香太單純,根本不會撒謊,我就知道她跟陳家洛的事是壓不住的,可是他偏偏還要逼著香香來!」

「那二公主的意思——」似乎有點苗頭了,胤祺試探性地問。

「你們真的肯放過香香?」霍青桐還是很懷疑,「只要我十年內不跟朝廷作對?」

胤祺再次真誠的點頭。

霍青桐挑起略帶嫵媚的嘲笑:「你們信我的保證?」

胤祺微笑點頭:「我信,他們也信。」

霍青桐卻還是不敢信:「……真是奇怪,你們不去找陳家洛,卻來找我,他才是紅花會的總舵主。」

胤祺摸鼻子,習慣了男權社會的人實在有點兒說不出口:「他……循親王從來沒把他當回事,不過他說,二公主倒是頗有外國女皇陛下的風采。」陳家洛你還能再丟人一點嗎?

不過也能理解,這么厲害的女人,沒幾個男人敢愛的。

霍青桐只是默然,因為跟鄂羅斯打過交道,也不異訝於女子為帝的事實了,終於攥緊了手:「行,我答應你們。只要你們放了香香,我十年內絕不與朝廷為敵。」

「多謝二公主!」胤祺像模像樣地一手扶在胸前,行了外國人的揖禮。

消息傳回毓慶宮,康熙也舒了口氣,韋小寶得意地對著嬋兒挑挑眉。

嬋兒頂著板磚臉,轉過身子數珠子。

胤祺這才明白過來,這鬼主意是韋小寶出的,不由好奇:「韋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韋小寶吃桂花糕轉眼珠子,賊賊的樣子讓嬋兒真想抽他:「你就不懂了,當初鄭克爽那小烏龜,為了活命拋棄阿珂,真不是東西!但是這個青桐美人絕對不會拋棄妹妹的,嘿嘿!」

「韋爵爺的意思是——」胤祺似乎明白了些。

康熙慢悠悠地注解:「香香於霍青桐,就是一份負累,還是她放不開的負累。所以,香香自然是不能殺的,還最好長命百歲。」反正那個香香也沒名分,到時候送出宮就是了。

——至於和妃,小弘歷不是打算殺她了嗎,殺了,自然就沒了,對不對?

☆、出重樓之令琪多痛

履親王府上,胤祉悶在房里抱著胳膊生悶氣,胤祐一邊安慰他家三哥一邊對著門外喊:「他要再敢來,直接關門放狗!」

胤祉冷笑著糾正他語言中的不切「實際」:「不是關門放狗,是關門打狗!咱這府上的狗,跟他比都掉份兒!」

胤裪跟胤祿也氣得小臉冒火,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打、狗、混、蛋、玩、意兒!」

「三哥你別生氣,為了這么個不著調的東西氣壞了身子真不值得。」胤祐親自端著一大碗兩小碗消暑的銀耳蓮子粥過來,讓兩個奶嬤嬤喂弟弟,自己殷勤地喂三哥。

胤祉把那清甜香軟的涼粥咽下去,心里的火氣終於消了一點兒,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手里的書:「爺才懶得為了這么個東西生氣,反正遲早是個死人,有這點時間,還不如看看孟德這個鳥東西的文章呢!」四哥那邊還等著他的翻譯呢!

胤祐胤裪胤祿一起默默向先賢道歉——對不住啊,孟德斯鳩先生,三哥只是在生永琪的氣,無意中遷怒了你而已,其實三哥是很尊敬很佩服你的……曹操先生您乖乖睡您的棺材板兒里去,別太神經質,您就是個躺著也中槍的……

把咱們的文豪誠親王氣得「鳥東西」都出來了,自然又是因為永琪。永琪的大俠大舅子簫劍,可是對當日龍源樓里那驚鴻一瞥的甜美女子念念不忘,偏偏給自家妹妹詐出來了,更偏偏晴兒在還是晴兒的時候,跟永琪走得很近。總之,悲催了,小燕子可不管胤祉現在是「有夫之婦」,硬是纏著永琪幫她哥哥追「嫂子」。

簫劍其實也沒這想法,真的純粹欣賞,好歹人家也是書香世家出生不是?

可是小燕子的話在那里呢:「皇後老巫婆給晴公主指的婚,晴公主怎么可能滿意?永琪,咱們想個辦法把晴公主救出來吧!」

永琪心里,小燕子就是天,為了討小燕子的歡心,他可以幫忙撬自家哥哥的牆角,以欣雅的名義把胤祉騙到了榮郡王府一次,簫劍那灼熱的目光差點把可憐的胤祉燒出一個洞——你就是純粹欣賞,這感情也太「熾烈」了啊!

回來之後胤祉就裝病了,可是永琪居然還敢天天上門,幫著自家大舅子向晴公主討教詩文!

你把爺當擺設是不是?爺就算不是你的哥哥,也是你叔爺爺!胤祐從來溫和柔美的笑容中終於出現一抹愛新覺羅家代代相傳的陰狠,「慈愛」地摸了摸兩個弟弟的頭,意思就是——你們倆連話都說不利索,還是乖乖在家呆著吧,給三哥出氣這種偉大的任務,還是留給爺出風頭吧!

胤裪跟胤祿對視一眼,同時對著胤祐攤手——你該干嘛干嘛去,爺還小,爺不煩心。

「三哥,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小八一趟。」胤祐整整自己的親王儀服,帶著溫和的笑臉,像宮中進發。

胤禩聽了胤祐的主意,頓時笑得很「同感」:「七哥啊,你說這永琪……咱們兄弟里,還有幾個是他沒得罪的?」

胤祐數數手指頭,嘴角抽了——兩輩子加起來的,十五個兄弟,似乎跟永琪真的沒一點交集的只有五哥胤祺了,但是永琪你要是連個成天宅著的西洋畫師都能得罪……你這找死找的也太凶殘了吧?

其實已經很凶殘了,五爺可是對永琪那序齒和那名兒都很不滿意——難得跟爺「有緣」的,怎么偏偏是個腦子不好的?

胤祺發這通牢騷的時候,嬋兒睨著胤祚,那表情很是意味深長。

胤禩拍拍胤祐的肩膀,同樣綻開了溫和的笑容:「放心吧,七哥,這件事,弟弟一定讓太後通知永琪。四哥,沒問題吧?」

一直站在一邊保持沉默以避免自己因為某個好孫子變成丟人的呈堂證供的胤禛維持面癱臉默認,實在不好說——你們兩個能再笑得「仁慈善良」點嗎?

送走了胤祐,胤禛立即給慈寧宮傳消息——通知永琪,陳家洛手中,有一份事關出旗商業府,足以扳倒循親王的至關重要的證據。

永琪,本來真的沒想帶你玩的,但是你自己送你那白嫩纖細軟弱的脖子上門來,咱們就笑臉迎人歡迎光臨,等你進了門,再關門打狗!

於是,得了信兒的永琪高興得頓時cos福爾康,鼻孔朝天得意非凡——只要十弟倒了,爺還是隱形太子!

——話說你到底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呢?

但是永琪已經屁顛屁顛回府,讓人把陳家洛叫來了。

陳家洛聽聞榮郡王主動找他,真是嚇了一跳。要知道他跟永琪雖然是合作關系,但是永琪對他一向是不冷不熱的。不過他是往好處想的——說不定是榮郡王終於想通了,還想著該如何用為帝之道勸說榮郡王,讓他棄暗投明,在香香的幫助下重新變回乾隆最寵愛的兒子,但是沒想到永琪張嘴就問他要出旗商業府的那些「罪證」!

陳家洛自然沒那個腦筋去想到底是誰泄露了此事,不過對待這份東西,他是很慎重的:「榮郡王,恕下官直言,這份東西如果交上去,能不能扳倒循親王,下官也不知道,但是其中牽涉到很多商會之事,恐怕……」

永琪哪里在乎這些,擺擺手,很是不耐煩地繼續高高在上:「那又如何?」

陳家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邪火,臉上卻不顯:「榮郡王,恕下官直言,商會是百姓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造福無數百姓,決不能淪為朝堂黨爭的犧牲品!」

不過啊,陳家洛你怎么就沒發現,你自己已經成了朝堂黨爭的犧牲品?

永琪哼了一聲:「本王可不管什么商會不商會,本王的目的就是扳倒十弟,你現在怎么說也是本王船上的人,最好乖乖把東西交出來。」

陳家洛雙目堅定:「下官不能答應,這份東西呈上去,皇上一定會遷怒商會的。」雖然他不怎么懂政治,但是這明擺著是商會和出旗商業府「勾結」的「罪證」啊!

永琪氣急,鼻孔快冒氣了:「陳家洛,你聽不懂本王的話是不是?」

「下官只知道王爺這般……勝之、不武。」本來該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話語,但是陳家洛卻心虛了,他將香香賣給乾隆皇帝,難道是君子所為嗎?

一入朝堂深似海,從此俠義是路人。入了官場,就別指望干干凈凈,千年來都是如此。

永琪沒發現他心中的百轉千回,踱著步越發的不耐煩:「陳家洛,本王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交不交出來?」

陳家洛壓抑住心中的苦澀,聲音還是那般堅定:「陳家洛決不能害了無辜的百姓。」

「你!」永琪發狠了,紅著眼睛對著外面吼,「來人,給本王搜身!」

「你敢!」陳家洛哪里受的了如此侮辱,沖著沖進來的侍衛大吼一聲,「本官怎么說也是朝廷命官,你們有什么資格搜本官的身!」

永琪府上的侍衛是乾隆賜下來的,倒也不是不知事的那種,被這么一吼也都退縮了,是啊,私自冒犯朝中大臣,還是頗有勢力的陳家公子,他們也知道,十分嚴重。

陳家洛趁著侍衛們遲疑的功夫,一縱身跳上外牆,剛想翻出去,忽然背後襲來一道青影,手執寶劍,劍鋒凌厲,陳家洛慌忙以扇子迎擊,怒意更甚:「簫劍,你做什么?」

簫劍傲氣地出劍:「讓你把該交出來的東西交出來!」

「你瘋了!」陳家洛趁著侍衛們不敢上前,故意讓簫劍把自己逼到牆角,小聲怒言,「這份東西要是交出去,商會肯定保不住,很多漢人商人都會倒大霉的!」

簫劍跟陳家洛不同,他很早就浸淫江湖,為了身存更是心狠手辣:「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等我們以後得勢了,再建起來不就行了嗎?」

「你!」陳家洛頓時覺得自己很疲憊,當初他為什么要跟這些人合作?他明明知道,簫劍跟自己不是一路人;還有青桐,青桐不止一次勸過自己,放棄政變,簫劍或許能成功,但是他陳家洛不是造反的材料……

兩人打得難舍難分,論武功,陳家洛高出簫劍不少,但是他不敢真的下死手,簫劍確實越打越興奮——想到自家妹子真的能做皇後,能不興奮嗎?

兩人正膠著著,忽然下面傳來兩聲喊叫,一憤怒,一擔心:「哥哥!」「哥哥!」

「小燕子!」

「知畫?」

大白天的,牆上站了兩個大男人,打得風生水起,後院也難免被驚動了,陳知畫捂著嘴,淚眼迷蒙,看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小燕子卻很得意興奮,揮舞著拳頭依依呀呀:「哥哥,揍他,加油啊,揍他!」

刀劍無眼,自家哥哥沒有武器,只以一把扇子迎擊簫劍的寶劍,本身就落了下風,偏偏小燕子還在落井下石,陳知畫難掩眼中的恨意,沖著小燕子叫起來:「燕格格,他是我的哥哥,你不能這樣!」

「你哥哥?」小燕子被她淚眼寒怒的模樣弄得怒火上頭,想也不想就直接沖著知畫沖過去,一把推上,「打的就是你哥哥!」

☆、出重樓之令心多負

陳家洛一直在關注妹妹這邊,看到小燕子飛撲過去,心道不好,也不敢再縮手縮腳,用足內力把簫劍逼開,趕緊沖向妹妹——

陳家洛一把摟住知畫的腰閃過小燕子的攻擊,但是追之而來的簫劍剛剛被陳家洛的內力傷到了內臟,眼前一花腳下一滑,一不小心正撞上了小燕子。

「啊!」小燕子凄慘地跌倒在地上,本來她皮糙肉厚,摔一下也沒什么,但是現在偏偏是夏末,小燕子貪涼就穿的極少,而她的背又剛好撞上了石階……一滴滴鮮紅的血液,從小燕子裙擺上蔓延開來,猩紅刺目,看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簫劍和永琪嚇壞了,立即要沖過去抱小燕子,陳知畫撲在陳家洛懷里,心驚肉跳臉色慘白,一直躲在遠處的欣雅卻在這個時候讓嬤嬤們分開眾人,沖著永琪和簫劍大吼:「別碰燕格格,讓嬤嬤來,燕格格可能是小產了!」

沒錯,跟自己幾年前小產的情況一模一樣。看著那熟悉的場景,看著那猩紅的血液,欣雅心中頓時浮現一絲惡毒的快意。

「永琪,我好痛,好痛,哥哥救我……」房間里傳來小燕子凄厲的嘶吼,還有一股股濃重的血腥味。

永琪和簫劍都臉色刷白全身顫抖,欣雅卻擋在門前,堅決不讓他們進去:「爺,蕭公子,不說女人的血房是最晦氣的地方,就是你們不怕污穢,要是你們沖了進去,嬤嬤們估計也會不知所措不好做事,你們還是先在外面等吧!」

永琪跟簫劍急得跳腳,但是欣雅說的確實沒錯,他們確實幫不上忙。可惜再多的祈禱還是沒有用——不一會兒,一個滿手鮮血的嬤嬤驚惶萬分地沖出來:「王爺,燕格格的孩子……保不住了!」

永琪怔怔地看著那一灘鮮紅粘稠的血液,那是他跟小燕子的孩子啊……簫劍已經一把推開欣雅,紅著眼睛沖進去了……

欣雅踉蹌了幾下,站穩之後,對著陳知畫露出一個不著痕跡的笑容,慢悠悠地跺走了。

陳知畫伏在陳家洛懷里,像一只瑟瑟發抖的小羊羔,柔弱而單薄。

不論永琪看到那三個多月已經成形的胎兒時多悲憤,在陳家洛要離開時,他還是紅著眼睛把人攔住了。

「榮郡王,你干什么?」陳家洛厲聲問道——永琪把自己的妹妹知畫拎在手里,另一只手,則執著簫劍的那柄寶劍。

永琪的眼里恨得都能溢出血來,抓著知畫肩膀的手不由攥緊,知畫疼得小臉慘白,都快痙攣了,哭喊般的哀求:「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把東西給五爺吧!」

「知畫你——」陳家洛大怔,而此時永琪的劍已經橫上了知畫的粉頸。

「陳家洛,快把東西交出來,要不然我就殺了她!」

「——你敢!」陳家洛握緊了拳頭,恨意凜然,「不說我妹妹是你妻子,她還是朝廷封的固山格格,欽賜給你的側福晉,你沒有資格殺她!」

「放屁!」有那么個拿規矩當兒戲的老爹,永琪顯然也很得「真傳」,鋒利的劍鋒壓低了幾寸,知畫柔嫩的脖子上被劃出一道血痕,「這個賤人敢害我跟小燕子的孩子,若不是還有點用處,我現在就砍了她!」

「你!」看永琪形似癲狂的模樣,陳家洛終於明白,他是認真的——顫抖著手從袖中掏出那份「證據」,對著堵在門口凶神惡煞的簫劍冷言,「簫劍,我的功夫你清楚,豁出我跟知畫這兩條命,換你們兩個的項上人頭,我陳家洛還是做的到的!」

簫劍也知道,這位陳總舵主的武功還在自己之上,而且自己還受了傷,但是想到自家妹妹那個無辜的孩子……恨恨地咬牙:「你要如何?」

「放了我妹妹!」看永琪這副發瘋的樣子,知畫絕對不能再留在這里!

永琪真的很想殺了陳知畫和陳家洛給他的孩子陪葬,但是簫劍沖過來死死拉著他——你我加起來,未必是陳家洛的對手,真把他逼急了,大家得一起死!

陳家洛全身汗濕,眼前是心愛的妹妹,手里是事關江南同胞的「證據」——他覺得自己宛若攥著千斤重擔,搖搖欲墜。

「哥哥……」陳知畫的眼睛也朦朧了,她好疼,她好恨,她為什么要嫁給永琪?

「行!」永琪咬咬牙,終於把知畫交給了簫劍,陳知畫給簫劍互看一眼,忽然一人扔出證據,一人推出陳知畫。

「知畫,我們走!」陳家洛一把抱住妹妹,運足內功,飛出了榮郡王府。

剛剛回來只看到一團飛速消失的背影的蒙丹急急忙忙跑過去:「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含香的消息了?」

「哥哥……」出了榮郡王府好一會兒,知畫的淚水才後知後覺地如泉水般溢出,她覺得自己有萬般的委屈,但是不知道如何說出口,陳家洛忽然在她背後一點,她猛然暈了過去。

「總舵主……」一個紅花會成員接過被點了睡穴的陳知畫,但是對陳家洛欲言又止。

陳家洛收起心中無限的傷感與疲憊,擺擺扇子:「你先帶小姐回去,我還有事。」

「總舵主……」抱著陳知畫的人看著那年輕卻孤獨佝僂的背影,實在說不出那句——總舵主,我們收手吧!

家國大義,民族復興,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但是,就算是覺得靴子里灌了鉛般沉重,陳家洛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走過去——履親王的府邸。

進了朝堂,還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譬如,主管禮部的履親王永珹也是循親王的人,實為皇子,位高權重,而且性格溫柔和善,現在只能指望他,救一救那些可憐的商人了!

胤祐對陳家洛的到來並不驚訝,而且給了他在榮郡王府都沒有的待遇——親自迎進門,請坐下,並讓下人上茶。

清甜中帶著一絲微微的優雅的溫溫的茶水讓陳家洛苦澀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他遲疑半晌,還是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你是說,榮郡王手里掌握了一份有關出旗商業府的,對循親王很不利的證據?」胤祐的聲音很溫和,帶著點蠱惑人心的感情,雖然比起自家八弟是差遠了,但是對付一個陳家洛,足夠。

陳家洛捧著茶碗,頹然地點頭——他知道他這么做,自己的大計可能就泡湯了,但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商會被毀,更多的同胞死在韃子的屠刀下……

胤祐不想提醒他,此事漏洞實在太多,就獨獨一個翰林院庶吉士摻和商業府的理由,恐怕眼前之人就沒想清楚。

不過自己的目標也不是他,所以胤祐並不打算逼進,而是淡淡地岔到另外一個故事上去了:「據說,陳大人少年一直在外『游學』,去過不少名山大川,應該也聽說過許多奇聞異事吧?」

陳家洛現在已經被黃連填滿了心,根本沒有心情扯什么民間傳說,只是無力地點了點頭。

胤祐暗暗嘆氣,其實陳家洛那個「荒唐」計劃,怎么說呢?自家那侄子確實不著調,永琪那侄孫子就不說了,要是陳家洛有點王莽或曹操的魄力,說不定還真能成,可惜他是個好人,還是個大俠:「陳大人,本王倒是聽說過一個奇妙的故事,不知道陳大人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不等陳家洛反應,胤祐便悠然開口:「從前,有一個古國,它的君主很殘暴,只知道撈錢,可以聽任自己的百姓因旱災餓死了幾百萬。幸運的是,民間出了一位英雄,他帶領著一窮二白的百姓們奮勇反抗,他們很窮,只有小米加……鐮刀鋤頭,可是他們很勇敢,他們堅持跟君主的精銳部隊抗爭。」

陳家洛倒是難得提起了一點興趣,他感覺這跟他經歷有點兒像:「……後來呢,那位英雄成功了嗎?」

「別急啊,聽我說。那位英雄很窮,他只能在百姓的支持下打仗。」胤祐淡笑著抿了一口茶,繼續說,「有一次,他在一個縣又遇到了君主的精銳部隊,英雄精於兵法,他算了自己要打三天的仗,於是跟當地的百姓說,要供應他的軍隊三天的軍糧。」

「一個縣,三天的軍糧?」陳家洛驚了,在回疆那邊,他也是打過仗的人,一支軍隊三天的軍糧……那是個什么數目?

「是啊,當地的縣委……哦,縣令報告這位英雄,全縣的糧食,加在一起只夠他的軍隊吃一天的;第二天,他去把稻田里所有沒有成熟的稻子割下來,把百姓家的留著來年種田的種子收集起來,又可以吃一天;第三天,他令人宰掉全縣所有不管家養還是野生的動物,育種的,沒長大的小豬也宰掉,這樣,就保證了三天的軍糧。」

「連幼苗和種子都……」陳家洛的臉已經是慘白的了,雙手不斷顫抖,「那百姓怎么辦?」

「陳大人不是該關心英雄打贏了沒有嗎?」胤祐似笑非笑地看他。

陳家洛才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了,立即抹汗:「下官逾矩了……請問王爺,這仗,結果到底怎么樣?」

胤祐不吝於表現出自己對那位英雄的敬佩:「打贏了,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領兵者的智慧氣度,不輸赤壁之戰中的公瑾,總之是很漂亮的一場仗。」

「……那百姓呢?」陳家洛的牙齒還在打戰。

「那個縣,在後來的幾年里,不說農田,連樹木都不生了……因為樹皮,被人吃光了。」胤祐沒有直接回答,但是畢竟是中了探花之人,哪里能不懂?

「後來,那位英雄打敗了暴君,建立了新的國家,百姓很幸福。但是那個縣,直到新的國家建立十年後,都沒有恢復生氣。」

陳家洛默默閉上了眼睛,但是胤祐的話還是傳入了他的腦海:「不過,英雄是站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立場上的,百姓都稱頌那位英雄,繼續打仗的時候,甚至許多民眾都把自家舍不得吃的存糧主動拿出來,用小車推著送到戰場上,英雄跟暴君決定勝負的一場仗——英雄的軍隊把暴君的軍隊困在城中數月,暴君的軍隊糧草盡絕,是餓的打不動了,才投降的。後來,這場戰爭,被稱為『用小車推出來的勝利』。」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想把陳家洛摘出來,只能讓七七出手了,畢竟這個是最善良的……

故事都是真實的,那個縣叫葭縣,不過打仗的是彭老總,「站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立場上」的決定則是太祖下的。這里就綜合了一下。

☆、出重樓之令書多金

還沉浸在於其說是鼓舞不如說是悲壯的故事里,陳家洛直到胤祐走過來拍他才回過神:「王爺您……為什么跟我說這些?」

胤祐已經走到他的跟前,還是溫和的笑容:「不用擔心商會的事,所謂的『證據』是假的,他們不會有事的。」

「——王爺?」陳家洛不是笨蛋,哪里聽不懂胤祐話中有話?

「陳總舵主,你是個好人,真的,難得的好人。但是你不是政變或者造反的材料,至少你看你的四書五經,不會說『孔老夫子的道理千千萬,歸根結底一句話,造反有理』。」胤祐慢慢往後挪,很精准地躲在了一群暗衛的包圍里,還是溫和的笑,「至於政變,比起造反,更需要狠心,你是個好人,所以你做不了東漢的光武帝。」當然,也做不了同樣是書生出身的洪秀全。

陳家洛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看著那一圈圈的武功不輸自己的暗衛,他連動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實在想不清楚,他是什么時候暴露的?

胤祐拍拍手,示意暗衛們給陳家洛讓出一條路:「你走吧,你放心,青桐公主和香香公主都會安全的,要是你不放心,可以留在京城等他們一同出京。但是令妹陳知畫,畢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側福晉,你可不能就這么帶她走,要不然可成了『奔逃』了。不過那榮郡王……這樣,本王給你個建議,你把知畫姑娘送到宗人府吧,這件事,再過幾天也要完了。」

「你……」陳家洛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這個履親王是什么意思,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要放自己走?

胤祐摸摸鼻子,有點兒不好意思:「此事就是本王搞出來的。本王針對的是榮郡王和那個簫劍,但是沒想到會牽連令妹至此,本王也十分抱歉。」還有就是陳家洛你快走吧,里面那兩只可不是一般的凶殘,要是他們出來,你就不是有沒有命的事情了!

陳家洛握著扇子的手緊了緊,看著胤祐溫和而真誠的面容,閉上了眼睛……轉頭,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了出去。

「離開朝堂吧。」胤祐嘆息了一聲,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陳家洛聽清楚。

陳家洛的身子又踉蹌了一下,背影還是帶著佝僂疲憊的堅持。

胤祐在暗衛的保護下,慢悠悠地往後間走,里面還有「討價還價」的聲音:

「其實跟孟德那只鳥比起來,伏爾泰也不差,就是這名字……忒不會取了!」或者說,某個三百年後的女「作家」太會yy了,先賢的名字啊,換個字就能用嗎?害得爺這三百年前的人看文章都得下意識地忽視署名,要不然膈應啊!

「三爺精通五國外語,和某佩服。」

「哪兒啊,還不是給二哥和老四逼的。尤其是二哥,你都不知道他那鞭子……專門對著弟弟用!哎,可惜爺都沒幾個幫手,忙死了,那些個玩啟蒙運動的,也太能寫了!」

「翻譯局也在籌備中了,三爺不必如此傷神,再說,精通外語的,廣州那邊真不少。」

「他們學洋話是為了摟洋人的錢的,哪個肯上京陪爺啃書,咱們大清的官員俸祿不是一般的少啊,老四那養廉銀子也就夠個清官日常開支的……哎,也難怪貪啊!」

「也是,這翻譯局,四爺是打算弄成了『義務『部門的,真真是清水衙門中的清水衙門,光靠國家掏銀子是不夠的,這樣吧,和某這些年經商,也盈利不少,翻譯局的官員的工資和某不敢說,但是這譯文書的出版,和某多少可以資助一些。」

「然後這刻印出版行業,你打算占多少?」

「和某當然依律行事。」

「爽快,好!就這樣吧,爺這個計劃也做的差不多了,你帶給老四吧。」

「多謝三爺。」

聽得里面黑暗的「權錢交易」已經差不多結束了,胤祐才接過侍女手里的茶盤,乖乖給他家百~萬\小!說看累了的三哥奉茶點。

和珅也沾了光,得了一杯清茶,立刻恭敬地「謝王爺恩典」。

胤祉不客氣地挑豌豆黃吃:「七兒,陳家洛走了?」

胤祐乖溜溜點頭:「弟弟已經跟他攤牌了,看樣子嚇得不輕。」

「不管了,反正他這性子,成不了事的。」胤祉滿不在乎地把和珅揮退,「對了,這些書,別忘了帶給老四。」

胤祐維持著春風般的笑容,等和珅走了之後才過來給他家三哥捶腿:「哎,弟弟還真不忍心讓和珅去對付那個陳家洛。」太特么的凶殘了,人家也是個好人,難得的英雄人物,就不給這位權相奸相財相三位一體、連閻王爺都不收的孤魂野鬼折騰了。

胤祉懶洋洋地挪挪腿,示意他敲重一點:「他也是個可憐人。」

陳知畫到底是進了宗人府——官兵們圍了陳家洛的家,陳家洛為了掩護紅花會成員,不得不把妹妹交出去。

胤祁還是好吃好喝招待了,不過這位側福晉自己不吃不喝還哭個不停,就不是他能管的了吧?

永琪也到底得了陳家洛那份「證據」,雖然他是個郡王,但是還真沒辦過跟錢有什么關系的差事——除了他皇阿瑪做好了送給他臨門一腳的,他略微翻了翻那份東西,發現確實是「大罪」,便得意洋洋地准備上朝彈劾胤禛了。

弄得咱們的先帝爺郁悶了,和美人也郁悶了¬——你當御史是死的啊?

御史告人,一張嘴隨便怎么說,說錯了皇帝還不能殺你——言官嘛,皇帝都是盡量不招惹的。尤其是明朝那些個寧願杖斃也要說話的死節之士,能逼得皇帝都想抹脖子。

可是你一沒差事的郡王怎么就不想想,你該怎么跟你皇阿瑪解釋這份東西的來歷?

和珅憋屈得快吐血了,看得旁邊的福康安很歡快:「哎,豬一樣的隊友果然最傷人。」

和珅搶過他的扇子扇風,氣悶地收拾東西下班干活去,就是不明白永琪那腦袋里的東西了——好歹爺是太後的親族,是都察院的副御史。爺現在是辦閑差,今天是特地為了你在都察院坐了四個時辰,都給你台階了你還不走,你就這么凶殘地堅持自己去找死?

鹿鼎公那保存嫡系,背後攻擊的為官之道沒有傳下來啊!

其實拉著福康安往外跑的和珅誤會了,永琪還真的想過他,但是又瞬間否決了——告發十弟「大逆不道」,這可是頭功,決不能被別人搶去!

「哎哎,你帶我去哪兒啊?」福康安被一路拽出都察院,直奔某人的家,忍不住抗議,「喂喂,你跟紀曉嵐玩你們的,別再把爺扯進來。」

和珅推他去敲門,苦笑:「你不來,紀夫人能把我打出去!」

福康安嘴角抽了,覺得自己必須強調清楚:「恩將仇報的是你,不是我!」

和珅扇扇子,不置可否:「所以我是來還他的。」

和珅猜的沒錯,如果沒有福康安這個郡王當擋箭牌,紀曉嵐和杜小月連草堂都不會給他進,現在好歹是進來了,紀大學士的夫人——杜小月給兩人上茶,福康安那杯看樣子是正常的,自己這杯……和珅看著那黑乎乎的怎么看都像煤灰的漂浮物,不著痕跡地合上茶蓋。

「和大人,我泡的茶不合您的口味?」偏偏杜小月看見了,陰陽怪氣地問道。

和珅微笑:「豈敢豈敢,紀夫人的手藝,和某豈敢挑剔?」

福康安坐在另一個主座上,看主座上的紀曉嵐抽煙,再看客座上的和珅微笑,覺得詭異地呆不下去了,趕緊敲敲桌子:「和珅,快說正事吧!」別一天到晚笑得春暖花開壞得由內而外,有「皇瑪嬤」那一只笑面虎就夠了,和珅你已經夠歪了,不要再好的不學學壞的!

紀曉嵐磕了磕煙袋,杜小月沒好氣地下去,把空間留給男人們。

紀曉嵐終於開口,沉吟中帶了幾分警惕,畢竟被和珅坑了幾回了:「慧郡王,您跟和大人光臨寒舍,是讀書,還是……」

福康安只顧喝茶,示意自己是無辜的——找你麻煩的是那位。

和珅也確實是有事要說:「和某聽說,即使上次勸誡被罰看了幾天的城門,紀大人最近還一直在聯系幾位御史,商討這捐納制度……」

紀曉嵐趕緊揮煙桿子打斷他:「哎哎,和大人,這不是朝上,不談國事,不談國事。」雖然廢除捐納制很難,但是也不是沒機會——若是給這人一攪合,說不定真沒辦法了!

福康安繼續喝茶,掩在袖子後面的眼睛轉了轉,心里更嘆某人的老奸巨猾——拿循親王的事當人情來還紀曉嵐的債不說,廢了捐納制合了循親王的心意,這壞人前程的黑鍋還都讓紀曉嵐背了,真會做生意!

和珅卻自顧自地說下去:「紀大人,和某也就是個建議。這捐納制,往明處說就是買官賣官,一直不廢除,就是因為朝廷缺錢。但是若是朝廷不缺錢,那這捐納銀兩……」

紀曉嵐見他真的是在跟自己談這件事,轉念想了想,聲音壓低,帶著點鄙夷:「和大人,若您是來還紀昀的人情的話,這也太不真誠了吧?」拿循親王的計劃還我的人情,這也太無恥了吧?

和珅輕啟那泡著煤灰的茶水的茶蓋,聲音也低得有些曖昧不清:「紀大人不是一直想知道,和某究竟是誰的人嗎……慧郡王,我們打擾得夠久了,告辭吧?」

福康安真想抬腳踹他——你拿爺當敲門磚用就算了,還打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和珅用哄孩子的目光看他:「和某已在迎賓路定下一間雅間。」

福康安直接上扇子敲他:「爺不吃魚了!」上次那頓魚吃的他想吐,好幾天做夢都夢見自己變成一只貓!

和珅還是微笑:「慧郡王請。」

紀曉嵐抽著煙送他們,一邊看兩人拌嘴一邊深思:這樣一來,和珅等於跟自己承認了他是循親王的人,那么他的意思,就是……

杜小月把玩著一把掃帚,鼓著腮幫子:「先生,不是說,這和珅跟慧郡王關系不好嘛,怎么感覺不出來?」

紀曉嵐抽了一口煙,搖頭:「他們這關系,真的不算『好』。」

作者有話要說:到這里,和美人還欠紀曉嵐一筆。

捐納:捐資納粟換取官職、官銜。此制起於 秦 漢 ,稱納粟。 清中葉(網絡資料是從嘉慶期間白蓮教起義之後大盛)後大盛,稱為捐納。朝廷視為正項收入,明訂價格行之,加劇吏治腐敗,成為一大弊政。

捐納制是為了聯合地主階級,維護統治的,也是為了尋找科舉之外的人才的。但是現在搞資本主義改革,商人一般比地主有錢,就都可以買官,再玩捐納,會出事的……

小劇場:

孟德斯鳩在先賢祠里面悲憤:「我不是鳥!」

伏爾泰在一邊哭:「比起我,你已經算好的了,好歹還是能觀賞能逗能吃的……我只能膈應中國人民啊!」

孟德斯鳩:「吃?……我寧願膈應中國人民。」

☆、番外:如果重回上輩子

番外:如果重回上輩子(人物徹底崩壞……友情提醒,看得時候請保持口腔的空虛感)

不要以為回去是好事,得看時間地點人物的。

主角:康熙

重回時間點:剛登基的時候

干脆地跑到孝庄那里:「皇瑪嬤,朕不生孩子了,反正二哥五弟都有孩子,到時候抱一個來就是了!」實在不行還有四弟那禍害呢!

尼瑪不是斗死就是亂倫,與其生下來還要浪費力氣掐死,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生!

孝庄板磚臉:「身為皇帝,怎么能沒有子嗣?」

康熙憋屈半天,還是不想承認自己「有問題」,於是借鑒兒子們的「經驗」:「其實,朕喜歡男人!」

孝庄崩潰:「……」老天啊,哀家不該把董鄂妃害死的!

主角:胤礽

重回時間點:被韋小寶拐帶的前一天

胤礽揚著雪嫩雪嫩的包子臉,發揚兄友弟恭的友愛精神,沖到阿哥所,不顧胤褆的冷臉,硬把他牽出來塞到韋小寶手里:「韋大人,明天京城有燈會,你跟皇阿瑪帶大哥出去玩玩吧!」

結果——

天地會諸人看看面有郁色的康熙,又看看警惕不已的胤褆,最終帶著了然的眼神看他們的韋香主:「原來您是好這個調調的啊,韋香主,您果然『高深莫測』……」

主角:胤祚

重回時間點:發燒病得起不了床的當天

康熙老爺子來看他,小家伙撐著身子睜開眼睛,真誠地看著他的皇阿瑪:「咳咳……皇阿瑪,趁著兒臣還能撐住,趕緊辦過繼之事吧,兒臣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不瞑目啊!」

康熙:「……」

主角:胤禟

重生時間點:胤禩大婚之前

九阿哥哭著喊著跑到阿哥所里抱著胤禩的大腿哭:「八哥,你不能娶她啊,她給你拖後腿拖得太厲害了,而且差點害你斷子絕孫啊!」

胤禩沒有宣太醫,而是直接帶著胤禟去找宜妃:「你剛剛那些話,要么對著宜妃娘娘復述一遍,要么對著你表妹復述一遍。」

九爺覺得自己有必要拿算盤算一算哪種死法比較痛快——或者,干脆還是借老四的手吧!

主角:胤俄

重回時間點:康熙四十七年之前的朝堂之上

寂靜肅穆的乾清宮里,十阿哥忽然大叫起來:「八哥,你不能跟嫁給老四這個混賬東西!」

胤禩:「……」

胤禛:「……」

主角:無主角(抽風向)

重生時間點:接著上一段

八爺笑問十爺:「為什么是爺嫁?」

四爺保持面癱臉:「你額娘比我額娘漂亮。」(尼瑪這什么理由……)

太子爺捂著胸口,潸然欲泣:「四兒,你怎么能背叛我?」

直郡王凄慘一笑:「小八,哥哥這些年對你不夠好嗎?」

主角:弘時

重生時間點:還是接著上上段

眾所周知四八的府邸是挨在一起的,好不容易從混亂的朝堂上脫身的四八一言不發視而不見地一起回家,四爺府上的弘時小包子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抱住八爺的腿哭喊:「阿瑪!」

……尼瑪,周圍哪里來的那么多恍然大悟的「哦」的?

主角:胤褆

重回時間點:被胤祉告發鎮魘的當天

看著涌進來的大批侍衛,急匆匆地對著自己的心腹:「沒時間銷毀了,快快,快在那個娃娃的心口粘一塊鐵片!」

主角:胤禩

重回時間點:一廢太子後,康熙讓諸臣議立太子

胤禟喜形於色:「八哥,這可是你的機會啊!」

胤禩笑得春暖花開:「小九,告訴咱們的人,哪位阿哥也別寫,全部寫咱老爺子。」

胤禟傻了:「八哥……你怎么了?」二哥那瘋病不至於還會傳染吧?

胤禩陰笑,在心里狠狠釘小人兒:「反正他還不想退位,不是嗎?」

胤禟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他家八哥普及一下常識:「立太子,是從皇上的兒子里選……」

胤禩笑盈盈:「孫子他都做過,兒子算什么?」

主角:胤禎

重回時間點:胤礽被廢,他成為康熙的新寵

直接大刀金馬地殺進宮對著他皇阿瑪「攤牌」:「爺要去西藏打仗,打完去蒙古,再打完去新疆,總之爺不回來了,快寫聖旨,要不然爺現在就告訴所有人你選的是老四!看額娘怎么跟你一哭二鬧三上吊!」

傻子才留給京城給你當靶子豎呢!

主角:胤祉

重回時間點:在雍正朝之前的任何時候

直接進宮,撲到他面色鐵青的皇阿瑪腳下,抓著龍靴大有你不同意我不放手的架勢:「皇阿瑪,您就讓兒臣去五台山替您舍身服侍皇瑪法吧!」

其他那幾只太凶殘,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主角:弘皙

重回時間點:雍正登基、胤礽未死

弘皙拽著他家「皇父」(弘皙確實在奏折里稱胤禛為皇父)的衣角飆淚:「皇父,您就把鄂容安指給侄兒吧!」

胤禛:「……」二哥快來把你家這頭抽了瘋的兒子牽走!

弘皙繼續抹眼淚裝委屈:「皇父,阿瑪說他臨終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到兒子帶著妻子到他跟前磕個頭問個安……」

胤禛徹底爆發:「你是不是想說還要生個孩子!」

主角:胤祥

重回時間點:雍正朝,跟胤禩一起被授予總理王大臣

把帽子往御案上一放,聲音鏗鏘有力:「爺要去打仗!朝堂里,你們這對狗男男慢慢玩兒吧!」

主角:胤禛

重回時間點:把弘時逐出宮廷的第二天

咱們的雍正皇帝扒著廉親王府的石獅子撓門:「胤禩,把弘時還給朕!」

八爺一邊讓人准備關門放狗一邊沒好氣地大喊:「陛下您不是還有弘歷跟弘晝嗎,不缺兒子!」

四爺扒得鐵門哐哐響:「實在不行,朕拿弘晝和弘歷跟你換,二換一,還不行嗎?」

八爺無語:「……你是從qy劇里穿出來的吧?」(好像有什么東西誤入了……)

四爺內心:「t_t叛逆就叛逆點吧,總比沒腦子抽風和要錢不要臉的強啊orz……」

以下是三三的情書特別篇:(再次提醒,千萬別喝水或者吃東西……)

主角:胤祉

重回時間點:雍正剛登基的時候

看著皇帝跟八爺黨越斗越激烈,再嘆一句自己的人生真tmd寂寞如雪,於是沒事找事,把上輩子雍正皇帝在某人靈前說的一大堆話整合成了一封情書給另一位現在還活著的當事人送去——

第二天,廉親王逼宮了……

主角:胤祉

重回時間點:雍正剛登基的時候

承接上一段背景,再把十三爺的某些話語整合一下給圈禁府中的十四爺送去——

十四爺不顧自己的「待罪之身」,提著一把刀沖上朝堂,刀架在脖子上,義憤填膺淚流滿面幾乎以死明志:「雍正,士可殺不可辱!」

雍正皇帝的面癱臉下全是問號加省略號,逼宮逼出大家心照不宣的結果的廉親王對著龍椅上那位笑得燦爛,躲在人群身後的誠親王拍腦袋——不好,寫的順手按上一次的套路來了,落款忘記改了!

主角:胤祉

重回時間點:雍正剛登基的時候,加個背景,胤礽還沒死,或者說快死了

胤祉忍著要吐的沖動,把上輩子某人一籮筐一籮筐的肉麻話整理成文送給了毓慶宮養病那位,當然這次注意了落款。

胤礽收到信之後,幾乎被太醫判了死刑的身體奇跡般地一天天地好了起來,用胤礽的話說就是:「爺不先惡心死他,死也不瞑目!」

主角:胤祉

重回時間點:同上

這次文豪誠親王殿下非常注意了落款問題,鑒於上次把十四弟刺激得有點可憐了,這次便把信寄給了十三爺。

十四爺再次鬧上了朝堂,再次拿刀逼著皇帝:「你冷酷殘酷沒穿內褲——爺也不管!你給爺個准話,你不讓爺殺了他,你就做大清第一個逼死親弟弟的皇帝吧!」

雍正皇帝的面癱臉修煉地非常完美:「朕當然不能逼死朕的親弟弟——所以,他歸你了。」

怡親王——反正,活著呢。

主角:胤祉

重回時間點:同上

有了上面三對「化干戈為玉帛」(???)的經驗,這次誠親王信心百倍地對看起來最該水到渠成的那對下手了,但是結果——

下朝之後,廉親王坐在龍椅上晃某人的領子:「你說,你為什么讓小九去西寧,你明明知道他根本不懂兵法!」

雍正皇帝被晃得眼暈,委屈不已:「是他自己跑過去的,朕已經給年羹堯下旨,讓他綁也要把人綁回來!」

廉親王表示暫時接受這個說法,哪里知道半個月後另一位抱著一堆繩子打上養心殿了:「八哥,他就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他明明答應不為難九哥的,還讓年羹堯用繩子捆九哥!」

雍正皇帝很憂傷,廉親王很無奈,誠親王在府里笑得前俯後仰直打跌,撫遠大將軍年羹堯表示回朝後各種小鞋。

主角:胤祉

重回時間點:同上

四對都禍害過了,三三還在想著要不要模仿皇阿瑪的筆跡給四叔寫一封,但是一來人鬼情未了太驚悚,二來生死兩茫茫太悲傷,所以雍正朝第一媒婆(!!!)決定封筆了,但是今天翻自己的信箱,卻發現了一封情書——開頭的稱謂是自己?!

淳親王帶著和煦地微笑上門:「三哥,他們八位讓我告訴您,您要是不從了弟弟,他們就要『幫忙』解決您『閨中寂寞』的大問題了。」

——害人終害己啊!

作者有話要說:20只賣萌的小段子,折騰了喵四個小時,給兩位妹紙的生日禮物,請不要嫌棄~

其實喵本來想寫一篇不正經無下限的抽風文,不知怎么的愣是給掰成了不像正劇的正劇,捂臉爬……

☆、出重樓之令朝多利

朝會——

榮郡王痛失愛子,上朝時候憋著氣青著臉跟誰都欠他幾千萬兩銀子似的,可是乾隆爺卻笑逐顏開,紅光滿面,得意的幾乎要跳起來了。

三呼萬歲之後,永琪大步上前,彈劾自家皇瑪法「圖謀不軌、居心叵測」,用詞情真意切:「皇阿瑪,出旗商業府勾結商會,意圖謀反,請皇阿瑪嚴辦!」

人群里面的和珅是連轉頭看他的力氣都沒有了,胤禛也覺得他根本不需要出來為自己辯白——永琪啊永琪,你到底有沒有抓住重點啊?重點是「欺上瞞下、獨斷專行」,而不是什么「謀反」,你皇阿瑪我靠個出了旗的商業府再加上江南開面粉廠的人謀反——你覺得可能嗎?你覺得,爺的兄弟們會不會笑死爺?

循親王身上那寒氣綿延不斷往外冒,凍得周圍的大臣都在縮脖子。翰林院眾人尤其害怕——他們已經收手了,為什么榮郡王還會鬧出來?

和珅剛好站在紀曉嵐旁邊,聽到永琪的發言,一邊翻白眼一邊跟紀曉嵐嘀咕:「讓我去給他說,循親王肯定要多幾張嘴才能解釋清楚。」

八爺估計能就地反擊回來,但是先帝爺說話剛直好欺負不是?

紀曉嵐全當看猴戲,順便吐和珅一臉煙圈,嗆得和大人直咳嗽,心道果然讀書人心眼小。

乾隆的臉刷的黑了,艷陽高照般的好心情就這么被攪了,那可不是一般的憋屈,沒等永琪說完就把一份折子甩給他:「你說永琛借著出旗商業府謀反?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

永琪戰戰兢兢地把折子拾起來,看了幾行就愣住了,對著胤禛一臉不可思議:「怎么會這樣,怎么會如此?你怎么能這么做?」

滿朝文武齊齊看胤禛——您做什么了,害得榮郡王用這種被人背叛拋棄的控訴般的眼神看著您?

可憐的先帝爺頭上青筋直跳,心里安慰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借此就徹底解決永琪——沉著臉,一步上前:「皇阿瑪,兒臣認為,出旗商業府是個成功的范例,但是旗人出旗,就不該再由朝廷負擔其生活,兒臣建議將出旗商業府交給商會,更有利於合作。」

朝廷重農抑商,也是在不知道商業有多賺錢的情況下的,胤禛很「大公無私」地曬了出旗商業府和商會的報表,看得滿朝文武一抽一抽的,有點商業頭腦的齊齊稱贊商業果然能富國——雖然跟商會爭利,肯定受點影響,不過乖乖做生意不就行了?關鍵是咱們也要營生啊,清朝官員那俸祿,說真的,三品以下,要是一文不貪一點空子不鑽,再不做生意,一家老小能活活餓死!

商業府跟商會合作啊,離了朝廷的扶持,但是正式入了商會,離了皇權,但勢力更大,這對那些還是以收租子為生的大小官員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所以一些人現在還是保持沉默。

乾隆只顧對著青紫著臉的永琪冷笑:「商業府是經商的,跟商會合作,有什么錯?你說永琛借勢謀反,但是永琛跟朕提出將他一手帶出來的商業府交到民間——你是不是想說,永琛還想聯合賣面粉的賣布的賣筆墨紙硯的造反啊?」

乾隆是不會懷疑的,這個時候全世界都在玩輕工業呢,輕工業是能富國,但是遠遠不夠造反的。而且現在肯出旗的,大多是苦的過不下日子了,最好的也是閑官——賈政之流,胤禛能借著這些人跟八旗對著干?

不過大清的情況,真正的重工業搞不起來,但是某些行業得趕緊搞,胤禛看著乾隆高興地通過了幾道有關商業的新律法,然後淡淡地繼續看和珅——

和珅現在不在戶部,當然不好出頭,但是人家有人脈,很快,廣州十三行的報表也被曬了出來,這下不知抽氣了,是抽腦子了——這貿易居然這么賺!

胤禛示意胤俄,胤俄撇了撇嘴,上前:「皇上,貿易能有如此之大的利潤,皆在我國的茶、瓷等乃是外商爭搶的稀罕貨。但是茶葉瓷器畢竟不能批量生產,外洋諸國在棉麻紡織業上的進步,將很快打破我們的絕對優勢。」

「海蘭察,這是怎么回事,你趕緊說說?」乾隆是個愛錢的人,這個當然很關心。

胤俄趕緊請示乾隆,讓潘振承親自上朝堂稱述——潘振承,就是目前廣東十三行的主管之一,他不是一個人上朝的,還帶了兩件大玩意。

潘振承沒有官爵,只算個「草民」,但是跟洋人做生意好些年,也算見多識廣,今日面君,禮儀不完美,但是氣度一點都不差:「皇上,這個叫蒸汽機,是英吉利的新發明,用在工場里,能大大提高效率,所以草民將它買了下來。」

接著,又指了指右邊那個更大的,其實就是胤俄搞出來的那個還不能大用的:「這是草民令人仿制的,動力比外洋的大,但是比較笨重,成本極高,在大部分行業里並不適用。」

工部做出來那個,因為密封性存在點問題,效率比較低,還好瓦特的蒸汽機很給力地及時造出來了——雖然這是科技絕密不能外傳的,但是英國政府怎么知道一個小工匠學徒造出來的第一批東西就是改變世界的魔法棒?

打聽到工匠叫瓦特,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趕緊趁著還不算禁品的時候買下來,順帶還出重金搞到了圖紙,還好,可能英國叫瓦特的不少,但是研究蒸汽機還剛好在這個時候的,只有這一個。

照著真正的工業蒸汽機,工部繼續改,密封性好多了,但是塊頭更大成本更高了,胤俄看這玩意的時候抽嘴角,到底還有什么行業能用它?

但是小十,你只負責造,商業什么的,有你家九哥呢。

胤礽的中央銀行方案出來了,胤禟趕緊加上自己的意見——債券和股票。

胤禛也當時就在朝堂上提出來了,成立中央銀行,辦國有大型企業——水利、礦場、交通等。讓官員商會認股集資,或是購買債券,定期還債,有了盈利大家分紅。但是目前還有諸多限制,以免有人貪多嚼不爛。

水利河工是長期工程,而且利益也不大,但是礦場是值錢的,交通更是暴利啊——要想富、先修路不是嗎?

這樣,不僅那些大的可怕的蒸汽機能勉強用一下,第一部公司法也出現了,因為中央銀行還收了內務府點錢,算是皇帝的投資,所以不能歸戶部,這樣,又多了個跟六部平級的部門,加上參謀部,該是八部了。循親王是嫌官職還不夠冗余?

不過沒有人跟錢對著干,再加上潘振承提出將貿易關稅收入直接歸到戶部,所以大部分都眼觀鼻鼻觀心了,尤其是所謂的「地主階級」——他們不會經商所以對商業府和商會有意見,但是現在他們只要出錢就有分紅,可不是大大的好事?

紀曉嵐是覺得有點不妥,但是和珅輕笑,指了指紀曉嵐懷里的那份折子:「紀大人,別說和某不厚道,官職冗余和這捐納……孰輕孰重,紀大人應該分得很清楚。」

紀曉嵐橫他一眼,他可是為國為民的大學士,當然知道廢除捐納更為急迫,趕緊趁著乾隆高興,呈上了自己昨晚連夜趕出來的折子:「皇上,朝廷得利,國庫豐盈,是為大幸事。朝廷之收乃是為了平衡災年荒年,為天下百姓謀一個好日子,更為大幸事。」

「呵呵,紀曉嵐很會說話啊!」乾隆聽得十分順耳,誰說書生不會拍馬屁的?

紀曉嵐趁熱打鐵:「皇上聖明,如此一來,天下的舉子也會贊嘆皇上的仁德聖治!」

「天下的舉子?」乾隆雖然抽,但是還是琢磨了一下,這商業跟舉子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