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1 / 2)

殘血江湖 未知 6332 字 2021-02-13

龍淵如此一想,又豈能不深自責己呢?

故此,一聞風蘭之言,心中風車般一轉,正色對風蘭道歉說道:「蘭妹妹,適才小兄一時忘形,諸多失禮冒犯,想來心實愧煞,望蘭妹妹原諒一遭,下次決不再犯!」他這意思,是表明剛才乃一時糊塗,以後決不敢再糊塗。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風蘭聰慧之極,那能不懂,聞言心頭一涼,暗中氣道:「我風蘭那點不好,你這么看不起人?我女孩兒身體,清清白白,可是能隨便糊塗得的!」不過,風蘭外表可也裝糊塗,她故意「嗤」聲一笑,舒玉臂挽住龍淵右臂,柔聲兒說著:「龍哥哥,看你真酸的可以,什么『失禮冒犯』的,我不懂,你叫我原諒什么呢!」龍淵右臂,被她勾在懷內,肘間觸著風蘭酥胸,軟綿綿,如觸電極,可是抽不回來,又不便用強,一聽這話,心里頭更暗中叫苦不迭!

皆因,風蘭之言,表示著兩個意思,其一表示她情竇未開,天真未鑒,不曉得什么是男女之防,認為開個玩笑,沒什么了不起的。

第二個意義,可不太妙,因為那表示,風蘭已有意以身相許,此身自然已屬於君,如此則擁抱玩笑,正是兩情洽歡的表現,又何必斤斤計較失禮冒犯?

但,以風蘭過去的言行,目前的行動而論,則風蘭分明是有意替自己制造親熱機會,她外表上裝作糊塗不懂,內心怕不早備下情網圈套,等待著自己陷落?

龍淵這一想明白,頓時嚇了一跳,心知如不早些抽身,將來怕不要弄個灰頭土臉,落得個不義的罵名?

只是,此等事不同於舞劍比掌。可以挑明了橫劈直砍,若一個處置不當,憑風蘭那付倔強頑皮的性情,還不定出什么花樣呢!

這意念,寫來甚長,其實在龍淵心中,均不過一閃而過,並未耽擱多大時刻。

他一想不對,便趕緊采取措施,道:「蘭妹妹,咱們快去那村中探探,就趕緊回去吧!否則等一會虎兄先回,找不到你,又發急了!」說著,也不等風蘭回答,率先朝前掠去。

風蘭聞言,心里暗「哼」一聲,忖道:「你別老拿話點我,弄急了我干脆和虎雄絕交,看你還有何說!」想著,早一把拉住龍淵右手,隨著他向前飛馳!

二人手拉手,一掠五六丈,眨眨眼已至村前。龍淵縱目一瞧,那村落建築得比較好些,村內房舍約有二十余家,外邊尚有一道木柵,將全村圍住。

龍淵兩人,方待越柵踏入。

那知,村內所居之人,早已聽見他倆的笑聲,注意上了。

故此,當兩人奔到村前,尚未超柵,突由柵內,飛快的迎出兩條人影,前面一人,更已發話喝道:「何方朋友,深夜駕臨,貧道衡山浮沙子在此迎候!」龍淵心知行藏已露,干脆停步不進,佇立以待。

那兩人一掠數丈,停身在兩人身前一丈之處,對龍淵風蘭打量一陣,乃瞥見風蘭右手所提花藍,敞聲哈哈一笑,道:「請問姑娘可是來自武夷,但不知武夷婆婆,與姑娘怎的稱呼?」

風蘭先聞得那人自報姓名,便覺得耳熱,聞言一看,只見那人年約六旬,一身灰布道袍,長及膝頭,雲履白襯,身背單劍,面圓多r,額下黑髯又長又濃,一雙電目,精光四s,分明內力十分深厚。

心中一動,脆笑一聲反口問道:「你可是老道叔叔嗎?我是蘭兒哇,老道叔叔不認得我了嗎?」那老道聞言,仰天哈哈朗笑,道:「蘭兒嘛,要不是婆婆的花藍,老道叔叔可真不敢認了。黃毛丫頭十八變,這話真是不假,蘭兒,你不看你現在長多大了啊!」風蘭「啐」了一口,一掠欺進,伸手便拉那老道的黑髯。同時,口中還嚷道:「老道叔叔,你還是一樣老沒正經,看蘭兒不拉下你的假胡子來!」龍淵一皺眉頭,暗暗好笑,這一老一少,真叫做棋逢對手,一般的頑皮好耍!卻見那老道,「哈」「咳」了兩聲,挫身挫腰,轉到風蘭背後,伸手反抓住風蘭的後飄長發,邊抓口中也嚷嚷著,說:「好丫頭,你要拉老道叔叔的胡子,老道叔叔也得拉拉你的小辮子尾巴,看誰……啊,啊,小辮子呢!」

原來,那老道轉到風蘭背後,看清風蘭根本就沒梳辮子,方才這般說法。

風蘭一把抓空,眼前失去老道身影,知他已轉到自己背後,不等他手爪伸到,扭頭一擺,「唰」的一聲,將長發摔到前面,腳下「倒踏蓮步」,大轉身「五鳳朝陽」,「呼」的一下,左掌電般伸出,向老道胸前黑髯抓去。

這一串動作,輕靈快捷,姿態曼妙,龍淵看了暗暗點頭稱贊,老道卻大吃一驚。

皆因,那摔發轉身探掌,雖極平常,但難得的不但如電閃,更且勁風呼呼,凌厲至極。

若內功沒有相當火候,真力何能運用得如此純熟?竟達發上梢後!

故此,那老道不等風蘭纖掌邁近,跺腳後退一丈,雙手在胸前一陣亂搖道:「慢來,慢來,多年不見,小蘭兒不但只長大成人,一身功夫,怕不也得了婆婆真傳,老道叔叔自承已年老力衰,再鬧下去,怕不要被你拉光胡須嗎?」

風蘭「嗤」的一笑,瞟了龍淵一眼,轉對老道說道:「老道叔叔,你不在衡山享福,到這兒做什么啊!」老道順風蘭目光,對龍淵一看,見龍淵面容雖丑,卻生具一付百年難遇的上好練武骨格。

只是,憑他那一付老眼,卻又察看不出,龍淵曾練過武功,若不是適才在暗處,窺見他的身法奇高,簡直就以為,他是個落魄的游方學子。

一時,心中驚疑,拿不准龍淵,到底有多少份量。

聞言,先不作答,反而問道:「這位秀才,即|既與你蘭兒同來,想必也是會『三下子』的人。蘭兒怎不為老道叔叔介紹介紹哇?」別人都說「二下子」這老道偏多加了「一下子」。

龍淵庄重沉穩,暗中好笑,卻不顯出。風蘭頑皮,早已笑彎纖腰,好半晌才忍住,指著龍淵,說:「他,豈止會三下子,本領可大著呢!」說著,對龍淵招招手,說:「龍哥哥,我為你介紹介紹,這位是我的老道叔叔,江湖中頂頂有名的大俠客,衡山派長者之一,人稱笑面黑髯浮沙子,……」笑面黑髯聞言,嚷嚷道:「得,得,我的好侄女,別給老道叔叔高帽子戴啦!」風蘭脆聲一笑,又道:「這位是我龍哥哥,姓龍名凌雲,以後老道叔叔可得多多照顧,他也是剛出道呢!」浮沙子伸指劃臉,羞她道:「好丫頭,真不害躁,龍哥哥就龍哥哥,還什么你的我的,難道還怕我老道叔叔,搶你的龍哥哥不成!」龍淵面對這一老一少,少的是百無忌禁,當著外人面前,叫喚得那么好聽親熱,老的是故意調侃,刻意玩笑,頓時羞得紅了脖了,趕緊上前見禮,垂頭不語。

只是,龍淵心頭確也甜蜜蜜的,深深被風蘭的柔情感動。皆因,若非風蘭已有決心,深中了愛苗,則無論她多么天真,也不會對外人說出這種話來。

風蘭聽了浮沙子調侃,玉頰上微泛羞紅,偷眼瞥見龍淵的尷尬模樣,卻又「嗤」的一笑,亂以他語,道:「老道叔叔,那位是誰啊?」浮沙子「呵」兩聲,拍拍自己後腦袋,點手招過與他同來的青年,道:「蘭侄女,這小子是老道叔叔的徒弟,名叫焦仁,雖然大你幾歲,功夫可不如你,不過,你以後還得委屈委屈,尊他聲師兄才對呢!」

風蘭瞥了焦仁一眼,只見他身軀高大,虎臂熊腰,濃眉環眼,一身密扣勁裝,更顯得十分雄壯。

遂福了一根,喚聲「師兄」,又與龍淵介紹。

那焦仁早在一邊看了半天,心里對龍淵可瞧不起,納悶為何這美若天仙的嬌艷師妹,會喜歡這么個又丑又弱的小子!

焦仁淡淡對龍淵抱了抱拳,算是見過,卻對他師父浮沙子放開洪鍾也似的喉嚨,道:「師父,師妹遠來,您老人家怎的也不讓師妹進去坐坐哇!」浮沙子「叭」的一聲,打了自己後腦一下,嚷道:「你看你這個糊塗勁兒,還不如傻小子聰明哪。唉!蘭侄女可別見怪,老道叔叔愈老愈不中用了,快里請,快里請!」說著,舉手讓客,逗得風蘭與龍淵兩人,想笑又不便笑,不笑又忍不住。

浮沙子見他認真,可又哈哈笑了,邊笑邊道:「好小子,倒蠻知禮數的,難得難得。」焦仁暗「哼」一聲,心里頭直罵龍淵酸腐,也不理他,徑自大踏步跟在他師父身後。

龍淵走在最後,四人翩然入村,只見村頭上一所房舍,土牆半倒,室內明間,燈火通明,正有幾位道人,圍坐一起,似在商議什么事。

四人魚貫而入,浮沙子哈哈笑著,一一介紹。

龍淵與風蘭上前一一見禮,只見正中為首一名,相貌其古,鶴發白須,面如重刺,一望而知,功力精深。正是眾人之長,衡山派首席長老——「三陽劍浮雲子」。

另外兩人,一名「浮風子」,一名「浮士子」,均是浮沙子師弟,皆已年逾六旬。

那「浮風子」右袖虛懸,似無手臂。「浮士子」左耳聽不見。想是被人削去。

他兩人,一般的面色冰冷,見龍淵兩人對他們行禮,淡淡的客氣一句,便不多言。

龍淵心知他兩人早年可能遭遇到什么挫折,養成了自卑偏激個性,不但不以為意,反暗暗代兩人惋惜。

風蘭性傲好勝,那受得了,剎時面色便y了下來。

浮雲子位列衡山派長老首席,為掌門人浮塵子的師兄,不但劍術精絕,閱歷見識也無不高人一等。

此際,他一見風蘭模樣,已知是怎么回事,忙即哈哈一笑,道:「蘭姑娘與龍少爺勿多禮,說起來浮沙師弟,與令先尊交稱莫逆,可都不是外人,貧道賣個老,也稱你一聲侄女如何?」

風蘭與龍淵就坐,焦仁上香茗,退立在浮沙子背後站著,心里可滿不是滋味。

皆因,別人都坐,就他一人,不但不能坐,還得當奉茶小廝,豈能令他服氣。

風蘭心里有氣,故意吃茶不理,浮雲子又是放聲一笑,道:「賢侄女年紀輕輕,令祖母便放心讓侄女獨自下山,可見賢侄女必已得令祖母絕世真傳,誠然可喜可賀,此次遠臨巢湖,可亦是為了紫金蛟嗎?」

他這一講,果然令風蘭心里舒服了不少,聞言笑一笑,道:「老前輩過獎,侄女愧不敢當,這次侄女路過此地,途中傳言紛紛,一時好奇,與龍哥哥趕來瞧瞧熱鬧,老前輩與老道叔叔想已來此多日,不知可能讓侄女聽聽,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浮沙子十分喜歡風蘭,聞言哈哈大笑,道:「蘭侄女,讓老道叔叔告訴你吧……」』浮風子與浮士子,聞言同時一皺眉頭,齊齊白向浮雲子看去。但見浮雲子對他倆微微搖頭,示意無妨,兩人無奈何,卻一同起身告退出去。

風蘭見狀,芳心頗氣,正想告辭回去,浮沙子哈哈一笑,道:「老大,我老道與蘭侄女久別重逢,還有幾箱子話好說,這里沒你的事,我看你還是也去睡吧!」浮雲子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道:「好,好,賢侄女我失陪了。」風蘭與龍淵起身相送,等浮雲子出去,浮沙子命焦仁送來點冷盤酒菜,讓兩人隨意食用,他自己執壺在手,自斟自飲,一連灌下五杯,用袍袖一抹唇邊酒漬,道:「唉!說來話可長啦!蘭侄女你知道我老道叔叔,素來愛玩愛耍,不拘小節,但這一次,可實在不好耍了。」

龍淵對浮沙子相知不深,但見微知著,卻曉得他的為人,必定十分豁達。

此際聞他嘆息,滿呈淡憂,不由十分納悶,弄不清怎的事態會如此嚴重。

風蘭可不曾在意,見他老是飲酒,便催促道:「老道叔叔到底是啥啥事,你快說嘛!」浮沙子皺眉注視她片刻,破顏而笑,道:「侄女還是老脾氣,想起從前,你那時梳著兩雙小辮子,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真……」風蘭聽他老不說正經,櫻唇一呶。浮沙子見狀,忙改口道:「好啦!別發脾氣,老道叔叔怕你,馬上就說……」風蘭「撲哧」一笑,得意的流盼龍淵一眼,卻聽浮沙子繼續說道:「這巢湖紫金蛟,據說是武林人人欲得的寶物。蛟腦功能洗毛伐髓,蛟皮可制寶衣,劍韌不傷,最寶貴的,還有許多髓珠,能治百毒。因此,這消息一經傳出,武林黑白兩道的貪欲之徒,都紛紛趕來此地,連幾個輕不出世的魔頭,也動了貪頭。」

這情形風蘭在前面村中,已然聽到,故此不以為奇,只是芳心中尚存有幾個疑團,遂提出來問道:「老道叔叔,那鐵杖叟是什么人呀?」浮沙子搖頭嘆了一氣,道:「說起鐵杖叟來,人介正邪之間,很少為惡,常年隱居黃山始信峰頂,練他的鐵杖頭功。數月前,也不知他怎的曉得的消息,悄悄下山想獨吞紫金蛟寶,那知幾次下湖,均被人暗中阻擾,一怒之下,鐵杖叟索性傳遍天下,詳述蛟寶功效,寫明本月十五日,在白石山比武較藝,勝者下湖取蛟,他人不得攪阻,另一方面,他悄悄的約好幾個著名的凶魔,暗下決心,准備聯手在白石山上,大逞凶威,先鎮住天下武林,再一同下手取寶。

龍淵聞言,心中對鐵杖叟更是不滿。

浮沙子浮一大白,又道:「黑道人物,多是些貪得之徒,自不肯輕易放棄急奪蛟寶,俠義門中,即使不願貪得,卻不能讓這寶貝,落在黑道凶人手內。」風蘭奇道:「為什么啊?」浮沙子笑道:「這道理可真簡單,若蛟寶落在凶人手中,豈不等如是助長了他的凶焰?自後,萬一無人能夠治地,天下武林生靈,豈不都要遭殃了嗎?」風蘭「啊』了一聲,龍淵卻凜然而驚,想道:「老道叔叔這話真對,怎么我以前沒想到?」這一來,龍淵不由深深敬佩浮沙子見識閱歷,同時也暗自決定,不讓那紫金蛟落人惡人之手。

三人又閑談幾句。龍淵正想告辭,突然,外間傳來一陣凄厲無比的慘叫之聲。

此際,夜靜更深,萬籟俱寂,這一陣霍來的慘呼之聲,令人聽來,分外的聳人毛發!

尤其風蘭,只嚇得面色驟白,一伸手拘住龍淵,道:「龍哥哥,這是什么聲音,這么怕人?」龍淵倏然站起,劍眉一挑,道:「可能是有人被害,蘭妹妹你在這等著,我去看看!」浮沙子聞聲亦是愕然,他一見龍淵這般說法,哈哈長笑一聲,推杯而起,遭:「龍少俠俠義肝膽,令人佩服,我老道與你同去一探,看看是那個魔頭,又在湖邊下手害人!」風蘭適是被那陣的聲音驚了,這時定下神來,俠膽立壯,才接口道:「要去大家同去,走!」「走」字音落,已當先出房去,龍淵與浮沙子一同起步,一走正門,一穿前窗,在院中微一停頓,齊齊施展輕功,向風蘭追去。

一霎時,三人並排掠至發聲之處,龍淵目光銳利,只見那地方正是湖邊。

湖邊,有一條小舟,小舟旁卧著四五個一動不動的人,似已氣絕!

風蘭搶前探視,只見五人一般的膽破腸流,五臟散落遍地。「哎啊」一聲驚叫,纖手掩面,轉身不敢再看。

龍淵頭皮發麻,心中不由自主,對行凶人大起反感。

浮沙子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微一辨識,便認出五人正是巢湖孤山寨寨主浪里蛟王占元、鄱陽狂霸八爪烏賊荀志海、三叉手陶銀、及贛江雙鯉兄弟,但此五人,雖屬綠林黑道人物,生平為惡極多,卻也不致該如此慘死!

因之,這位慣於嬉笑的老頑童,卻再也笑不出來,他「咳」了一聲,憤憤自言自語道;「魔崽子可惡可恨,我老道非碰碰你不可!」風蘭懼意已消,俠膽復熾,接口道:「好,老道叔叔,後兒十五,蘭兒算上一份,斗斗他什么鐵杖竹杖。」浮沙子豪性又發,哈哈大笑,大姆指一豎道:「行,女娃兒有種,不愧婆婆傳人!」龍淵不聲不響,在附近找了個干凈草地,俯身躬腰,雙手運集丹鐵神功,虛空連挖,不多時,挖了個大坑。

浮沙子與風蘭一齊瞥見,各皆又驚又佩,尤其浮沙子,第一次見龍淵施展功力,憑他見識,竟非但見所未見,卻連聽都沒聽說過,一時愕然呆住,竟忘了上前幫忙。「風蘭倒是有意相助,但都怕沾那慘死五人,妙目一轉,見龍淵已有開始埋人,便即掠身找來一方匾長大石。

龍淵將屍體一一平放坑內,雙掌運勁,用土埋上,堆如一墳,單手接過石頭,在墳前一c,三尺巨石,入土半截,用掌在石面一陣擦磨,石粉散落一地,石面頓時光滑如鏡。

他這時才注意到浮沙子忘神之態,臉上暗地一熱,道:「後輩班門弄斧,老前輩千萬勿怪,敬請老前輩連指一揮如何?」浮沙子這才回過神來,心中暗暗叫聲「慚愧」,哈哈長笑,以飾羞顏,道:「一客不煩二主,少俠何須過謙。」龍淵不知他自忖無此腐石之功,信以為實,恭敬應命,回告不識眾人。

浮沙子心中暗嘆,這小子貌雖不揚,一身絕俗功力,卻尤難虛懷誠摯,看來今日天下,魔道雖猖,此人卻正似運應而生,遂一一報出諸人姓名。

只見龍淵,手揮指劃,如錐劃沙,浮沙子說完,他也在碑上寫就,但見那字跡龍飛鳳舞,鐵劃銀鉤,最難得字字腐石五分,獲勝斤削斧鏗,由之可見,龍淵之功力文事,精深超俗,確非普通可比。

龍淵寫畢,一看天色不早,立向浮沙子告辭。

浮沙子堅留不住,相約後日白石山再見,兩人答應,一揖別去。

風蘭與龍淵回到店中,虎雄早已回來,正在窗下坐候,他見兩人並肩而入,心中微怒,但轉念想及利害,強自忍下,裝出笑臉,招呼道:「龍兄與蘭妹到何處去啦?可發現紫金蛟出沒之處嗎?」

龍淵想起風蘭對他的糾纏示意,心頭暗愧,深覺對這位好友不起,連忙搶先將經過情形,及所見所聞道出,反問虎雄,可探得什么消息?

虎雄跑了一夜,所知還不如龍淵的多,因見他述及鐵杖叟湖濱殺人時,憤慨之態,靈機觸動,作色道:「想不到自今江湖,凶殘魔頭竟又出動,若紫金蛟落入其手,江湖中日後其有寧日,我等身在俠門,倒不能不早為之計呢!」

龍淵素來不懷機心,見他說的誠摯,態度激昂,不禁信以為實,問道:「虎兄之言有理,但不知有何高見?」虎雄雙眉軒動,略一沉吟,方說:「以小弟愚見,若不先設法將紫金蛟除去,十五白石山中,必有一番熱烈火拼,即便結果道長魔消,俠門中人,亦必傷亡慘重,得不賞失。」風蘭性急,憶起湖畔慘案,猶有余悸在心,忍不住促問:「這該怎么辦哪?」虎雄目視龍淵,見他亦頗焦急,暗自得意,妙計將售,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繼道:「以小弟愚見,若合我等三人之力,在期前偷入湖中,斬殺了紫金蛟,則白石山比武目標自然消失,天下群雄,見無可爭,必不致再起沖突,如此,則不但保守了武林正氣,更將一場大劫,消去無形,豈非是一件大功德嗎?」

龍淵風蘭聞言,均未深思,各皆大喜贊同,虎雄睹狀,雙目掠過一絲得意之色,接著道:「龍兄與蘭妹既然贊成,事不宜遲,明夜便須下手,故此今日必盡一天之力,趕到巢湖對岸不可,因據小弟探得,紫金蛟巢x,乃在姥山,平日這惡蛟雖然出現近岸,卻均是一沾即走。」

龍淵兩人齊聲應好,正准備各自歸房,收拾行李。虎雄卻驀地哎啊一聲,跳起來道:「龍兄且住,小弟糊塗,曾一時忘卻那紫金蛟皮堅逾鋼,必須有前古神兵利器,不足制它死命,這……」

龍淵還當何事,聞言先是一驚,旋即一笑,道:「虎兄放心,小弟倒有一鋒利寶劍,想來尚可一用。」說著,自長衫里取出丹血寶劍,遞將過去。

虎雄接過一看,劍鞘奇古,全劍長只二尺有余,信手一拍,一陣龍吟,劍方出鞘三寸,已感覺出紅光耀目難睜,寒氣冷鋒迫人,心中暗駭且羨,知是前古奇珍。

風蘭被劍光一映,「嘩」然嬌呼叫好,赴前搶過抽出,玉腕輕震,霎時間龍吟鳳鳴,劍尖鋒芒,暴s半尺,滿室通紅,桌上油燈,頓時黯淡下去。

風蘭脆笑顏開,方贊「好劍」,驟覺劍身自震,鳴聲大作,幾乎把執不住。

風蘭一驚,連忙收劍入鞘,此劍日久年深,已有靈性,這一聲鳴震,不是擇主,便是示警,忙還於龍淵,道:「龍哥哥,這寶劍果是奇寶,竟具靈性。過去聽乃乃說,靈劍能自擇主,現在看來,確實只有你配使用它呢?」

虎雄見風蘭誇贊龍淵,一反往日刁蠻頑皮,滿面敬佩真誠之態,不由心中微酸,暗「哼」一聲,卻接口道:「龍兄劍刃不凡,有此一劍,紫金蛟死期已至,雖聞蛟皮至寶,明晚龍兄下手之時,尚請劍下留情,勿使皮壞了方好。」

龍淵點頭笑諾,出門回房,心中卻暗自決定:斬蛟之後,將蛟皮送給虎雄。

三人一夜未睡,各在房中,盤坐運功,去除倦意,不多時天色大亮,龍淵命店家送來早餐,算清房錢,上馬起程。

三人順道繞湖而行,中午時分,便在「高林橋」地方落店。

這高林橋,乃是一座小鎮,與巢湖中的姥山,岸邊的白石山,成三腳鼎立之勢。

虎雄打聽清楚,心知白石山明日便舉行比武大會,今晚武林知名之輩,必多雲集,落日後去白石山,晚上行動,極易被人察覺,萬一不巧,斬蛟不成,反會先惹出亂子來!

因此,他主張在此落店,一來行動比較自由,二來更多可養息一下精神,好准備晚上斬蛟搏斗。

晚上,虎雄喚來店家,吩咐他好生照管行李馬匹。聲言自己三人,要往白石山去,三五天內,不定那天回來。

店家見虎雄俊秀滯灑,英氣迫人,曉得是武林後起俊秀,此去白石山,少不得也是參加比武之會,忙躬身應承,心中可不由替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