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 / 2)

黑白道 未知 6246 字 2021-02-13

秦副局長不滿地:「立刻找到他,把我的意見告訴他,你們分頭行動!」

吳志深答應著,又緊緊握了握李斌良的手,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李斌良跟蔡局長和秦副局長。

蔡局長問秦副局長:「你看,斌良這起案子能是怎么回事?」

秦副局長:「這……我一時說不清。但,不管怎么回事,這案子我不會輕易放過,殺到咱警察頭上來了,要不破,這治安還能穩定嗎?」

蔡局長轉向病床上的李斌良:「斌良,你能不能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李斌良恨不得馬上找出答案,可他一時真的說不清怎么回事。他想思考一下,可一用腦,又天旋地轉起來。這時,一位穿白大褂的護士走進來,對兩位局長說著:「行了,你們走吧,他需要休息,你們這樣影響他恢復……」

兩位局長走出病房。李斌良頭腦一松,又暈眩起來。可是,蔡局長的話還在他腦海里盤旋:「斌良……為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3

天亮了,李斌良再次醒來,覺得身體輕松了一些,頭暈得也不那么厲害了。可他沒有動,昨夜的經歷再次浮現在心頭,蔡局長的問話也浮現在心頭。是啊,這是怎么回事呢?是誰要加害自己呢?他心中一點頭緒也沒有。這……看上去,對方跟自己好象有深仇大恨,非欲置自己死地而後快呀。說起來,自己到刑警大隊後是破了不少案子,抓了不少人,也得罪了很多人,可那都是工作呀。再說了,在刑警大隊干的時間長的比自己多多了,別人不說,副大隊長吳志深、胡學正,哪個不比自己呆的時間長,辦的案子多,抓的人多,怎么沒人害他們呢……那么,是不是和自己現在辦的案子有關呢?對,自己在這起案子上態度很堅決,勁頭也很足,在分析中,把鐵昆做為了主要嫌疑對象,難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他鐵昆就真的和毛滄海被殺案件有關了。

有關毛滄海被殺案件的情況又浮現在李斌良的腦際。

毛滄海是被刀刺死的。從作案手法上看,凶手是個行家里手,一刀刺入心臟斃命。對這起案件,社會上有很多傳言,還說得頭頭是道。即:此案是鐵昆所為。因為他是本市娛樂業的巨頭,向來沒有競爭對手,這回毛滄海來,由於其雄厚的資金與親和的為人,吸引了相當一部分顧客,直接與鐵昆爭利。這不是空x來風,李斌良也作過分析:二人是同行業競爭對手,兩人都自恃有錢有勢,誰也不服誰,不久前鐵昆的手下還砸過毛滄海的場子,雙方大打出手,傷了好幾個人。雖然公安局介入了,但因為傷者的傷情都不重,主要當事人也沒抓到,也無法證明是鐵昆授間的,最終是對一些行為人治安處罰了事。據說,毛滄海還向公安機關反映過,鐵昆曾威脅過他,說他和姓鐵的作對沒有好下場。

從這方面看,鐵昆確有作案動機。

說起來,這案件也不是一點有價值的線索沒有。在毛滄海被殺現場,就留下一枚清晰的指紋,是手指蘸著血印在毛滄海屍體旁邊牆壁上的,只有一枚,非常清晰,好象凶手有意留下的一樣。技術人員輕而易舉地提取下來,但與情報資料室所有的指紋比對了一遍,沒有一枚相近的。也通過一些途徑提取了鐵昆和幾個手下的指紋,也沒有相似之處。

可是,在外圍調查時,有人證明,在毛滄海被殺那天晚上,曾與鐵昆在一起喝過酒。因此,他極有可能是最後一個接觸毛滄海的人,不是嫌疑人也是知情人和證人。然而,鐵昆雖然沒來刑警大隊,卻給蔡局長打過電話,主動解釋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說,二人一起喝酒是毛滄海提議的,目的是消除誤會,化解矛盾,那晚,他們說得也很投機,雙方都表示了互諒互解,喝完後就各上各的車分手了……進一步調查,鐵昆說的是實話,他在酒後確實與毛滄海分手了,有不在現場的充分證據。當然,他也可以找別人代勞,但對他的手下做了一番調查,沒找到任何證據。在等待鐵昆的時候,李斌良和弟兄們也做了一些其它工作,他們分析,如果真是鐵昆殺了毛滄海,絕不會輕易動手,一定要雇佣別人,因此到電信局調查了他最近的通訊記錄,但難度很大。鐵昆的通訊聯絡太多,每天都數以百計,天南海北的哪兒都有,很難核實。

就這樣,三天三夜過去,李斌良和弟兄們能調查的都調查了,可仍然沒有見到鐵昆的面。他太忙,生意多,應酬多,外出也多,p股底下兩台車,奔馳和奧迪速度又快,找到他很難。電話打過去了,他也接了,可就是不來,傳喚證也送去了,可他看也沒看就扔一邊了,說太忙,沒有時間。無奈之下,蔡局長和秦副局長找到市領導,市領導親自給他打了電話,昨天他好歹答應晚上來刑警大隊,可李斌良和兩個副大隊長等到子夜,他也未到,最後打來電話,說他有急事已經去了外地,正在為本市聯系一家准備投資的外商。李斌良他們沒有辦法,只好離隊回家。

就在李斌良回家的路上,受到了襲擊,差點送命。

難道真的是他所為?難道自己的偵破觸痛了他哪塊兒,他急著除掉自己?也不可能啊,現在,案子還沒取得一點突破呢,他這樣做也沒必要哇,也太急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頭又有點暈,他不能往下想了,動了動身子,想換個姿勢休息一下,這時才發現病房里還有一個人,見他動了,

急忙湊上來:「教導員,你醒了……」

他看到了一張充滿英氣的年輕面孔,認出是沈兵。奇怪地問:「是你……你在這里干什么?」

沈兵笑著拍拍腰中的槍,又晃了晃拳頭:「保衛你呀!」

「保衛我……」

沒等李斌良問,沈兵就告訴他:「蔡局長派我來的,怕再有人害你,讓我時刻守在你身邊!」

原來是這樣,李斌良心里苦笑起來:自己居然需要保衛,這似乎有點多余,難道那凶手還敢到醫院里來殺自己……可他想起昨夜的經歷,還真的心有余悸,此時此刻,如果真有凶手闖進醫院要殺自己,憑自己現在的樣子,還真無法抵擋,靠醫院的醫護人員恐怕也無法保護自己。因此,不由在心里生出對蔡局長幾分感激之情。

沈兵在旁說起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教導員,當時,你反應還算快,迎著車往上跳也對,但跳到車上應該馬上趴下,抓住車體,想辦法穩住身子,然後掏出槍來……我看,咱們今後不能光練s擊擒敵,也得練練跑跳什么的……」

沈兵是武警轉業分到刑警大隊的,練過散打格斗。刑警大隊開展的警體訓練中,其中擒敵技術就是由他來擔任教官。蔡局長派他來保衛自己,可見其用心良苦。

也許是身邊的沈兵增強了自己的安全感,李斌良想思考一下昨晚的遭遇,但腦袋和眼皮卻越來越沉,慢慢又閉上了眼睛。

人大概真的有第六感覺。李斌良雖然在睡著,但睡得很不安寧,夢亂七八糟的,總覺得自己好象是在躲什么,又象在找什么,又著急,又憤怒,又害怕。忽然,一股熟悉的氣息走近了,那是一股熟悉的化妝品香味,又感到有冰涼的水滴落到臉上。接著,他聽到女人的抽泣聲,感到一雙柔軟的小手在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聽到輕聲的呼喚:「爸爸……

他一下就醒來了,眼睛一睜開就看到了女兒那可愛的臉龐,不由脫口叫了聲:「苗苗……」想伸手去抱,卻覺手臂一痛,輕吟一聲,放棄了動作。

旁邊一雙手把女兒抱過去:「苗苗,別碰你爸爸……」

是妻子。李斌良扭過臉,看到了妻子漂亮的臉龐和她含淚的眼睛。出了這種事,她肯定會擔心的。他欠起臉勸她道:「別怕,沒什么,你看,我不好好的嗎?」

妻子把臉掉向一旁,更大聲地抽泣起來。這時,旁邊有人說:「弟妹,你多呆一會兒,我們倆出去一下!」

說話的是吳志深,不知什么時候他也來了。聽了他的話,妻子急忙掉過臉來:「別,吳大哥,你們呆著吧,我沒事……」

可是,吳志深和沈兵互相使個眼色,還是走出病房。

只剩下自家三口人,但病房里卻一片寂靜,甚至出現一種尷尬的氣氛。妻子垂著眼睛沉默著坐到對面的床邊,女兒也只是安靜地守在爸爸跟前,不玩,也不說話。

李斌良心里的溫暖在消散,他感到有點冷。

還好,她終於說話了,聲音不大,口氣還算和緩:「到底咋回事啊,把人都要嚇死了……」

李斌良不想告訴她,但他也知道,自己越不說,她會越惦念。因此就把昨夜的遭遇大致講了一下,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她仍然嚇得不輕,又扭過臉抹起了眼睛。這使李斌良的心里很不舒服,他預料到,她將要說什么。

果然沒錯,妻子抹了一把眼睛後說:「咋樣,我說得沒錯吧,勸你不聽,非要干這刑警……我看,早一天晚一天,你不被人殺死,我也得被嚇死……」

李斌良閉上了眼睛。

近幾年,李斌良經常和妻子發生口角,而且,隨著口角矛盾的升級,漸漸影響到兩人的感情,使他們之間出現了一條縫隙,並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彌補。此時此刻,他又清晰地感覺到那縫隙的存在。

一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是的,結婚後也吵過嘴,但有哪對夫妻不吵嘴呢?應該說,一開始那是正常的,雖然日漸增多,但還沒出大格,互相間還能容忍,矛盾的升級是到公安局工作後,調刑警大隊後,就進一步加劇了。她無法習慣他經常性的夜不歸宿,不滿意他對工作的投入態度,當然,還有拮據的家庭經濟,也經常成為他們沖突的導火索。要不是有吳志深從中調和,恐怕二人早已鬧翻了。此時,自己受了傷,遭遇這么大的危險,不但沒得到她的溫柔和關懷,反而是一通報怨,造成一種自己欠她一份情的感覺。李斌良感到一陣傷心。

妻子沒有想到他的感受和心里活動,抽泣幾聲後在旁數落起來:「怎么樣?勸你不聽,這回可好……要是在市政府不出來能出這種事嗎?你們那批秘書已經有三個當上鄉鎮長了,一個還當了書記,都是正科級,余一平比你後進去的,都提了副主任,哪個不比你強……調公安局也行,在政工科不挺好嗎?如果不出來,現在已經是政工科長了,還是黨委委員,憑你的能力,幾年後政委就是你的。現在可好,整天起早貪黑,家都不回,我看不出有啥前途……都說你們刑警手里有權,有的人干幾年就發家了,你大小還是個頭兒,可我沒看出啥權來,只有挨累的權,這么長時間了,除了工資,我是沒看你往家多拿一分錢,就是工資也沒有開滿,這不,還差點把命搭上……」

怒火一股股地從李斌良心中往上涌,他強力抑制著,並再三告誡自己:忍耐,要忍耐……

這就是她,妻子王淑芬。她說到根本上了,其實,什么不該從政府辦調出來,什么不該當刑警,都是表面原因。如果自己能大把大把地往家拿錢,滿足她的一切欲望,自己做什么工作她也不會有意見的,對錢是怎么來的,她是不會多問的。只要有錢,能滿足她那浮淺的虛榮就什么都好了!

這才是他和她發生隔閡的根本原因。

她怎么是這樣一個人?結婚前,沒看出她這樣啊……無怪乎有人告誡自己,搞文藝的女人多虛榮,難養活……難道真是這樣?可現在她已經改行了,已經當上領導了……她調出文工團後,先在婦聯工作,後又調組織部,不久前又被提拔了市勞動局的副局長,可她還是這樣,還是這水平!李斌良知道,她也曾在台上給別人作報告,也偶爾看過她寫的講稿,什么「四有」、「四自」,教育別人忘我工作無私奉獻……可在沒人的時候,她就這個樣子。這才是真實的她。這也是如今很多領導干部的通病,大概,也是我們的思想政治工作往往令人產生逆反心理的原因吧!

妻子還在埋怨,李斌良閉著眼睛聽著,心里的反感越來越強烈,血往上涌,頭又暈眩起來,他終於忍不住了,猛地睜開眼睛,粗魯地一揮手:「滾,你別煩我,我願意當警察,願意當刑警,願意冒危險,我死了也不用你管。要是看我不行,你可以另行選擇,你不是說余一平提副主任了嗎?找他去吧,他能往上爬,我不如他,我就是傻,就是傻,要是不傻,也不會找你這樣的人當老婆!」

「你……」

妻子氣得猛地站起來,喘了幾口粗氣,一把抱起女兒:「好,我走,我們走,反正你心里也沒我們娘倆……」

妻子抱著女兒甩身向外走去,吳志深卻及時出現在門口攔住她:「哎,弟妹,您這是……您多呆一會啊,怎么了……」

吳志深總是這樣,總是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出現。果然,妻子看到吳志深,表情緩和下來,勉強笑一下說:「我得先把孩子送幼兒園去,然後還得上班……吳大哥,麻煩你多照顧他了!」

妻子說著還是要走,吳志深把她攔住,輕聲問:「是不是生活上又有困難了,有就吱聲,我知道你們,那倆工資啥也不夠的,可只要你們兩口子合合睦睦的,啥都好辦,有你吳大哥呢……」

聽著吳志深的話,李斌良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生氣才好。

結婚後,李斌良很快發現妻子是個虛榮心很強的女人。她在生活中總是和別人比,尤其是穿的,住的,什么都比。可每個家庭的經濟情況不一樣,怎么能比呢?可她根本不聽勸,總是說,人家有自家沒有讓人笑話,沒臉見人……特別是近兩年,市里蓋起一幢幢住宅樓,很多機關干部都搬了進去,她就受不了啦,去年,勞動局蓋了幢住宅樓,她說啥也要買。因為是內部職工住,確實便宜,可那也要五萬多塊呀,到哪兒去弄?可妻子決心是不會改變的,她把住的平房賣了兩萬多塊,又東挪西借地湊了幾千,可最後還差兩萬元,怎么也湊不上了,就著他想辦法。他哪里有辦法可想?兩人為此發生了激烈的沖突,妻子甚至提出,他要不籌到錢,就跟他離婚,李斌良則態度更堅決,就是離婚也不去借錢……

沖突突然平息了,妻子再也不提這件事了。李斌良以為事情過去了。誰知不久妻子忽然張羅著往樓里搬家。問她哪兒來的錢,她就是不說,李斌良聲稱,不說出錢哪兒來的就不搬家。這時,妻子才告訴他是,是吳志深主動伸出了援助之手,拿出了兩萬元。面對李斌良的提問,吳志深只好承認有這回事。他說:「我知道你的脾氣,本來想瞞著你的,現在你既然知道了,就快搬家吧,別賭氣了,沒用的也少說,吳大哥的日子還行,家底兒比你們厚。你嫂子經商,掙得比咱們多得多。往後,有事你就吱聲,只是別跟弟妹吵架,夫妻一場不容易,要和和睦睦的……」

當時,李斌良心里壓力很大,母親說過,到啥時候也不能花別人的錢。他也信奉朋友相交淡如水的信條。因此他要妻子把錢還給吳志深,可錢已買了樓,拿啥還?沒辦法,他只好對吳志深說:「吳哥,你知道我的經濟情況,不知啥時能還上你這筆錢!」

吳志深的黑臉拉下來:「你到底還認不認我這吳哥,咱們是不是弟兄?我說讓你還了嗎?當然,我知道你的脾氣,不花別人錢,可我是別人嗎?好,我說明白吧。錢,啥時有啥時還,能還就還,不能還就算沒這回事,行了吧……斌良,你也怪不著弟妹,咱們刑警成年起早貪黑,經常外出,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你放心嗎?住樓就安全多了,也方便多了。這也是為了工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