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2 / 2)

殘血江湖 未知 6306 字 2021-02-13

那小姐,據說是一位唐姓員外之女,堪稱是即墨全縣的第一美人。

唐員外過去曾任過知府,說起來到是致智的同寅。晚年得此一女,愛如掌珠,告老回鄉後,在鄉下山明水秀之處,建起唐家庄,日常里課女種花,確稱是一位雅人。

唐小姐閨名慧珠,自幼聰明可人,才智出眾、隨父母學識習字,知書達禮,賢慧玲攏,今年也不過一十五齡。

龍致智夫人,過去隨夫在朝,由於是同鄉關系,倒與唐府有過來往,知道唐夫人過去,也是美人胎子。

這多年雖然不曾再見,意想中女兒一定不會比母親差。

因之,她聽見媒婆一說,忽然心動,也不與致智商量上立即決定,與媒婆相約,找個機會,要親自相親。

一日,媒婆來告,說唐夫人一家,將於下月初五,到城外尼庵上香。

於是,致智夫人便決定,到時也帶著龍淵一同前去。

到這時,她不能不告訴丈夫。

龍致智聽了,微微一笑,卻並不表示,熱烈的贊同,他只說,婚姻之事,雖然父母之命,內中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天命,若過份勉強,不但得不到幸福。結果,怕可能還要出別的毛病。

他又說,相親他不反對,不過卻要看龍淵是否喜歡唐家小姐,否則,便表示兩人無緣!

致智夫人當然也贊成這種說法,不過,她認為卻不能事先告訴龍淵!

年輕人多半臉嫩,尤其是婚姻之事,多半不肯說出自己的真意。

若事先不讓他知道,老年人可從他坦直的表情中,觀察出他的心意,是否喜歡對方,來決定取舍。

龍致智答應保密,那知,龍淵卻從丫鬟口里,得知了這項消息!

他有些興奮,也有點好奇,皆因他搞不清楚,相親是怎么回事。

不過,另外,他卻又不大情願,覺得這么做,終有些對不住心中的慧姐姐!

只是,他能夠表示不去嗎?他能夠說我不要她嗎?

他回想臨離開黑礁嶼時,與雲慧的一段對話。雲慧那柔潤清脆的語聲,不由重在他腦海里升起。

他清楚記得的,雲慧曾說過,他生得太過漂亮,足以引動任何少女的芳心!

當時,他曾表示,這一年之中,決不以真實面目示人,一來要避去無謂的麻煩;二來要試試,世人是否如雲慧所說的那樣,完全是以貌取人!

他記得,當時這么說明,曾看見雲慧的秀眉,曾連連挑動,藍眸中也會閃亮過得意的光輝。

只是,當時那卻是一閃而逝,也未曾令他注意。

但現在想來,卻不無可疑!

不是嘛!當時他兩人別離在即,都有些悲戚,尤其那一刻,正在爭辯,人性善惡的問題,為什么,雲慧會突現喜意與得意之色呢?

啊!他不由聯想起她那句話:「你生得太過漂亮,足以引動任何少女的芳心!

雲慧姐姐,你不也是個少女?你,難道也愛上我了?

龍淵恍然大梧,匆忙的將雲慧的言行舉止,回憶一遍,竟然驚喜交加發現,那是事實!

不是嘛!她臨別的話中,不是諷刺,卻竟是略帶著不安與酸性的叮嚀呀!

故此,當她確知龍淵不以真面示人之時,認為便可以保險,不致去挑動任何少女的心弦,而向他痴纏。

這一來,等於加上了一道消極的防御,只要龍淵不被人引動,不主動追求,則龍淵仍是她的。

龍淵想通了這層意思,喜從天降,很不得c翅飛往海外,找雲慧再加證實!

他覺得,既便如此,他已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人兒了!

因為,他已經獲得了最珍貴的,雲慧的芳心!

只是,過不多久,他又有了些懷疑,若是雲慧愛他,則為何堅拒與他同來?

他倆正應該緊密的連接一起,無論做什么,到那里,都不該分開!

他倆已同處了十年,難道雲慧還不了解,他之對她的依賴與依托嗎?

雲慧這么做,顯然是別有私心,對他並不十分看重!也既是說,並不十分愛他!

那么,她的話,卻又是何用意呢?

龍淵反覆的想著,是喜是憂,結果仍然是不能決定,那一種正確。

不過,有一點,無論如何,他應當遵守諾言,在這一年之中,不以真面目示人!

只是,如今住在家里,他怎能突然化裝成丑怪的樣子?

那不但了無效果,讓家人看出,故意而為的破綻,同時也有違親之旨!

他苦思半晌,突然想出來一個主意。

自那日開始,龍淵的面色,漸漸變黃,像是生了什么疾病!

老人們見了,又心痛又焦急,紛紛責承致智,為他加意醫治。

龍致智與淵兒最為接近,似是知道什么原因,故而毫不著慌,反說並無關系!

另外,除了臉色,龍淵的精神行動,一切如舊,毫無病態,老人們看慣之後,到沒有再表示什么!

相親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一大早,龍府門首,准備下車馬,四名丫鬟,分別扶著致忠致智兩位夫人,出門上車,龍淵則在前座,與趕車的並眉而坐!

車聲挽轅,經過即墨鬧市,街上的行人,瞥見車蓬外坐著個面目焦黃的少年,不禁均深以為異!

皆因那馬車裝飾華麗,後馬銀轡,車身湊彩,一望而知,是龍府之物!

車上少年,一身儒衣華服,氣度豁然,不用猜,便知是龍家新近剛回來的小公子。

但,為何此際,面色大變,色如黃臘,一臉病容呢?

確實,龍淵此際,面容難看之極,除卻面部的輪廓依舊,雙目朗如寒星外,竟似是身染重病一般。

致智夫人,偶然探首出來,一瞥龍淵的可怕面色,頓時大吃一驚,「哎啊」一聲,關心的問道:「淵兒,你……覺得不舒服嗎?要不要趕快回去,找七伯看看哪!」龍淵展顏一笑,發出清朗如故的聲音,道:「七伯母放心,淵兒一點也不覺什么!」致忠夫人瞥見,也確實吃了一驚,道:「淵兒,你快點到車里來,怕是被邪風吹著了吧!快,快!」邊說,邊用手拉他進去。

龍淵心中暗笑,依言爬進車去。

兩位老夫人,都有些焦灼的注視著他,心中拿不定主意,是否還要再去。

此際,車已出城,後馬望見原野坦途,迎風長嘶連聲,放開四蹄,向前疾馳。

也不過頓飯時刻,便自馳進一片蒼松翠林之中,停在一所靜寂的庵前!

龍淵扶著兩位伯母一齊下車,後面四個丫環的車子,也已馳到!

龍淵在車前閃目流盼,只見那尼庵青磚青瓦,形勢蒼古,被一片巨松林水圍繞,更見虛寂!

此際,庵左一方小小的停車場上,已停著兩乘馬車,想來什么唐員外一家,已然先行抵步了!

四名丫鬟,分別扶著兩位夫人,龍淵隨後,施然踱著方步,一齊進庵。

「夫人還記得嗎!」唐夫人亦是年過五甸,老態已顯,聞言上前挽住致智夫人,也含笑答道:「小妹怎會記不得呢!當年在京,蒙府上不時照應,多年來無日或忘,只因俗事瑣忙,遷徙無定,常以無緣拜謝為憾哪!」

致智夫人謙謝幾句,立讓龍淵上前拜見,世伯父母,自不免又有一番客套。

龍淵落坐一邊,不但一直不曾開口,神色間更有呆怔之狀。

唐員外夫妻,看在眼里,暗暗的直在搖頭,大大的責罵媒婆謊言多事。

偏偏,致忠夫人心急,因不見唐家小姐,便道:「今天員外只和夫人一起回來的嗎?」唐員外心知其意,雖不樂意,卻不便謊言相欺,無奈只好據實回答:「不,尚有小女慧珠,也一同來了!」說著,知不能免,便對右側暗間,喚說:「珠兒,你快出來,見見龍家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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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古庵相親節外生

唐家三口,見龍淵形狀痴呆,均不禁大失所望。故此,唐員外令慧珠避人暗間,暫不出見!

此際,知不能免,唐員外只好招呼女兒,出來見上一面,好准備告辭回去!

誰知,連喚數聲,不見回應,員外只當女少性嬌不肯出來。

老師太心中,自然也驚訝萬分!但她過去,在江湖上闖練多年,閱歷經驗,無不豐富異常。

她深知暗間里,只有前後兩窗,並無別門。唐慧珠小姐,嬌嬌弱女,決不會無緣無故,越窗而走。

再說,既便是她,越窗有因,憑自己武功聽力,十步之內,可辨飛花落葉,也決不致聽不出一點兒動靜啊!

她電目環視,立即發覺,房頂梁上,有點異樣!

此際,人家即向她追問女兒何在,她也顧不得是否驚世駭俗,而必須立刻查出端倪來!

她長身一掠,在一串「哎啊」聲里,飄身上了離地高在二丈的大梁。

略一停頓,老師太飄身落下,先念聲「阿彌佗佛」,庄容合十,道:「老施主夫婦勿怪,大小姐實被人劫掠走了……」此言一出,第一個唐夫人,嚎啕大哭,唐員外踩腳垂涕。

另外的,致忠致智兩位夫人,一干丫鬟,也驚得顏色大變,愕然不知所措!

老師太十分尷尬,干咳一聲,說:「施主請暫抑悲聲,切聽貧尼一言……貧尼不才,當年也曾在江湖中混過幾年,故此對江湖事跡,頗能了了。方才貧尼在屋梁上,看到有手印足印,顯然是留下不久,以此推斷,必是賊人先行入屋,乘機劫去令媛。」

唐夫人聞言,放聲大哭,喊道:「那……那怎么辦哪……乖女……」唐員外雙淚交流,除了跺腳,一時也想不出別的主意!

老師太大「咳」了一聲,慰勸道:「施主休急,當心身子為是!這事既然發生在貧尼庵中,貧尼自有責任,說不得只好啟劍,與賊子周旋周旋……」說到此處,老師父雙目放光,聲色俱厲,駭人之極,眾人與她的眼光一接,均不由心頭微跳,垂首不語。

老師父語聲微頓,語氣稍轉溫和,繼道:「唐老施主,請您想想,方才來時,路上是否發現有形跡可疑的人,徘徊在附近呢?」唐員外搖了搖頭,卻突又「啊」了一聲,說:「老朽來時,因時光尚早,路上的行人甚少,小女為貪看沿途景色,堅持不讓落下車簾,當車過城外之時,突然遇著位華服公子,跨下俊馬,迎面馳過,當時,他會見車內小女,口中似乎『咦』了一聲,並未停留,便絕塵而去了!那時,內人尚對老朽言講,猜測他便是龍……」

說到此處,目光不期然向龍家的一批人望去,而驀地住口不言。

眾人當然明白,他之所指,乃是龍淵,都不由向龍淵坐處望去。

那知,目光到處,卻不見龍淵的影子,不知他在此時,到何處去了!

致忠夫人訝異的「咦」了一聲,隨來的一位小丫鬟,卻在陳稟道:「少爺方才對婢子說,他不大舒服,先回家去啦!」致智夫人嚇了一跳,不知淵兒犯了什么病,想回去看看,無奈此地出了這檔子事,雖說自己這方面,並無責任,但卻不能在這時節便走開不管!

她皺起眉頭,盼了那小丫鬟一眼,意似責她為何不早些稟告,耳中卻聽本庵主持師大道:「施主休慌,這事既有了這點線索,貧尼總能夠查個水落石出,將令媛救回來。如今,急不如快,老尼這就出動,施主們可先行回府,一有消息,貧尼且即派人通知,至於官府方面,貧尼認為,最好是先不驚動。皆因,凡這類賊子,功力必然很高,無論是劫財劫色,都不致殺害令媛,若讓官方知道,無補於事,反易打草驚蛇。」

說完,又轉對致忠致智兩位夫人,道:「兩位施主,也請回駕吧!到家後,請代為通知致勇師弟,請他有暇,即速來貧尼處,如何?」致智夫人,心懸龍淵,早有辭意,聞言答應,向唐氏夫妻慰勸幾句,即刻帶來丫鬟,馳返城中。

她們兩妯娌,回家顧不得卸裝,立即到致勇居處,探看龍淵回來也未?

致勇夫人迎接兩人坐下,一問之下,龍淵並未歸來。

致忠夫人大為著急,連說:「這是怎好!這是怎好!」書房中,致勇正在與致智對奕閑聊,聞聲雙雙走入詢問何事。

致智夫人想起了老師太之言,對致勇兩人,將庵中發生之事,說了一遍,並說龍淵一人,悄悄溜走,至今不知何往?

致勇皺眉思索,半晌方道:「嫂子放心,淵兒目前已經長大成人,決不會像過去一樣,被人劫走。」「至於那慧珠姑娘之事,卻令人可疑,這即墨一帶,據我所知,武林人物極少,黑道中人,更是絕無僅有,光天化日之下,怎會發生這劫色之事呢?」「我師姊當年行走江湖,外號鐵拂尼法緣,為黑道中人人頭痛的煞星,近年歸歷此間,雖不再過問世事,功夫卻並未擱下,想不到竟有不開眼的y賊,在她的庵內做下這事,這不但會令她難以為情,說不定還可能引起她的煞氣,重入江湖,攪個天翻地覆呢!」

說罷,見眾人都瞠目盯視著他,面上露著付不知所措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道:「這些個難怪你們不懂,有些事奇奇怪怪,也卻非任何人所能知道的,我現在就到師姊處看看,說不定她會有什么吩附,要我這師弟做做呢?」

說畢,便令丫鬟,取來他的寶劍,暗藏身上,徑自出屋而去。

留下眾人,互相猜疑,還是致勇夫人,因隨夫耳濡目染,對江湖中事,稍有所知,便對她倆位嫂子,慢慢解釋不提!

且說龍淵,他自從得知要他去相親的消息之後,便想出了一個消極的計劃。

他按此計劃,遂用易容之術,將面上加上一層黃色,使人看去,似是蒙了一層病容。

當然,這其間他日夕與七伯致智、父親致勇相對,若不讓這兩位老人家知道,他乃是化裝所致,必然會經不住盤問。

為此,他開誠稟告兩位老人,一者說年齡大小,尚不欲娶親,二者則表示,對方若喜歡他必不會計較他的容貌是否英俊!

兩位老人,生性本極豁達,深知龍淵非比常人,不能以常理予以拘束。

同時,也不大贊同這早便為他娶來媳婦,磨消了他的壯志,及一身過人的功夫。

故此,都頗為同意龍淵的這種做法!

同時,龍淵自返家之後,日間雖多數與致智盤桓書房,學習醫卜星相之術。

夜間,當無人之時,卻常與其父,過山龍龍致勇,獨處院中的林木深處,研究武功。

因此,龍致勇不但對龍淵的個性,深切了解,同時對於他所具之深奧武學,亦能知其大要。

龍致勇出道江湖,已數十年,大小爭戰,不下於數百次。經多見廣,可謂之識途馬。

但,他自見龍淵展施所學後,卻不由他不自愧,遠非所及。

他既知此,功夫上不能再傳授兒子,便只有在經驗,及在目前派門林立的江湖情況,細加解說,以便使龍淵日後出道,不至於吃了閱歷不夠之虧。

相親之日,龍淵按計而行,在車上將面孔抹得更黃。

抵達尼庵,他還故意假裝痴呆,其意便是使唐家父女,看他不上,主動的拒絕給親!

這一來,若女家主動拒絕,則伯母便無話說。

否則,若是等女家願意,而他提出反對,則不但令伯母失望,同時,也會因之傷害了女家的尊嚴!

入庵之後,他外表雖若痴迷,實則耳目並未失聰。

當在那靜室堂前,與老師太寒喧之時,他便曾聽到暗室內有些異動。

不過,當時他看出老師太是個會家,室內的聲響,想必是她的門下弟子,精通武術者弄出來的。

故而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唐員外發現女兒失蹤,龍淵方才警覺糟糕。

他暗自思忖,那唐慧珠雖與己非親非故,卻總是為了與他的親事而來。如今,卻被人劫走,稍有不幸後果發生,則「我雖未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自己既然在坐,以救民濟世為旨,豈能見危不救?他想著。乘眾人慌急,擁入內房探看究竟之際,悄悄的囑咐小丫鬟幾句上且即溜了出來!

龍淵測度地勢,在此光天化日之下,賊人決不敢明目張膽,自正門出入。

故此,他一出房門,四下一瞥,園中無人,立即施展輕功「伏地追風」,掠向後園!

他這種「伏地追風」,乃是「丹書鐵卷」中所載,精絕無匹的無上身法。一經施展,但見他人化一溜青煙,狀若狂風掠空一閃而失!

後園,林木聳翠,眾花雜陳,龍淵不及細看,一掠而過,越牆而出。

牆外,是黑黯黯一片松林,多數都粗可合圍,高聳入雲。

龍淵略一環視,驀地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