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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權傾天下 未知 6110 字 2021-02-13

李君岳笑著問:「你們這兒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東西?」

玉初笑答:「有酒釀清蒸鴨子。」

李君岳皺眉道:「太膩了。」

我放下書,問道:「雲夢擇的青魚還有嗎?」

玉初道:「還有。」

我吩咐道:「去給攝政王下個魚面來,你告訴小廚房,味要清淡。」

玉初笑道:「奴婢親自去下。」

待玉初走後,李君岳問道:「你身邊服侍的那個蘇亞蘭呢?」

「她年紀早到了,這些年要不是我舍不得,早該放出去嫁人了。前些天我賞她金銀財物,放她出宮,找個老實人家嫁了,也不枉我們主仆一場。」我微笑彈一彈指甲。

「以前不舍得,如今卻想通了?」李君岳淡淡一笑。

我輕輕一嗤,目光清凈如波瀾不興的水面,唯見水光,不見波動,「她再好,我也不能留她在宮中一輩子,耽誤了她終生。」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第2章大內風雲(一)]

陽光透過薄如蟬翼的雪煙紗,半瑩半明,稀稀疏疏拋灑進來,投下幾近虛無般的淺淡影子。牆角的攢心梅花高腳木架上,放著的碎紋花觚內折有剪碧蕉,花瓣淺綠、薄而瑩透,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清幽香氣。李君岳吃完飯後,和我於臨窗邊的長榻上對坐。我隨手抽了一本書翻閱,一頁一頁翻著,每當和他相對無言的時候,我就這樣打發時間,慢慢的心也靜了下來。

「真好,象回家的感覺。」李君岳放下手中的青瓷蓮花茶碗滿足地輕嘆一聲。

我抬眸嗔了他一眼,手指撥弄著側旁小幾上的美人花觚,花瓣上的新鮮水珠便跟著震落下來,「攝政王是在說笑呢。」

李君岳遲疑半晌,正色道:「我不是說笑。」

我一怔,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李君岳走到我面前,凝視著我的眼睛,道:「痴兒,我直說,我喜歡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大驚失色,愣在那里,好半晌才喃喃地道:「不……不行……」其實這些日子來,他的心思我如何不明白,只不過盡量敷衍著他,卻想不到他如此大膽。「王爺,你太放肆了。」我搖搖頭。

「我說的不過是自己的心底話。」李君岳拉住我的衣袖低聲道,「痴兒,我等了這些年,等著一個微乎其微的希望,始終愛著你,沒有一天減少過!那一年,在杭州,我明明知道你是在騙我,可我寧願相信你是真的痴了傻了,因為那樣我才有希望留住你。可是——可是最後我還是放你走了,因為我不忍心為難你,哪怕這個決定讓我痛徹心肺。」

他的話觸及到我的心底深處,往事歷歷在目,我淚如雨下,怔怔地看這窗外,原來,原來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廊外白玉欄下剛換上一溜景泰藍大缸栽的石榴樹,綠油油的葉子襯著百千點殷紅花骨朵,如潑似濺。花雖還未開,已經讓人覺得那顏色明烈如火,艷碎似綢,幾乎在視線里一觸就要燃起來。

李君岳越說越激動起來,不顧一切地叫道:「現在三弟死了,我已經等了很多年了,如今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障礙了。我要你!不管是情人還是什么,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可能,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的話驚雷一般炸在我胸膛,我看著這個亢奮得幾近瘋狂的男人,擦拭著眼淚,打斷了他的話:「你這樣做置祖宗禮法於何地?朝臣們要是知道了,會怎么看?會怎么笑?」

「誰要是敢多嘴,我就殺了他!」李君岳見我如此,暴躁起來。

「那皇上要是知道了會怎么想?自己的伯父居然要和自己的母親在一起,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到時候你怎么做?殺了皇上?弒君嗎?」我咬著牙道。

李君岳被我這陣勢弄愣住,臉上悻悻然地慍怒著,卻沒有再說什么。

「太後,你今兒沒用晚膳,用點點心吧。」挽翠帶著幾個宮女捧著青瓷蓮花托盤上來,內有粉蒸玫瑰糕、千層茯苓餅、綠豆糕、珍珠糯米團等等,每樣都不算多,卻是樣樣精致小巧。「我沒有胃口。」我搖搖頭。自從上次爭吵後,李君岳干脆常住再祥麒宮側殿,每日與佑兒一同上下朝,同批奏折,其余時間嚴令他在養心殿讀書習字,居然不許他回重華宮探望我,要不是楊文簡暗地里傳遞消息,我是真真和佑兒咫尺天涯了。

「太後,奴婢知道您牽掛皇上,可是攝政王他……」挽翠低聲道,「奴婢怎么覺得攝政王他似乎是在和太後您賭氣來著?」

玉初道:「攝政王從前不是這樣。據奴婢觀察,王爺善於審時度勢、博采眾議,在關鍵時刻做出明智果斷的決策,這是他的長處。怎么如今……唉!」

小螺分析道:「王爺自少年起,便受了許多壓抑、許多委屈,隨時都得戰戰兢兢。他等的就是這一天,一朝大權在手,哪還沉得住氣?難免要縱情任性,享受一下權力的滋味。」

「王爺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一天也不准皇上回重華宮來,皇上還這么小,見不著太後,那怎么行呢?聽楊公公說,皇上一夜要哭醒好幾回,常常都是哭著喊你哪!太後,王爺他究竟要什么呀,所有的榮華富貴他不都是已經有了嗎?」挽翠自小看著佑兒、清兒長大,說著說著就淌眼抹淚的埋怨起來,「昨兒個,攝政王來看太後,還說什么皇上雖小,總是皇上了!一天到晚黏著太後怎么行?會弄得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咱們可不要那么沒出息的皇上!我這做叔叔的,也是一番「盼鐵成鋼」的心意……」

我咬緊牙關,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行!我不能答應他的要求。這著棋一錯,我們母子就全盤皆輸了!萬一他的野心,變成了難以駕馭的烈馬,自然有人攛掇他,把什么情義都踏在腳底下。到時候,我失了立場,我們母子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想道這兒,我使眼色打斷挽翠的話,渾若無事地道:「今天月色這么好,不如散散心,你們陪我上花園里遛遛!」

夜晚的寒意直全身,我不適應的打了個冷顫,伸手合了合披風將自己單薄的身子緊緊裹住。遙望暗夜中冉冉新月橫柳梢,皚皚月彩穿花樹,風動梧桐,暗塵不起,水榭樓來參差成影。這些日子來我早已習慣於深夜獨坐台前孤望月,時常想起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自嘲一笑,如今誰能與我共賞這溶溶殘月?李君岳?我搖搖頭,他雖然對我情深一片,奈何我的心再也裝不下子彥之外的第二個人了,況且如今他和我是叔嫂、是君臣、是盟友、是敵人,卻惟獨不會是情侶。

空曠的御花園四周,點燃著明亮的宮燈,園中花木蔥蘢,池塘里養著五顏六色的金魚,眾宮女在稍遠處站立侍候。我和小螺假裝俯身觀賞池塘里的金魚,笑著指指點點,實則密談。

小螺大聲笑道:「主子,您看這金魚生得多怪相!」

「咱們要說的話,須防隔牆有耳。宮里難免人來人往,這兒空曠,反而妥當。剛才我說的你都記住了?」我假裝湊過去看金魚,悄聲道。小螺壓低聲:「主子,你吩咐奴婢的事情奴婢一定想辦法通知信親王。」

夜深露重,月色越發分明,清華如水,沐人衣冠如披霜被雪。李君岳飲多了幾杯,覺得酒意突沉,便走出凝碧館來。玉欄桿外是一圍芍葯,花已經開得半凋,有一瓣被夜風吹拂,正好落在他衣袖間,他伸手拈了起來。想起當年泛舟西湖,她偷偷地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執一株紅蓮遮去了大半面容,露出鬢側斜簪的幾串茉莉,花瓣嬌艷,在風中微微顫抖,襯得一雙明眸靈動剔透,眼波盈盈一繞,仿佛春風乍起吹起無限漣漪。他看了,只覺得心中「怦」得一跳,天地間涌起無盡心潮,盡融在她這一雙眸中,事先的憤懣責備的措辭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而今自己已經是權傾天下,俯瞰眾生,想求她如昔年婉轉一笑,卻求而不得。自己發作的雷霆萬鈞,她皆恍若不聞不問。原本如花的容顏,眉目之間唯有倔強漠然疏冷。他卻拿她絲毫沒有辦法。

重華宮里,玉初低聲道:「楊公公說皇上最近睡得好,進得香。只是,衣裳都要重裁了。」

我放下手中的書卷,詫異道:「怎么了?」

玉初高興道:「萬歲爺長高了,也長壯啦!」

我一頓,不禁有些懊惱地說道:「瞧我都糊塗了,可不是快一個月沒見了,想不到長得那么快,可惜我都沒能見著……」

我抓著玉初的手,含著淚,想說卻又說不出來,好半天才喃喃地道:「我的……我的佑兒……他長高了,我真想看看他那小模樣……」玉初安慰道:「太後,別急,您不是說得等機會嗎?快了,快了!」

御花園里,小皇帝李元佑與哥哥廣陽郡王李元熙跑來跑去嬉戲著,林公公與太監小順子跟在後面氣喘吁吁。

林公公尖叫道:「萬歲爺、王爺,別跑太快啊!仔細摔著!」

李元佑、李元熙手里拿著彈弓s來s去,林公公、小順子想攔住他倆,結果挨了好幾下。

林公公痛得大呼小叫:「唉喲!兩位小祖宗,留神!別往奴才身上招呼啊!」

李元佑、李元熙置之不理,繼續嬉鬧著,林公公與小順子忽覺腹中劇痛,彎腰痛苦地呻吟著。

李元佑、李元熙見他倆那樣,好奇地停下來觀瞧。

李元佑皺眉問道:「你們兩個怎么啦?」

林公公呻吟道:「萬歲爺,奴才……奴才肚子疼!」

小順子皺著眉頭叫喚不止:「疼得……要命啊!」

李元熙擺擺手道:「去吧去吧!皇上跟我在這兒等你們!」

林公公:「萬歲爺……您可別走開啊!」

李元佑不耐煩道:「還啰嗦,去吧!」

林公公、小順子抱著肚子跑了,李元熙開懷大笑。

李元佑笑著問:「大哥,你使的什么法子?是不是在剛才賞他們的茶里頭……」

李元熙從腰間取出一紙包,得意地道:「跟宮里頭的太醫要來的!包他們一拉三天!下回啊,去戲弄那些宮女,那才有趣咧!」

李元佑想了想道:「咱們躲開這些奴才,玩兒點新鮮的!」

李元熙笑道:「二弟,來,我瞧你追不追得上我!」

李元熙與李元佑笑著一跑一追,不覺追跑到一棵大樹下,他倆喘氣休息時,李元熙抬頭望見樹上有個鳥窩。、

李元熙調皮地說道:「弟弟,你看,上頭有個鳥巢!咱們爬上去掏小雀兒!」

李元佑吸了口冷氣叫道:「呀,這么高!」

李元熙安慰道:「弟弟,別怕,你先爬,我在後頭護著你!」

李元佑面有難色,李元熙笑道:「弟弟,您是皇上啊!這還不敢哪?!」

李元佑一聽,挺起胸膛,裝出勇敢的樣子:「朕,朕當然敢啦!你跟著我!大哥,你一定要跟著我啊!」

李元熙點頭道:「一定一定!」

李元佑開始爬樹,手腳生硬得很,他十分害怕,不時看跟在下面的李元熙。

李元熙叫道:「別怕,弟弟,再上去一點,快要夠到了!」

李元佑爬得更高,上半身已在樹枝上伸手想夠鳥巢,可夠不到,他低頭一看,李元熙正靈活地爬下樹去。

李元佑大驚叫道:「大哥!你去哪里?」

李元熙輕松落地,見李元佑在樹上驚惶無措,不禁大笑拍手做鬼臉:「弟弟,怕不怕?你怕不怕呀?『

李元佑又怕又氣,叫道:「大哥!」

他朝下看去,頭暈目眩,一陣恐懼,忙抱緊樹枝,樹枝吃不住重,咔嚓斷裂。李元佑摔下樹來,跌在泥濘的草地上,頭磕碰到石頭上,頭破血流,昏倒過去。

李元熙的笑容凝住,拍手的動作停下來,看著昏迷的李元佑,驚懼已極,想喚卻喚不出聲。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第3章大內風雲(三)]

祥麒宮暖閣里,我心疼地看著床上呻吟不止的佑兒,這孩子從小就多病多災,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真讓我格外揪心。

挽翠小心地為佑兒擦出額上細蜜的汗珠兒,哽咽道:「幾個月見不著,乍一見就摔成了這個模樣!叫人怎么放心……」

我強忍著一肚子心疼和惱火,看著昏迷不醒的佑兒,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不能再這樣,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得有個說法,把佑兒弄回我身邊。

李君岳風風火火地進來,挽翠和玉初等人忙起身相迎。

李君岳快步上前察看佑兒的傷處,回頭看見我滿面憂色,軟聲道:「好些沒有?太醫怎么說?

我只看著佑兒,心中氣惱,並不答應他。玉初見我面色不善,。忙上前應倒:「回攝政王的話,幸好剛下過雨,跌在泥地里,沒怎么傷筋動骨,就這頭上磕的傷,還不曉得會不會……

李君岳惱火地道:「這元熙都這么大了,做事還是這么不妥當!」

這時候,窗外傳來宮女的聲音:「奴婢拜見德太妃!」

李君岳聞聲,看了我一眼,轉身出了暖閣。見德妃親自前來,我少不得也須應酬一番,強壓著心頭怒火,我示意挽翠留下照顧佑兒,跟在李君岳後面走了出去。

我們一前一後來到重華宮正殿,見林公公、小順子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德妃拉著李元熙已經站在那里了。

德妃見李君岳和我臉色難看,心中一凜,忙將噘著嘴的李元熙推上前去,惶惑地道:「我們母子特來向皇太後請罪的。」話一說完,便對著李元熙罵道:「還不給太後跪下請罪!不長進的東西!」

李元熙跪在腳地上,嘴里卻不服氣地辯解道:「是二弟膽子小,自己害怕才摔下來,又不是我故意……」

德妃狠狠打了他幾下,罵道:「還強嘴!不是你攛掇,皇上會去爬樹嗎?」

我心知她不過是做做過場,也打起笑臉,勸道:「算了,孩子們在一塊兒,哪有不淘氣的。」

德妃見我開口,松了口氣,把臉轉向林公公、小順子,罵道:「你們兩個,當的什么差!皇上跟王爺淘氣的時候,你們怎么不攔啊?」

林公公、小順子有苦難言,只是不住的磕頭請饒:「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德妃看了我一眼,氣呼呼地:「是該死,拉去敬事房一頓皮鞭打死!」

李君岳見她維護兒子把罪名都推到奴才身上,不悅地道:「夠了!我問過,這事兒不算他們倆的錯。你們下去吧!」

林公公、小順子感激不已,磕頭道:「謝皇太後恩典!謝攝政王恩典!。」說完,苦著臉,捂著肚子急忙退出。

德妃還想說什么,我打斷她的話,不悅地說道:「他們被人下了葯!這在宮里頭是最犯忌諱的事。德妃,元熙這孩子,你要多上心,好好管教管教!」

德妃情知理虧,口中蠕蠕稱是。李元熙跪在旁邊,小聲道:「不過幾個奴才,我都摔了好幾次,也沒怎么樣,二弟也太金貴了……

德妃憤怒之極上前打了李元熙一耳光,喝道:「二弟是你叫的嗎?要叫皇上!皇上是千金貴體,哪能跟你這個小猴兒比?」

李元熙氣得火冒三丈,一面嚷嚷,一面跑出殿:「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德妃不知是生氣還是嚇的,站在那里看者兒子跑遠,說不出話來。我才開口道:「你去看看李元熙,免得他又闖禍。」

德妃正不知所措,聞言忙慌亂地追出殿去。

德妃出去後,我喝了口茶,暗暗瞥了一眼坐在跟前的李君岳,放下茶碗,不在意地說道:「這次皇兒受傷不輕啊,顯見得沒有我這親娘照料,光靠嬤嬤、宮女太監,也不是辦法。」

李君岳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月華,我本來是這樣想,男孩子老離不開娘,將來也不會有多大出息……」

我打斷他的話:「佑兒可不是普通男孩子,他是皇帝!你處處管著皇兒,不讓我去御書房,也不讓我教他管他,莫非要佑兒永遠這樣廝混,做個無知頑童?」

李君岳爭辯道:「就因為他是皇帝,所以更需要磨煉。佑兒不像我們,曾經征戰沙場,所以更不該過於嬌養,不然只怕他……」

我淡淡一笑,軟了幾分:「我知道你是為了佑兒著想,可我也不能不為你著想。外人不曉得你的苦心,見你攔著佑兒不讓見我,背後又不知該怎么議論你了。」

李君岳神色倔強,不以為然:「隨別人怎么議論,反正我只問心無愧就好。」

我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