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2 / 2)

太史慈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來三國後的第一場硬仗來了,這次的敵人比天底下任何的梟雄都要厲害,這敵人就是「習慣思維」。

太史慈深知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的救世主,但他更不能容忍國民的劣根性,他需要小心謹慎的一點點地改變人們的觀念,而今天只不過是一個不知結果的開始。

至於自己在這條路上能走多久,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只看平日里連伊籍這寒門子弟與自己在觀念上尚有諸多格格不入而又頑固的態度,太史慈就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有多艱辛。

也許終其一生也不能實現吧?

拋開這個念頭,振起精神,沉聲道:「大家一定在奇怪這位王豹將軍的身份,甚至在懷疑王豹將軍以下犯上,冒犯於我,是不是?」

百姓默然,在太史慈銳目的掃視下紛紛低頭,多年的奴性生活和剛才王豹親兵表現出來的強大威力使他們不敢說出心里的話。

太史慈心中嘆息,但表面卻不露一點心中想法,道:「其實大家錯了,今日站在你們面前的太史慈也不過是一介平民,這些將要與黃巾匪類勇猛作戰的士兵更非官兵,你們可以看看。」太史慈指著眼前的士兵道:「這些鄉勇哪個不是平民的子弟?就是你們眼前的這位王豹將軍也不過是曲成終自小被別人收養的孤兒!」

百姓們「啊」的一聲,十分的驚訝。

太史慈繼續說道:「太史慈不才,和他們相較,不過武功高些,略微懂得些軍旅中的事情而已,除此之外,又與常人何異?我太史慈也要吃飯喝水,也會生老病死,鄉勇們心悅誠服地推舉我為主帥,只不過是因為在作戰的時候我可以帶領他們走向勝利,讓他們能夠更好的活下來——如果今日的黃縣有比我更勇猛善戰的人,我同樣會心悅誠服的拜倒在此人的腳下!如無這些與我同甘共苦的鄉勇,怎會有我太史慈的今天?」

士兵們的眼睛開始發亮,作為太史慈軍中的士兵,這些話並非是第一次聽到,可是每一次聽他們都會覺得感動,他們在太史慈這里找到了尊嚴,有了認同感。

百姓們也在靜靜地聽著,他們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自己的心得發酵。

太史慈凜然道:「也許這場戰爭要打很久,但終有結束的一天,到那時,脫掉鎧甲放下武器的我還不是與大家一樣?今天,我和鄉勇們可以為了自己的母親和家人沖鋒陷陣,你們就能坐視自己的家人死在戰亂中嗎?」

百姓們開始交頭接耳,繼而居然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他們覺得太史慈說得對!

王豹的眼睛濕潤起來了,也許只有這個有「天下事,民為本」思想的墨門子弟才會明白太史慈的心胸,什么「愛民如子」,那還是把百姓當兒子!可太史慈不一樣,太史慈認為自己就是百姓!這不就是自己老師想要找的人嗎?

「得民心者得天下」當然對,不過如果自己就是百姓中的一個,那自己豈非就是民心?因為這樣的人不會忘記自己的出身!

不知何時來到人群中看到太史慈和王豹連番精彩表演的伊籍此時卻微皺眉頭,顯是不滿意太史慈把自己混同於百姓,不過眼下見太史慈幾句話就弄得軍心民心士氣大振,雖不贊同太史慈的說法,但仍然暗叫一聲「漂亮」。

太史慈又指著城外要進城的百姓道:「這些鄉親何嘗不是我大漢的子民,現在那些有錢有糧有兵的世家大族們已經跑的不知所蹤,我們自己只有靠自己了,我太史慈又豈不知都一個人就多一份力的道理?可是大家應該看到了,黃縣裝不下這么多的人了。城外的百姓進不來,難道讓他們在城外等死嗎?所以我才要與王豹將軍各守一城,把幃縣也變的安全起來,能給這些進不來城的百姓一個安身之處。並非是我太史慈要棄大家而去!」

頓了一頓,道:「我太史慈初上戰場時是單槍匹馬,到了曲成,就有五百名兄弟跟定了我,現在更有三千多人聽我指揮,表面上看起來我太史慈威風凜凜,甚至有人叫我什么『戰神』。可大家想想,如果這黃縣只有我太史慈一個人,這黃縣能守得住嗎?真當我是神仙啊!」

百姓哄然大笑。

太史慈肅容道:「須知在今日之黃縣,不過是我們自己在救自己罷了!要守住這黃縣和幃縣,單靠這三千個鄉勇士不夠的!今天我太史慈要出黃縣,你們不明真相地苦苦勸我,當真令太史慈感動非常,可見是把黃縣當成自己的家。我太史慈又何能例外?要知我的母親此刻就在黃縣,豈能缺少你們的保護?黃縣的百姓們,為了我們的母親和家人,作戰吧!」說到後來聲音清越超拔、響徹雲霄!

百姓們都知道太史慈是位孝子,聞聽此言感動非常,要知漢代本就是一個崇尚孝義的朝代,太史慈的這番話是非常有蠱惑力和煽動性的。

王豹趁機舉拳吼道:「為家而戰,萬勝!」

霎時,士兵們齊聲怒吼道「為家而戰,萬勝!」

百姓們一愣,繼而狂熱吼道:「為家而戰,萬勝!」

太史慈欣慰地看著眼前的場面,不管這么說,自己的種子已經播種下了第一批!眼前的百姓至少已經朦朦朧朧意識到自己的命運自己把握了!

百姓現在有種受寵若驚甚至誠惶誠恐的感覺。可是偏又覺得太史慈說的字字有理,興奮和緊張讓不少人顫抖起來!

……我們是一樣的人,太史將軍是為我們而存在的,自己的家園要自己保護……

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所有人的體內澎湃。

我們不是喪家之犬!我們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園,為了保護家而死!!

喬肅明顯感到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受控制了,雖然士氣和民心高漲,可是這太史慈說的是什么話?簡直就沒有把大漢朝廷放在眼里,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忍下了,畢竟人在矮檐下,不敢不低頭,怕死的喬肅根本就把太史慈當成了救命的稻草,此刻太史慈說什么他都不會反對。

太史慈看著喬肅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暗笑,表面卻正容道:「當然,萬事都要有一個領頭的人,這黃縣的安全當然要我們都放心的王豹將軍來負責。不知大家有什么意見?」

百姓在情緒高漲下,自是齊聲應允。更何況王豹剛才那剛直不阿,執法必公的形象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他們的心中。自是對他這位由太史慈推薦的將軍十分的信任。

其實太史慈心中明白,眼前的這種形勢在平日里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因為中國百姓早已被奴性文化教育的安分守己,只要能活下去他們就不會反抗,也沒有自己的思維。

歷史上的劉備在新野時就被百姓稱頌:「新野牧,劉皇叔,自到此,民豐足!」可是這新野牧的「牧」字釋放養牲口之意,在歷史上即便是再好的封建官僚也不過是把百姓當成了牛羊!

而牛羊只能任人宰割,連自己的生死都做不了主,不是被自己的放養人吃掉,就是被放養人賣給別人吃掉,最慘就是被強盜掠奪去吃掉。

恐怕也只有在戰亂中才能通過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式」讓人們在精神上有初步的覺醒,讓他們知道在這亂世中,只能自己救自己。

不過太史慈知道眼前百姓的狂熱並非是真正的覺醒,倒不如說是人類求生的本能讓他們爆發出暫時的反抗性。

太史慈又把喬肅抬到眾人面前道:「這位才是我們黃縣的父母官,喬肅大人。」

喬肅勉強的笑了笑,揮了揮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太史慈心知自己今日的話實際上在喬肅看來已經是大逆不道,太史慈又豈會愚蠢到現在就去對抗朝廷?不過此時這被自己拉下水的喬肅恰恰是最好的擋箭牌。

要知兩人此時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太史慈對喬肅要利用自己保住黃縣的意圖心知肚明,所以太史慈不怕喬肅不與自己合作。

太史慈道:「喬大人與我黃縣百姓同生共死,不離不棄,維護的是我大漢朝廷的威嚴,這威嚴原本也需要那些世家大族們去維護,方不負大漢子民的身份!可黃縣只剩下喬大人和我們這些百姓了,那么大漢的威嚴就要交給我們來守護!」

聽到太史慈這句話時,喬肅這封建士大夫不由身軀猛震,不管怎么說,他也是朝廷的命官,雖然他理解的這天下指的是劉姓天下。但他也知道太史慈說的是不爭的事實。

看來,黃縣的安危現在還真的需要這些賤民啊!

喬肅剛才還對太史慈大為不滿,此刻卻對太史慈的印象大為改觀,在他看來,這些人包括太史慈在內,還是順民,還是大漢的子民,雖然看起來不大聽話。

甚至喬肅第一次生出誓與黃縣共存亡的心情,是呀,那些在黃縣的世家大族已經跑得一干二凈,自己豈可如此寡廉鮮恥!自己可是喬氏的子弟,是喬瑁的兒子,喬玄的孫子!

看著面部表情逐漸堅定起來的喬肅,太史慈第一次發現這喬肅也有其可愛之處。

看來每個人都有其不為人所知的一面。不過自己尚要為喬肅加一把火,免得三分鍾熱乎勁一過,這小子又開始反復無常打起其它的鬼主意來。

念及此,太史慈先高舉銀槍吼道:「為我大漢,萬勝!」

眾皆附和,聲震黃縣。

趁著群情激昂的時刻,太史慈卻附在了喬肅的耳邊故作為喬肅考慮低聲道:「大人,屬下幸不辱命,此刻民心既安,那東萊太守一位豈非……?」

喬肅渾身一震,望向太史慈,見後者滿臉含笑,意似投誠,以為太史慈看中了他的家族勢力,剛才太史慈的種種作為都是為自己打算,故心中竟有視對方為心腹之意。

不由又神氣起來,點頭道:「如此,一切全靠子義了。」

太史慈欣然一笑,知道至少在短時間內,自己將會贏得把自己視為心腹的喬肅的全力支持。

兵權在自己的手中,還怕這喬肅翻出自己的手掌心嗎?

抬頭看看黃縣那個把月來高高在上的一直滿是蒼黃的天空,此時此刻,卻分外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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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黃縣和幃縣徹底成為太史慈的勢力范圍,全民皆兵,在太史慈蓄意的鼓動下,黃縣和幃縣變得固若金湯!

在這隨時面臨死亡的亂世中,百姓已朦朧的意識到,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

隨後,不世之雄劉備殺到,以區區數千兵馬擊潰了正在圍攻臨淄城而猝不及防的數十倍於自己黃巾軍,黃巾軍亂成一團。

由於臧霸始終對太史慈深具戒心,因此在圍困長廣時,全神監視太史慈的動向,反而因禍得福,在黃巾軍潰敗時,保留住了管亥部的主力,自己也退向泰山。

於是青冀二州日後兩大黃巾軍主力就此形成:泰山群盜,北海管亥。

而其他等部黃巾軍開始流竄青州。許多郡縣被黃巾軍洗劫一空。長廣和曲成的劉氏大軍拼命死守,所幸沒有落得城破兵敗的結局,尚算萬幸!

不過當利、盧鄉和掖縣卻城陷失守,百姓大受荼毒。

劉氏宗族的根本牟平亦受到黃巾軍的攻擊,由於沒有准備,損失慘重,幸好根基雄厚,最終擊退了黃巾軍。長廣和曲成的劉氏子弟兵也在不久後撤回了牟平,此時實在無力固守多城。

曲成那座空城自是被黃巾軍占領。

一直到張角病死,劉關張會合盧植皇甫嵩曹c孫堅等人擊殺張梁張寶後,青州的黃巾軍的勢頭才被抑制,不過各縣已經實力大損,甚至有不少變成了廢墟。

但是在這些事之前,黃縣和幃縣已經給與黃巾軍了沉重打擊。

太史慈變幻莫測的突襲,王豹和李仙兒無懈可擊的堅守,加上視死如歸的百姓,令所有垂涎黃縣和幃縣的黃巾軍談之色變。

此戰之後,青州百姓皆呼之為「太史兵」!

只是人們都想不到,太史慈的眼光此刻已放在了西北六縣上……

第一部第一卷第十二章降將

黃昏,殘陽如血。

滿臉的血污卻遮不住廖化面容的蒼白,這黃巾軍中有名的勇將此刻正頹然坐在樹林深處,精赤的右臂不在光滑,多了一道驚心動魄的傷口,說不出的狼狽凄慘。

驀地,在晚風中傳來了悲憤凄涼的歌聲:「發如韭,剪復生;頭如j,割復鳴。吏不必可畏,小民從來不可輕。」

「發如韭,剪復生;頭如j,割復鳴。吏不必可畏,小民從來不可輕。」

一遍一遍不停止。

廖化聞聲愕然,抬頭看去,在滿是血腥氣的晚風的傳遞中,身邊的黃巾軍兄弟的聲音說不出的悲苦。

自己的老搭檔和師弟杜遠又在領著黃巾眾弟兄唱這民謠。

以往唱這詩的豪邁慷慨好似今年的春花在東風中一去不回了,只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涼斬決了眼前所有人的希望。

白天的一場惡戰……也許,只是一場惡夢吧?

但廖化卻不能自己騙自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敗的一敗塗地。

一陣眩暈,渾身虛脫的熱。耳邊的歌聲變得輕紗般縹緲而又象酒漿般的不清不楚起來……

那鬼神般的男子……他說叫什么?……他叫太史慈……對……他叫太史慈……那個臧霸大哥敬畏如鬼神的太史慈

廖化終撐不過去,閉上了眼睛。

他實在太累了。

不願回手的那一幕幕又出現在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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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廖化一聲暴喝,身後近萬兄弟,在自己率領下頭也不回的向敵陣沖殺而去。

空中長箭亂飛。

黃巾軍踏著同伴的屍體,瘋狂向上死攻。此刻任誰都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奮不顧身地冒著箭雨進攻。

廖化面無表情,心中卻暴躁不已,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

眼前的這支神秘軍隊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兩天前,劉氏宗族的大軍前腳從曲成撤退,他與杜遠後腳就司機進駐了久攻不下的曲成,豈料這城中空無一人,更連一粒米也未剩下。

老搭檔杜遠更是滿臉的落寞。

廖化心知肚明杜遠的心思,不過此事誰也沒有辦法。他兩人因為投入黃巾教早已經被逐出了師門,連師父死時兩人都不敢回去,只是向著曲成的方向淚流滿面地磕頭。

可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兩人加入黃巾教不也是為了實現師父的夢想嗎?為和換來師父的大怒?

最難過的就是自己的兄弟杜遠,只怕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心中的那個她了吧?

不過自己卻沒有時間考慮這些問題,要知道自己幾萬大軍每日都需要糧草供應,可現在青州亂成了一團,每個人都自顧不暇,沒有自相殘殺已經是萬幸了。

因此,他決定追擊劉氏宗族的大軍。

但是自作聰明的廖化到現在還不明白,曲成的所有物資和百姓並非是劉氏宗族撤退時一起遷走的。在太史慈離開曲成時,這里已經空空如也。

所以廖化滿心歡喜地帶著一萬多人殺出曲成,去追那在他想當然中因為帶著糧食和百姓而行軍緩慢的劉氏大軍。

豈料追了一日一夜,居然全無蹤影。

就在這招遠,自己莫名其妙的掉進了人家設置的包圍圈。

任自己想盡辦法,也被牢牢的阻擋在了招遠,想要回到曲成當真是難如登天,可恨自己偏偏要回到曲成,與自己的老搭檔杜遠會合。

要自己退向棲霞山嗎?

開什么玩笑,身後那條安寧的小河自昨早後就變成了死地。

就在河對岸數百步的密林里,昨早就有無數的伏兵用強弓硬箭對著自己。

可笑自己做了二十多只木筏,載著數百名士兵,還想要渡河過去。

被人家連環發出一輪箭雨,s得己方人仰馬翻,黃巾軍在避無可避下,紛紛中箭,被勁箭強大的慣性沖擊直s入水里得黃巾軍連哭爹喊娘的機會都沒有,聲音便消失在根根的流水中,那鮮血不住由水里涌起來,然後是浮出水面的賊屍,情景殘酷之極。鮮血染紅了木筏和河水,傷亡過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從來就是戰場上的鐵律。

木筏散亂無章地往下游飄去。

待眾人手忙腳亂把木筏劃回岸邊時,在岸這邊的敵人也有如鬼魅般出現了。

黃巾軍大亂。

要不是廖化竭力穩住軍心,只怕昨早就敗了。不過當時廖化就已經認為那是一個噩夢。

對方的兵陣就像一股不可抗拒的潮水,瞬間沖散了黃巾軍的陣形。

讓廖化大感意外的是,就在盡是刀光劍影、血r橫飛之際,敵人突然開始退卻。

為什么?沒有人知道。

也許對方要象貓玩老鼠一樣一直這么自己到死吧!

而隨後的戰爭仿佛在證明這一點,敵人開始做不間斷的s擾,人數很少,但無不神出鬼沒,打得他們摸頭不著,連廖化的戰馬也給s死。

這該死的招遠雖然地勢平坦,可叢林密布,最利偷襲,無奈廖化在第一戰時就被打得膽寒了,根本沒有派人一探對方虛實的勇氣,更不敢打領大軍隨意突圍,連場戰爭下來,似乎到處都是敵人,並且純以弓箭遠遠牽制自己,近身戰時更是無法與悍不畏死又精於分進合擊的敵人相抗衡,每殺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