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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不渝 憐夢 8139 字 2021-02-13

第四章之一

諾大的太子殿里,侍女們跪在地上,誰都不敢抬頭瞧瞧這主宰著這殿上一切的未來主子。

「太子殿下呢?」徐慈坐在裝飾華麗且貴氣的椅上,她的手端著茶,雖然很有氣質的品茗,但眼神卻殺氣騰騰。

會生氣也是應該的。徐慈這麽告訴自己。

她可是未來的太子妃,連杜烙都站在她這邊了,這整個冬縈,可沒有人有那個狗膽敢出來反對這門婚事。

然而,最、最重要的杜寧竟然給她搞失蹤五天!?整整五天,這堂堂的太子殿上都沒有回殿。

這要她這准太子妃的面子掛哪?而杜寧也真的夠狠絕,他很公開的帶著白楓旋出g玩樂去,這…..這要她情何以堪?

未來的夫君正大光明的帶著另一個男人出去玩樂,你說,哪個女人還會舉手贊成?

想當然爾,徐慈不是什麽心x寬大的女人,她或許可以認同一夫多妻制,許多女人共同服侍一個丈夫她尚且還能包容,但是……要她同意與一個下賤的男人共享夫君,那她死也不服!不管用什麽手段……她都不允許!

「回……回准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這兩、三天就會回來了。」一個較為大膽的侍女抬起頭來,她膽怯的回應著徐慈。

照理講,她們應該是要喚徐慈為徐姑娘或是徐慈小姐,但在徐慈來太子殿的第一天,不只徐慈本人,就連杜黎公主還特地下令,任何人,不管是誰見到徐慈都要喚她為准太子妃娘娘,如果不聽,就等同於對王上不敬而比照治罪。

天啊!這徐慈是有多麽大的靠山?竟讓杜烙縱然這嬌蠻的小姑娘闖進太子殿甚至是指使每個人?可想而知……大家是有苦也不敢說。

「兩、三天?」把手中的杯子往那侍女的頭砸去,徐慈冷漠的見她的頭流出鮮血來。「低賤就是低賤,說謊也不打草稿!幾天前也跟我說兩、三天!現在可好了,五天!整整五天!為什麽我還見不到太子殿下?」

「奴…..奴婢知錯。」捂著流血的頭,那侍女跪在地上。

似乎也認為自己做的有些過火,徐慈揮揮手。「算了,你下去擦個葯吧。」

被一旁的同伴給攙扶起來,那侍女虛弱的開口:「謝准太子妃娘娘。」

就在兩人走出太子殿時,一個奴才走了進來。

「准太子妃娘娘,小荷要見您。」那個奴才揮揮袖擺,他這麽說著。

「小荷?」徐慈驚訝的說道:「快!快去請他進來……還有,全部的人都先退下。」揮退所有人,徐慈坐在椅上,她等待著小荷。

殿門開了又關,小荷手放在後面,他沉穩的走近徐慈。

「你這可終於來了。」徐慈站起身來,她著急的望著小荷。

比起徐慈的著急,小荷倒是顯的悠悠哉哉。「太子殿下不就是沒有回殿上五天嗎?何必這麽慌慌張張的?」

臉臭了下來,徐慈有些埋怨的看著小荷。「如果換成是你,你也會擔心的。」

「擔心?是擔心太子的安危還是你的太子妃地位?」帶著消遣的意味,小荷眯起雙眼來。

不高興的瞪著他,徐慈一副被看穿心事的樣子。「我是因為信任你才讓你去調查白楓旋的。」她這麽說道。

「我知道。」理所當然的樣子,小荷湊近徐慈耳邊。「杜寧……給了白楓旋一個承諾。」

「承諾?」想起之前杜寧一臉認真的問著約定的定義,徐慈沉下臉來。

原來……是為了白楓旋。

見徐慈一臉鐵青,小荷不用想也能猜個所以然,但他仍是繼續說道:「杜寧拿了一張泛黃的紙,當作他們的約定,他們說『生生世世不分離』!」

這麽可笑的話他實在不敢相信會出自一個太子之口,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杜寧是個風流成x且殘酷的男人,而他……怎麽會為了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奴隸而改變?

什麽生生世世不分離,那只是以後眾人的笑話吧?

看到小荷扭曲的笑臉,徐慈沒好氣的撇撇嘴。「你要笑就盡管笑吧!反正最後想笑也不一定會笑得出來。」

停止嘴角上揚的舉動,小荷察覺徐慈話中有話。「什麽意思?」他警戒的問道。

回到椅上坐好,徐慈一派輕松。「還能有什麽意思?白楓旋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的存在……對我們足以構成威脅!」

這男人盡管再怎麽無辜也得除!要怪……只能怪他也愛上了杜寧……自不量力的愛上尊貴的太子!

「這麽做對我有好處嗎?」小荷聳聳肩,他真的不想做些白費功夫又撈不到好處的事。「白楓旋雖然是我的敵人沒錯,但如果我除掉他……我能得到什麽?」

況且,如果他真的貿然行動殺了白楓旋,那以杜寧的個x,不出幾天一定會逮到他…..到時候,他可能也會變成黃泉不歸人。

露出你怎麽那麽傻的表情,徐慈開始解說。「我保證,如果你替我處理掉了白楓旋,那你就會得到你最想要的。」

皺著眉,小荷有些不可置信。「最想要?」

「沒錯!」語氣有些神秘,徐慈眯起眼來。「就是你最愛的那個男人……我保證,只要你替我完成這件事,他……就歸你。」

呆愣住,小荷感到心跳加速,他上前抓住徐慈的領口,激動道:「此話當真?」

使力讓小荷松手,徐慈一臉不滿。「我不會對你說謊!我答應你,只要除掉白楓旋,那個男人無條件歸你!」

與徐慈擊掌,小荷露出稱心如意的微笑。「那好!我就在你成親前幾天把白楓旋除掉,就當作……我給你的賀禮吧。」

「等你的好消息!」目送小荷離開,徐慈露出詭譎的微笑。

這世界上……只要是人,都一定會有弱點,他可以用那男人為條件來除掉白楓旋……想當然爾,未來再利用他來要脅小荷聽命行事……一點都不是難事!

小荷啊小荷!聰明的你怎麽也料想不到,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斗輸了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小姑娘。

「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安排之下,你們要如何廝守終生?」話是對小荷說也是對杜寧說,徐慈看著空盪盪的太子殿。

自己本來不是這樣的。她想道。

當初杜烙說要她當太子妃時,純真的她天真的以為是因為杜寧也喜歡她,誰知道,她只是被利用來當作拆散白楓旋他們倆的工具。

杜烙的心思徐慈不是不懂,只是不想說破罷了。既來安之則安之,竟然她的命就注定是這樣,那她就如上天所願,去墮落成一個壞心眼的女人。

徐慈,在看到杜寧眼中滿滿都是白楓旋後……從此,便不再是單純的十八歲女孩。她……已經是個只為了爭奪地位而不擇手段的「女人」了!

第四章之二

而就在此時,冬縈皇g外不遠處的高升客棧的某間房里,杜寧與杜黎在里頭對望著。

「王兄,你這樣又是何苦?」啜飲著手中那杯平民喝的茶,杜黎沒有絲毫厭惡,她看著眼前冷漠卻又冷靜的男人。

「何苦?」彷佛沒料想過杜黎會問這樣的話,杜寧輕笑了下,他回道:「一句話……我愛他!」

「你愛他?」猛然拍桌,杜黎站起身來,她怒斥道:「敢問王兄真的知道什麽是愛?」

哼!一個風流多情的花花公子怎麽可能真的懂愛情?而向來以冷酷聞名的杜寧,又怎麽可能會為了區區一個白楓旋而變的溫柔體貼?

連大家挺看好的落璽兒到最後也因為承受不住被強逼打胎的痛苦而自盡了,試問……這樣一個冷絕到可以媲美惡魔的人,怎麽可能一夕之間就掏心挖肺然後把自己的心奉給另一個人?

「敢情咱們的杜黎公主就知道什麽是愛情?」瞪著杜黎,杜寧實在很不喜歡與自己的妹妹起沖突。

第一。兩人都是理智的那一方,若要辯論起來,就等於在斗智。

第二。被比自己小兩歲的妹妹指責,任誰也不會服氣的。

手環著手臂,杜黎邪佞一笑。「竟然王兄都問了,妹妹我也不好多加隱瞞。其實……妹妹我已經有了駙馬人選。」

知道杜黎有意要先轉移話題,杜寧也沒有多加阻擋,他接下話。「喔?能讓梨兒看上眼的,不知是何等人物?」

「他驍勇善戰、傑傲不遜、學富五車,長的也一表人才。」說起自己的心上人,杜黎的臉染上一絲緋紅。「而且……他很愛我,也給我安全感。」

微微挑眉,杜寧從不知道杜黎也有如此靦腆的表情。「如果妹妹你能了解愛情的滋味,又怎麽會不懂我愛白楓旋的心?」

輕輕搖頭,杜黎一臉正經。「那不一樣!王兄,我與他是真心相愛。」

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杜寧有些不耐煩。「我與白楓旋的感情又何嘗不是真心?」

他到底還是栽在一個人手中!

本以為,這生只會在無數個女人間留連,然後再挑一個看的最順眼的女人當自己的妻子……但沒想到,自己的惡癖好竟然會讓他遇見白楓旋。

或許他該慶幸自己是個怪人,如果不是他的怪喜好,他也不會遇上這令他眼睛為之一亮的男人。

他該高興的吧,因為他遇到一個真正想珍惜的人……但是為何眾人都不看好這段戀情呢?

見杜寧一臉老大不爽,杜黎緩緩坐下來,她語重心長道:「有時候我們自己認為的真心不見得就是最真的心意,王兄……這你應該最懂的,不是嗎?」

就是被傷過才會知道那樣愛到心坎的深切,但杜寧……g本沒對誰奉上他的愛過,沒被愛傷過的他,怎麽會知道白楓旋就是唯一?

怎麽會知道……他對白楓旋的在意是出自於自尊亦或愛意?

「黎兒,說你聰明我看也是狂言。聰明如你,怎麽會不懂王兄我的行事作風?」一口灌下杯中的冷茶,杜寧眯起雙眼,危險的瞧著杜黎。

不怕杜寧聶人的視線,杜黎微微頷首,她應道:「的確……會讓王兄連太子之位都不顧的,我想,白楓旋是第一人!」

明知道自己的太子地位隨時都有可能被杜烙撤掉,但杜寧寧可帶著白楓旋出g游玩,也不願回太子殿去見上幾次他的准妻子。

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在宣告……他不想娶徐慈為妻!

如果徐慈只是上百臣子推薦的凖太子妃也就算了,但現在她可是冬縈王杜烙親自挑選出來的……杜寧不娶,也就等於是在跟杜烙唱反調。

這樣的行為,任任何人來看,都是自取滅亡。

「既然你看出我對待白楓旋與對其他女人不同,那你為何還要一直阻擋?」對上杜黎的眼,杜寧的眼中滿是y險。「我是說過你不准傷害他,但你若是再一直跟我唱反調,我保證,你會吃不完兜著走!」

無所謂的擺擺手,杜黎的眼閃爍智慧的光芒。「王兄怎麽會認為我是在阻撓呢?」

「那你又要如何解釋你百般阻擋我們的舉動?」

聳肩。杜黎露出你怎麽變那麽笨的表情。「王兄,你是一個聰明人,你一定會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想當然爾,這權力呢……在這世界上是很重要的,如果王兄無法保證自己取得冬縈王寶位,又要憑什麽去與白楓旋廝守終生?」

如果要顛覆傳統,想與一個本該地位下賤的奴隸在一起,那權力就是必然的,沒有權勢,什麽都不用談!

而這點,難道杜寧就不曾思考過?

「是!權力是很重要,但這和我是不是冬縈王有何關系?」是誰說稱王就表示有權力?又是誰說要顛覆傳統,就得先得到權力?

想要廝守終生,為何如此難?

明白愛情會讓人變笨,杜黎也不好再去指責杜寧的「不懂事」。輕咳幾聲,她開始講解。「你現在與白楓旋在外那麽多天,以訛傳訛之下,你們就會變成私奔的情人,而這樣對身為太子的你g本沒好處,甚至眾人也會認為父王選擇的徐慈才是最佳太子妃人選,因而會演變成你與整個冬縈為敵。」試想點醒杜寧,盡管杜黎對白楓旋本身還是有些意見,但她寧願看杜寧開心的和那男人過日子,也不願見他臭著臉與徐慈共度往後每一天、每一夜。

「所以……」挑起好看的眉,杜寧的眼眸散發出怒氣。「……你要我按照父王所說,迎娶徐慈?」然後呢?讓白楓旋以為他拋棄他?最後帶著一顆破碎的心離開冬縈、離開他的身邊?

不!他不會掉入這陷阱里,他絕不會中計!他不想失去白楓旋……即使得用多疑的心態去看待自家妹妹也一樣……一切都是為了那男人。

也不想多加欺騙杜寧,杜黎點頭,一臉堅決。「是!你妹妹我的意思就是要你迎娶徐慈!」

「你確定要和我作對?」杜寧的臉變的猙獰,他望著杜黎的眼多了厭惡。

他沒想過,為了一個卑微的男人,他竟會開始討厭起從小到大疼愛了十幾年的親生妹妹。

他沒想過……。

「這不是作對!」不喜歡這樣的字眼,杜黎感覺到他們兄妹之間已開始有了火葯味。「我是在幫你。」趁杜寧尚未發狂,她趕緊澄清。

「幫?」冷笑著,杜寧手環著手臂,一臉睥睨。「難道要我去娶一個我g本不愛的人就叫做幫?」

他可從來都不知道他這妹妹原來如此迂腐……竟然也講究起門當戶對來了。

從小一起生長不是假的,杜黎馬上明白杜寧的話中話,她羞著臉開口:「難道哥哥眼中只容的下白楓旋,卻怎麽也容不下曾經疼愛過的妹妹?」

說不忌妒是假的,白楓旋還未出現以前,杜寧除了「疼愛」那些與他溫存的女人外,最寵愛的,就是她這個妹妹了……誰知道,白楓旋一出現,本該有的、本來沒有的……她都沒辦法分一杯羹!

杜寧果然是自私的男人,他自私到只想與白楓旋分享他的愛……。

唉!說起來落璽兒真的死得很冤啊!雖然隱瞞懷孕的消息的確是她不對,但杜寧那樣逼她去打胎的冷酷態度實在不是每個女人能承受的,當然!尤其是自己只能懷那一胎時。

不過如果落璽兒地下有知,知道她的死間接的使白楓旋與杜寧認識、相戀,想必也會氣到抓狂吧?

每個人費盡千方百計都想抓住的杜寧的心,有誰會知道,最後會栽在白楓旋不怕死的眼神。

一雙眼直直的盯著杜黎,杜寧想找出些蛛絲馬跡。他認為杜黎在用悲情計。以為無辜的看著他然後流幾滴眼淚就會讓他答應與徐慈的婚事?不可能!死也不可能!

只是……杜黎的那聲哥哥是出自內心的喊出口的吧?有多久了?杜黎不叫他哥哥而改口叫王兄的日子已經多久了?現在想想,竟久到連自己都沒印象的地步。生在這樣的環境,到底該難過還是快樂?

「不管未來如何,你還是我妹妹。」悶悶的對杜黎這麽說道,杜寧也不希望他們兄妹會有走到絕裂的一天。

「但就是因為你是我哥哥,所以我才要你娶徐慈。」杜黎還不放棄勸說杜寧回g迎娶徐慈,她的語氣仍是那麽的泰若自然。

「我說過我不會娶!」

「你得娶!」望了望四周,杜黎靠近杜寧,她刻意壓低聲音。「你只要娶了徐慈不用十天,再休她就好了!」

「豈有此理!這樣她不就會被安了個棄婦的臭名?」皺著眉,杜寧不希望讓徐慈以後難做人。畢竟她只是個被杜烙剛好相中的弱女子罷了。

「但你若不先娶她再休她,我跟你保證,白楓旋會很快就離開你。」眯起雙眼,杜黎的眼充滿信心。

倒抽一口氣,杜寧知道杜黎一向不說沒把握的話。「你的意思是……」

「是!徐慈想害死白楓旋!為了讓她安心,你得先做個假象,與她成親,好讓她放下警戒心!」杜黎說出她底下的人偷聽到的徐慈想殺害白楓旋的計畫。

但是,她刻意的隱瞞了小荷這號人物的存在。

「這麽說……我還是得先傷到楓旋……」陷入沉思,杜寧正在斟酌哪一種選擇才會把彼此的傷害都降到最低。「這樣到時候我回頭再去找他,只怕他連我說的話都不信了!」他太了解那個倔將的男人了!他即使只受過一次傷害也好……痛過了,就不願意再去承受同樣的痛苦。

膽怯也好,有勇氣也好,遭受滅門之痛的白楓旋不會想要再受傷害的。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當白楓旋娓娓訴出他的身分時,那眼中的哀傷,怎麽也不可能是造假的……那樣的哀愁,他不希望再看到一次!

「所以呢?你寧願自私的以為自己是在保護他,最後卻要徐慈在暗地里傷了他?王兄!你好狠的心!」咬牙切齒,杜黎突然認為白楓旋一點都不討厭……而是可憐。她不該愛上這麽一個高貴的太子的……或者說,他不該愛上身為太子的杜寧!

杜寧……從小到大,人人都順服著他,他哪會知道,自己的決定並不代表就是另外一個人的想法。他這樣以為對白楓旋才是最好的鴕鳥心態,才是真正會害死他……。

頭一次露出害怕的神情,杜寧閃避杜黎咄咄逼人的視線。「那我該怎麽做……才不會傷了他。」

他愛他,所以不忍傷他,若自己現在的方式並無法保有他,那他……願意改變。

只願他留下,留在他身邊。

見杜寧的態度已經軟了下來,杜黎也不好再發脾氣。她認真的端詳自家哥哥,然後緩緩開口:「娶她!幾天後迎娶徐慈,父王眼中的媳婦只會是她而不會是白風旋」

故意漠視杜寧難得的驚慌,杜黎緊握著在袖子里的拳頭。

她……這樣算不算親手拆散一對相愛的兩人?

沉思了一會兒,杜寧抬起頭,一臉堅決。「好!就聽你的,我會迎娶徐慈做我的太子妃!」

露出欣慰的微笑,杜黎看起來很疲倦。「我相信這是明智決定。」

眼神飄移,杜黎趁杜寧不注意時偷偷的瞄向門口。

白楓旋……剛剛就站在這里,就在杜寧答應娶徐慈的時候。

應該只聽到那句話吧?杜黎心想著。

當她發現白楓旋的身影時,杜寧還陷在要不要迎娶徐慈的沉思,而後他便開口答應了,而從白楓旋聽到那句話便轉身跑走的跡象來看,他似乎不知情杜寧會娶徐慈的原因……。

這樣正好,就讓兩人的誤會越來越深……然後再逼迫白楓旋離開冬縈,這樣,杜寧就會恢復成原先的冷酷無情。

嘴角微微上揚,杜黎不愧被稱為最有心機的公主,她的心中……已想好了一整出的劇。

她的哥哥,只會是無情的杜寧,不會是溫柔且深愛白楓旋的杜寧。

她的王兄,屬於冬縈、屬於人民……但永遠不會屬於白楓旋……。

第四章之三

重回洛焚丘,白楓旋現在是五味雜成。

剛剛,就在剛剛,他聽到了杜寧的回答。

「我會迎娶徐慈做我的太子妃!」

杜寧的話還在不停重復,白楓旋難受的捂住耳朵。「不要!不要拋棄我!不要!」

他的心好痛……撕心裂肺的痛楚原來就是如此……。

可是他的杜寧,給他承諾的杜寧,為什麽會突然變心要去娶徐慈?白楓旋已無暇再去多想,他只是緊皺著眉頭,朝白琦所寄宿的那棵梧桐走去。

他望想得到一個答案……一個杜寧愛不愛自己的正解。

「伯父。」來到梧桐前,白楓旋輕喚著。

眼前的梧桐輕輕一動,卻沒有出聲。

知道白琦在生氣,白楓旋上前抱住梧桐,他哽咽道:「不要不理我!伯父……拜托不要不理楓旋。」想起爹和娘的死以及另外三個弟弟的失蹤,白楓璇含著淚望著梧桐。

似乎也不忍讓白楓旋哭泣,梧桐只是輕輕一動,然後白琦說話了。「你回來做什麽?」

「伯父?」白楓旋感到疑惑。難道他不能來洛焚丘嗎?

白琦的聲音有痛徹心扉的感覺,甚至還有更蒼老的跡象。「這里已經被祖國的人盯上了,你來不就是送死?」

上次白楓旋被杜寧帶走後,隨後祖國的人就來了,本來他們是要對白琦下手,但因為薩爾這程咬金的出現,所以沒有殺他滅口,但死期……也是不遠了。

「我知道。」白楓旋平靜的說著。

自從他檢查完薩爾的雙眼後,他就知道攻擊薩爾的是祖國的人,因為那毒,是只有在祖國盛行的。

當時他就做好了面對被追殺的覺悟了,反正當初白家被滅門他就經歷過一次生離死別,這一次……只是活下來和被殺死的差別罷了。

他……幾乎可以說沒有牽掛了……在知道杜寧要娶徐慈後。

「你知道?你知道什麽?」白琦最氣的就是白風旋消極的態度。「白家還得靠你重振威風,但你現在是什麽憔悴樣?如果堂哥和嫂子知道的話,不打死你才怪!」要不是他現在動彈不得,不然他老早就請出家法來教訓白風旋了。

「伯父……楓旋……楓旋不知道活在這世上到底還有什麽意義。」他會害怕,杜寧給他承諾,但他卻沒有接受那承諾的勇氣。

況且,什麽都不是的他在這世上是為了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徬徨。

瞬間,白琦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是那樣的無助、迷惑,但他知道,他幫不了白楓旋,不管是以過來人的身分或是基於一個伯父的職責,他都幫不了。

自己的路要靠自己闖,腳踏實地才是真正的存活指標。

「傻孩子,你怎麽會淪落到為情所苦呢?」聲音有著憐惜的意味,白琦只是輕嘆一口氣,然後試著想點醒白楓旋。「對你而言,什麽才是重要的?」

若以白楓旋的x子而言,倘若真遇上了什麽悲傷的事,那他或許會調配出讓人一飲而忘了所有的葯劑,然後自己選擇忘去過去,可是……他沒有這麽做。

他沒有。

「你的心里,已經住著一個人,忘也忘不了吧?」白琦頭一次如此溫柔的對白楓旋說話,他看著他,又好似在看著過去的自己。

「我不知道。」白楓旋低下頭,他拿出杜寧撕碎後又黏好的那張紙。

凝視著,他彷佛化成一灘柔和清澈的水。

那個承諾,到底是終生的約定還是一時的沉醉?這張又重回到他手中的紙,是承載著無知還是一片痴心?

面對總比逃避還更難令人接受,而勇氣也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溜走。

現在的白楓旋,幸福的飄飄然,然而他害怕未來,甚至會擔心下一刻的眨眼之後,襲卷來的是數也數不盡的痛苦與心碎。

「等待或許漫長而難受,但總比猜測還來的好多了。」白楓旋看向白琦所寄宿的梧桐,他緩緩說道:「杜寧是太子,而我什麽都不是,我怕……我們未來不會有結果。」

什麽花前月下、什麽山盟海誓,到頭來只會是一場空……執著,又有何用?它換的了從前的甜蜜嗎?它換的了從前的感覺嗎?

不能!

它什麽都換不了,只能留著獨自回憶罷了。

「你在意杜寧,卻不信任他嗎?」一針見血,白琦看出問題的症結。「你愛他勝過愛自己,卻徬徨於他的愛有沒有你所想的那般強烈?」

自古以來,高高在上的天子有哪個真能鍾情一個人?不外乎,杜寧也是人,移情別戀也只是人之常情。

若他不愛白楓旋……白楓旋就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泥沼中,從此一蹶不振。

愛情,真的太過可怕,陷的越深,就越難以自拔。然而盡管它如何的使人恐懼,卻總還是會有人奮而不顧的墜入,最後發出一聲又一聲,無法形容的嗚咽。

搖搖頭又點點頭,白楓旋早已泣不成聲。「越是幸福,就越是能以承受失去。」他知道,他不能失去杜寧,但一個月後……杜寧還是得跟徐慈完婚。

從此後,太子杜寧身邊只會有太子妃徐慈,不會有奴隸白楓旋。

盡管如何痴痴的盼望,失去的,仍是不可能再重回。

這樣的痛苦,如何承受?

覺得白楓旋好傻,但白琦又想到,以前迷戀著白蝕的自己,不也是這樣?

這般迷戀,那般痛苦,春去秋來,一日度一日,卻不知,心在何方。

洛焚丘永遠是春天不是大自然的傑作,而是廖褐的所作所為。

「我喜歡春天。」白琦曾在無意中這麽說過。

從此後,洛焚邱再也沒有夏、秋、冬。有的,只是廖褐眼中的白琦曾說過的春天。

「我喜歡你的笑。」白蝕曾經有意無意中這麽對白琦說過。

從此後,白琦只有笑容,沒有悲傷,盡管淚水要掉了下來,他也只是笑著哭,這麽做,都只是因為白蝕說過喜歡他的笑。

血緣是死的,術法也是死的,但感情終究還是活的。它的萌生……竟是造成往後的痛苦g源。

白琦的心不會再痛,因為他失去了白蝕、黃蓉,更與廖褐反目成仇,這樣一波波的沖擊已讓他的心不再會痛,但白楓旋的眼淚卻使他感到灼燒,彷佛以前的自己也曾這麽哭過,從而牽扯出自己那一段段不堪但又令人懷念的過去。

「你很愛杜寧吧?」白琦輕輕問道,梧桐的樹枝輕輕刮著白楓旋的頭發,但因為笨拙而使的發絲零亂。

他……很愛那個霸道又任x的太子吧!不然的話,堅強的白楓旋怎麽會哭泣?不然的話,死不認輸的白楓旋怎麽會害怕起未來?

愛一個人,怎麽會使人轉變如此之大?

「我……我想,我是很愛他。」想起杜寧深情的吻、給予的承諾以及認真的凝視,白楓旋這才意識到,早在他被杜寧抱著、吻著的時候,他的眼,便一直追逐著那人遙不可及的身影,他的手……會想觸碰總是抱住他的那副軀體。

「為了你好,如果他背叛了你或者是你心已死的話,你就忘了他吧!」幽幽的說道,白琦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以你的資質,要想調配出忘去一切的葯劑並非難事,如果杜寧真不愛你了,那你就飲它,忘去一切。」

忘了自己是白家最後的血脈、忘了自己曾有段刻骨的愛情、忘了曾有個人叫杜寧……甚至忘了,叫做白楓旋的自己。

重頭來過也好,至少心在隱隱作痛的時候,你並不知道它為何會痛;半夜下意識的流淚時,你也不會知道那淚水中所承載的心酸。

「只有這條路可走了嗎?」他相信杜寧……可這世界,肯給他與他廝守的機會嗎?

杜寧將會是冬縈的王,他掌握著百姓的生死,然而這樣尊貴的他,並不會因為一個白楓旋而放棄所有吧?有著雄心壯志的杜寧,不可能在十幾年後的某天夜里突然想起曾有個叫白楓旋的男人吧?

一切……都會被時間沖淡。

人啊!真的是脆弱而不堪一擊。

如果最後的結局真是這樣,那他……或許真會舍棄白楓旋這身分也說不定。

所有的愛恨情仇隨著忘去而忘去,隨著時間而流逝,也罷!只要自己的腦海最深處曾記得……那個男人所給予自己的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