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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貪局在行動 未知 6312 字 2021-02-13

眼下施工收尾,一些工人拿到工資卷起鋪蓋就走人了,有手腳不老實的,順手牽羊也是常事,晚上就要格外小心。他沿著工地的左牆角,一步步向右邊走去,那里放著一堆方木,又緊靠大牆,誰跳進來扔出去幾塊翻過牆誰也不知道,他也跟於廣福說過幾次了,趕緊把方木挪到辦公室門口,他只哼兒哈地答應,也不挪動,這人心也特粗,一旦出事,那個可就毀了。他這樣想著,離右牆角的方木堆就越來越近,忽然就見方木堆前有幾個人影在晃動,哈腰站起,站起哈腰,還傳來了嘩啦啦的木頭滾動的聲音。他就高聲大喊:「站住,都不准動,都給我那個站住!」這一聲果然奏效,都在那站著,沒一個人逃跑。他很得意,叫站住就站住了,可是有兩個人好像朝他這邊走來了,還急匆匆的樣子。一時間竟有些心慌,聽說現在盜賊收拾打更的很多,大都是用繩子綁起來,嘴上堵著毛巾,有的還給整死了。聽說有一個打更的給綁起來後把卵子摳下來又給塞進嘴里去了。他倒不怕這些,算個啥呢,自個兒這熊樣的死了還能頂個啥呢,那個廣福的木頭受了損失,那個可是對不起人呢。臨到頭上還是有些害怕,那兩個小子的影子已經看得很清楚了,都是挺大的個子,虎虎實實,一看就叫人發怵。就壯著膽子又喊:「站住,干什么的?大膽,那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兩個漢子已沖到眼前,其中一個吼道:「你說老子是干什么的!」咣咣就是兩拳,全打在肚子上。逛盪不由得一弓腰,p股又重重地挨了兩腳,接著是鼻子和臉…

待他清醒過來,鼻子和嘴都在流血,那兩個漢子就在一邊憤憤地訓他:「真瞎了狗眼,一點兒規矩不懂,拿兩塊爛木頭窮喊啥呀,去,把你們老板叫來,就說李四爺裝修酒店缺幾塊木頭急用,要在這選,看他昨說?」

說著又要抬腳,逛盪趕緊爬起來去找於廣福。

於廣福很快來了,又是敬煙,又是哈腰,「啊,王老弟、白老弟,我們這個打更的剛來不懂規矩,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人,大人不見小人怪,大人不見小人怪么。請吧,先到屋里喝杯水,暖暖身子,一會兒叫人開四輪子把木頭給送過去,李四爺的事還不是我自己的事么,打個電話就得了,還勞駕幾位親自跑來。哎,正好,兩位老弟,還有那邊幾位哥們兒,誰也不准先走,咱們馬上就去『杏花村』,大哥就這么一點小意思,完事再走!」一個漢子就說:「要去就是『京城』,『杏花村』不去,那里的小姐我煩!」

「好,『京城』,就『京城』,那幾位哥們兒,都請過來呀,咱們一塊去『京城』!」

逛盪也屬被請之列,但主要不是喝酒,而是賠禮道歉,用於廣福的話說就是,「這個錯誤犯得太大了,必須做深刻的檢討,讓人家從心眼里高興,並保證不再重犯。」逛盪當然沒有心思喝酒,話也不知該咋樣說才好,「那個那個」地說不幾句就眼淚汪汪的,還再三表示,「看在廣福的面子上,那個實在不行,我就給你們磕一個吧。」於廣福就眼巴巴地看著被請的幾位。

被稱作大個子的王老弟就一邊喝酒吃r,一邊大聲地說:「算了,算了,大人不見小人怪吧,行不?這老哥也是初犯,看著也是老實面相,殺人不過頭點地唄!不過老哥今天我提醒你一句,以後打更可真得長長眼睛,哪能一律打家伙,一張嘴就『站住,都不許動!』干啥,對犯人呢?告訴你老哥今天有於大哥在,你可跟著占大便宜了,要不的……」王老弟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吱地又是一口。那幾位也不吱聲,只顧喝酒吃菜。

於廣福就趕緊附和著說:「那是,那是,王老弟和諸位哥們兒要廢掉一個人不像玩似的。」

逛盪見沒有大事了,就從椅子邊上慢慢地蹭出來,站到一邊,摸一摸左半邊臉,還是很疼,一張嘴,就吐出一顆帶血的大槽牙來。王老弟見了,也關心地說:「快出去漱漱口吧,這么大歲數了,真吊熊包,兩拳頭就稀淌嘩漏的!」

逛盪就勉強地睜開腫得只剩下一條縫兒的眼睛,悄悄地退出去。越發覺得窩囊:偷人家東西理直氣壯;給人家偷了,讓人家打個茄皮子色兒,那個還得請人家喝酒,還得那個賠禮道歉,這是咋了?

於廣福事後悄悄地告訴逛盪,「這是徐縣一霸,除了楊曉宇,就是他們,別說平民百姓,公安局長都得讓他三分!一般干警見了他們像孫子見了爺爺,在公安局里拿刀砍人都沒人敢硬攔;就說李四爺,就他手下那些四梁八柱,哪個身上沒有人命?抓?誰敢抓?扯耳朵腮動,關系復雜著呢,就咱這腦瓜皮的,干脆認輸,破財免災吧……」

逛盪忽然覺得這城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就下定決心,盡快回家。

第十七章評話杏樹鄉a篇

「那個女的?不知道吧——不行。那是李鳴相好的,關系叭叭地,比自己老婆都親。管?誰管?人家和村里的黃書記是兒女親家,『王八頭』也願意,誰管?啊,開始呀,開始當然不願意了,也張羅著管兩回……」

逛盪的長子寧長的下落不明,其弟寧長(zhang)卻不聞不問,人們就猜測:他肯定知道哥哥的去向,因為他在縣里也已小有名氣了。

他是在哥哥寧長參加工作兩年後大學畢業又回到徐縣的。

他沒有哥哥那樣的福氣,一是名氣比不得哥哥,二是少了一只眼睛,體形也繼承了他父親的遺傳因子,這對他都很不利。正常情況下,五官健全的人都很難安排工作,誰願要一個五官不全又長得難看的人呢?好在他盡管話語少,筆頭子卻很厲害,就在哥哥的幫助下,先在新成立的反貪局里幫忙,後來反貪局擴編,局頭看這小伙子盡管缺少一只眼睛,往往比兩只眼睛的還強出許多,就留用了他。兩年後他所在科的科長升遷調出,局頭們一嗆嗆,就任用他當了科長。

他工作努力,勤勤懇懇,全局上下對他都有很高的評價,尤其查辦經濟案件,一絲不苟,許多犯罪分子一聽寧長(以後只要能與哥哥分開名次,便不再注音)辦案,就膽戰心驚,終日不安。局里一些棘手的案子就常派他去查處。

眼下杏樹鄉及該鄉的柳樹村壓著一起積案,又被稱為「連環案」。長期以來,群眾一直反映強烈,上告信連綿不斷,在縣政府的再三催促下,反貪局終於下決心查處此案。局頭們商量來商量去,最終將案件的查處工作又交給了寧長。

那是一個連續y暗了幾天以後的一個下午,天上不時地下著小雨,路面平日已積淀了半腳深的黃土,一下雨就變成粘乎乎的稠粥。寧長和他的助手徐胖子就是在這種形勢下行走在徐縣通往杏樹鄉柳樹村窄窄的山路上的。

當時兩個人都沒有打傘,腳下還穿著夏日的涼鞋。一身單薄衣服早已緊緊裹住身體,有如縛著鐵箍前進,其艱辛程度不言而喻;腳下的涼鞋又要時時提防其幫底分離,踩進粘稠深處只有慢慢地剝離。其結果只能任風吹雨打,慢慢行進。

徐胖子雖比寧長高出一頭,縮起脖子兩個人竟不分高下;只有兩片碩大的p股不分仲伯地擁擠在小路的正中央,遠看就像一座孿生的山丘。

待到村部,天已暗了下來,當兩個人推開村部那扇已經掉了一塊木板的大門,邁進黑暗的走廊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c曲。兩個人的第一步都有苦盡甘來之感,其邁進的幅度可想而知。第二步剛剛抬起,又不約而同地倒下去,只留下兩個p股高高地翹在半空,其中有一個還「哧」地響了一下,雪白的肌膚暴露無疑。

當他們弄清原委時,地下橫躺著的那個干瘦的老頭子仍鼾聲大作,牙齒也嚓嚓地咀嚼有聲。瘦老頭最終翻起身,揉揉眼睛,自稱是柳樹村村部看大門的,已聽說要有人下來查訪什么問題,叫發現後認真接待,並立即上報,想不到來得這么快。同時補白說,往年也常有人下來查訪,但至多多喝幾頓水酒,多拿點土特產品,算是叫真兒、手狠的了。當看見寧長只有一只眼睛時,瘦老頭就不再作聲。他早已聽村里黃書記說過,有個獨眼人辦案十分了得,若遇此人,要格外小心。

此時走廊上方那黃黃的燈光已經亮起,寧長眨了眨自己那惟一的右眼,看看兩個人一身的泥水和看門人的醉相,就有些氣:「看門的當班允許喝酒么?」瘦老頭眨了眨紅紅的小眼睛,臉腮上松馳的肌r顯出他年輕時曾有過無度的放盪。當一個酒嗝清脆地響過之後,就有些激動,「我當班喝酒,哪個當班不喝酒?」

「誰當班喝酒了?」

瘦老頭又眨了眨紅紅的小眼睛,看看寧長的右眼已放出了奪目的光芒,就閉了嘴。當又一個酒嗝反芻之後,就重新激動起來,「村干部都當班喝酒,不信你們看看去!」瘦老頭剛拉開兩條細瘦的小腿,又有些猶豫,幸虧又一個酒嗝鼓舞著他引著寧長他們朝村里的小酒館走去。這時天已大黑,徐胖子看看身上的樣子,小聲建議換換衣服吃了飯再說。寧長不說話,只一擺手,他就蔫蔫地跟在後邊。

小酒館在村西頭,門斗的燈光下赫然顯著「八季香」三個字,他們感到這名字很離奇,也沒有問。距離很遠,酒味、菜味和人身上的汗味就混雜著從酒館的大門口濃烈地涌出來。挨近門口時,也許是晚風吹得瘦老頭開始醒酒。就拖著p股向村部墜去。徐胖子一使勁將瘦老頭拔地而起,寧長擺擺手,三個人就悄悄地來到房後暗處。瘦老頭提心吊膽地挨近餐廳的窗玻璃,朝東邊正中央的桌上一指。那里坐著四個人,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身材高大健壯,一臉橫向,正陪著一高一矮兩個公安在喝酒。還有一個年輕女人,夾在漢子和矮個公安中間,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尤其那一雙敢瞅敢看的大眼睛,讓沒有經驗的男人會很快為之心動,但脖子後邊那深淺不勻的污垢,讓人斷定她也就是個村婦。她不時地和三個男人響亮地碰杯,或毫不掩飾地照那漢子的大腿上用力一擰;矮個公安偶爾也去年輕女人的大腿上捏一下,幾個人就在嘻笑聲中不停地碰杯喝酒。

寧長回頭想問點什么,發現瘦老頭已不見了,就對徐胖子說:「老頭害怕暴露身份。走,咱們去小賣店買點酒和吃的,回去和老頭再喝一杯。」徐胖子趕緊撅起胖胖的p股,扮著鬼臉給寧長作個揖。

重新喝酒的瘦老頭,話就說得很順暢,村部又只有他們三個人,往往就無所顧忌,有時還要賣賣關子:「那青年漢子是誰?你們不知道吧——不行,村治保主任李鳴;矮個公安,也不知道吧——不行,是鄉派出所楊所長。干啥?公家人能干啥,沒聽說吧——不行,沒聽說老飽學家丟頭牛么,破案子來了。嘿嘿,案子還沒破,又快吃一頭牛了。按村里規定,給誰破案,花銷由誰負責。以前呢?當然也有過,沒聽說李老蔫前年丟豬事吧?把派出所請來破案,案子沒破了,李老蔫又搭進去一頭豬。不給?不行——不給第二年收你家的承包地,派出所拘留你修水庫,小胳膊擰大腿,真有意思!李老蔫當時也看出這里邊的」咕咕紐「來了,就找楊所長求情,那豬丟就丟了,案子不想破了。楊所長一聽就火了:『這是你家呢,想破就破,不想破就不破?我們不光要算經濟賬,還要算政治賬,給犯罪分子以威懾!』這下好,這二年誰家丟東西能找就自己找,不能找自認倒霉,也不往上報案。派出所可好,往上報成績時就說發案率明顯下降,治安情況良好,還得了個什么治安獎。老飽學?老飽學可不是好惹的,過幾天你們就知道了。一出事他就往外放風:誰干的他心里也有個小九九,就看鄉里怎么破了;案子破了一分錢不少交,破不了一分錢不認;喝吧,可勁喝,誰喝誰掏錢。什么,不管——不行,派出所是干啥的?你拿老飽學是一般屯二迷糊?不好使!村里、鄉里都有一大把『抓手』,過幾天你們就知道了……」

寧長盡管餓得心慌,吃得並不專心,恨不得把瘦老頭的每句話都記在心里,那只右眼不時地轉動,瘦老頭要不是喝多了,或許會害怕的。為鼓勵瘦老頭繼續發揮下去,寧長雖不能喝酒,還是一伸脖子將滿滿的一杯二兩白酒一口稠進肚里,就嗆得直打噴嚏,眼睛也很難看地轉動著,一只手頻繁地揉了幾下鼻子。徐胖子則大不一樣,他一見酒先嘻嘻地笑,將酒瓶在臉上貼一貼,再將嘴唇湊上去,等嘴唇從酒瓶上拿下來,一瓶白酒就基本上見底兒了。這次也不例外,用牙先咬開一個「紅高粱」的瓶蓋子,一伸脖子先調進去大半瓶子,然後給瘦老頭和自己分別斟上,再研究怎么喝。瘦老頭就十分欽佩,說話就更加揮灑自如,「那個女的?不知道吧——不行。那是李鳴相好的,關系『叭叭地』,比自己老婆都親。管?誰管?人家和村里黃書記是兒女親家,『王八頭』也願意,誰管?啊,開始呀,開始當然不願意了,也張羅著管兩回,有一回讓李嗚一拳頭打得趴炕上三天沒下地。正趕上村里漲水,他家的水馬上土炕了,他又下不了地,李鳴聽信後一股勁把手扶(拖拉機)開到他家門口,連跑帶顛往外搶東西,一只腳跌深坑里差點沒淹死,還咋的,也算夠意思了。後來王八頭就認了,有時候三個人干脆熱熱鬧鬧地睡在一個炕上。不信拉倒,兩個男人還有謙有讓,可合把了。聽說有一回李鳴家扒炕,晚上去『王八頭』家,就說找個宿,歇歇腳就行。『三八頭』說啥,『你怎么也沒我方便,都是年輕人,別外外道道的,該咋樂呵就咋樂呵。』不一會就縮在炕梢呼呼睡著了。唉,這事在別場可能不行,在我們村根本不算事兒。沒聽說村里選支書吧——不行,連選了三天三夜也沒選出個眉目,有能力的作風不好,作風好的狗p不是,外派又沒有人來,最後鄉里只好和個稀泥:首先要有能力的,然後在作風不好的里邊挑選作風好的,挑過來剔過去,最後挑到黃書記頭上。說他雖然作風也不好,可只有兩個相好的,別人都在三個以上。其實黃書記也不止兩個,這里邊的道道以後你們就……」寧長見瘦老頭的舌頭有些硬了,說話也開始含糊不清;徐胖子還在按部就班地喝著,又問黃書記都和誰相好。就擺擺手:「別喝了,有話明天說。」

第二天一早,鄉里姚書記親自駕駛北京二號拉著副書記、副鄉長和文教助理一桿人馬殺到柳樹村。村里的黃書記和治保主任李鳴等也早早恭候在村部大門口。寧長等就和鄉、村領導官樣地寒暄、閑聊。姚書記說是來查看防治玉米螟進展情況,卻一直沒有離開寧長。他說話嗓門不高,身體也顯得瘦弱,臉就有些蒼白,總是帶笑不笑的,還不時地歪著脖子,就顯著自信和專橫的樣子。黃書記個子很矮,身體很好,走路很慢,一動身先要把兩只手剪在p股後邊,一副老成持重的基層領導的樣子。但兩位書記在一起走路,不知情者就把黃書記當成姚書記的領導,弄得黃書記只好放慢腳步,跟在後邊,可兩個人的個頭一比,又像大人領著個孩子,弄得黃書記一見姚書記就左右為難,顯出十分苦惱的樣子。

午間鄉、村兩級領導非要給寧長他們接風,寧長堅持不允。最後答應一飯一菜,不喝酒,雙方才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徐胖子對不喝酒很有想法,認為廉不廉潔不在喝不喝酒上,通過喝酒,可以發現很多在酒桌下邊發現不到的問題。吃飯時桌上果然一飯一菜,沒有酒,寧長連汽水也不喝,鄉村領導就以汽水代酒,你來我往地和徐胖子碰杯,還說了很多酒話,什么「能喝四兩喝半斤,黨和人民都放心;能喝白酒喝啤酒,這樣的干部得調走」等等,氣氛照樣熱烈滋潤。寧長吃著吃著覺得徐胖子發生了變化。開始喝汽水像咽葯,胖胖的兩腮下邊總是嘟嚕著,像貼著兩塊死r,喝著喝著兩腮開始泛紅,兩塊死r也滋潤地活泛起來,後來兩腮就不住地跳動,出現嗩吶手吹奏高c時面部所展現出來的韻味兒。酒話也高c迭起,什么「喝酒成斤,對黨才能交心;喝酒成瓶,質量保證萬里行」等都上來了,「喝、喝、喝」的喊叫聲此起彼伏。寧長就用炯炯的右眼瞪徐胖子。徐胖子眼皮一耷拉,只作沒看見,該喝「汽水」還喝「汽水」,情緒卻穩定下來,腮幫子下邊的「死r」也開始冷卻,姚書記似乎把這些都看在眼里,一邊不停地往寧長碗里夾菜,一邊打圓場說:「匡科長不喝汽水,咱們也不要多喝;陪好徐同志就適可而止吧。」事後他冷笑著跟身邊人說,看來要適應寧長的眼睛,還需要時間哪。

這頓飯值得一提的是,李鳴相好的和村婦女主任兼衛生所大夫何玉花也參加了。李鳴相好的除了昨晚上那套把戲實在無所事事,弄得姚書記和黃書記(她坐在兩位書記中間)都跟著提心吊膽,有時把根本端不到桌面上的粗話也端了上來,氣得李鳴都咬牙瞪她,聽說李鳴打她比打自己媳婦都隨便。何玉花則不同,她除了穿著新艷,主要靠身上的一股香氣感人,尤其那兩只看來不怎么參加體力勞動的小手,柔軟、白皙,有曲有張,幾乎完全彌補了四十大幾的年齡上的缺憾,使寧長也一度覺得她人很體面,尤其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使他回去對徐胖子身上的氣味幾乎忍無可忍。但很快就意識到:這確是一個復雜的案子呢。

午飯後,寧長發現衣兜里多了點什么,去僻靜處掏出來,是一張紙條,上邊寫著:

杏樹鄉、柳樹村盤根錯節,無銳利之刃,難以斬斫,其村老飽學可助一臂之力,但捉刀人要有膽有識,追殺到底!無署名。

兩個人猜了一陣,認為鄉文教助理小王的可能性很大,他在寧長身邊轉游的時間也較長。當時姚書記要派個人給他們當聯絡員,他怕是對方的眼線,就沒要;可姚書記的樣子又不像真心,反正對查案的難度不能低估。真是困難和希望並存,挑戰和機遇同在呢。想到這,他笑了,眼睛很滑稽地眨了一下。他每下決心,總要這樣。徐胖子卻不停地搖晃著p股,一下接一下的拍著胸脯:「包我身上,只要抓住瘦老頭這根藤,柳樹村這堆亂根一根根都能挖出來。」他一喝酒就敢說大話。寧長乜他一眼,「你就知道喝酒,也不打聽打聽,瘦老頭還在不在村部了?」徐胖子這才想起,剛才一下桌黃書記好像對李鳴說過,瘦老頭當班喝酒,對上級領導招待不周,這樣的人不適合再打更了。他溜到打更室一看,果然沒了瘦老頭,接任的是個自稱叫老黃頭的老頭子,好像是黃書記的一個什么親戚。徐胖子就憤憤地走回來:「這不是拆咱們台么!」寧長也不作聲,只在村部的一間被稱之為招待所的黑黢黢的小屋子里走來走去,不時地駐足凝神,或臨窗遠眺。徐胖子就很敬佩,就大氣也不出地在一邊候著,大不了用一只手去揉搓胳膊上的汗泥,雪白的胳膊上就有泥條子一根接一根地滾落下來。寧長突然收住腳,重重地揉了揉鼻子,他在做某種決定前總少不了這些動作。徐胖子就趕緊停止泥條子的加工工作,靜靜地恭候著科長的指示。寧長果然挨近徐胖子,又左右看看,就這樣那樣地交待起來,一會兒徐胖子就溜出大門。

在一個矮趴趴的兩間小草屋里,瘦老頭獨自坐在炕上一口接一口地喝問酒。嘴里伴隨著吱溜溜的吸酒聲,就不時地罵這罵那,什么黃書記是惡霸地主南霸天,李鳴是土匪流氓大惡g,何玉花是大破鞋,何校長是吸血鬼……有板有眼,抑揚頓挫,像吃豆子那樣嘎巴清脆,流暢自如,關鍵處還要將細瘦的小腿蹬幾下,瘦筋筋的p股顛幾顛,以示情感的激昂。徐胖子悄悄湊過去,伏下身一捏,瘦老頭「媽呀」一聲,細瘦多毛的小腿一縮,整個人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