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1 / 2)

黑白道 未知 6213 字 2021-02-13

「啊……對不起,實在對不起,你們快走吧!」

李斌良關上車門,讓開道。吉普車飛快地開走了,路上又恢復了寂靜。

他再次邁步向便道里邊走去,然而,就在他要走到盡頭的時候,又聽到身後好象有動靜。

他猛然回身。這回沒有錯,在二十幾步的地方,一個人影正在向自己近。

李斌良覺得嗓子發干,又把手伸向了槍柄,可他忽然發覺人影有點熟。大聲問道:「誰?吳哥,是你嗎?」

吳志深的聲音傳過來:「是我,斌良,你沒事吧!」

一股暖流忽的從心頭涌起,流遍全身。

吳志深走上來說:「我越想越不放心,就轉了回來……好,這回沒事了,前面是大路了,你走吧,我回去了!」

李斌良:「等一等!」他走上前發自內心地說:「吳哥,謝謝你!」

吳志深:「哎,這說哪兒去了?你走吧,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晚點起,咱們多少天沒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覺了。好,再見!」

吳志深轉過高大的身軀向遠處走去。

李斌良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沒有動。此時,他深深地明白了什么是戰友,什么叫戰友情。

恐懼一掃而光,李斌良身心愉悅地向前走去,向家中走去。直到這時他才想起,從毛滄海被殺到現在,他還沒有在家睡過一夜。想到這里,他感到有愧於妻子。

前面,已經出現了自家那幢住宅樓的影子。

怪不得妻子要住樓,確實有很多好處,比住平房強多了。樓道里安裝了聲控燈,李斌良一走進來就亮了。他順著樓梯輕輕往上走,心里涌起對妻子的一絲內疚之情:是啊,她也不容易,自到刑警大隊後,經常幾天幾夜不回家,只把她和女兒留到家中,如果住平房還真不放心……今後,應該多關心體諒她,有時間,再抽空跟她好好談談,包括今天跟吳志深說的這些話,相信她能漸漸理解的……

他走到自家門外,拿出鑰匙,輕輕打開門,走進屋子,聽到兩個卧室里分別傳來妻子和女兒輕輕的鼾聲。

經過連日的奔波和剛才的驚嚇,李斌良此時對家的溫馨有了特殊的感受。他先走進女兒的卧室,輕輕親了親她可愛的臉蛋,女兒喃喃地說了句什么,翻過身繼續睡去。他又走進妻子的卧室,也是自己的卧室,見妻子正在酣睡,一只赤l的大腿露在被子外面。他忽然覺得腹部發熱。不知是多日未和妻子親熱的緣故,還是剛才驚嚇後產生的反應,他忽然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有了強烈的欲望。

他迅速脫下衣服,躺到妻子身旁,摟住了她。

妻子被驚醒:「嗯……是你……啥時回來的……唔……唔……」

妻子可能太困,開始不夠熱烈,但很快被李斌良的亢奮刺激得興奮起來,激烈的呼應著,這也反過來更激起了李斌良,此時,他把自己完全交給了本能。然而,在激動和忙亂中,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雙明亮的眼睛,於是,他更興奮了,緊緊地摟住妻子,把感情和欲望注入她的體內。

風雨過去,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滿足,同時也感到羞愧,覺得有點對不起妻子,也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他不由暗罵自己,李斌良,你這個流氓,你要干什么,你這是怎么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對此無能為力,無法抗拒……

他的眼前又出現那張寧靜的面容和明亮的眼睛,生理上也就又有了反應,這被妻子發現了。她摟著他、撫摸著他,喃喃地說:「又來了,我還要,都多少天了……這樣多好,多好……都怪你,偏要干這刑警,要不,可以經常這樣……」

妻子的話就如一劑清醒劑,李斌良忽然欲望全無。

一切都遠去了,他的耳畔又響起殺手那y冷的聲音,又看見那雙殘忍冷酷的眼睛。

26

案子擱淺了。

青原去了,江山去了,金嶺也去了,可是,一無所獲。

本市能查的線索也都查過了,吳軍的妻子料理完丈夫後事回來了,也不有提供任何有用的東西。關於她和麻紡廠副廠長的關系,倒和副廠長說的完全吻合,盡管一些細節沒有副廠長說得詳細。而副廠長那頭,也再無線索可挖。據說,他們後來斷了關系,因為副廠長的妻子知道他們的事後,找來家人把副廠長打個鼻青臉腫,又對吳軍的妻子進行了威脅。

大面積人口排查也沒有任何收獲,這么多天過去,連全市三分之一人口還沒查完,即使查完的,也不知准確程度如何,有沒有遺漏。關於最後啥時完成,誰也說不清

李斌良還不死心,又找過林平安的妻子,想再了解一下林平安的社會關系,卻發現她和兒子都失蹤了。後來,林平安農村那個豁牙瘸腿的哥哥來了刑警大隊一趟,打聽弟弟被殺案件的進展情況。從他的口中才知道,林平安的妻子把兒子交給公婆後就不知去向了。

胡學正也傷愈出院了,他也提供不出更多的東西。

一切又回到,李斌良的思緒又回到毛滄海的案件上。這三起、不,算上吳軍被殺應該是四起案件,都是同一人作案不容置疑,而另三起都查不下去了,只能從毛滄海這起重新開始。

在這起案件中,鐵昆有重大嫌疑。

可是,查鐵昆,談何容易?

李斌良陷入苦悶之中。

這天,聽隊里有人講,老隊長病情加重了,他決定去看一看,吳志深聽說急忙說一起去。

老隊長換了新病房,條件還算可以,室內只有兩張床,衛生條件也不錯,挺干凈的。病床邊,只有老伴在照顧著他。

看上去,老隊長並不象想象中那么瘦弱,只是臉色發黃,看上去沒有光澤,人也不精神。見到李斌良和吳志深,顯得很高興,趕忙坐起來迎接二人,讓他們坐下,又張羅著讓老伴削水果,倒水什么的。

來之前,李斌良已經知道,老隊長的病是肝腹水,已經很難治愈,不知啥時會昏迷,那就沒救了。由於心情不好,看到病中的老隊長,心情就更y郁了。他和老隊長雖然處的時間不長,但關系還挺好,也建立了一定的感情。老隊長資格雖老,可人很隨和,也不攬權,對李斌良的工作也很支持,包括對隊里的年輕弟兄,也從不象秦副局長那樣,正顏厲色的批評或斥罵。當然,缺點也有,就是在秦副局長面前總是唯唯喏喏,秦副局長說啥是啥,從來不頂一句嘴。也正為此,有人背地里叫他「面瓜」。可李斌良感到,老隊長的人還是不錯的。

看著老隊長現在的樣子,李斌良心情十分復雜:人真沒處看去,自己剛到刑警大隊時,老隊長還起早貪黑的和自己並肩作戰呢,可才幾個月……不知自己年老那天會不會也成這個樣子。

都是刑警,禮節性地嘮了嘮病情,話題不知不覺地轉到案件上,嘮到了幾起系列殺人案。李斌良不願意讓老隊長c心,可又忍不住,「老隊長,你是老刑警了,經驗豐富,這么多年,遇到過這樣的案子沒有?能不能幫我們琢磨琢磨,現在,我們可真有點走進死胡同了!」

老隊長聽後,臉色一時顯得十分難看,看看李斌良,又看看吳志深,好一會兒,才有些內疚地說:「這……斌良,真對不住你,我有病後,啥也不想了,腦袋也不象從前那么好使了,實在幫不上你的忙啊!」

輪到李斌良內疚了。他本來也沒想讓老隊長c心,剛才的話也是情急中順嘴說出來的。見老隊長內疚的樣子,急忙解釋道:「別別,老隊長,您好好養病吧,我沒想讓您c心,是著急了順嘴說出來的!」

老隊長:「不,不,我確實也有責任,這……不管怎么說,我現在還擔著刑警大隊長的名兒,卻讓你教導員一個人扛著這副重擔,實在是有愧。這樣吧,我沒事時也琢磨著,真要琢磨出道兒來,就告訴你!」

又坐了一會兒,李斌良和吳志深向老隊長告辭。老隊長掙扎著要下床送,被他們攔住。臨別時,老隊長抓著李斌良的手又說:「斌良啊,我理解你,當刑警的都這樣,案子破不了,都著急上火。可這有啥用?你問問老刑警,誰沒壓下幾起案子?不用說別人,我就沒少壓,說起來,這都是咱們欠的債呀。可你千萬別著急上火,我也品出來了,有些案子,不是你想破就能破的,有時也要靠碰,沒准啥時就碰巧破了,真的,有的大案子,當時下了很大功夫也沒破了,可幾年過去,忽然通過別的案子帶出來了。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好好琢磨琢磨,琢磨出道兒來告訴你……對了,斌良,你有空要常來看我呀……對,還有志深,給隊里的弟兄們帶好,說我想他們……」

老隊長的嗓子顫抖起來,眼淚也流了出來,李斌良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他知道,老隊長再也難以走出醫院了,等待著他的將是死神,他可能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在這種時候,肯定十分想念隊里的弟兄們。

看來,今後應該常來看看他,也讓弟兄們常來看看。李斌良在往醫院外面走的時候心里想。

走出病房,李斌良才發現吳志深從進病房到出來,沒說幾句話,人也悶悶不樂的,問他怎么回事。吳志深嘆了口氣,悶了好一會兒才下來說:「我跟他可是……十幾年的兄弟呀……」

李斌良感到心里火辣辣的。

順著內科病房的走廊向前走出一段,到了樓梯口,該往下拐了,可看見前面出現的外科病房標志,李斌良心忽然動了一下,收回腳走入外科病房的走廊,走到自己和胡學正曾經住過的病房門外。

現在,病房里沒有患者,門緊緊地鎖著,李斌良站在門外不動了,心中那深藏的疑團又升了起來。

吳志深也站下不動了,臉色凝重。心照不宣,兩人想到一起去了。

兩人漸漸目光相對。吳志深先開口了:「我看,現在得在他身上下點功夫了!」

說得對。現在,已經山窮水盡,如果說原來的猜測還有所保留的話,那么,現在應該重視了。

可是,該怎么辦?難道能夠公開對自己的助手進行調查嗎?如果真要這樣做,那得局領導批准,首先得向秦副局長匯報,可他們倆的關系……

再說了,沒有證據,萬一搞錯了,誰負得起這責任?要是傳出去,怎么收場?

不能聲張,注意觀察吧。暫時,只能把這疑團藏在心里。

然而,胡學正上班後,李斌良沒發現沒有任何反常之處,只是覺得他比住院前熱情了一些,好象對自己的態度也有些改善,經常主動打招呼,商量工作。只是對吳志深還那樣冷漠。

吳志深看出來了,悄悄對李斌良道:「看出沒有?對你的態度好象有改變,奇怪,得小心點!」

是的,胡學正這種改變不但沒拉近李斌良和他的距離,反而引起了他更高的警惕。

但是,目前,只能觀察。

27

在案件進展最困難的時候,地區公安局刑警支隊來人了,省廳五處也來人了。起初,幾起案件雖然在本市反響挺大,但還無法引起地區公安局和省公安廳的重視,他們有比這更大的案件纏身。這次好不容易來了個副處長和一個副大隊長,但,只工作了幾天也就陸續撤了,別的地方,還有更大的案子等著他們。

在來本市的幾天里,他們接觸了李斌良們最感頭痛的鐵昆,也包括他的親信保鏢之類,但也沒取得突破。鐵昆對地區公安局和省廳雖然要客氣一些,可他堅決否認自己犯罪這一點並沒有改變,而省廳和地區局也拿不出證據來,就是那個曾經證明鐵昆與毛滄海吵嘴的酒店服務員,也早就辭職不知何去了。電信局調出的毛滄海通話的單子,由於其通話量太大,天南地北,也很難一一查實。面對這種局面,省廳和地區局一時也無可奈何。

撤走之前,省廳和地區局的同志表揚了市局工作做得細,能想到的思路幾乎都想到了,能做到的工作幾乎都做到了,但對大面積排查也持和李斌良同樣的態度,認為從這上面取得突破的可能性不會很大。他們還專門對蔡局長和秦副局長談了對李斌良的看法,認為他無論是事業心和頭腦,都具有現代刑警的素質,希望市局能正確使用這樣的同志。還說:老隊長看樣子很難重返崗位,應及早確定刑警大隊長的人選。話雖然沒明說,但意思已經在里邊了。最後,他還專門囑咐李斌良好好工作,對這幾起案件既不要放過,也不要c之過急,要長期經營,相信他有一天一定能夠攻破。

李斌良也向省廳和市局的領導談了胡學正的情況,但沒有談自己的懷疑,只是把胡學正被襲的經過詳細匯報了一遍,果然引起他們的重視。然而,他們在認真思考後,提出了和李斌良、吳志深一樣的意見:只能觀察,不便采取任何措施。還指出,如果他真的有問題,打草驚蛇反而不利於破案。

省廳和地區局的工作組撤走後,本市的案件也上來了。由於幾起社會影響大的案件沒能偵破,一些不法之徒的氣焰也囂張起來,他們覺得,公安機關也不過如此,刑警大隊也不過如此。一時之間,案件此起彼伏,魏市長多次打來電話,要求市公安局全力壓住案件上升勢頭,李斌良做為刑警大隊負責人,不能不暫時忘掉那個殺手,把精力集中到現行案件上,他帶領弟兄們夜以繼日,經過一個多月的苦戰,終於將一些現行重特大案件攻破,把案件上升的勢頭壓了下去。這一個多月的工作成績斐然,綜合破案率達到80%以上,重特大案件破獲率達92%,為此,地區公安局專門發出簡報表揚。這些,一定程度地安慰了他,也一定程度地抵消了殺手案件的消極影響。人們漸漸模糊、淡忘了殺手,忘記了那幾起惡性案件,局里局外對他的贊揚聲又日漸增多。

好象市領導也忘記了那發生過的血案,忘記這世界上、在自己的身邊有個無形殺手。他們已經很長時間不過問這起案件了。直到這天,魏民市長帶著辦公室副主任余一平來到公安局。

魏市長召集公安局有關領導開會,首先聽取關於殺手案件的匯報,李斌良也列席參加。秦副局長匯報了案件最終工作情況和下步工作打算。如,再次派人到青原、江山、金嶺等地調查了,對全市重點年令段人口進行全面細致排查等等。魏市長聽後發表了重要講話:

「對這起案件,市委、市政府始終是非常重視並密切關注的。我覺得,公安局的工作方向是對頭的,措施是得力的,態度是負責的,擺布也是正確的。在緊緊抓住殺手案件不放的同時,也沒有顧此失彼,任由現行案件上升,那同樣會破壞我市的治安穩定。

「但是,對殺手案件,我們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松。這個殺手不除,廣大人民群眾就不會安寧。我們絕不能因時過境遷而放松,那樣,我們就是失職!」

李斌良的心漸漸被魏市長的話打動了,熱血又漸漸從心底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