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2 / 2)

一時間兩個人各想各的,相對無語。

臧霸覺得氣氛有些沉悶,率先打破了沉默道:「我明白子義所謂『限制皇帝權力』的意思了,其實是要限制皇帝的欲望,不作有損於百姓的事,如此可保江山永固。」

太史慈贊許地點點頭,看來這個臧霸還是很有點政治頭腦的。

不過太史慈卻擔心臧霸對「限制皇帝權力」的理解有偏差。

果然臧霸長出了一口氣,道:「子義的話大有道理,看來日後天公將軍打下江山後,一定要多多征召見識廣博的臣子給天公將軍和他的後人時常提醒,避免像今日的大漢這種局面。」

太史慈心中苦笑:怕你理解有偏差,你還真有偏差。搖頭道:「臧霸兄又錯了。限制欲望和限制權利是兩碼事,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又錯了?臧霸有些發懵,自己自從見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後似乎就沒對過……應該是沒完全對過。而且,「概念」是甚么意思?自己總有些弄不明白太史慈的用語。

太史慈不理有些抓狂的臧霸,自顧自道:「光把希望寄托在臣子的勸諫上是無用的,皇帝的權力太大,他不聽你的勸諫又有什么用?哪個朝代都不缺乏向皇帝提意見的臣子,就是現在的大漢你以為就沒有能干而又忠心並且敢於直諫的臣子嗎?」

臧霸又一呆,道:「照子義這么說,只是這樣做還不夠?」

太史慈點頭道:「宣高兄,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兩件事:一、我們不能把我們過好日子的希望完全寄托在皇帝的道德上,因為道德這個東西無法得到皇帝一定遵守的保證,他的權力太大;二、我們也不能把限制皇帝欲望的責任完全放在大臣們的身上,因為皇帝可以選擇不聽。因此,限制皇帝欲望的第一步是限制皇帝的權力。」

這回臧霸倒是聽明白了,沉默半天道:「那子義又要如何實行你的主張呢?既然皇帝的權力最大,那你又如何去限制皇帝的權力呢?」

太史慈沉聲道:「有辦法,只要我們做到『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可限制皇帝的權力!把制定法律的權力從皇權中分離出來,讓皇帝做事也要受法律的限制,因為『絕對的權力只會使人絕對的腐化』。」

臧霸聞言,眼中立時爆出異彩,喃喃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絕對的權力只會使人絕對的腐化』?」續而興奮道:「子義果然是天縱奇才!如此發人警醒而且深含哲理的句子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不行,子義你一定要隨我去見天公將軍,把你的話親自告訴天公將軍。」

太史慈暗暗叫糟,哪里知道自己這一番招攬臧霸的話語竟然起到這種效果。此時如果一個應對不好弄得臧霸翻臉,這一天的的辛苦可是白費了,對日後收服青徐兩州的的黃巾軍更是不利,更何況他是真心喜歡眼前的這個莽直卻智勇雙全的漢子。

現在黃巾軍起義進行得如火如荼,看來今天要完全的招攬臧霸已不可能。

想到此處,太史慈已有定計,誠懇道:「宣高兄,你我雖然今日才認識,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你我之情貴在交心,日月可鑒!」

臧霸聽得連連點頭,太史慈又道:「所以有些話我不得不說。」

一頓道:「宣高兄認為我今日所說的話會被你們未來的皇帝、天公將軍所采用嗎?」

臧霸冷靜下來,細細一想,不覺滿頭大汗,實際上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皇帝會放棄自己到手的權力,天公將軍也不會!難道今日所談的這些只是水中月,鏡中花嗎?

太史慈道:「你我散步之時,我曾經說過我有一個願望,其實這個願望就包括我們今天談論的這個問題。」

仰望夜空,太史慈涌起萬丈豪情道:「我的願望就是結束自古以來華夏大地這種『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一亂一治的不幸怪圈兒,讓我華夏的子民永遠生活在幸福中。」

臧霸皺眉道:「可是正如子義所說,這天下又有哪個皇帝會放棄自己的權利?只怕天公將軍也……」

要知臧霸問得正是在點子上,可那並非僅僅是因為願不願意放不放棄權力的問題,而是每一個後來人或者旁觀者都不可能完全知道在其位謀其政者的苦衷。

現在的太史慈也不能。這是到太史慈渴望成為上位者後才體會到的。

太史慈道:「我的老師曾經告訴過我:『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准』,一千條大道理也比不上一個行得通的方法。」

臧霸眼睛亮了起來。是啊,不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也許天公將軍就能接受太史慈說的這一套呢?!

太史慈又道:「在我的心中還有一條遠比今晚談論的方法還要艱難得多的辦法,實現的機會更小,可對我的吸引力卻更大。我准備去嘗試一下,看看有沒有成功的可能。所以……」

臧霸有點難過道:「子義不必多言,我明白了,你去放手做你想做的事吧!」

太史慈笑道:「宣高兄何必傷感,雖然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可是所謂『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天下有一個知我懂我之人不就足夠了嗎?」

臧霸笑了笑,但終是難以釋懷。

只是太史慈想不到,當兩人在見面,彼此的理想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更何況,」太史慈神秘地笑道:「你我兄弟終有相見之日。」

一頓道:「我太史慈是個只忠於自己理想的人,我希望宣高兄也是個忠於自己理想的人。」

臧霸喃喃道:「只忠於自己的理想?」

「對,忠於自己的理想,若我是宣高兄你就不會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包括天公將軍在內。你今日忠於天公將軍其實是因為你與天公將軍志同道合,可是有一天當你發現你們志不同道不合時,難道你還要忠於他嗎?」

「怎么會呢?」臧霸忍不住為張寶辯白道:「天公將軍怎么會變呢?」

「一切用事實說話吧,那是勝於任何雄辯的,我只是在想,宣高兄不妨替我把今晚的想法告訴天公將軍,看看是否有成功的可能。我也要去試試另一個方法,看看有沒有成功的可能,如果宣高兄你能成功的限制天公將軍這你們認為的未來的皇帝的權力,那時就是我加入黃巾軍之日。如果事不可為,宣高兄不妨來找我,咱們在試試另外的辦法,看能不能行得通。如何?」

臧霸哈哈笑道:「太史慈就是太史慈,我臧霸服了,只是不知子義的另一個辦法是什么?」

太史慈搖頭道:「現在不能說,因為實現起來很困難,現在只是有了一點想法,如果日後宣高兄發現我這方法完全行不通,即便你在天公將軍那里沒有成功也不用來理會我,倒不如另外去找一條實現自己願望的道路。」

一頓又道:「就比如說,黃巾軍現在濫殺無辜隨意搶劫的行為就與宣高兄你的主張不符合,你難道就因為他們是黃巾軍就默許甚至支持他們的行為嗎?你們反抗朝廷的暴政的原因不也包括官兵們的強盜行為嗎?你們怎么也這么干呢?難道在你們看來這種行為也是天經地義的嗎?強者欺負了你們,你們就要去欺負你們更弱的人才覺得自己幸福嗎?這不成了『阿……』,嘿,沒什么!」

暗自抹了把冷汗,險些把魯迅的《阿q正傳》里阿q受了假洋鬼子的欺負又轉而欺負小尼姑的精神勝利法說了出來。

臧霸卻沒在意,他只是被太史慈的話帶入了沉思:是啊,看來太史慈說得對,自己似乎應該只忠於自己的理想,而不應該隨意地相信某個人或某群人,把自己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沉默半天,才道:「子義才是真英雄!」

太史慈仿佛看穿了他的內心,知道這顆埋在黃巾軍中的種子已經法發芽了,呵呵一笑道:「天明我們就將各奔前程,不如徹夜長談,多一些交心的時間如何?」

臧霸點頭,隨手添了幾塊兒柴火,本以微弱的篝火又開始熊熊燃燒。

一時間靜謐的山谷中盡是兩人的笑語。

夜就這樣過去了。

第一部第一卷第八章思強(上)

第二日清晨,太史慈與臧霸依依惜別,雖只一晚,卻已有了別人也許終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夠達到的深厚情誼。

那是一種志同道合而又不盲從的知己感覺。

兩人一向西南,一向東北,分道揚鑣而去。太史慈長了個心眼,要臧霸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今日之事。

臧霸一愣,旋又欣然同意。

一路上,臧霸口中念著太史慈臨別時預祝他在黃巾軍中能取得一席之地贈言「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感慨萬千,又心生敬佩,只覺自己這個朋友文武雙全,此語是自己平生聽到的最有文采和氣概的詩句。

卻完全沒有看到太史慈說出此語後滿臉追悔莫及的樣子,完全沉醉於這種動人的離愁別緒中去了。

只是臧霸想不到,兩人今日一別卻要在幾年後風雲際會下才又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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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不已的太史慈沿著昨天的道路向回返,不多時便遇到了劉繇大軍的幾名斥候,為首的赫然就是張力!

張力見到太史慈自是歡喜非常,而後面的其他斥候看太史慈時眼中則多是崇拜的神色。這也難怪,在軍隊這種地方大家最尊重的就是強者,而太史慈昨天以一己之力便拖住了幾萬黃巾軍,更輕松的地打跑了重傷劉氏宗族中有名的勇者陳橫的黃巾悍將。

待眾人知道那人竟然真的是聞名天下的盜賊臧霸時,眾人更是目瞪口呆,雖然在作戰時已看到了臧霸那面帶著「藏」字的戰旗,已有了心理准備,可一旦證實還是讓人不敢相信太史慈竟會如此輕松的擊敗臧霸。

自此太史慈成為劉繇軍中士兵崇拜的偶像。

隨後,太史慈在張力的帶領下回到正在幃縣城內修整的劉繇軍中,聽聞太史慈歸來,劉繇率領一眾手下出議事廳迎接。問及昨晚太史慈上哪里去了,太史慈只推說天黑迷路在山中的獵戶家過了一晚,劉繇不疑有他。

經此一役,太史慈在劉繇軍中的地位大大提高,無人會因為太史慈的年幼而對他有半分輕視,均被他的武功和計謀所折服。

晚上自是大擺盛宴,劉繇軍中的大小人物和幃縣的名門望族齊齊出席。對著太史慈自然又是一番吹捧。

太史慈並沒有飄飄然,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一直關注的那個年輕人,在眾人的如潮諂詞中,此人卻安靜的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

沒有其他人的那種不著邊際的討好。只有對自己的一種審視和好奇。

趁著眾人不注意時,他才去與此人交談,年輕人有點兒受寵若驚,顯然想不到這個成了眾人眼中寵兒的家伙會主動找自己談天。

令太史慈欣喜若狂的事情是眼前的這個落魄的年輕人竟然是伊籍!

原來是他!

看著眼前的伊籍淡然自若的樣子,太史慈心中波濤起伏。

雖然在《三國演義》中也有精彩的表現,但在歷史上的伊籍其實更受劉備器重,此人眼光極毒,看人非常地准,竟能在劉表勢力極大時投靠劉備。

此人後來更成為了令孫權垂涎三尺卻得不到手的大賢,比起白眉馬良亦是不遑多讓。雖然治理地方的能力比馬良稍遜,不過外交能力和政治敏銳力都比馬良強得太多。

太史慈大喜,遂與伊籍攀談起來。

雖只初見,但卻兩人交淺言深,太史慈卻更加驚訝於伊籍的見解才能,當真是人的名,樹的影。

伊籍亦對眼前的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心折不已,認為才能遠在自己之上。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劉繇等人後來都注意到了兩人言笑甚歡,但都誤以為兩人年紀相仿,所以較有共同語言的原因,反不在意。

兩人遂成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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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孫觀等人退卻,青州東面的黃巾軍實力大減,劉繇以此為契機,以幃縣和黃縣為中心,開始橫掃東萊郡西北部的黃巾軍,太史慈的大名開始響徹東萊郡!

半個月內,曲成、掖縣、當利、盧鄉、長廣、挺縣、即墨、壯武、不其或在劉繇和劉岱的猛烈沖擊下,或在孫觀等人聞風喪膽主動撤離下,無不成為劉繇和劉岱的勢力范圍,更把北海國膠東縣以西的黃巾軍趕至下密、都昌一帶。而膠東公沙盧氏家族更表示出了他們的誠意,派出了兩千盧氏子弟兵加入到劉繇的軍隊,並許諾日後另派子弟兵隨劉繇軍進攻北海,與此同時劉繇的軍隊擴充到了三萬余人。

劉繇更利用東萊郡太守縱欲而亡、依照大漢慣例新的太守未到任前,要由東萊治所所在地的黃縣縣令喬肅暫代太守之職的時機,以喬肅之名借口戰亂,大肆更換西北六縣的地方文武官員,網羅到他的帳下為其效命。

雖然東萊郡西北六縣也有其他姓氏的世家大族心懷不滿,但無奈劉繇此時勢力大增,更懾於太史慈的武勇,故劉繇此時已非其他人所能抗衡。

太史慈卻心中暗喜,如此一來,六縣的地方勢力勢力將大大削弱,有利於他日後在此大展拳腳。

而後,劉繇與劉岱這對各懷鬼胎的兄弟在膠東縣會師,開始向北海國西部挺進。

此時的劉繇已完全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在他看來日後的東萊西北六縣已經完全是他的天下。一直以來,他的哥哥劉岱始終壓在他的頭上,完全沒有他發揮的余地,可是這回他的風頭完全蓋過了劉岱。在家族中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太史慈勇悍無雙,即使遍觀青州,也無人敢觸其鋒芒。

劉岱亦沒有想到會是這種他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在出兵討伐黃巾軍前他刻意安排劉繇面對凶猛的臧霸、孫觀大軍,就是要看劉繇笑話,然後自己以救援者的面貌出現,來打壓劉繇。

豈知事與願違,反而長了劉繇的威風,此時亦是無可奈何。

同時劉岱也深恨太史慈,在他看來,劉繇今日的威名全拜太史慈所賜。因此,在出征北海前,劉岱以東萊郡初定形勢不穩為由強迫劉繇留太史慈在曲成,美其名曰駐守,官職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城守。

那盧氏家族一見劉繇和劉岱勢成水火,便遠離漩渦中心,來了個兩不相幫,靜觀其變。只肯資助糧草,卻不提盧氏家族派兵跟隨劉繇攻打北海的事情了。

如此,劉繇征討北海的實力大打折扣,太史慈也失去了繼續擴大聲望的機會。

要知道曲成此時根本就是後方,掖縣、當利、盧鄉才是前線。分明就是要把自己閑置起來。

劉繇當然看得出劉岱對自己的嫉恨,更看出了劉岱的目的,這完全是為了限制自己立功以擴大勢力和影響力的計策。

無奈劉繇在族中的勢力畢竟沒有經營多年的劉岱深厚,不得不屈服。面對太史慈時更是滿臉的無奈與愧疚,深感對不起這位為自己立下汗馬功勞的少年。

唯有把曲成全權交給太史慈,以視心腹之意。

太史慈聽到這個消息時欣喜若狂,因為他正擔心因為自己最近表現得過於活躍而怕將來劉繇死活不放自己走呢!這回正好,將來大可以借此事表現得心灰意冷而名正言順的離開劉繇。

更重要的是太史慈料定劉繇與劉岱此去必敗,因為歷史告訴他,黃巾起義時最難對付的就是青州黃巾軍,竟有100多萬人,長時間活躍在現在山東中部。其中不乏像臧霸這樣的將才,東萊郡的黃巾軍並非是黃巾軍的主力,而且是在措手不及下被打敗的,北海的黃巾軍可不好對付,更何況臧霸與他分手時就是去往北海方向,臧霸可不是劉繇之輩所能對付的。

更何況青州的地形是一馬平川,根本無要塞可守,在野戰上黃巾軍即便不用計策也可以蟻多咬死象。

唯一的辦法就是象劉關張破黃巾那樣,采取s人先s馬的方法,先行格殺敵方大將,然後擊潰無組織的黃巾軍。可是拋開太史慈,劉繇與劉岱手下有關張這樣的萬人敵嗎?不被人海戰術累死才怪。

現在看來這劉繇受制於劉岱,只怕敗的更快,這劉岱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剛愎自用,後來在出任兗州刺史時就因為輕敵冒進而死在了青州黃巾軍的手中。

不過如此也好,經此一敗的劉繇和劉岱一定實力大減,正好方便自己在西北六縣立足,否則到處都是劉氏宗族的實力,哪還有自己的發展余地?

當然表面還要裝得滿臉失望,深受打擊的模樣。劉繇唯有極力安慰,哪里知道太史慈心里早已樂開了花。

那劉岱為了打擊太史慈,故意沒有給太史慈留下劉繇的子弟兵,交給太史慈為防守曲成的所謂士兵的那五百人只不過是一些山中的獵戶、從未受過訓練的沒有土地的農民。

不過這樣反而合了太史慈的心意,否則弄來一大批劉繇的心腹那就太礙手礙腳了。

本來他還想動員一番,因為畢竟自己太過年輕,所謂:「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少年人想讓人信服可不大容易。

豈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