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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權傾天下 未知 6382 字 2021-02-13

正說笑著,宮門處唱到:「皇上駕到!」我放開佑兒,再牽著清兒的手,迎了出去。「月華,免禮!」李君宇伸手扶起我,他面色微微泛白,略略消瘦了些,精神猶可。他笑容可掬的將佑兒、清兒攬到懷里,「來,父皇抱抱。」正要往暖閣里走的時候,才發現後面還跪著嫵昭儀和蘇御女,才道:「兩位愛妃也都平身吧。」「皇上,臣妾等告退。」嫵昭儀是個精靈人,見機便拉著蘇御女退了出去。「瞧瞧,又長胖了,跟父皇說說最近都念了什么書啊?」李君宇把兩個孩兒一邊一個放在腿上。元佑歪著腦袋想了想,認真回答:「兒臣念了《詩經》和《論語》,夫子讓我們每天都要寫字,要持之以恆才會有成。」「恩,不錯,不錯!」李君宇笑道。「母後,父皇誇獎兒臣了!」元佑高興得直嚷嚷。李君宇回頭問清兒:「那清兒最近都在玩什么啊?」「兒臣喜歡和大哥、二哥一起玩,我們最近都纏著四皇叔將我們騎s呢,不象明珠妹妹整天只會斗花什么的。」元清連珠炮似的說開了,聽到清兒提到子彥,心不覺漏跳了兩拍,偷眼看看李君宇,滿臉和藹,並無不妥。「你四皇叔公務多,別老是纏著他,要是喜歡騎s,父皇改日給你們正經聘個師傅可好?」李君宇親了親元清紅潤的臉蛋,「好啊!好啊!」清兒大笑著拍手道,又偷偷看了我一眼,小聲咕噥道:「可是母後不喜歡我們拿刀拿槍的。」「好啊,居然在你父皇面前告母後的狀。」我祥裝薄怒,作勢要打,清兒忙嬉笑著躲到李君宇懷里。「好了,好了,別和小孩子斗氣了。」李君宇無奈地笑道,「我們開國皇帝便是馬背上得的天下,雖說現在天下太平,以文治為主,可是難保將來或許也會有戰事,也不能荒廢了武學,文武雙全才好。」我遞了一盞新茶給他,嘆道:「三郎有所不知,清兒天性活潑好動,便是如今也沒有一刻停歇,前幾天才用彈弓把母後的金絲雀s死了,氣得母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如今讓他學武,我真擔心……」「月華不必太擔心,小孩子家哪里就有不淘氣的,就是朕小時候也曾把先帝的愛物弄死過,長大了也就慢慢會靜下來……咳咳」李君宇剛說了幾句,便忍不住咳嗽起來,我慌忙讓嬤嬤把清兒佑兒帶下去。「三郎,怎么樣,要不要傳太醫?」我扶著他,一手輕撫其背心,為他順氣。「朕沒事——」說著又咳了起來,他本在病中並未康復,這時候只覺得身上焦灼疼痛,忍不住輕輕顫抖。我伸手一摸額頭,知道又發熱了,趕緊傳太監照著太醫開的散熱方子煎葯來,李君宇想了想,終於還是道:「罷了,太醫開的方子朕吃多了也不見效,還是用三元真人煉制好的大成仙丹試一試。」亞蘭送來一碗溫水,李君宇從隨身的荷包里倒出一粒褐色丹葯,和著水一飲而盡。又在長榻上半卧了一會,終於漸漸忍住咳嗽,氣色似乎也好了些,略略歡喜道:「難為他——真人真是有些道行的。」暖閣中地炕暖和,我又服侍了李君宇一回,身上就出了一身薄汗,招挽翠端來熱水,打了個手巾把子擦臉,又換了衣裳,陪著李君宇小坐。家常的藕色貢緞狐腋小襖,燈下泛著銀紅色澤,越發襯得我一張素臉暈紅。李君宇看著心中一動,含笑道:「才幾日不見,月華出落得越發水靈了。」說著就伸手來握我的手。我把手一縮,他的手生生地僵在空中,心中不悅,只緩緩地縮回了手。我低聲道:「什么水靈?不過是個黃臉婆罷了。」語氣黯然,似一腔幽怨。李君宇一聽,不由得唇角笑意浮現:「原來是在慪氣,你這樣聰明的一個人,難道還不明白嗎?」我聽了這話,方才說:「臣妾不敢揣摩皇上的心意。」李君宇見我粉頸低垂,亦嗔亦惱,說不出的動人,忍不住道:「月華不要生氣,朕許你件事,保准你高興。」他的臉近在咫尺,呼吸可聞,氣息間盡是他身上淡淡的葯香,我心下慌亂,不免有些焦躁,把臉一偏,衣領下頸子肌膚白膩若凝脂,李君宇情不自禁地吻了下來,我身子忍不住微微發抖,卻不想越發讓他覺得憐愛無限。我腦中空白一片,只覺得唇上灼人滾燙,手緊緊攥著衣襟,身後背心冷一陣熱一陣,仿佛生病的是我,想要推開他,卻又不敢,只得咬緊嘴唇,紅艷艷似要破出血珠來。李君宇覺察我的異樣,道:「月華,自從你當了皇後,朕覺得你多了好多心事。如果是這樣,朕寧願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妃子,那樣朕還常常可以看見你的笑顏。」頓了頓,他低嘆了聲,「朕答應過你朕有生之年無人可以超越你的地位,這話朕一直記著。前些年佑兒他還小,如今長大了,越發懂事,是該給他名分的時候了,這天下是朕和你共有的。也教後宮的眾人都定下心來,省得你煩心。」我聽著他的話,腦中嗡嗡微鳴,只聽到窗紙上風雪相撲,簌簌有聲,盼了這么多年總算盼到了,卻早已沒有當初那種喜悅熱切之情。恍惚間,我輕輕將手放在他手里,忽然一緊,已經讓他握住了,只聽他低聲說:「這些年,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三十多的人了,脾性越發急噪,直到跟著真人學道,心里到少了很多繁雜,覺得沒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只除了你們母子……」「皇上!」我將身子靠過去,依著他的肩頭,眼睛在暗沉沉的光線里似隱有淚光閃現,極快的轉過臉去,「三郎,你的身子正經還是讓太醫們好好治治。」「莫哭,莫哭,只要你說,朕就隨你。你父親舉薦的真人也是極好的。」他拍著我的背。他這樣一說,我的眼淚卻簌簌地落了下來,心中翻出一絲悲愴,漫漫地透出來,只不願去再想。

《天朝史。元帝本紀》第二十六卷。

祥慶十年十一月十二日,帝於體元殿下詔,冊立皇後嫡子賢親王李元佑為太子。詔曰: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還區,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僵之休,朕緒應鴻續,夙夜兢兢,仰為祖宗謨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慶,端在元良。嫡子元佑,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茲恪遵皇太後慈命,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於祥慶十年十一月十二日,授元佑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擢御史大夫秦子墨為太子太傅,信親王李君信為太子太保,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大典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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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假手]

昨天傍晚的一場雨,淋淋瀝瀝了一夜,至天明時猶自簌簌有聲。佑兒自從上次寒毒事件後,落下了病根,每逢刮風下雨天氣寒冷之時,都會全身冰冷如墮冰窟,痛楚難當,每一次都要維持大半個時辰。昨晚,我整整抱了他一宿,只聽見檐頭鐵馬,丁當亂響了一夜,和著雨聲滴答,格外讓我發愁。到天亮時,架不住亞蘭她們再三勸阻,方把剛剛睡熟的佑兒交給嬤嬤照料,回暖閣里去歇息,想到佑兒不久就要到東宮獨住,心中千萬個放不下,只是展轉無眠,好久才迷迷糊糊假寐了一會兒。約莫到了辰末時分,雨已停歇,便再也無法安睡,索性起了床。亞蘭上來替我梳了頭,正用早膳,一個小太監進來,手里拿著宇文毓獨特的令牌,磕了一個頭方道:「皇後娘娘,王爺讓奴才傳話給娘娘,宮外有了一個奇妙的傳言。」「哦?是什么?」我放下手中的螺黛,挑高了眉毛。「娘娘請過目。」那小太監膝行而前,雙手舉高奉上一卷紙來。我展開一看,不由得輕蔑的笑了起來,「紅日入懷,化身廣陽郡王李元熙?」我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漠然地將手中的紙條伸入焚著百合香的綠地粉彩香爐,一縷青煙冒了出來。「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我看了那小太監一眼,眉目平和,是最普通的那種人。洗了口,浣了手,又向鏡子里看了看一身胭紅妝花綉海棠爭春的織錦宮裝,對亞蘭道:「咱們到園子里去走走。」

一場豐沛的春雨,洗亮了皇宮的紅牆黃瓦,玉砌雕欄,也讓御花園里的柳林花叢平添了幾分水靈。我極愛這雨後清新的空氣,專揀一些偏僻的小路向御花園中深處尋去,海棠開滿了庭院,站在燦爛盛開的海棠樹下,依稀飄到我鼻尖的,是海棠花淡薄的香氣。清冽的花香,盛開在春天的雨後一樣的,跳脫又純真,再聞了,卻聞得到另一種醇厚彌新的香氣,寬廣如海。我輕輕的笑,轉身走進海棠樹層疊的花枝。

「妹妹,才剛下了雨,你就出來走動,仔細腳滑。」前面有女子的聲音傳來,聽著耳熟,似乎是新進的宮妃,好奇心大起,我也想聽聽她們都在背後說些什么。於是,我扶著亞蘭的手站到花叢深處的一塊太湖石上,剛好可以看見外面的情形,而她們如果不留意的話,是不容易發現我的。鵝卵石鋪的平整的花徑兩旁柳枝低垂,夾雜著嬌艷的桃李花樹,花紅柳綠,更襯得緩步其中的幾位女子綺年玉貌,人比花嬌。「不瞞姐姐,本來我是不想出來,自從有了身子,人越發困頓了。」卞羽萱身著簇新的羽藍色銀線織珠霓裳裝,滿頭青絲綰成高高的望仙髻,格外多了幾分貴氣。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此時一雙纖手撫摩著,不無得意地笑道:「可是啊,太後她老人家硬要我每天出來溜溜,說是多運動,對孩兒有好處,將來生產也容易些。」「妹妹要是能為皇上添個小皇子,太後娘娘又這么疼愛你,再次晉位指日可待啊。」寧貴人段氏嫣然一笑,「我們進宮也有些時日了,見皇上的次數不用扳手指就知道,妹妹你要是得以母憑子貴,可千萬不要忘記提攜我們這些姐妹啊。」「放心好了,要是我得了臉,一定不會忘記姐妹們的。」卞羽萱用絲絹掩著嘴,一臉得意之色,仿佛她此刻已經是妃子的尊位了。在一旁的嫻美人杜氏隨手折下一枝桃花,一瓣一瓣拆著玩,弄得花瓣落英繽紛的灑了一地,聞言似是不經意地眼風掃過卞羽萱微凸的小腹,臉上頗有幾分不以為然,不過轉瞬即逝,臉上又泛起幾絲笑意。過了一會,卞羽萱又象想起什么似的,秀眉微蹙,手指絞著絲絹,恨聲道:「哎,就算是皇子,又有什么用?」「妹妹。」走在她身邊的燕昭儀握著她的手,關切道:「好端端的,怎么又發起愁來?」「姐姐,你難道忘了,宮中老例了昭儀以下是不能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的。」卞羽萱神色略暗。「嗨,我說你擔心什么呢,你只管放心待產好了,別的事自然有太後娘娘為你做主,必然不會委屈了妹妹。」燕昭儀笑道,有往四下里掃視了一遍,壓低了聲音:「再說了,雖然太子已立,將來誰坐龍椅還說不定呢。」「姐姐。」旁邊的寧貴人段氏大約覺得這樣討論皇位的事情似乎不妥,低聲提醒著燕昭儀。「還是妹妹小心,你看我,差點都忘了大忌諱。」燕昭儀恍然大悟的樣子,嬌笑了幾聲,貼在卞羽萱耳邊,指了指東宮的方向,兩人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又突然分開,相互看了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幾人相伴著遙遙走遠後,我才從花叢里出來,和煦的春風吹拂而來,衣帶裙角翻飛不已,亞蘭在旁邊小聲說道:「主子,你要是不痛快就說出來,便是打罵我們一頓也使得,千萬別悶在心里。」「沒事,我走了這會子也乏了,咱們還是回宮去吧。」我看了她一眼,淡聲道。

嫻美人杜氏剛回了自己居住的承乾宮碧波館,坐下不久,寧貴人段氏便不請自來。「妹妹,剛才路上你一直不言語,莫非有什么心事?」段氏拉著杜氏的手,兩人同坐在窗邊的楊妃榻上。「多謝姐姐關心,只是今晨起來喉嚨就有些不舒坦,所以只好少說話,才剛回來喝了一盅枇杷蜜露才覺著好些。」杜氏穿著玉色折枝暗花紋宮衫,因為身形有些消瘦,倒是透出一種別樣的纖細風韻。「妹妹有沒有注意那一位的穿戴?」段氏拿起小幾上的一卷書,無意地翻著,「嘩嘩」作響。杜氏嘴角輕揚,說:「這我到是沒有留心,姐姐看見什么了?」段氏隨手將手中的書扔下,又開口道:「那位頭上c了一只一支赤金鑲玉六尾鸞鳥雙頭步搖,兩串珍珠流蘇竟垂到了肩頭上。」說到這里,段氏用手指指肩膀,撇撇嘴角。似有不屑之意思。宮中慣例,四妃以上才能佩帶六尾流蘇步搖,皇後c戴十二尾流蘇步搖。「雖然太後在背後撐著,碰巧又有了身孕,也不能如此逾制,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還不一定呢,她就肯定能一舉得男?」段氏雖然心中有氣,說話聲音卻是低低的。杜氏靜靜聽了,也不言語,最後才笑著說:「逾不逾制,不是我們管得著的。記得姐姐也有一只紅珊瑚珠子的步搖,去年元宵家宴上戴過,妹妹瞧著也很是不錯呢。」段氏聽了,不經有些發窘,那只珊瑚流蘇的步搖還是第一次承恩的時候皇帝賞賜的,說是襯著自己一身雪膚,紅艷白香……誰知流蘇賜了下來後,卻再沒有招幸過。段氏見杜氏似乎不上心,只得囑咐幾句好生休養,便告辭去了,杜氏送至滴水檐下方回屋里。大宮女芙蓉上來奉茶,杜氏微微一笑:「去把我前些日子做的綉件拿來。」「主子,你剛才那樣說就不怕寧貴人惱怒了你?」芙蓉一邊打開立式衣櫃,取出一方棗木匣子,遞在杜氏手里,笑嘻嘻地問道。「吃不到葡萄的人,自然就嫌那葡萄是酸的。」杜氏慢慢打開匣子,仔細揀選著綉件,道,「玉修容背後是太後,我們開罪不起。不過玉修容若是想要仗著太後和肚子里的那塊r,就想越過皇後去,那是痴人說夢。在這宮里行事說話,都不能不留退步。」略一凝神,道:「你先出去瞧瞧映綠堂寧貴人那邊歇息了沒有,我們到皇後宮中去一趟,只別驚動了旁人。」

「母後!」清兒一陣風似地從暖閣外面跑進來,一頭扎在我懷里,身後佑兒也牽著明珠的手一起進來。我放下手中的書卷,從長榻上坐起身來,摟過他一摸額頭,蹙了眉道:「你看你,又跑了一身汗,仔細被風吹招了涼。」「三弟爬到太y池邊那棵歪脖子桃樹上去了呢。」明珠梳著雙丫髻,頸戴珍珠項鏈,一身銀紅刺花綉裙,越發的明眸皓齒,顧盼生輝,轉動著手中的一枝桃花,伸到我面前,「喏,母後聞聞香嗎?」我輕輕嗅了嗅,只覺一股子暖香甜氣襲來,「恩,讓蘇姑姑c到白玉花觚去吧。」亞蘭笑著接了過去。「叫你別說的,下次再求我給你摘花,可不能夠了!」清兒見姐姐言語中泄露了他的劣跡,一個箭步串了過去,拉著明珠的袖子急了。玉初拉過清兒去,吩咐小宮女用溫水濕巾給他額頭擦拭著,「三皇子還小,正是愛玩的年紀。只是下次再想要花兒什么的,自有小太監去給你摘,別再爬樹了,省得娘娘擔心。」「還小?已經拜了師傅上學了,還一味的野性,都是你們慣的。」我故意冷著臉,清兒做了個鬼臉,躲到玉初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來直瞅瞅。「來,佑兒,說說你們今天學了什么了?」我不再理他,笑著向佑兒招手,他和清兒一般大,卻顯得成熟許多,一身湖藍色玉掐牙雲袍,襯得眉目格外的清秀。「是的,母後。」佑兒站起來,朗聲道:「今天太傅交孩兒們學了賈誼的《過秦論》……」旁邊的清兒和明珠聽了一會,坐不住,兩人又一塊跑到旁邊玩琉璃彩珠去了。「佑兒,告訴母後,你累嗎?」我把他摟進懷里,親了一口。「母後,孩兒一點也不累,秦太傅課上得很好,不象以前的那個師傅整天只會用呆板的語調說『之乎者也』什么的。」佑兒臉色微紅,溫順地依在我懷里。「那你羨慕弟弟妹妹她們這樣玩嗎?」我指著正蹲在地上彈珠子的清兒和明珠。「我聽秦太傅說,弟弟妹妹們學的和我不是完全一樣,似乎要更輕松有趣些,可是我並不羨慕,因為我現在才開始有些明白什么是責任,而什么有是儲君的責任。」佑兒小小年紀,說話已經頭頭是道了。「來,來,來。」亞蘭端著一盞半透的碎米紋瓷盅過來,里面是新做好的百合藕絲甜湯,「快趁熱喝了吧,上了這大半日的學,肚子早餓了吧?」三個小家伙許是真有些餓了,一擁而上,圍桌子吃起來。清兒猛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著:「蘇姑姑的甜湯真好喝……」邊吃又邊望著旁邊的挽翠道:「要是還有姑姑上次做的那個水晶糕,就更好了。」「慢著點吃,小廚房里預備著呢,三皇子要吃,奴婢這就去端來。」挽翠用手絹揩了揩清兒嘴角的湯沫兒,領著兩個小宮女自去准備糕點。

「娘娘,承乾宮嫻美人求見。」門外的小宮女進來通傳。「讓她進來。」我略直了直腰,玉初上前把淡紫撒花靠背挪挪,笑道:「奴婢把三位小主子帶到偏殿去吃吧,別誤了主子說話。」我輕輕點頭:「點心別讓他們吃太多,仔細停了食。太子用過後,你跟著帶幾個妥當人送他回東宮去。告訴管事的何嬤嬤,雖然天氣暖和些,夜里風還是涼的。讓她多上心,提防佑兒晚間踢被著涼。」少時,那嫻美人已經進來,跪下拜見:「杜詠秋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我一轉鳳目:「起來坐吧。」宮女搬來一只紅木雕花圓凳,杜氏欠著身子淺淺地坐了。杜氏道:「奴婢想著再過半個月就是皇後娘娘的千秋了,奴婢地位卑下,沒有什么好東西拿得出手的,原想著也送些金銀釵環,不過娘娘統率後宮,什么稀罕物沒有,珍奇一概不看在眼里,送些尋常的,別污了娘娘鳳目。幸兒平日在家時,針線上還過得去,所以就綉了幾朵花來,聊表心意。別的都好,就是那牡丹怎么也綉不好,不是配色不好,就是看著扭扭捏捏不大方,失了牡丹的雍容華貴。想了好半天,奴婢才悟了:我原是奴婢,一雙低賤的手,哪里配綉那國色天香的牡丹呢。也就不綉了。若是皇後娘娘願意,得閑時候,就召了奴婢來,一邊坐了,借著皇後娘娘的貴氣,或許能成。」我聽了她這番話,淡淡笑了,「不要總說奴婢、奴婢的,你也是正經主子。」亞蘭接過那匣子來,打開了,送到我眼前。我看那匣子中,滿滿的都是綉絹花兒:大紅的芍葯、粉紫的芙蓉等等。我隨手拈起一串兒細碎蘭花來,說:「這樣復雜,樣式又好,難為你一針針綉起來,難為還再送給了我。」杜氏笑道:「雖然麻煩些,不過我進宮前在家里也常做,也順手。」「你抬起頭來,讓我仔細瞧瞧,姐妹多了,雖然見過,我也記不清了。」我說道。她慢慢抬起頭來,容長臉兒,長眉皓目,薄施脂粉,雙頰霏霏,僅是中上之姿,不如卞羽萱嬌艷,看著也還順眼。

「生得整齊,讓我看看你的手。」

她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亞蘭托起她的手。白皙修長,纖濃得度。「果真是雙巧手。」我贊道,又向離歌道:「把那雕漆匣子拿來。」離歌轉身走到多寶格前,打開鑲嵌鎦金獸面把手的門,取出一只匣子來,走到我面前打開。里面是些金銀玉石的釵架、簪骨,各色絹帶、金銀絲、彩紗以及各種質料珠玉寶石的花樣珠子。我笑道:「我嫌那宮中御制的簪釵華貴有余,樣式卻古舊。這穿珠和綉花是一樣的道理,妹妹你要是得閑,就教教我這里的宮女們做幾支宮花來,花樣新鮮,自己c戴或是賞人都是好的。」「娘娘說笑了,我只是摸進了門檻,只是娘娘見著有些新鮮罷了。既然娘娘喜歡,我獻丑便是了。」杜氏忙站起來,賠笑道。我反手從頭上取下一支雙頭並蒂的丹珠修翅長釵,遞到她手中,「妹妹年紀正輕,打扮不宜太素了,皇上還是喜歡鮮艷的女子。」杜氏呆了一呆,才屈膝跪下,說:「謝皇後娘娘賞賜。」「這兩天你要是得閑,就來我這里做珠花吧,姐妹們說說話也是好的。」我不看她,微微合上雙目,輕輕說道。「是,娘娘,臣妾知道了。」杜氏手中握著那簪子,身心愉悅。

待杜氏走後,我躺回長榻上,離歌捶腿,亞蘭淺坐著給瓜果去皮剔核,放在水晶盤里。「主子看好這個嫻美人?」「我看她很有幾分心計,說話上也好,待我再看看,要是一直好,能幫我做事,就可以給她些臉面,要是不好,那碧波館也就是那冷宮了。」我打定了主意,便唇上含笑,眯著眼睛,深呼了一口氣。

此後半月,杜氏偶爾午膳後過來,有時候我歇了中覺,便在西配殿那里帶著挽翠幾人做珠花。「她到是個精靈人兒,專挑大家都睡午覺的時候出門,不引人注意。」挽翠把已經做成的幾枝拿來,我順手拿起一枝,並蒂的兩朵芙蓉花,一朵粉紅,一朵深紅,每朵顏色有濃淡之分,倒有些象是真的。「咸福宮那位怎么樣了?」我手拿珠花在離歌頭上比劃。「以前尚且仗著太後撐腰,在後宮里邊飛揚跋扈,現如今有了身孕,還不象只螃蟹。高位的幾個主子自然不和她一般見識,低級的妃嬪避之惟恐不及。前兒,她宮里有個小丫頭叫鈴兒的,擦拭清潔的時候失了手,指甲把一張百子綉圖劃破了絲,就叫人拖出去杖責二十。可憐花嬌蕊嫩的,行刑還不到一半就斷了氣兒。只說是疾病,回過敬事房,拖到化人場化了。」離歌嘆了口氣,我把珠花c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