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部分(1 / 2)

黑白道 未知 6096 字 2021-02-13

一張羅,多少都得出點血,沒錢的同學就感到壓力很大。老師布置寫作文:《我印象最深的人》,他也寫的是班主任老師,簡直寫成了聞一多、朱自清、魯迅,而實際上那老師的品德並不怎么樣。最使劉新峰反感的是,如果哪個同學和他作對,對他的作法有反感,他從來不自我檢查或相互勾通,總是想壓服人,有時還會指使校外地痞流氓來收拾那些同學。

可是,現在他已經成了市領導,成了自己的上級。對他,劉新峰始終存有戒心,對他這樣的人能否真如自己所言為全市人民服務抱有懷疑態度。

果然,同事不久,就聽到不少議論,說他和鐵昆如何如何,各種跡象上看,也確實存在。特別是自己分管政法工作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但是,很多都是只聽軲轆響不知井在哪兒,再加上種種考慮,自己只能觀察和等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對近一個時期發生的殺手案件,魏民反應很不正常,對一心破案的李斌良百般挑剔,明里暗里的排斥壓制,特別是案件剛剛發生的那段時間,態度更明顯,很過分。自己只能含蓄地表明態度,給李斌良以支持。後來,魏民的態度又忽然改變了,從排斥打擊變成了表揚提拔,說什么也要提拔他為副政委。有人說,他是知道了地委趙書記支持李斌良,才改變了態度。可看上去,並不完全是那么回事,這里邊好象有些什么東西在起作用,一時還看不清,要慢慢觀察。

關於自己任市委書記的事,劉新峰也早有耳聞,而且從種種跡象看,這極可能是真的,因為上次地委書記趙民生看到自己,曾專門了解過本市的情況,還問如果自己是主要領導的話,將采取哪些措施。地委組織部長也暗示過。說真的,如果自己真的能當上市委書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付鐵昆一伙。他們做惡太多了,已經成為社會的毒瘤,不收拾他們,也就無法收拾人心,無法把工作搞上去。當然,這可能會遭到魏民的反對,可能會在市委內部引起一場斗爭,可顧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自己任市委書記,就一定這樣做。

劉新峰頭腦雖然聰明,對魏民也有戒心,可他萬萬想不到,魏民會動用殺手來對付自己,要奪走自己的生命。此刻,他還想著,到省城後,要找外貿部門的同學聯系一下,如何把本市的輕工產品和農產品推向全省和全國,還想著如何與省農大建立關系,把本市的農業推向現代化呢!

在我們的生活中經常如此:那些一心工作、為國為民服務的人,在不知覺中,遭到了那些小人、壞人的暗算。

此時,殺手已經先劉新峰一步趕到省城,先他一步趕到他下榻在敦煌賓館。

26

殺手紀雲龍走到敦煌賓館接待處櫃台前,掏出身份證要住宿,並且要八樓的單人房間。此時,他手提一個高級老板箱,掖窩下挾著真皮小包,衣冠楚楚,戴著一幅金絲眼鏡,顯得彬彬有禮,絲毫看不出凶殘殺手模樣。當然,他此時身份證上的名字已經不再是紀雲龍。

他的身上總是備有幾個身份證的。

服務小姐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們賓館這兩天有會議,八樓的單人房間沒有了!」

「那么,還有哪樓有單人房間?」

服務小姐又是抱歉地笑笑:「從六樓到八樓都沒有了,現在,只有五樓還有兩個!」

看來,劉新峰就住在六樓到八樓了。他選擇了五樓,因為它離上面三層最近。

就在紀雲龍登記完畢,交了押金走向電梯的時候,看見兩人走進賓館大廳。左邊的四十左右歲年紀,身材勻稱,溫文爾雅,身上透出一種領導干部的氣質,又有幾分書卷氣。正是他要殺的市委副書記劉新峰。

劉新峰右邊的男子三十多歲,五大三粗,那是他的駕駛員。

紀雲龍不由把手伸向掖下的皮包,那里邊有他那把特制的蒙古剔和余一平那把手槍。

可是,他沒有動手。因為這里不是地方,保安人員就在大廳內來回走動,附近還有幾個便衣漢子,形跡可疑。難道自己被發現了?不可能啊……對了,是公安機關出動的保衛人員,來開會的都是省委地委市委縣委領導,公安局必須嚴密警衛。

因此,紀雲龍沒有動手,而是站在旁邊看著劉新峰辦完登記,拿著卡片走向電梯間。

機會。紀雲龍也走向電梯間,可就在同時,有幾個旅客也走過來,電梯間的門一打開,幾個人就擠了進去。電梯啟動了。

紀雲龍注意到,劉新峰的司機按的是六樓開關。好,只差一層樓。

出於一種說不清楚的沖動,紀雲龍擠到劉新峰身邊。劉新峰發現了他,還沖他點點頭,微笑一下。

紀雲龍也沖劉新峰笑了笑。眼睛看了看他的胸口,這是他的職業習慣。他克制住要動手的沖動,又對劉新峰笑了笑。他的笑很真誠,是發自內心的笑,是笑對面這個人還不知道,他的生命已經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活在這個世上的時間已經有限了。

五樓到了,紀雲龍走出電梯時,又回頭沖劉新鋒笑了一下。

紀雲龍走向了自己的單身房間,服務小姐走過來打開屋門,交給他一個開鎖用的電子卡。

走進房間,他整理了一下東西,稍稍平靜一下,又走出來,若無其事地向六樓走去,但是,剛蹬上六樓就被攔住了。

攔住他的是服務小姐「請問您找誰?」

紀雲龍找了個借口:「啊,我想看看七樓還有沒有房間了,我想串個房間!」

小姐客氣地:「對不起,六樓以上都被會議包了,沒有空房間了。」

紀雲龍仰頭看到,六樓的樓口有兩個扎著武裝帶挎著手槍的警察。在服務小姐攔住他的時候,兩個警察用警惕的目光望著他。他只好客氣地道了聲「對不起」,走下樓。

看來,在賓館內很難下手,得另覓機會。

他匆匆吃了口東西,填飽肚子,然後乘電梯下到一樓。從旁邊的商店里買了一張報紙,坐在大廳角落的沙發里看起來。

當然,他沒有閑心看報紙,他在等待劉新峰。他覺得,劉新峰到了省城不會躲在房間里永遠不出來,只要他出來,走出賓館,那就有機會。

此時,李斌良等人也來到省城的城郊。經過跟省政府聯系,才知道劉書記參加會議和下榻的地點。他們趨車飛速駛向敦煌賓館。

到達賓館附近,他們把車藏到一個隱蔽的胡同里,然後走向賓館。

此時,天已黑下來。秋天了,天氣涼了,來得匆忙,都沒多穿衣服,吳志深、大熊和沈兵都抱起了肩膀,唯有李斌良沒感覺到什么,他身上穿著母親親手做的坎肩。

劉新峰吃過晚飯,決定到街上去看一看。近幾年,省城面貌變化很大,他想參觀參觀,借鑒點經驗用於本市的建設。

他在駕駛員的陪同下,走出房間,走入電梯,走進接待大廳。他也看見,大廳里有一些客人,有的站在服務台前登記或退宿,有的坐在沙發里休息,其中有一個人還在看著報紙。他沒有認出,這是那個在電梯里對自己微笑的人,更不知道他是個殺手,是准備奪走自己性命的人。

他走出賓館。

紀雲龍扔掉報紙,也走出賓館。

紀雲龍看見,劉新峰的司機走到門前停著的轎車前,欲打開車門,劉新峰搖搖手,司機就沒有開車門,而是和他步行著向賓館外面走去。

紀雲龍心中一喜:好,該著,你的命要到頭了。

省城的夜晚確實與一般市縣不同,街道兩旁燈火輝煌,一幢幢高大的建築物巍峨挺立在鐵灰色的夜空中,窗子都亮著燈光。在一些公共場所,更是霓虹閃爍,多彩多姿。一切與自己上大學的時候不可同日而語了。看著眼前的一切,劉新峰心中充溢著喜悅,與司機漫步在街道上。

紀雲龍在後邊漸漸近了。根據他多年的經驗,殺人的場合有兩種,一種是僻靜之處:僻靜之處人少,沒人看見,便於脫身;另一種場合正好相反,是熱鬧擁擠之處:這種場合同樣便於動手,同樣不易被發現,而且更便於脫身。

他首先選擇了僻靜之處,前面就是,這段路沒有幾個行人,而且燈光幽暗……他加快了腳步,漸漸從後邊迫近二人。

不想,這時對面走過來幾個人,幾個人好不容易走過去,又過來一輛出租車,先是停在劉新峰跟前讓二人上車,被拒絕後,又駛到他身邊,他沒好氣地拒絕了。可這么一耽誤,僻靜的地方已經走過去,前面,燈火又亮起來,人也漸漸多起來,到了一條繁華熱鬧的街道。

紀雲龍只好改變計劃,決定到熱鬧的地方動手。

這個地方到了。道兩旁擺滿了攤床,都是小吃。攤床後邊,則是一個挨一個的商家。

劉新峰二人走進一家大商場。紀雲龍也跟了進去。

這時,他們的距離有二十多米。

商場內,人更多,更為擁擠,真可以用摩肩接踵來形容,有時前進一步都非常困難。這時候,他看見劉新峰把手機放到了耳邊,打起了電話。

這顯然會分散他的注意力。

機會來了,紀雲龍用力向前面擠去,漸漸拉近和劉新峰的距離。

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個高大的漢子,迎面擠過來,遮擋住他的視線。兩人你躲我我躲你好一會兒才互相閃開,可這時前面已經沒有了劉新峰的影子,把紀雲龍氣得想給那大漢一刀,可回頭一看,大漢已經走遠了。

紀雲龍急了,在人流中擁擁擠擠地四下尋找。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們就在前面不遠處走著,著急的心才松弛下來,加快速度向前面的人湊過去。

前面,劉新峰和司機忽然加快腳步向商場外走去。

紀雲龍也急忙跟出去。

商場外面。劉新峰和司機不知想起什么事,急急向遠處走去,這使紀雲龍的跟蹤變得十分困難。還好,擠出這繁華之處後,兩人的腳步又恢復了中速,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紀雲龍不引人注意地加快腳步,一點點向前面的兩個背影迫近。

可是,劉新峰和司機這時卻攔住一輛出租車,鑽進車內。

紀雲龍急了,也攔了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對出租車司機道:「跟著前面那輛車!」

還好,前面的出租車走得並不快,很容易就跟上了,不一會兒,他們駛到一條十分僻靜的路上,接著又拐了兩次彎,進入一條很不好走的道路。這時,前面的出租車停下來,劉新峰和司機下了車,向旁邊一條路走去。

紀雲龍也下了車,悄悄跟在後邊,並迅速向前近。

又走了一會兒,紀雲龍才發現已經來到一處非常荒僻的地方,有幾處燈光,但很暗淡,周圍是一片建築工地,他注意看了看,這里好象是在城郊……這,他們來這里干什么?不對勁兒……

紀雲龍疑惑起來,走路也慢下來。

前面,劉新峰的腳步也慢下來,好象在等著他上前去刺殺。那個五大三粗的司機腳步還猶猶豫豫的,好象老想回頭看。

不對勁!

這時,紀雲龍才發覺,前面兩個人影好象有點異常,記得那司機穿的是淺色褲子,現在怎么變成深色的了?劉新峰的走路姿勢也有點不對頭,這……他的心急劇地跳起來。

這時,他又聽到後邊好象響起腳步聲。

扭頭看一眼,後邊跟上來兩個人影。

媽的,上當了!

可是,他心里有底,並不很驚慌,反而繼續跟蹤前面的二人,並加快了腳步。

27

是的,殺手紀雲龍上當了。前面走的人已經不是劉新峰和駕駛員,而是李斌良和吳志深。

原來,他們還未到敦煌賓館,就發現劉新峰和司機走在大街上。李斌良認為,讓二人避開危險很容易,可那樣會使紀雲龍警覺,再抓他就難了,因此,決定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暗中跟蹤劉新峰,觀察情況,以發現殺手紀雲龍,將其抓獲。

很快,他們發現了劉書記後邊跟著一個人,但誰也認不准,怕抓錯了,驚動了真正的殺手,只能耐心地跟蹤等待,直到走進商場。他們想法繞到了劉書記前面,先掛通他的手機:「劉書記,我是李斌良,你千萬不要往後邊看,我在前面等你……」然後讓大熊擋住疑為紀雲龍的視線,把劉書記和司機拉入衛生間,自己和吳志深與他們換了外衣。因為李斌良和劉書記身材差不多,吳志深又和司機體態相似,換完衣服,從後邊不仔細看還真分不出來。

換好衣服,李斌良和吳志深走出衛生間。因為擔心在人多的地方動手造成群眾傷亡,就把紀雲龍引到這里。

李斌良雖然力主引出紀雲龍把他抓獲,但在行動中也十分緊張。而吳志深更緊張,下出租車後,直想回頭看,要不是自己制止,非暴露不可。走到這里後,他們已經認定後邊跟著的是紀雲龍了,吳志深幾次想掏槍動手,都被他制止。他說:「不許動槍,必須抓活的!」

就這樣,他們把紀雲龍引到這無人之處。

前面是自己和吳志深,後邊是大熊和沈兵,紀雲龍一個人在中間,看來,他已經無路可逃。

瓮中捉鱉。

可是,紀雲龍好象一點也沒查覺,還在後邊跟著,並向自己迫近,他也太大膽,太猖狂了。

這是個極為狡猾機警的家伙,不會查覺不到……好象有點不對勁。

就在這時,李斌良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放到耳邊。

電話里傳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李大隊你聽著,現在無論我說什么,你都要沉住氣,眼睛不要往兩邊看……

你聽著,我是……「

李斌良覺得一個炸雷在耳邊爆炸了,手也激烈的顫抖起來,雖然沒有往兩邊看,腳步卻下意識地停住了。

吳志深也停住了腳步,疑惑地扭頭看著他,手伸向懷中的手槍。

後邊的殺手紀雲龍也停住了。

紀雲龍後邊的大熊和沈兵也停住了。

誰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都把目光落在李斌良身上。

這時,紀雲龍已經認出前面的兩個人是誰,仇恨在心頭升起:媽的,真是冤家,好吧,你要替他死就死吧,咱們就拼個你死我活……手伸向懷中的蒙古剔,腳下加快頻率,毫無顧忌地奔向李斌良。

這一幕,都被後邊的大熊和沈兵看得清清楚楚,因為事情發生的突然,他們一時沒有做出應有的反應。於是,他們看到了如下的情景:

殺手紀雲龍拔出尖刀沖向李斌良和吳志深。

李斌良和吳志深回過身來,但,他們的反應令人意外……

吳志深拔出手槍,沒有對准殺手,反而指向李斌良;李斌良來不及拔槍,卻在吳志深手槍指向自己的同時閃開身子,抓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支……

槍響了。但因為兩人扭打到一起,子彈打飛了,s向夜空。

就在這時,殺手已經沖上去,手中尖刀閃著寒光刺向李斌良。

李斌良臨危不亂,身子一閃,順勢猛推吳志深,吳志深就撞向紀雲龍的刀尖,紀雲龍不得不閃開,盡管如此,仍被吳志深撞得一個踉蹌。

李斌良這時才大叫出聲:「大熊,沈兵,快,他是內j……」

間不容發,紀雲龍已經叫罵著再次舞刀沖上……

這時,沈兵才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又急又怕又怒,拔出槍大叫著沖上來。可大熊仍然發懵,他雖然沖上來,可嘴里還在喊著:「吳大隊,你怎么了,你這是……」

他猝然住口,因為吳志深槍響了,正打中他的心窩。大熊「啊」了一聲,努力向前再跑兩步,一頭仆倒在地。在這一瞬間,他明白了吳志深是什么東西,可已經太晚了。

沈兵大叫著:「大熊,大熊……」接著破口大罵:「姓吳的我x你媽,你不是人……」

沈兵想沖上,但吳志深的子彈已經向他s來,他只好伏在地上,拔出槍向吳志深還擊。

那邊,李斌良和紀雲龍也展開殊死搏斗。

此時,李斌良的槍已經拔出,對准了紀雲龍,只要扣動板機就會將他擊斃,但他不想讓他死,想抓住他,想弄清一切。同時,在他的心靈深處還有一個潛在的念頭:要公平地和他見個高低,不能靠槍……

但是,紀雲龍手中卻有刀,而他沒有。

他們面對面了,他看清了他的面孔,他認出了他。

是的,肯定是他。雖然臉已經完全改變,但是,那消瘦而虯健的身材,那閃著凶殘光芒的眼睛仍然使他認出了他。和小時候不同的是,他那狼一樣的牙齒中間,有一顆牙齒特別的白,那是顆假牙……

李斌良大聲命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