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2 / 2)

黑白道 未知 6153 字 2021-02-13

下中午班前,他看見了寧靜,輕聲安慰她:「沒事,別擔心,他出不了事!」

寧靜搖搖頭,輕聲說:「我倒不是擔心……可真有點反常,他平時有回家晚的時候,尤其周末,有時後半夜甚至天亮才回來。可他一夜不歸的事卻很少,即使有,也要跟我打個招呼!」

這……

李斌良想了想,還是沒說實話。他覺得,對寧靜說余一平去了那種地方,會傷害她,也顯得自己有什么居心似的。等以後再慢慢告訴她吧。

中午下班的鈴聲響了,寧靜回家了。過了不到二十分鍾,李斌良正和沈兵離開局辦公樓,要去監視地點接班,這時手機響了,是寧靜打來的,聲音里充滿了驚恐和不安:「快,你來一下……到我家來!」

李斌良:「這……出什么事了?我要出去,有任務……」

寧靜:「急事,你快來,快……」

李斌良對沈兵:「你自己先去吧,我一會兒就到!」

李斌良一走進門,就看到寧靜驚恐的臉。她把他拉進門,迅速把門關上,呼吸急促地對他說:「快,你看……出事了……」

寧靜的家中一片狼籍:每個房間都被人翻動過,所有的抽屜、櫃子、凡能盛東西的物品全被打開,里邊的東西都扔了出來,連床底下的木箱也被拖出來打開,甚至沙發都被人用刀子割開了……

寧靜的身子在發抖。李斌良靠近她,輕聲問:「孩子在哪兒?你發現什么沒有?!」

寧靜小聲地:「孩子在幼兒園學前班,中午不用接回來……我什么也沒發現,下班一開門就是這樣子,沒有多想,就給你打了電話!」

這是信任。李斌良有點感動,想了想說:「暫時不要對別人說,咱們先想一想該怎么辦?」

顯然,這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是在找什么。

找什么呢?寧靜想不起來。家里值錢的東西並沒有少什么,有點存款在銀行里,存折就放在抽屜里,也沒有動。

這絕不是偷盜勾當。

再看看門,沒有一點損壞的痕跡,窗子也沒有,而且是五樓,外邊根本上不來人。再說,罪犯再大膽,也不敢光天化日下攀樓而上啊!門鎖未壞,看來,人是用鑰匙開門進來的。

那么,誰有鑰匙?除了寧靜,就是余一平。多余的兩把,一把在家中,另一把在寧靜辦公室的抽屜里。

而昨天夜里,余一平一直沒回家,今天上午也找不到他。他失蹤了。

不能不把這兩件事聯系起來。

往下的分析結論是:或者是余一平回來了;或者是另一個人,而這個人有余一平的鑰匙。

前者根本不可能。余一平是家庭的主人,他要找什么東西根本不用這么翻;那么就是後者,可是這又說明,余一平的鑰匙落到了別人手中。如果是這樣,那余一平他……

李斌良一拉寧靜:「走,咱們馬上回局里!」

在回局的路上,李斌良給蔡局長掛了電話。

蔡局長聽完,臉都黑了,可沒有馬上表態,只是安慰寧靜幾句,讓她回辦公室等待。等寧靜走出去,他頹然坐在沙發里,嘴里喃喃道:「媽的,余副政委剛調到公安局就出了這事,我可怎么向市委交代呀?」

到這種時候,李斌良不能再隱瞞情況了,他把自己昨晚的發現報告了蔡局長。

蔡局長聽了先是一怒:「媽的,原來他是這么個貨……看來事情就發生在他回家的路上……瞞是瞞不住的,趕快,你組織人開展調查,找鐵忠,找出租車司機……具體工作你和吳志深、胡學正商量一下,我得向市領導報告!」

李斌良:「那,監視鐵昆的事呢?」

蔡局長一揮手:「先讓大熊和沈兵他們監視著,你全力指揮這起案件的偵破……媽的,我有一種感覺,這八成又和那殺手案有關系……」

李斌良也有這種感覺,卻說不清關系在哪里。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刻抓起電話。

刑警就是這樣,令出如山,雷厲風行,也就十幾分鍾功夫,該到的都到了。李斌良立刻進行部署:技術人員對寧靜家進行現場勘查,注意發現和搜集指紋、微量元素及遺留物;一、二中隊圍繞現場,走訪周圍的鄰居,主要調查從昨天午夜到今天中午有沒有發現可疑人在附近活動;三、四中隊調查出租車司機,找出昨夜送余一平回家那輛。兩個方面由吳志深和胡學正分別負責指揮。最後,李斌良抽調兩名細心、筆錄做得好的刑警,和自己一起詢問鐵忠。為了加大力度,蔡局長又調了一名局紀檢委的干部參加。

分手時,吳志深趁沒人注意,低聲對李斌良說:「你怎么讓他他獨自指揮一路哇?不怕他搗鬼嗎?」

李斌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可他是副大隊長,沒正當理由,你能不派他工作嗎?而且,他已經提出強烈抗議,再不使用他,那矛盾就完全暴露出來了。李斌良跟吳志深解釋了一下,又說讓人注意著他點。吳志深才不太放心地離去。

李斌良又趁空把昨晚在紅樓發現兩個客人的情況向蔡局長做了報告,蔡局長想了想說:「這不用你c心,這件事由雷明組織人調查!」

詢問鐵忠在紀檢監查室進行,這也是為了增加對他的壓力。鐵忠倒沒撒謊,問他昨晚在哪里,跟誰在一起,他猶豫一下都實說了:「你們已經發現了,我不承認也不行。再說,不管咋說我還是刑警,余副政委人都沒了,我再藏著掖著也太不是東西了!對,昨天晚上我是和余副政委在一起了,我領他去了紅樓!」

紀檢干部:「把過程說細一點,你們去那里干什么?」

鐵忠看看李斌良,有點不好意思:「那咋說細呀?他進包間後我也沒跟著!」

紀檢干部拍了一下桌子:「你這是什么態度?我問你,你們倆為什么要去那種地方?都干了些什么?」

鐵成:「這……你這話問的,為什么要去那種地方?那誰不知道哇?還用我說?其實,我沒到公安局時就知道,警察不許進那種地方,不准打小姐,可是……」他笑了笑:「余副政委來公安局之前,就常跟市領導去紅樓,跟我和我大哥處得不錯,挺照顧他的,要不,憑他一個政府辦副主任,能玩得起嗎?昨天下班後,他又找到我,提出要找個地方放松一下,我就明白了。你們想,他是領導,有什么要求,我能不盡量滿足嗎?這真怪不著我。自從我調到公安局後,很少去紅樓,我大哥說了,讓我一心當好警察,不學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可余副政委他……他進紅樓後,看中了一個小姐……嘿嘿,這個妞年紀不大,可挺會s的……他們就進包間了,干些啥我就不知道了……十一點多的時候,他才完事,我給他打的車,把他送走,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又討好地對李斌良一笑:「說了你肯定不信,我大哥為這事還訓了我一頓,要我今後少跟他這樣的人在一起,要我跟你學,真的,李哥你別不信,我要騙你不是人……」

這話聽起來象真的。

李斌良想了想,又問道:「昨天夜里,紅樓去沒去什么特殊的客人?」

鐵忠看著李斌良:「特殊的客人?這……特殊,哪個特殊呢?要說特殊,就是快半夜的時候,來了兩個家伙,是外地的,跟服務生還干起來了……是我讓他們進去的,每人找了個小姐,可後來聽說,他們因為喝得太多,雖然和小姐進了包房,卻干不成那事,白花錢了……鬧到快兩點才離開……這也不算什么特殊,這種事紅樓里常碰到,只要客人有錢,怎么都行……怎么,你懷疑他們?不可能,余副政委剛剛離開他們就來了,不可能是他們干的……」

李斌良想了一會兒,覺得沒什么可問的了,把鐵忠交給紀檢干部,自己趕往寧靜家。

15

現場走訪調查是胡學正指揮的。還行,他情緒好多了,見到李斌良,主動迎上來匯報:現場調查沒獲得什么有價值的東西。白天,這幢居民樓的多數居民不是上班就是上學,留在家中的都是老弱病人,也沒有幾人,他(她)們都在家里呆著,有的卧床,有的在看電視,誰也沒發現什么。至於寧靜家的門棟,只有二樓有個又聾又盲的老人在家,他也沒發現什么。說完,又沖李斌良笑了笑。

李斌良看了胡學正一眼,他的笑看上去挺自然,感覺上還是善意的,聽他的匯報,調查得也挺細,不由對他生出幾分好感,心中的疑團好象也減輕了。但他又提醒自己不能被表面現象所麻痹,或許,他這種友善的態度後邊有什么別的用心。

聽完情況,李斌良走進寧靜家門。

技術人員已經勘查過現場,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正在幫著寧靜收拾屋子。高蘋也來了,熱心地幫著忙乎。

李斌良問寧靜丟什么少什么沒有,她看他一眼,垂著眼睛:「暫時沒發現。」

李斌良意識到什么,使個眼色走出屋子,寧靜跟出來。在樓梯間,她告訴他:「這些日子我發現,余一平經常在晚上翻一個小本子,偷偷摸摸的,有時讀有時寫的,剛才我注意翻了一下,沒見到這個本子。」

看來,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就是找這東西了。李斌良問:「你找細了嗎?確實沒發現?」

寧靜肯定地點點頭:「我注意過,那個本子好象是黃色塑料面,比較舊了,好象有幾年歷史了,剛才我怎么找也沒找見。」

李斌良:「你跟別人說了嗎?」

寧靜搖搖頭。李斌良:「做得對,暫時不要跟任何講這件事。」

這時,高蘋從屋里走出來,看到他們二人在說話,又說了聲:「啊,對不起!」退回屋子。

李斌良和寧靜一起回到局里,避開別人的目光,走進蔡局長辦公室。蔡局長聽完二人講述後,不由望著寧靜嘆口氣道:「如果罪犯真的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那余副政委就危險了!」

雖然對這個人已經沒什么感情,可聽到這話,寧靜的心仍然抖了一下,仍然感到一種孤獨的感覺襲來。

蔡局長繼續說:「看來,余一平是在迫下交出了家中的鑰匙,並說出了藏東西的地方……不,他可能沒有說出藏匿的具體地點,否則,現場不會翻得那樣零亂……但是,他畢竟告訴了對方,那個東西藏在家里……寧靜,你應該慶幸,罪犯沒有夜間去,那樣,你和孩子都在家中,就危險了!」

李斌良看見,寧靜身子抖了一下,他暗中觸碰一下她的手說:「等一會兒找人把你家的門鎖換一下……要不……」看看蔡局長:「應該派兩個人在她家蹲守一下!」

蔡局長搖搖頭:「意義不大。如果罪犯沒得到東西,可能還會來,現在他已經找到了,一般情況,他不會第二次光臨了。」對寧靜:「你別擔心,局里會想辦法保護你安全的。先休息一下吧,下午也別上班了,斌良,你派幾名弟兄幫她收拾一下屋子,再按你說的,換把門鎖。」

寧靜謝了蔡局長,看一眼李斌良,走出屋子。

見門已經關好,蔡局長盯著李斌良:「看來,咱們前天晚上分析的沒有錯,再分析一下吧!」

李斌良點點頭:「好吧。我看,首先得分析罪犯從寧靜家里拿走的到底是什么?」

蔡局長:「這好象不難,是一個本子。」

李斌良:「本子里記載著某些秘密,而且一定是重要的秘密,是關於某個人的,甚至關系到這個人的命運,所以,他才不惜一切手段把它弄到手……您分析得對,余一平如果不交出這個本子,或許還有保住命的可能,可是,他交出去了,盡管是被迫的!」

蔡局長扯塊廢紙,吐口痰,扔到廢紙簍里,用厭惡的表情說:「我剛才說的絕非危言聳聽,如果罪犯是夜間侵入屋子,那寧靜母子就危險了。余一平他應該想到這一點。」

李斌良恨恨地:「看來,他把老婆孩子都豁出去了!」

蔡局長:「結果自己也沒有保住。」

李斌良:「可他那個本子里到底記載著什么秘密呢?是誰的秘密呢?」

蔡局長:「這也不難分析。他既然是知情人,所知的情不應該是距離遠的人。」

李斌良接口道:「反過來,也可以說,他知道的情,是距離較近的人。」

兩人都不說話了,互相注視著,心照不宣。

李斌良回到辦公室,寧靜又走了進來,明亮的眼睛看著他,想說什么,欲言又止。

李斌良關切地:「有什么事嗎?」

寧靜慢慢搖搖頭,垂下眼睛:「不……我心很亂,不知該怎么才好。他……畢竟是我的丈夫,可能,我應該流淚,應該哭泣,那才象個妻子的樣子,可我做不出。真的,我為他哭不出來……可我仍然惦念他,惦念這件事……而且,我還有些內疚,覺得有愧於他似的……我也猜不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個大活人怎么會失蹤,活生生就沒了……剛才,你和蔡局長研究出什么了嗎?」

李斌良理解她的話,也理解這種心情。難道自己不是這樣嗎?在自己的潛意識中,不是有點愧疚嗎?自己和蔡局長的分析,暫時還不能告訴她,時機不到。等一等吧,時機成熟再說吧!

因此,他只是勸慰她幾句,就匆匆離開,忙自己的事去了。

16

對余一平失蹤案,市領導高度重視,在快下晚班的時候,魏市長和劉書記都來到公安局,表情極為嚴峻。

黨委會議室,兩位市領導在聽取了蔡局長的匯報後,魏市長眼睛盯向秦榮:「你也談談!」

秦榮:「我沒什么可談的。按照蔡局長的指示,我最近主要抓經濟案件,刑事案件主要由李大隊長負責!」

魏市長黑下臉來,哼了聲鼻子,又咳嗽一聲:「以前來,我總是表揚多批評少,怕影響你們情緒,現在看,不批評不行了。我這人是直來直去,如果有說得不對的地方,請公安黨委原諒。」

開場白就讓人感到了壓力。果然,魏市長凜厲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是怎么搞的?市委給你們派來一名副政委,剛上班一天,就讓你們給弄沒了?這是怎么回事?你們能不能有個解釋?」

靜場,沒有解釋。可李斌良在心里說:「難道他到公安局來,我們就得為他的失蹤負責嗎?你知道他失蹤的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嗎?」可不能說出來。

魏市長動了感情,他摘下眼鏡擦擦眼睛,又說:「余一平在政府辦工作多年,是個非常優秀的同志,嚴予律已,作風正派,有能力,有水平。這樣的年輕干部,如今很難得。可剛到你們公安局,人就沒了……」聲音顫抖起來,掉過頭片刻,轉過來繼續說:「現在黨委班子成員都在,刑警大隊的領導也都在,我也不顧慮那么多了,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說,種種跡象表明,有內j。我是說你們公安局,你們公安局內部有內j!」

魏市長把話陡然停住,又把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就好象在座的誰是內j似的。李斌良迎著他的目光,可他與他的目光對了一下,又分開了。

魏市長把目光收回,又開口道:「我記得上次來說過,不要把眼睛盯在某個具體案件上,要有大局意識,控制住整個治安形勢,你們聽了嗎?是,那殺手案是得搞,可也不能因為一個案子把別的都丟掉哇。這回可好,副政委沒了,看你們怎么辦?」目光又落到秦榮身上:「我還不能理解,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怎么不管刑偵?我也不是說經濟案件不重要,可要知道,在人世間,最重要、最寶貴的是人的生命,經濟案件是不能和刑事案件相提並論的。」直接點名了:「秦榮,你要擺正位置,馬上把精力投入到刑警大隊這邊來。老刑警了嗎,論破案的經驗、水平,恐怕暫時還有誰能跟你比吧,你馬上把p股坐過來!」

秦榮說了句:「這……李大隊長他們干得也不錯!」

「干得不錯怎么了?」魏市長沖秦榮發火了:「他干得不錯你就放手不管嗎,他們干得再好,也嫩,也需要有人帶,你脫不了干系……對了,蔡局長,對我這么安排你有意見沒有?」

聽著這些話,李斌良心里一陣陣冒火,可沒容蔡局長說話,胡學正突然在旁站了起來,大聲冒出一句:「沒意見,我看,早都應該這樣安排,刑偵副局長不管刑偵,這很不正常!」

會議室一下靜下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