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2 / 2)

黑白道 未知 6134 字 2021-02-13

可是,殺手紀雲龍卻沒有搜到,一點蹤跡也沒有發現。

李斌良也隨著一個組在行動,也是一無所獲,跟蔡局長通了話,知道其他行動組和出城各路口卡點也沒發現什么。

天眼看就要亮了。蔡局長命令搜捕人員撤回休息,可李斌良卻不甘罷休。他想,紀雲龍總得有個落腳點吧,總得有個睡覺的地方吧,所有住人的地方都查到了,都沒有他的影子。那么,他會在哪里呢?

他問本組一個派出所民警:「在咱們市,還有沒有什么能夠睡覺休息的地方,我們沒有搜查到?」

民警想了想說:「當然有,那就是市招待所……可是……」

李斌良腦袋一亮:「對呀,咱們哪次行動也沒搜過市招待所……走!」

可是,負責這個組的組長——治安大隊副大隊長卻不同意:「這……這可不行,我不敢,市里有規定,沒有市領導的批准,公安機關不許隨意進入市招待所搜查檢查,s擾旅客!」

李斌良立刻給蔡局長打電話,蔡局長毫不猶豫地答復:「立刻開始搜查,人不夠,我馬上調集別的行動隊去支援你們!」

治安大隊副大隊長還有點猶豫,李斌良把手機交給了他。聽到蔡局長嚴厲的命令,他不敢違抗,把手機還給李斌良:「那好吧,咱們馬上去市招待所!」可馬上又說:「李大隊……我看……你比我級別高,咱們組還是你指揮吧!」

沈兵輕蔑地:「你這人,樹葉掉下怕砸著腦袋,還治安副大隊長呢!」

副大隊長說:「你不知道嗎?我們原來的大隊長膽子倒大,可就因為搜查紅樓丟了烏紗帽,我不想重蹈復轍!」

李斌良接過了指揮的責任。

說是市招待所,其實早已承包給個人了,承包者是鐵昆的親屬,因此,它實際上的老板還是鐵昆。所以,有人稱這里是第二個紅樓。市領導——其實也就是魏民,曾多次明確告之公安機關,不許隨意到招待所檢查搜查,實在有什么行動,也要事先向他請示。

這回,公安局又抗旨了。

趕到招待所,天已經蒙蒙亮,正是人睡得最香之時,李斌良敲開警衛室,說明身份和理由,要進招待所大樓,可警衛非但不放行,還拿起電話要報告。李斌良急了,一把將電話線拽斷,從警衛身上搜出鑰匙,打開大門,指揮其他民警進入。又指示兩名民警留下,把住門,不許任何人出入,同時也看著警衛,不許他報告。

進了招待所大樓,李斌良直奔服務台。房間多,全面搜查警力不足,他先要值班服務小姐拿出旅客登記簿查看,以便確定搜查重點。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李斌良翻了幾頁登記簿,就發現紀雲龍的名字赫然在冊。

媽的,他也太大膽了,居然用他真名登記住宿。

再看房間:266。

他還想六六大順呢!李斌良把手下幾人做了分配,治安副大隊長帶兩人去266窗外守候,免得他狗急跳牆,從窗子逃跑。又留下二人把守招待所大門,剩下的沈兵和另一名民警由自己帶領,拔出手槍,打開保險,直奔二樓。

到了266客房門外,李斌良和沈兵示意了一下,沈兵就把槍揣進懷里,准備與紀雲龍近身搏斗,李斌良和另一名民警則拿出手槍,防備萬一。

李斌良聽了聽,客房里一點動靜也沒有,示意女服務員開門。

女服務員被他們的神態感染,害怕起來,鑰匙鏈弄出了響聲,好不容易才打開門鎖。恰在這時,李斌良懷里的對講機響起來:「李大隊,我是吳志深,我是吳志深,你聽見了嗎……」

聲音很大,屋里人肯定聽見了。李斌良急了,關掉對講機,猛地一腳踹開門,大吼一聲沖進去:「不許動,警察——」

屋里一點動靜也沒有。天已經亮了,晨曦從窗子照進來,只看見一張散著被褥的單人大床,沒有紀雲龍的人影。

服務員打亮了燈,室內什么也沒有。

李斌良打開衛生間的門,仍然什么也沒發現。

床下、窗簾後、衣櫥……所以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依然什么也沒發現。連人的鞋子都沒有發現。

這說明,人已經不在了。

李斌良打開窗子問外面樓下的治安副大隊長,他也沒發現什么。

逃了?!

這時,招待所的經理趕到了,攔住要撤的李斌良不讓了:「你們這是干什么?誰也不別想走,憑什么到招待所來鬧,經過誰批准了?」

沒等李斌良回答,經理身後有人說:「我批准的!」

原來是蔡局長帶人趕到了。

到底是公安局長,身上自然帶有一番威氣,經理雖然還想耍一耍,但氣還是有點短了。「啊,蔡局長,你們……你們這是為什么?市里的規定還算不算數?」

蔡局長:「任何規定都得服從打擊犯罪。現在,市公安局在執行一項重大搜捕任務,誰要是借故阻攔,將以干擾公安機關執行公務為名追究責任,依法嚴肅處理!」

經理說不出話來了。蔡局長轉向李斌良:「發現什么沒有?」

李斌良一指房間:「登記簿上有紀雲龍的名字,他就住在這里,可現在人不見了!」

蔡局長黑起臉轉向經理:「怎么回事?他就是我們要抓捕的重要犯罪嫌疑人,你把他藏哪里去?」

經理:「這……我們咋知道他是罪犯哪?誰藏他了,他……」轉向女服務員:「這是怎么回事……」

女服務員:「這……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他在房間里,還要過開水呢……」

蔡局長:「可現在人呢?!」

誰也說不明白,再問門口的警衛,他說,昨天夜里鎖門後,再沒人出去。最後,經仔細勘查,發現一扇窗子沒關嚴,地上還有兩個較深的足印。顯然,人是從窗子跳出去的。

查畢,蔡局長冷笑不止,經理再也耍不出威風了。

臨走時,蔡局長又給經理施加了壓力:「你按規定向轄區派出所送檢住宿登記簿了嗎?」

經理:「這……沒有,魏市長說……」

蔡局長:「我不管誰怎么說,我問你送檢沒有?」

經理:「沒……沒有!」

蔡局長:「那好,現在你清楚了吧,在你這里住著公安機關追捕的特大犯罪嫌疑人,而且是因為你們沒有按規定送檢,使他消遙法外,並最終在你們這里失蹤,因此你負有重大責任,今後我們還會找你的。希望你好好配合!」

經理被制住了,只有「是,是」地答應著。

……

走出招待所,天已經大亮,快上早班了。蔡局長和李斌良一行人走出招待所大門,見斜對過兒的市委大門外站著有幾個人,旁邊還聽著一台轎車。李斌良望過去,忽然心猛的一跳,眼睛盯住了其中一人。

是魏民。

魏民正在和另一個人說話。盡管他身邊還有幾個人,可此時李斌良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人,一股沖動使他差點沖上去……就是他,就是這個人,昨天夜里策劃了對自己的謀殺……

蔡局長查覺了李斌良的心理,手放在他肩膀上,使他清醒過來。這時他才看到,和魏民說話的是市委副書記劉新峰,轎車就停在他身旁,看樣子,他是要出門,魏民在送他。

蔡局長讓李斌良等人在車上等他,自己向魏民和劉新峰走過去。李斌良從車窗看見,魏民和劉新峰見到蔡局長,親熱地和他打招呼,分別對蔡局長說了幾句什么,蔡局長返身回到車上。

車駛動後,李斌良問蔡局長:「你剛才跟他們說了些什么?」

蔡局長:「匯報了一下夜里的事和剛才的行動。」

李斌良:「他什么態度?」

蔡局長:「態度倒很正常,甚至正常的過分。他說,『為了破案,你們可以依法采取一切手段,不要事事請示匯報!』還說,『不管是誰,違反了規定就要依法處罰』!」

李斌良哼了一聲,回頭看去,見劉新峰的轎車已經向出城方向駛去。又問:「劉書記他干什么去了?」

蔡局長:「去省里開會。」

不知為什么,李斌良聽了這話心動了一下,腦海里閃過一道亮光,可一閃即逝,沒能抓住。還沒容他仔細思考,手機又響起來,是吳志深的聲音。原來,李斌良在搜查招待所時,把對講機關了。吳志深沒辦法,又撥了手機。

吳志深的語氣十分焦急:「斌良,你怎么把對講機關了……快來,有事,鐵昆有行動!」

「什么?」

吳志深說:「大約一個小時前,鐵昆從紅樓出來,上了奧迪,在城里轉了一會兒就出城了,現在正往東跑,不知干什么去,我們在後邊跟著……怎么辦?你快來吧……」

蔡局長聽明白怎么回事後,立刻跳下車,把自己的轎車交給他李斌良:「快,你親自跑一趟!」

李斌良駕車飛駛出城,邊開車邊思索這些事:夜間對自己的謀殺、招待所的搜查、劉書記去省里開會、現在鐵昆又駕車出了城……都動起來了,八成到決戰的時候了……

然而,李斌良駕車出城跑出也就五十多公里,卻發現鐵昆的紅色奧迪迎面駛來。在錯車的時候,還鳴了一聲喇叭,甚至還看到了鐵昆的笑容。這是怎么回事?李斌良不能馬上調車跟蹤,又向前駛了一段路,發現大熊和吳志深的車一前一後迎面駛來。見到他,都把車停下來。

怎么回事?

大熊說:「他娘的,純粹是逗大爺玩呢,他不到五點就上了車,先是在城里轉,轉夠了,又往城外開,我們就在後邊跟著,可跟來跟去,他忽然調頭又往回開,不知搞什么把戲!」

吳志深憤憤地說:「看來,他已經知道我們在監視他,故意玩我們!」

李斌良一時也猜不透鐵昆為什么要這么干,可他覺得,這絕不僅僅是惡作劇,肯定有緣故,只是一時猜不透罷了。

這時,又有一輛出租車從對面駛來,李斌良無意向車窗望去,見副駕位置上坐著一個人有點面熟,車駛過去後才想起,這人好象是去紅樓玩耍那兩個客人中的一個。他們……

他們在干什么……

這難道是巧合?不可能,可蔡局長派人調查過了,說他們沒問題……可是,為什么鐵昆從那邊返回,他們也從那邊過來……

沒容李斌良想下去,懷里手機又響了。他放到耳邊一聽,驚訝地叫出聲來:「什么……老隊長去世了……」

事情都趕到一起了。三人暫時什么也顧不上了,駕車向城里駛去,不一會兒就發現了前面鐵昆的車影,他正不緊不慢地開著。李斌良讓吳志深和大熊繼續監視,自己駕車直奔市醫院。

22

盡管知道老隊長已經病入膏肓,去世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可李斌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感到震動,產生一種復雜的感情。雖然共事時間不長,但老隊長對自己還是不錯的,他不象一些老刑警那樣粗魯,為人老實,厚道,也很真誠。老隊長住院後,去看過幾回,總覺得他有話沒有說出來,總想著有一天從他的嘴里知道一些東西。可現在一切都完了!

趕到醫院時,老隊長的屍體已經移到太平間,刑警大隊有不少同志來了,蔡局長、雷副局長、秦榮和胡學正也都到了,一片哭聲。哭得最響的是秦榮,他抓著已經死去的老隊長的手哭訴著:「……我的好哥哥呀,咱們並肩作戰多少年哪,你咋先走了,把我一個人扔下了……你走了,我也快了……」哭得聲淚俱下,連李斌良都被感動了,老隊長的兒女們更是感動得不得了,跟著哭成一片。最後,反倒是老隊長的兒女先收住哭聲,來勸解秦榮。

真叫人不可理解。

李斌良掀開蒙臉布看了死去的老隊長一眼,見他比上次看又瘦了不少,臉色臘黃,眼睛好象還沒完全合上,還能看到他眼仁的微光。老隊長的嘴微微張著,好象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可是已經說不出了。

忙亂中,李斌良忽然感到有人拽了自己衣袖一下,抬起頭,見是老隊長那個念大學的兒子,看上去,他的表情並不太悲痛。李斌良疑問地:「你……」

老隊長兒子的眼睛向旁邊示意了一下,領著李斌良走到牆角無人注意之處,從口袋里拿出一件小小的東西塞到他的手里:「這是我爸爸留下來的,他再三囑咐我,在他死後一定交給你!」

李斌良偷看一眼手中的東西,是盤錄音帶。他心猛地一跳:「這……」

老隊長兒子:「我沒有聽,爸爸也不讓我聽,他要我給他買了個小錄音機,說要錄一些關於案子的事,讓我一定轉交給你!」

李斌良心突突地跳著,感覺到了一些什么。

他找了個機會,扯了蔡局長一下,一會兒,二人告辭回局。臨走時,蔡局長對雷副局長和秦榮道:「我和斌良有事先回局,你們在這里照顧一下吧,有事打電話!」

雷副局長狐疑地扭頭看二人,蔡局長向他使了個眼色。

秦榮揮著手用悲傷的語調道:「你們去吧,這里有我,我要陪著他直到火化……」

蔡局長辦公室里正巧有一台小錄音機,放進錄音帶,按下了鍵鈕,老隊長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起來,這是老隊長去世前不久錄的,因為他說起話來已經有氣無力。

「斌良,好兄弟,我已經不行了,估計沒有幾天了,這時候,我……不能再瞞著了,有些話,得告訴你了。前兩次,我就想告訴你,可…沒想好,有顧慮,也……不方便,就讓兒子買了台錄音機,病房里沒人的時候,就沖他說上幾句……也不太會使喚這東西,但願它能錄好……」

「斌良,你是個好兄弟,好刑警,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我跟你一樣啊,有理想,有追求,一心想破大案,抓罪犯,想著不負刑警使命。可誰想到,如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些,都不說了,也沒時間說,說正事吧……斌良,你每次來,我都想說,可我……心里為難哪,想告訴你,可又……加上跟前還有別人,沒法張嘴……我現在告訴你真相,你一定要小心,那個殺手不是別人,就是季小龍,被槍斃那個季小龍,他是被秦榮和……」

錄到這里,好象錄音帶出了毛病,嗚嗚啦啦的聽不清楚了,片刻後,才恢復正常。「……我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他們的事,卻猜到了。我雖然面,可到底干了這么多年的刑警。他們的事,瞞不過我,可我……不敢說,我……害怕,怕他們。他們能量大呀,上邊還有人,我斗不過他們哪……我還有短處在他們手里。我感覺到,季小龍跟秦榮還……還保持著聯系,春天里,咱市一出那幾起案子,我就猜到……准是他干的,可我沒法跟你說呀,因為這里邊有我的責任哪……」

「你可能要問,我怎么會這樣,我有啥短處在他們手里……咋說呢,斌良,跟你說,我雖然干了些錯事,可我還是覺得,做為人,我還不壞。有些事都是的呀。我開始變化,是從結婚成家,有了孩子之後。因為生活困難,慢慢就放松了對自己的要求,在辦案子的時候,誰給點好處,也就收下了。可那時,我還沒犯大的毛病,主要是一些可輕可重的案子,法律上沒有明確規定的,就從輕處理了。這也是咱中國法律的毛病,漏d太多,太粗,活動余地太大,給人提供了鑽空子的機會。可說真的,那時我還真沒干什么明顯違反法律規定的事。可後來,漸漸膽子大了,收得也多了些。那年,女兒要結婚,兒子要上大學,都需要錢,我那點工資……夠干啥的?心就變了,連著收了兩筆不干凈的錢,一萬多元。就從那一萬多元開始,我就完了……完了……」

錄音機里的老隊長抽泣起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斌良,說起那事,我腸子都悔青了……我收錢的事,不知怎么被秦榮知道了……後來我想,這沒准兒是他設好的圈套,我鑽了進去……那天,他把我找到他的辦公室,把事情……都給我抖落出來,當時就把我……把我嚇癱了,就差給他跪下了……可後來,他拍著胸脯打保票,說不會對任何人講……從那以後,我就變了一個人,成了……他的一條狗。當然,他也給我不少好處,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