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1 / 2)

夢的斜坡 未知 6317 字 2021-02-13

可她的眼神似乎透露了秘密,臉上飛起若隱若現的紅霞。項自鏈感到莫名其妙的驚喜,這女人的一顰一笑總讓他上心。歐陽妮的舉止有點怪異,打扮更是令人費解,上身是一套粉紅色昵子大衣,是厚厚的老式的那種,頭上頂著一只黑色絲質薄帽,下穿墨綠的長套裙,腳上一雙尖頭黑色皮鞋。這種穿著風格早在八十年代末還算流行過一陣子,時下連稍稍偏遠的山旮旯里也找不出第二個來。項自鏈邊開車邊在琢磨其中的意思,卻一點頭緒也沒有。歐陽妮平時打扮不算前衛,至少能跟著潮流追花,這回卻走進了古典懷舊主義行列。會不是順便回家看看父母呢?這或許是最好的理由,年輕的子女為了迎合鄉下父母艱苦朴素的喜好,回家時選些不合時宜的衣著套在身上,以求家人相聚時少一份礙眼多一份親情。這樣一想,項自鏈更覺得自己問得白痴,那包裹里放的毫無疑問是回家孝敬父母的禮品。項自鏈隱隱有點失落,不過這只是剎那間的感覺,如同路坑里的污泥濁水,在眼前一閃而過,而一幕幕撲面而來的生機勃勃的景致和春天滾滾氣息永遠悅目悅耳。歐陽妮這身打扮落伍但不落幕,象當紅的明星穿什么衣服都能換來少男少女們陣陣吶喊和娛記們的吹捧,項自鏈不得不在心底里承認她的美麗溢出包裝之外,就是這身裝束照樣包裹不住她那火辣辣的成熟,用時下時髦的話說那就是性感。項自鏈想得有點暈眩,仿佛眼前晃過的不是自然界的一景一物,而是歐陽妮的倩姿。

這時候忽然覺得脖子根癢癢的,項自鏈騰出一左手摸了摸,可不久又癢得難忍。他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在開車上。後邊坐著歐陽妮,一個大男人時不時地伸手撓癢,讓人看了成何體統。可真的受不了,癢得連心都跟著吃緊,項自鏈快速地伸過手去……脖子倒沒摸到,摸到的是一只溫軟滋潤的小手。項自鏈突然明白過來,一時忘了撓癢,呵呵地忍不住笑了起來。歐陽妮更是笑得前俯後仰,原來她拿著一根頭發在項自鏈脖子上斗蛐蛐呢!

待歐陽妮笑止,項自鏈才回過頭來擠著眼問:「歐陽小姐我身上虱子可多了,要不你坐到前邊來幫我渾身上下捉個夠!」

「好啊只要你付得起工錢,我可以不計成本的,保證讓咱親愛的項市長沒一個毛孔不舒朗!」歐陽妮說完吃吃地笑,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讓人感覺到話里有話。

項自鏈聽了心跳加速,這些話在場面上不只聽過一次兩次,私下里小姐們投懷送抱也是常見,可自己從來沒動過心,歐陽妮一個似真似假的暗示卻讓他熱血。就在這時候歐陽妮俯過身來,重重地在他的脖勁上吻了一下,項自鏈忍不住輕輕地啊了一聲,車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項自鏈定定神,忙岔開話題,埋怨路面太窄工程質量太差,剛修的路就坑坑窪窪跑起車來象踩高蹺。歐陽妮雙手搭在項自鏈的肩膀上一動不動,輕輕地說:「慢慢開吧,我喜歡看你專注的樣子!」

項自鏈拍拍她的手背,加大了油門。

經過清嶴鄉鄉政府門前的時候,歐陽妮忽然問:「顏玉寶怎么就判五年有期徒刑?這家伙該死!」

「你不在其中無法體會其中的種種關系,處理一個人絕不象新聞上說得那么簡單,顏玉寶這個結局也算情理之中。」項自鏈無意與她多說官場中的事,這是他做事的原則,能不說的話堅決不說。

歐陽妮似乎有了感覺,不說話了。項自鏈想到的不是顏玉寶,而是夏冬生。夏冬生在顏玉寶事件中沒有受到處分,不能不說是自己暗中幫的忙。前兩天安排鄉鎮一把手二把手的時候,趙新良就反對夏冬生任清嶴鄉鄉黨委書,最後還是項自鏈力排眾議,在魏得鳴面前說了不少好話才沒有被刷下。夏冬生是個當一把手的料子,清嶴鄉出事並不能由他來擔當主要責任,處在他的位置有許多難言之隱。項自鏈沒忘記張書記時常教導他的一名話,培養一個好干部不容易,卻隨時有可能倒下一批。夏冬生一直沒有在自己面前要求什么,更讓項自鏈覺得他是個人物。按常理說,夏冬生與他非親非戚,自己沒必要主動幫忙。可當年張書記為什么要看上自己呢?就按這個理,他也得拉夏冬生一把,更況他在清嶴鄉的口碑還不錯。想到夏冬生,項自鏈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仿佛又感覺到張書記的溫情。

很快車子到了玉女峰下。項自鏈回頭問歐陽妮要不要回家。歐陽妮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車子開進玉女賓館,早有門僮候在一邊幫著打開車門。車在路上走了兩個多小時,七彎八拐不知打了多少個圈圈,歐陽妮鑽出車有點站立不穩。項自鏈想扶上一把,又怕別人見了會說閑話,只好問她要不要開個房間先休息一會。歐陽妮理理長發,對著項自鏈燦然一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就在項自鏈進退兩難的時候,賓館的經理迎上前來,笑呵呵地握著項自鏈的手寒暄著,說完命令手下給項市長開個房間。項自鏈並不認識經理,直到送進房間也沒問他的姓名。

玉女賓館依山傍水而建,椽檐高啄,各樓相互獨立,樓與樓之間曲徑回廊,間或綴有假山花圃。人不識人但識得車子,車牌成了特殊的標致,瓊潮第六號的的車牌就成了最好的招碑和護身符,兩人在眾人的簇擁下上了第三幢樓。經理是個笑咪咪的胖子,一路上自言自語地介紹玉女賓館的情況。前庭的一幢叫玉女迎賓樓,一樓大廳登記來客,其余三層作為一般的標准用房。二幢樓叫玉女春暉樓,除了標准客房外,還設了兩個會議室,周圍一山一池青苔繞階綠草鋪茵。三幢叫玉女梳月樓,全是套房,按不同規格分成三類,每一個房間都一面凌空,正對著對面的玉女峰。每逢花好月圓,站在窗前就能看到玉女對月梳妝的夜景。到了房門口,項自鏈回頭看看,後邊跟著三個服務員,全是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三人手里各托著一件東西,一瓶詩軒尼紅酒,兩只淡綠色酒杯,三份精致的小點心。項自鏈不由得皺了皺眉毛,這人動作也真快,前前後後不過五分鍾時間,他倒打理得井然有序!

「這是做什么來著?」項自鏈不好板著臉說話,口氣里略顯不滿,說完看看三個低眉順眼的服務生。服務生置若罔聞,連雙眼都沒有斜一下。

「這是賓館的規矩,凡是領導來了都這么做的。」經理一臉的恭維,說完眼一斜,第一個服務生快步上前打開了東邊首的房間。

不得不佩服他們訓練有素,項自鏈後悔不該開自己的車子來。可事到如今也只好順從他們安排。歐陽妮跟著項自鏈進了房間,臉上漫無表情。

服務生們放下東西後,不等吩咐就倒退著退出房間。經理沒有要走的意思,問項自鏈滿不滿意,還需要些什么。項自鏈的心情沒了大半,總覺得缺了點什么,一時又想不起來,只點點頭說不錯不錯。經理四處看看證明確實不缺東西了,又問項自鏈要不要安排導游。項自鏈上了心火,下逐客令說:有需要的話,我會找你的。說完才想起歐陽妮的房間沒有安排,忙叫住經理。還沒等項自鏈開口,胖子經理突然明白過來,忙打電話叫來服務生把歐陽妮的包裹搬到隔壁房間。臨走的時候,經理握著項自鏈的手說,歡迎項市長入住玉女賓館,說完遞上一張名片,主動要求有事隨時傳喚。

項自鏈看看名片,做工算得上精致,有山有水,玉女峰濃縮其中,可惜名頭太大,錢見圖三個字占了一半天地。「隨時傳喚?還要隨時過堂呢!錢經理真會開玩笑,謝謝你了,再見!」項自鏈巴不得他早點走。

回到房間,項自鏈全沒了興致,打開窗子點著一支煙漫無目的地抽著。歐陽妮不知什么時候來到身旁,站在邊上默默地注視著。項自鏈回過神來說:「我們出去走走,馬上就午飯時間了,也不在賓館里吃,走到哪吃到哪!」

歐陽妮臉上有了喜色,圍著項自鏈跳了兩圈,長長的黑發輕輕地拂過項自鏈的臉龐,象迎面吹來的春風觸摸著多情的毛孔。這時候項自鏈發現歐陽妮長得很高,配上一雙高跟鞋幾乎與自己齊頭。

兩人出了賓館,沿著瓊潮河的小道溯流而上。正是踏春的好時光,路上行人如織,偶爾夾著幾個白臉綠眼的外國人。從遠處看玉女峰平淡無奇,在眾山之中反顯得矮人一等,小小地聳立在群山包圍的山坳之中。走近了,才發現她的獨特之處。山很陡很挺拔,兩個山頭從中間分開,拔節而上,到了頸脖處又交融到一塊,如一對戀人輕擁。山上危岩卵石堆砌自成形狀,中間嵌著密密的灌木林,偶爾有幾棵蒼勁的青松扳開亂石堆傲然地屹立在破碎的岩層中,有點小黃山的風味。項自鏈跟著歐陽妮,隨她停停看看不時地講個動人的故事傳說。歐陽妮象是忘記了賓館里發生的不愉快,一路上笑聲不斷。但這種笑絕不是小姑娘式的打鬧,充滿著成熟女人的魅力,春風無痕笑不露齒。每至動人處項自鏈點評幾句,一個吹簫一個摁孔嚴然一對恩愛夫妻,靈犀互通。玉女峰近在眼前,歐陽妮盡管小心翼翼蓮步細碎,一雙高跟鞋踩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還是巔得她骨r酥麻,高挺的雙r不停地在項自鏈眼前晃來晃去,象瓊潮河里不經意躍出水面的青魚,搖擺出一江漣漪。項自鏈無心觀看頭頂上的玉女峰,把目光投進了腳下的瓊潮河,可瓊潮河里分明也是歐陽妮的身影,身心都注定無法逃循。在歐陽妮的引導下,不知不覺來到一個三岔路口。路口旁邊有一家野味館,人進人出熱鬧非凡。項自鏈覺得飢腸轆轆,兩人對視一眼便拐了進去。

野j野豬野鴨,一頓野味讓兩人胃口大開,項自鏈開玩笑說:「佳人伴袖美味盈香,就只差好酒醉人了!」

歐陽妮撇撇嘴笑項自鏈貪心不足,「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我想今天是我最快樂的日子了,誰象你這樣得隴望蜀!」

吃過午飯後歐陽妮說是肚子沉,建議先看山下風景,明天再上玉女峰。只要歐陽妮高興,項自鏈樂得送個人情,於時兩人拐進了一條偏道。偏道果然偏僻,一路上沒碰到幾個行人,再加上林密境幽,象松鼠之類的小動物輕輕從樹上躍起都逃不過兩人的耳朵。歐陽妮變得大膽起來,不時地倚在項自鏈身上。項自鏈也不再顧忌,偶爾摸摸她的一頭長發。

午後的春陽帶著七分的熱烈,不時地透著嫩綠的樹葉撒落在歐陽妮身上,好象故意同項自鏈較勁,貪婪地不肯稍作短暫的歇息。歐陽妮喊熱,脫下了厚重的昵子大衣笨重地提在胸前。項自鏈看著她細長挺拔的粉勁間滲出細密的汗珠,不無心疼地接過歐陽妮手中的大衣,對折著掛在右手臂上。

前邊隱隱傳來震雷似的響聲,大概就要到瓊台飛瀑了。項自鏈沒來過,但早就聽說了,瓊台飛瀑是全國十大名瀑之一。不出所料,歐陽妮主動擔當起導游在游客面前繪聲繪色描述鋪張的任務。原來瓊台飛瀑位於瓊台縣和瓊潮市交界處,傳說中玉女當年就是趁漲大潮來到這里的。瓊台飛瀑下游段近一里長的河床系破碎岩層結構,河道呈典型的花瓶形,兩頭緊窄中間膨大,一旦受大潮頂托上游來洪渲瀉不暢,河水位就急劇抬高。傳說中玉女來到此地的那天晚上下游河水反漫上瓊台境內。

傳說只是個傳說,瓊台飛瀑高六十來米,如果河水反漫上游,恐怕整個瓊潮都成了汪洋大海了。但清嶴鄉常常受淹卻是個不爭的事實,這里特殊的地質結構,對游客來說不啻為人間仙苑,可對當地老百姓來說卻是個龍王堂,年年擔驚受怕遭水淹。

當項自鏈站在轟鳴不息的飛瀑面前時,激起的不是萬丈豪情,而是清嶴鄉百姓的苦難。上帝從來就沒有公平過,為什么窮鄉僻壤偏偏還要常常遭遇天遣!他更覺得讓夏冬生當一把手沒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和觀察力。

人類的偉大就在於用行動征服自然,一步不行兩步,兩步不行三步。折回頭,爬上百步台階,穿過一片修竹林,瓊台飛瀑就踩在腳下了。原來激動心胸的飛瀑已退作背景,說到底人為自己激動著,自始至終。飛瀑之上,一道石梁橫跨河面。歐陽妮指著石梁說:「據說玉女當年不忍河水泛濫生靈塗炭,揮手移來一座石壁攔住河水,才使下游老百姓免於滅頂之災的。不過隨著流水日夜不停的沖刷侵入,石壁終於化成了一道石梁,成了自然恩賜人類的絕品!」

石梁是一座天然的拱橋,連接著瓊台河的兩岸。項自鏈一見就在心中打了個天大的問號,這橋身這形狀分明在哪里見過?他看得如痴如醉,不由自主地念著:「人間三月花綴草,瓊台一夜路接橋。」這不是一年前自己親手畫的那座木橋嗎?太象了!風雨剝蝕過的橋身紋理清晰可辯,橋身中間一簇茂盛的石蓮藤如茵如蓋裹著橋身,把渾然一體的石橋巧妙地隔成兩段,觸須一樣伸展開來的藤蔓分兩邊伸向空中,象兩只對張著的手掌卻無法撮合到一塊。造化神奇還是靈思巧合?項自鏈驚愕得合不攏嘴,那分明是畫中隱約可辨又無從捉摸的雙手!窄窄的橋身、厚實的基座,就連周圍的環境也大致不差,曲曲的盤山公路,緩緩流來的河水。藍天倒映在碧水中,好一幅飛鳥水中渡,游魚雲里鑽的美好畫卷!見項自鏈入了神,歐陽妮便靜靜地站在身後望著他厚實的背影,象在期盼等待又似告別遠行。

項自鏈就是項自鏈,轉過身來朝歐陽妮謙和一笑,一臉的驚愕早已隱去。

河床如砥河水碧透,岸邊葡伏著大小不一的青石,一個個光滑如鏡。幾個小孩坐在上邊,目光追隨著水中一尾尾在波光中悠游的小魚。歐陽妮拉著項自鏈向臨崖處走去。河水越來越急,腳步越來越慢,雖然兩邊有攔桿護著,人們還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下邊是湍急的河水,外側是奔騰直下,一瀉千里的瓊台飛瀑。站在瀑布底下仰望,並不覺得有多大氣魄,這回臨高俯看,頓時覺得腳底生寒。飛瀑落至谷腰砸在突兀的岩臂上,水花四濺,彌漫出半山霧氣,隨著鼓盪的山風y嗖嗖地直往腦門竄來。歐陽妮倒沒有半點畏懼之色,懸著半個身子掛在攔桿之外,一雙手不住的指點雨撒霧拂中衍生出的山色林景。項自鏈不敢大意,一只手緊握著欄桿,一只手緊拉著歐陽妮。空蒙的霧景中,歐陽妮回頭沖項自鏈一笑。項自鏈裝作若無其事地還了一笑,握著欄桿的手竟滲出汗來,臨淵百丈的滋味與這風景一起永遠定格在心中。

時近清明時分,山中的杜鵑花大都裹起了飽滿的花蕾,朝陽近水的坡腳邊正艷艷地挺立著骨朵。項自鏈不想讓歐陽妮看出自己的緊張來,故意把目光投到竹林邊的坡地里。就在他似有若無地欣賞著紅艷艷黃爛爛的杜鵑花時,竹林里探出了幾個高髻雲冠的小道士。高髻雲冠時隱時現,賊眉賊眼地向河邊瞥瞥又不時地交頭接耳。瀑布聲雷霆萬均,根本無法聽到他們的談話,小道士們顯得更肆無忌憚了。和尚不念經道士不煉丹,跑到竹林里搗鼓什么呢?項自鏈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直到其中三個道士一起向河中扔石子的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河對岸有四五個女子圍著一塊大石頭上洗衣服,小道士思春找樂子調戲呢!一擊石掀起千層浪,女子們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朝竹林里謔咒,一張張臉興奮得象坡腳邊盛開著的杜鵑花。高髻雲冠干脆站了出來,擠眉弄眼地招呼著。風景頓時黯淡下來,項自鏈拉起歐陽妮折了回來。兩人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走過町埠,穿過對面的竹林子,上到玉女寺。

玉女寺前有九十九級台階,名曰九九歸一,算是道家的文化精髓之一。兩人來到階下,五個道士已上到台階頂頭,只留下高髻雲冠寬袍的背影一晃而逝。項自鏈望著他們急匆匆的步履,不覺輕輕笑出聲來,這些小道士!歐陽妮不知緣由,跟著抿了抿嘴角。兩人拾級而上。

上了台階,眼前是一片開闊的觀景台,青山溝壑流泉飛鳥盡入畫來。地上嵌滿細石子,兩邊青峰擁翠,近眼處是兩排整齊的紫薇樹,樹下團簇著桅子花,花香四溢。過道兩旁各立著一個塔形的石香爐,香火滿缽滿盆。十來個虔誠的香客正在排隊上香,看得出玉女有靈萬民朝拜。大殿面向觀景台背靠後山,正門口上方懸著「海神殿」三個正楷鍍金大字,門兩側是一副龍飛鳳舞的對聯,一十二月播雲雨,廿十四時撼風雷。項自鏈想到那幾個小道士在河邊與女子打鬧的光景,不禁哂然而笑,笑完重復念了兩遍對聯。一十二月播雲雨,廿十四時撼風雷!這副聯子毫無疑問是描寫瓊台飛瀑的盛況,但文字一旦與男女之事攀上關系,就多了一層曖昧的色彩。歐陽妮不知項自鏈為什么如此感興趣,乘著對方高興又講起故事來。這已經不是原來那幅對聯了,傳說是呂d賓南下瓊台游歷時改寫的。一十二月不絕播雲雨,二十四時長久撼風雷,呂d賓當時已得道成仙,大概是出於對文字的敏感,或者是對本宗本教的負責,隨手一拂就略去了「不絕長久」四字。項自鏈聽完稱口不絕,呂d賓真不愧是大唐進士出身,人家是畫龍點睛,他卻是畫蛇刪足,寥寥幾字更襯出瓊台瀑布氣象萬千!

兩人正在門口盤桓,突然一個老道帶著六個小道士迎上前來,其中五個就是剛才在河邊戲謔婦女的高髻雲冠。老道面色豐潤神采奕奕,一邊伸出手來,一邊說:「想不到項主任來到敝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