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2 / 2)

後宮--權傾天下 未知 6350 字 2021-02-13

正在出神的當兒,耶律瑾然卻上前一步,向我深深做了個揖,我慌的一下子站起來,「王爺,為何有此一舉?」「麗妃娘娘,小王有一事相求!」他看著我,眼里有著熱切的渴望。「說吧」我想自己應該知道他想說什么,「歆兒性子急噪,比較單純,小王請娘娘以後對舍妹多加照顧!」他緩緩的說道,「你憑什么相信本宮呢?」我有些好奇這個男人怎么會放心把自己心愛的妹妹交托給一個並不十分熟悉的人,「因為娘娘是蘭陵喜歡的人,所以小王相信娘娘」提起蘭陵,他的臉色頓時溫柔起來。「你放心,有本宮一日一定會盡力照顧她,不過,如果本宮自身難保,可就……」我直言以告,「娘娘洪福齊天,有娘娘的話,小王也略略放了心」他向我笑著,「可是,平陽郡主會答應進宮嗎?」我問道,「我會說服她的」耶律瑾然神色有些黯然,但是眼神依然堅定,「這是我們身為皇室成員的責任!」

「得,得,得」馬蹄聲由遠而近,我以為是蘭陵她們回來了,回頭看去,卻是李君信騎馬而來。他一身杏黃色玄紗龍紋錦袍,頭上別著龍紋古玉簪子,俊朗迷人。看著他掩藏不住驚喜的面容,我腦中轟然一聲,只覺得四周一片沉靜,只有他那坐騎深深淺淺的馬蹄聲,陽光無遮無擋的灑下來,猶如金色薄紗,讓他籠罩在如夢似幻的光輝里,光彩奪目。

「信王爺,你怎么才來?」耶律瑾然大笑著迎了上去,給了剛下馬的李君信一個熱烈的擁抱。「不好意思,剛才在御書房和皇兄商量南昭國的事,所以來晚了」他歉意的說著,「哦,南昭國有異動嗎?」耶律瑾然拉著他向亭子里走來,「是啊,自從南昭老王去世後,新即位的厲王是個好勇斗狠的主,屢次來犯我邊關,掠奪財富和人口……」他笑道。我見他們進來,也站了起來,「小王拜見麗妃娘娘!」他客氣的向我行禮,看著他豐澤的烏發在陽光下散發著琉璃一般的光華,心突然莫名的楸痛起來,「四王爺不必多禮!」聲音因為太過壓抑顯得冷淡,我笑了笑,依然坐到椅子上,沉默的看著外面裊娜的枝葉。「怎么不見蘭陵和郡主?」李君信四處一看,問著身旁的耶律瑾然,「她們呀,賽馬去了,讓麗妃娘娘給她們做見證呢!」耶律瑾然笑了笑,向遠處極目眺望,「也過了這么久了,怎么還不見回來?」他不禁有些擔心,向我和李君信一抱拳:「勞煩娘娘和王爺梢等片刻,小王去尋她們回來!」說罷一閃身出了亭子,上馬揚鞭而去。

我和李君信這樣互望著,卻誰也沒有開口,耳邊只有風吹過樹梢「沙沙」的聲響,偶爾一兩聲鳥叫。我心里盤算著他剛才說的話,心里猶如小貓的爪子在撓著,忍不住問道:「四王爺,南疆可是將有戰事么?」他看著我,深邃的眼睛里波光瀲灧,「是的,皇兄已經決定派將領軍到南昭邊關。」頓了頓,他又說道:「小王也向皇兄請纓出兵,皇兄已經准了。」我手一抖,剛拈起的一枚珍珠果掉進纏絲碟子里,滴溜溜的轉著,猶如我的心。「無論你決定去哪里,我都會跟著你的腳步」蚊蠅一樣低微卻清晰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渾身一震,看著他光滑潔凈的雙靨浮現出一點星子似的笑影,目光炯炯的看著我。我臉上閃過y雲一樣的黯然,扶了扶頭上皇帝賞賜的嵌珠金累絲蘭花簪,「以四王爺的能力,本宮相信你一定所向披靡,不負皇上重望!」聲音雖然平靜,手卻輕輕的抖動著,金簪上鑲嵌的蘭花瓣在光影里搖曳著。

雜亂的馬蹄聲伴隨著銀鈴一樣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只聽他身後「唧」的一聲,我抬頭看時,卻原來是一只灰色的雀兒,撲著翅飛過林子那頭去了。遠遠的聽見耶律歆正在放聲歌唱:

沒有種子,

就沒有翠綠的大地。

沒有森林,

就沒有歡騰的小溪。

阿妹啊,你是掉進我心里的種子,

阿妹啊,你是流過我心頭的小溪。

……

黃昏時分,我才回了宮中,厭厭的扶了亞蘭從肩輿上下來,小常子趕出來一迭連聲說道:「主子,你可回來了,皇上已經過來了!」我呆了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繞過宮門處的白石疊嶂,路過池塘的時候,我停住了腳,就著深綠的水面看著自己,大腹便便,臉容有些豐潤,依然眉目如畫的樣子,忽然就生了嫌惡,頭一擰往正殿去了。掀了五彩線絡盤花簾子,一眼就看見明黃盤金龍袍的人,相似的背影讓我有些目眩,他正立在月d窗邊看著綉架上的鴛鴦並蒂蓮,如血的殘陽照s上去,泛出鴛鴦毛色的燦爛光華,刺痛了我的眼睛,有些溫熱在眼眶里轉動。「主子,你回來了?」挽翠見我進來,慌慌的上前來。「月華,你回來了?」他轉過身來,溫潤如玉的面容帶著春陽般和煦的微笑。「三郎,你怎么不派人來通知臣妾一聲?」我走了幾步,把頭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難得你和蘭陵投緣,有她陪著你說說話,朕也放心,朕不想打攪你們的雅興」他摩挲著我的烏發,「玩了半天,也累了,快去坐著休息一下」他扶了我到貴妃榻上躺好,細細的看著我。我扭過頭去,看著窗外芭蕉舒展的濃翠葉子,低聲笑道:「臣妾臉色不好,三郎看什么呢?」隨著懷孕日久,不僅身體潤澤了不少,臉也有些發黃。「朕怎么看愛妃總覺得不夠呢」他淺笑著,露出潔白整齊的牙。我聽他這么一說,臉上泛起紅暈,斜睨了他一眼,「臣妾有什么好,左不過是個黃臉婆,三郎指不定哪天就厭了呢!」他輕輕的拿住我的手,深深的吻了一下,「朕待月華,一如既往!」

綉架上的鴛鴦並蒂蓮,色澤光艷華美,窗下掛著的一只鸚鵡「呱」的一聲振了振翅膀,一點水星飛濺到鴦的眼珠旁邊,慢慢的洇染開來。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第15章恨不相逢未嫁時]

「主子,宇文大人求見!」小常子進來通報的時候,我正穿著家常的寬大衣裳依在軟榻上,手里拿一卷書,看得仔細,亞蘭坐在月d窗下就著天光為我尚未出生的孩兒趕綉一塊童子戲蓮的大紅肚兜,「讓他進來。」亞蘭放下手中的活計,走到一角的太湖石條幾邊,親手向那小風爐上閃滾了水,砌了一盞釅釅的新茶來,又向我福了一福退下去了。「微臣拜見麗妃娘娘,娘娘金安!」宇文毓單膝跪下行禮,我撐了身下的榻就要起來,「哥哥,快請坐!」「娘娘,小心!」一個纖細的身影飛快的上前扶著我,我定睛一看卻不正是我讓小常子知會宇文毓要處置了的粗使丫頭小螺?我不禁眉頭微皺,眼神凌厲的看著他:「你怎么把她帶進來了?」宇文毓站起身來,隨手把額前那縷披拂的碎發往後一撩,坐到桌子邊,露出無害的微笑,「月華,你可要看仔細了!」我疑惑的重新打量身邊垂手侍立的小螺,額發微卷,淡淡幾粒細麻子的小臉上有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還是我以前見過幾次的模樣啊。我不解的瞪著好整以暇喝茶的宇文毓,他淘氣的一笑,月牙一樣的眼眸里星光閃爍,他拍一拍手,小螺步伐輕盈的走到我面前跪下,伸手往臉上一揭:「奴婢離歌拜見主子!」我驚顫的望著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的人兒,腦中略一思索,直直的看著她手中薄如蟬翼的膚色面具,臉色變了變:「你真是大膽,居然敢把宮外的人帶進來!」「主子放心,奴婢以後就是小螺,除了主子和宇文大人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奴婢的身份!」離歌聲音清脆,婉轉動人。「離歌你先出去做事,我還有事要和娘娘說」宇文毓向她點了點頭。「是,奴婢知道」離歌迅速的一扭頭,再回轉過來時已經又是小螺的模樣了,她向我們二人福了一福,出去了。

「你不怕露餡?」我重新躺下,伸手按了按太陽x,「哼,如今靳汨被貶,雖然沈墨海還在,但是殿前軍中已經大半在我掌握中,要帶個人混進來再容易不過」他走到軟榻邊坐下,伸手從旁邊的琉璃盅里取了一顆蜜漬的楊梅喂我,酸酸甜甜的,「你那些奴才雖然衷心,不過不會點功夫,我始終不放心。這離歌是我手下的死士,對我絕無二心,武功和醫理方面還過得去,我也已經把宮里頭的規矩教了她,留在你身邊或許可以用得著。」「那小螺呢?」我看著他琥珀似溫暖的瞳仁,他搖搖頭,眼神冷冽起來:「我已經處理妥當了,除了那張人皮,她什么也沒有留下。」窗外一只早鶯「唧」的一下從芭蕉葉跳到旁邊一株海棠樹上,抖下一蓬晶亮的水珠。

「爹爹近日如何?」我淡淡的問道,「原先爹爹還有些喪氣,我把你的話轉告他之後好多了」宇文毓握住我一縷黑發把玩著,頓了頓才又開口:「王美娘給陳萬吉生了個兒子,陳萬吉老來得子高興得了不得,現在已把她扶正了。」我點點頭,「也算她爭氣!」又從手上褪下一串翠十八子串珠遞給宇文毓,「你代我送給她,就當賀禮。」宇文毓抬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我該去當班值宿了。」他看了我一眼,起身離去,我向他的背影低聲道:「靳汨那個人你要好生留意,也許可以收為己用!」他深緋色雲紗蟒袍的一角在門口處略微停留一下,就滑了出去。

「主子,小螺她不是……」宇文毓剛走不久,亞蘭、小常子他們就象見鬼似的跑進來,「不要再問了,以後她就是自己人」我向她們說道,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默不著聲。「小常子,你把這宮里大大小小所有奴才的根底重新再清查一遍,若有懷疑的回了本宮就全攆出去」我吩咐道,小常子答應一聲出去了。我睜眼看著窗外天色尚早,又一片桃紅柳綠的,不覺動了心思。「主子,不如出去走走吧」亞蘭向來是最知道我心意的,我點點頭,「你把小螺也叫來,陪本宮出去走走。」

片刻後,我已經梳洗打扮妥當,就帶著亞蘭和小螺向御花園走去。「以後你就進屋子里來服侍本宮,亞蘭比你虛長幾歲,見識也多些,以後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她」我向小螺說道,「奴婢知道,以後還要麻煩亞蘭姐姐」她謙恭的答應著,「哪里,哪里」亞蘭客氣的笑了。

春意釅濃的四月,碎石小徑兩旁花朵嬌艷芬芳,蝴蝶成群,庭院里布滿蒼苔的假山石頭上爬滿了翠綠的青藤和各色無名小花,池子里碧波盪漾,幾只水禽成雙戲水,一派生機昂然。遠處幾個身穿水紅綾子上衣,綠色撒花百褶裙的宮女正拿著銀瓶采集枝葉上的露水。四個月的身孕,身子越發覺得沉重,沒走幾步,大腿抽筋了,又漲又痛,我哎喲了一聲,亞蘭慌忙扶著我到就近的靈犀亭里,鋪上隨身攜帶的鵝羽軟墊,才讓我坐下。小螺半跪著,把我的腿放到她的膝蓋上,揉捏著,「主子,可好些了?」「恩,你的手藝還不錯」我贊許道。小螺並不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又低下頭去,繼續按摩。

我抬頭看見池子那邊有幾株參天的槐樹,正是花串簇簇素潔如雪,不禁食指大動,想起從前在鄉村野店也曾經被飢餓驅使,爬到老槐樹上擼下串串槐花充飢,如今錦衣玉食,但那股子細膩清甜卻在記憶里扎了根。「小螺,你去幫我摘些槐花來」我心里的饞蟲被勾動起來,抑制不住,小螺答應著去了,不一會就捧了一大抱槐花過來。我伸手摘下一串就要送到嘴邊,「主子,想吃槐花?」亞蘭驚訝的看著我,我點點頭,「主子,槐花生吃固然鮮爽,但吃多了不免要拉肚子的,您如今……」亞蘭阻止道,「啊?」我低呼了一聲,到嘴的美食要飛了,不禁有些惱怒,恨恨的丟下手中的花。「奴婢有個法子」站在旁邊的小螺開口,「雖然主子不能生吃,不過如果淘洗干凈了,和在面里,或蒸或炒,毋須什么佐料,就是難得的美味!」「就這么辦,小螺,你再去多摘些來,待會回宮多做些出來,上下的人都嘗嘗鮮!」我高興起來,擺弄著石桌上的槐花,摘了一些花朵下來,俯在欄桿邊喂水里的游魚。

「小王拜見麗妃娘娘!娘娘金安!」一聲問安,讓我把視線凝聚到身後這個男人身上,發束七寶琉璃冠,穿著雲絲白蟒袍,腰系著白色撒花絲帶,面如美玉,唇似皎月,眼含春水,好個漂亮人物,可惜眼神深幽,眉宇間隱隱有邪殺之氣,神情冷然沉默,讓人看不透,感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我迅速的在腦海里搜索一遍,全然沒有這個人的記憶。「主子,他是皇上的異母兄長成郡王李君岳!」亞蘭俯下身來在我耳邊低語。「呵呵」我撣了撣裙上的花瓣,「原來是成郡王,本宮失禮了!」「哪里,小王長期駐守平盧,這次只是回京述職,娘娘不認識也不足為怪」他笑了,臉卻是冷的,眼睛眯的細長,閃著攝人的光芒,讓我想起了某種危險的動物,我奇怪地升起一種完全被看透了的感覺,卻也不甘示弱,迎上他的目光。他大概沒有料到我有這膽量和他對峙,也來了興趣,抱著雙臂斜靠在朱紅廊柱上,看著我,迎著他的眼神,我只感到冷氣蹭蹭的往上躥,極不舒服。兩人這樣僵持著,微風吹過,我聞到他身上有一種如蘭似麝的味道。「主子,槐花采來了」小螺一溜小跑過來,「還不快拜見成郡王」亞蘭拉住她的衣袖,使了個眼色,「奴婢拜見成郡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小螺機靈,順勢跪到地上,「免禮!」他揮揮手。小螺的來到,正好打破僵局,我不想和他在這里耗著,施了一禮道:「王爺,本宮還有事要辦,就先告辭了!」就往亭子的另一邊出去了,蔥綠撒花煙羅裙繞過梅花石凳時候,「叮」的一聲掉下個物事,我急著走卻沒有發現。「娘娘慢走,小王不送了」他挑了挑如墨畫般的長眉,俯下身來拾起那塊翠雕葫蘆別針,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發,也慢慢的從另一邊晃了出去。

匆匆回到宮里,小螺自捧著槐花去小膳房忙活,我和亞蘭回到暖閣,挽翠砌了茶來。我喝了一口,才定下心來,「亞蘭,那成郡王看樣子不簡單呢!」「主子,成郡王回京了?」挽翠臉色灰灰的,「你和他很熟嗎?」我看了她一眼,「不熟,不熟,鬼才和他熟呢!」挽翠喃喃道,我瞪了她一眼,她才醒悟過來,「奴婢失言了」說著自己掌了兩下嘴。「主子,成郡王是先帝順昭儀的獨子,因為先帝長子早逝,所以他是最大的,現被封為平盧節度使兼營州刺史,長期駐守在外不大回京」亞蘭向桌子上的綠釉鏤空剔花雕熏香爐里加了些蘇合香,裊裊輕煙從鏤花里冒出,亞蘭的臉在輕煙之後看不真切,「說起來,他也是個可憐人。母妃出身微賤,本是宮女,一個偶然的機會承了龍恩,有了身孕才被封妃。後來失寵於先帝,太後當時的皇後又不大待見他們母子,所以雖是皇親貴胄,日子也艱苦,那順昭儀就死在了先帝的前頭。原本皇子十六歲即可封王開府,太後親生兩個皇子便是如此,成郡王十六歲時先帝卻只是賜了一座府第,讓他搬出去,卻沒有給他任何封號。」亞蘭嘆了嘆,又道:「後來還是當今皇上登基後,念著當初與他素來交好,覺得先帝待他實在刻薄些,才晉封他為成郡王,後來又讓他駐守邊關,雖然艱苦些,可好歹也是一方藩鎮,不用再仰人鼻息。」「奴婢聽說那成郡王從小脾氣特別怪,以前服侍過他的奴才都很吃了苦頭,現在宮里頭的奴才提起他都怕呢!」挽翠紅著臉蛋c嘴道,「主子們的事情你也清楚」亞蘭睨了她一眼,「怎么不清楚,這不單是別人傳說,奴婢聽說連先帝也曾經說他賤奴之子,心腸冷硬,刻薄寡恩呢!」挽翠爭辯道,「你的臉不疼了嗎?還不快去小膳房幫小螺的忙!」我冷哼了聲,挽翠捂著臉委屈的嘟囔著出去了。

天際「轟隆」一聲,天色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變得灰蒙蒙的,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沙沙」的雨滴聲籠罩出一種詭異的靜謐,亞蘭怕我受涼,走過去把一排紅木扇格的窗戶都掩上,室內一下子暗淡下來,只有幾絲極細微的天光順著精巧的花雕漏進來,仿佛淡淡的水漬暈開。亞蘭燃了火褶子,把兩盞六枝的落地鎏金蓮花燭台一一點燃,「蠟燭快用完了,明兒得讓小常子去內務府領些來。」我對著鏡子拆了發髻,發現別在領口的翠雕葫蘆別針不見了,「亞蘭,我的別針掉了。」亞蘭上來看了看,「主子,多半是在園子里頭掉的,要不奴婢這就去找?」我搖搖頭,「外面雨急風大的上哪兒找去,別尋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鍾粹宮里,杏色撒花軟紗斜掛在梅花格子窗戶上,在風中來回飛舞,天花上處處點著紅紗宮燈,屋子里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德妃嚴令除非召喚,任何人不許擅入。德妃默默坐在銅鏡前,她不過雙十年華,正是最嬌艷的時候,風姿綽約,可是在這個「紅顏未老恩先斷」的宮廷里,她雖然沒有枯萎,卻已經是昨日黃花了,有時候她也會想,為什么皇上近年來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呢?因為她美貌不夠嗎?她疑心起來,左右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