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殘血江湖 未知 6322 字 2021-02-13

王敬實自己的本錢不大,存糧也極有限,只是因數代經營此業,祖傳的倉房頗多,倉房里囤積著糧食,卻不是他的。

不過,王敬實細一盤算,覺得這辦法雖然有點冒險,卻還是劃算,一來可以救人,二來,日後等太平時加倍收糧,確也並不虧本。

因此之故,他便出頭找一家最大的存主商量,是否也願意作這生意。

那位存主,先時到也慷慨,不過是怕麻煩,不願親自料理,他囑咐王敬實,全權辦理,只要是附近災民,願立字據,便可以如數借出。

王敬實心中大喜,回去開了倉棧,辦理手續,不到幾天,便搶借一空。

誰料想,那存主別有用心,等王敬實將字據送去之時,竟不認賬,硬說王敬實盜賣他的糧食,非要他如數償還不可。

王敬實一聽之下,恍如是聞晴天響雷,只驚得面無人色,皆因那數千斤糧米,別說目下在糧價上漲數倍時,便在平時,亦無此能力賠補,何況,他自己存糧,也早已借光了呢?王敬實左思右想都是絕路,與其吃官司坐牢而死,到不如自盡痛快,故此,當債主一再緊之下,竟然真跑到這土山上來,上吊尋死了。

風蘭聽罷頓時粉臉變色,一跺粉靴,嗔道:「喂,你通通告訴我,這是什么人如此沒心沒肝,今晚我就去殺了他,看他還問你要糧不要!」王敬實聞言一怔,心說:「這姑娘是干什么的,這什么凶,開口就要殺人,你、你能嗎?」他可是真不相信,嬌滴滴的風蘭,真有這種殺人的膽量與本領。

龍淵見他不但老實,且還有些俠義之風,略一思索,笑著先勸風蘭,道:「蘭妹何須要與利欲俗人,一般見識!他既然要錢,給他點銀子不就結了嗎?」風蘭與龍淵半月相處,不但深深了解他的為人,處處為別人著想,仁義寬厚,同時,也不免受到陶冶,稍稍改變了若干世事看法。

故此,她聞言不但未再發作,反而接口問道,「你那來這么多錢哪?」龍淵展顏一笑,道:「蘭妹過去不聞我攜帶珠寶,做何用途嗎?現在我告訴你,我攜帶目的,也正是為此。」風蘭憶起半月前,故意嚴厲追問龍淵之事,「嗤」的一笑,旋又白眼相加,不信道:「你騙鬼,我就不信你是神仙,能預先算出今天這事!」龍淵哈哈大笑,風蘭佯嗔跺腳,追問道:「笑什么?笑什么?我不信就是不信。」龍淵見狀,長笑更厲,氣得風蘭,跑過去不依,舉手要打,方才令他止笑,解釋道:「蘭妹,我雖然不會預卜先知,卻曉得江湖之上,必有甚多用錢的地方,如今王老板為救別人,反害自己,我等豈能不助……」

王敬實在一旁察顏觀色,從二人語氣中聽出,二人均有意相助還債。

心中大喜,「噗通」跪倒,叩頭道:「恩公高義,王敬實感激不盡……」龍淵忙將他扶起,顏色一整,道:「王老板,在下為你還債,可有一個條件……」王敬實會錯意思,只當龍淵也像他一樣,意有圖利,不等龍淵說完,便即c言道:「恩公放心,王敬實決非無義之徒,恩公但能為小人解此圍,他年定當加倍奉還。」龍淵微微一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想合伙與王老板做個生意,不知王老板肯不肯答應!」風蘭在一旁納悶,不知他掏啥鬼,正想動問,卻聽龍淵又遭:「適才在下考慮,王老板借糧立據之法,雖然冒險,想那受惠之人,必不會忘恩耍賴,日後稍有辦法,亦會加倍奉還。在下珠寶頗豐,卻毫無用途,今付於你,攜去大城變賣,以錢購糧,運返此處。一者可以還債,二者所剩借於災民,一年之後,但能巢湖蛟死,地方太平,民返其業,你我豈非亦可同獲薄利?」

風蘭可真不懂,龍淵怎一時忽變得斤斤計較起利潤來了?她想開口,卻又被龍淵的眼色止住,無奈只得暫時悶在肚子里。

王敬實可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世上竟有這種人,比他還傻,他一時怔視著龍淵出神,不知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龍淵心知口說無憑,便道:「王老板如已復原,請隨在下往客棧一行如何?」王敬實怔怔的站起身來,點頭答應,心中卻還有嘀咕,猜度龍淵之言,是真是假。

不過,到底他還是止不住好奇,跟隨著龍淵兩人,返回鎮去。

此際,天已入晚,街道上災民處處隨地坐卧,情況更加凄慘。

三人入店,龍淵即取出一個革囊,倒出一堆金子,與珠光耀目的珍寶。

王敬實一生也未見過這么多寶貝,頓時驚得怔住,好半天揉揉眼睛,認清金珠無誤,方才有些信了。

龍淵數也不數,通通又裝人革囊,遞將過去,道:「這一些,大約能值幾萬銀子,王老板你拿去自由運用吧!」王老板可傻了眼,那敢去接,吶吶道:「爺,這,這些可不止幾百萬哪,我……我……」龍淵莞爾微哂,道:「好,幾百萬就幾百萬。你拿了去,豈不可以買來更多糧食?你要曉得,這附近災民,為數甚多,少了豈能夠吃?何況,即便巢湖惡蛟,今夜即亡,百姓家業房舍,用具都已損壞,又豈能立時生產?故此,即使糧物不缺,百姓亦必缺少用器。你現將此物拿走,一方面購糧施借,另方面,亦不妨借出現金,容他們購買器具,如此,用器不缺,吃食無匱,農人始可種田,漁夫方可捕魚,而你我方有收賬取利可能啊!」

這一席話,果有道理,但王敬實忠義篤厚,仍不敢貿然受此巨金。

龍淵譬解再三,王敬實驚異稍煞,方恍悟言道:「大爺菩薩心腸,立意為一方民眾,解救疾苦,那里是想圖利。今既看得起我,王敬實豈能推辭!從今以後,我王敬實當本大爺心意,為大爺完此心願,若有二心,天誅地減,五雷擊頂!」

龍淵見狀,心中大喜,輕拍王敬實肩背,笑道:「王兄仁厚無欺,心慈任俠,兄弟無限敬佩。實面面相告,這么做實得吾心,從今而後,但願王兄能放手作去,只間耕耘,不問收獲,義之所在,利所不計,唯須做到,妙無痕跡方好!」

王敬實諾諾以應,突然想起,尚不知龍淵姓名來歷,忙即詢問,龍淵乃以龍凌雲三字回答,致於來歷行蹤,則道:「我與好友二人,漫游至此,並無一定住所行址,王兄但本無愧初衷,放手去作,小弟便不過問,將來暇時,或再前來,王兄切不可念念於懷。」

王敬實聽了雖然驚奇,卻知此人,已不可以常理度測,所謂「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奇丑的龍凌雲,可正是奇人之奇了!

龍淵與他再談數話,見天已不早,便送他出室。臨別,王敬實方才想起,道:「小人世居此地,店名利民糧棧行,大爺明日無事,請到鎮右店中,讓小人作東,略申謝忱,稍盡地主之誼如何?」

龍淵推卻道:「兄弟明日有事,一早或即起行,作東之事請免,下次來時,再行叨擾吧。」王敬實一聽,恩人不但如此信托,竟還要水酒都不擾他,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難過。忍不住淚光瑩眸,激動不已,但回心一想,這等奇人必有奇行,便不再堅請,立即跪倒叩別道:「恩人大德,萬家生佛,奇人奇行,小人不再言謝,惟祝上天保佑恩公吧!」

說罷,也不等龍淵回答,徑自爬起身來,扭頭而去。

龍淵看在眼里,暗暗點頭,心中快慰,識人無差,知道他此去必然出盡全力,代替自己濟救災民。

風蘭在一旁注視著兩人行動,一語不發,對龍淵一擲數百萬金,面不改色的風度,大是傾倒。皆因,世間人為爭財寶,不惜流血拚命。而龍淵施善一擲數百萬不說,竟連個善人的名譽,都不貪圖。

似這等輕名薄利,見義勇為的豪邁風度,豈又是常人能及?

故此,風蘭暗中思量,深覺這龍氏凌雲,竟真是一位蓋世奇人,不但只武技深奧難測,品德之高潔,世上又有誰人堪與匹敵。

過去,風蘭對他的奇丑面色,所起的輕視與憐借,此際想來,卻不但深覺慚愧,更還認為,他的偉大的人品,竟可愛可佩得蓋過面容可借的程度數十百倍。

一剎時,風蘭盯著龍淵,只覺得他,似在不斷的增長漲大,充塞了她的整個芳心,也充塞了這整個房間。

她不由自主的喃喃而語,但,除卻雙唇的蠕動,卻似發不出什么聲音!

龍淵被她的如醉如痴的神態,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卻發現她那雙明媚的目光中,s出來一片崇敬愛慕的柔和光輝。

這是怎么回事?龍淵忍不住出聲喚道:「蘭妹!」那知,蘭妹語音未落,風蘭陡似猛吃一驚般嚇了一跳,便又陡的柔喚聲:「龍哥哥!」霍的向龍淵懷中撲來!

龍淵一見,本想閃開,但風蘭一撲之式,既疾又猛,煞似r燕歸巢,若不接住,誓必會讓她躍上一跤!無可奈何,龍淵雙臂一張,風蘭一下投入他的懷內,玉臂擁抱住他的脖子,螓首卻垂俯在他的胸瞠之上,只聞得嬌喘急促,也不知是悲是喜?

龍淵心中可真個為難,雙臂虛空張著,不知如何是好,尤其心中,理智與感情激烈交戰,一時竟也不分勝負。

在理智上,龍淵一直將風蘭視為虎雄的心上人,平常在虎雄的表現上,也確可證實此點。雖則,據他觀察,在風蘭心中,虎雄尚未能建立起鞏固地位,但,不容否認的,稍假時日,若無人從中作梗,虎雄卻也不難,完全占據風蘭的芳心!

故此,無論是處在朋友立場,或是自居於君子地位,均應成人之美,保持不奪人之所好的風度。

何況,在龍淵心中,已然有了一位恩深以海,義重如山的雲慧,愛著他而亦被他所愛著呢。但是,風蘭的美貌,足以傾倒天下男人,人非草木,孰可太忘情。

龍淵日對名姝,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在在浸印入他的心頭,留下了深刻印象。

半月相處,雖有虎雄同行,但是感情敏銳的龍淵,卻能時常覺得,風蘭對他的好感,正在逐漸加深。

他了解,她對他所以會好,起始是由於可笑的好玩心理,這種心理,乃由於他的奇丑的內心所引起。

但是當風蘭發覺到,他的內心,並不如外表丑惡,則不禁泛起了不平的同情之意。

每當龍淵,由於穿著與外表,引起了別人的冷淡,甚或輕視,風蘭更由於了解與同情,深深的為他惋惜。

惋惜的表現,外在的即是對於輕視者的責難,而內在的,將是更進一步的憐惜!

這憐借正是最重要的轉扳點,因為,更進一步,便是所謂的愛了!

龍淵知道,風蘭之對於他,逐漸在轉變,由憐而演變成愛,這種愛的轉變,在這片刻前,或許風蘭自己都不曉得,她只是順著自己情緒的自然發展,卻從未用心思去體察考慮過。

但龍淵冷眼旁觀,感情上卻不禁有些兒沾沾自喜。

雖然,他認為,這種由憐而生的情愛,並非正常,且不足持久,但,憑他目前的這副首容,居然能令這刁蠻頑皮而又驕傲的少女垂青,豈非更令他無一思及,格外的飄飄然嗎?

何況,他又非真個丑陋如斯,一旦他卸卻易容之葯,還我本來,風蘭豈非會更加愛他,猶勝如今嗎?

故此,當風蘭此刻,自動的投懷送抱之際,龍淵在感情上真有些受寵若驚。

那陣陣的處子芳香……那軟綿綿玲瓏玉體,直刺著他的官能感覺,時時發生著某種沖動,只是,這些外感刺激,尚可遏阻,但那純潔少女的信托愛憐與奉獻,又怎能忍心予以刺傷與辜負呢?

龍淵幾次忍不住,意欲合攏那懸空的雙臂,但幾次卻又被對友之義,與對雲慧之情,阻遏忍住。

最後,這時刻可能維持了很久,也可能只有短短的一瞬,龍淵終於讓理智獲勝,他暗自搖搖頭,生像要擺脫什么似的,長嘆一聲,雙手輕扶著風蘭的香肩,緩緩推開她,故意裝糊塗道:「蘭妹妹,你怎么啦!」

風蘭一時情感激盪,投入龍淵懷內,芳心中充滿了愛悅與盼望。

那一刻,她再也不覺得龍淵丑陋,正相反,她覺得他竟有無比的美麗!

尤其,當她聽到龍淵的心跳,感覺到他的體溫之時,一種奇妙的溫情,充塞的全身。

風蘭似乎嗅到一種男人特有的氣息,而更加意亂情迷,她仿佛覺得,自己在剎那間變得特別的軟弱,她須要扶持與保護,她第一次產生了須要依屬的感覺。

但,可恨的,龍淵竟然不懂?龍淵竟然在她最須要蔭護之時,將她推開,而且還問出這種麻木的話來!

風蘭深深覺得,自己是被屈辱了!她「嚶嚀」一聲,雙手掩面奔出門外,留下龍淵,暗暗嘆息!

她奔回自己的房間,迅速的關上房門,倒在床上啼哭,她傷心極了,也憤恨極了,像一切失戀者一般,在那一瞬間,她恨不得毀去世界,與她自己!

但,風蘭是聰慧的,往昔,由於環境的優裕,有求必應,使她忽略了運用心思,此際,當挫折來臨時,她的倔強的性格,迫使她用心去分析原因,並決心予以克服。

漸漸的,繳盪的情緒平靜下來,她卧在床上,平心靜氣的考慮分析。

首先,風蘭第一個慮及的題目。便是自己的感情。

她想到自己生長的環境。

那里是武夷山的絕頂,風蘭自記事開始,便一直住在那里。

那兒有疾勁的天風,也有冉冉的浮雲,風景之清麗,視界之遼闊!堪稱是天下無雙。

風蘭的家,便建在廣大的山頂林木間,家里的人口不多,除卻母親祖母以外,便只有一位燒飯的婆婆了。

風蘭不記得父親的模樣,從祖母口里,知道父親名叫樹楓,在風蘭不滿周歲之時,便即病故。

因此,風蘭成為這風氏一家的瑰寶,她母親周氏文珍,竭盡所能的養育她,祖母武夷婆婆,更想盡方法,采擷有益身體的補品草葯,增益她的健康。

稍大之後,武夷婆婆,更開始教她習武,不為別的,只為要使她自具一種適應環境的本領。

風蘭倔強好勝,正是稟承承祖母的特性。武夷婆婆,當年以一劍之差,敗於天下第一劍,認為是奇恥大辱,數十年苦苦鑽研左劍右藍的招式,便為要復那一劍之羞。

只是,一者孤獨客行蹤跪異,無固定住址,二來,生了風蘭這風家唯一根苗,不能不加意護持。

但是,武夷婆婆,雖未下山,卻無日不鍛煉鑽研,希冀孤獨客再度光臨武夷。

風蘭耳濡目染,自然對武學發生莫大興趣,她終日磨著祖母,傳授各種武學。

她在家中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任何事只要能夠辦到,無不有求必應。加以天資聰慧,美麗動人,武夷婆婆對傳授愛孫的武學,更是求之不得。

為著提高她的興趣,為著給她找來玩伴,甚或為著其他的深意,武夷婆婆,在風蘭七歲之時,親自下山,收了兩個再傳的徒弟。

那是她的師姐谷翠竹,與師哥郭勇,他們兩人,名義上拜在風樹楓門下,事實上,傳藝的事情,當然由武夷婆婆,一手包辦。郭勇與谷翠竹同年,都比她大三歲。風蘭與師姐谷翠竹極為要好;卻對師兄郭勇,不太喜歡,她覺得他太憨直,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想不通一般。

但是,谷翠竹與郭勇兩人,卻建立了青梅竹馬的友誼,這友誼一直維持著,到目前可能更大有進展。

投來,風蘭從母親與祖母的對答口中,了解到一些事情,那是當她們發覺,郭勇與她合不攏,感覺失望的言辭。

風蘭雖暗暗感激,老人們對己愛護之心,卻也大大不滿。她有自己的夢想,她要到江湖上闖練一番,她雖然不能肯定,自已要求的是什么人,但卻直覺的認為,那人必然是與眾不同。歲月在無憂無慮中消失,卻也是在期待中消失,首先,師姐與師兄連襟下山,一年之後,風蘭再也耐不住,向祖母提出要求,要獨自下山闖練!

在她想來,這要求必會經一番軟磨功夫的。因為,最大的障礙,是她還未滿十七而功力火候,亦尚不足。

但,不料武夷婆婆,竟然爽快的答應了她的要求,除了仔細的叮嚀之外,也並無任何限制與要求。

風蘭因此異常興奮,第二天一早,在母親的悲傷中,興高彩烈的奔入江湖。

她如同自由的小鳥,乍離開鳥籠,翩然的到處飛翔,一轉眼便是半年。

這半年里,她到過許多地方,也打過不少的仗,只是奇怪的,卻未曾逢到一次過份的驚險,或是過強的對手。因此,她有些懷疑,「江湖多險詐」的俗話,也建立起能應付一切的自信。

數月前,在豫西「南陽」一帶,遇著虎雄,那時,正有一群,不開眼的毛賊,垂涎於她的美貌,想對她下手。

虎雄在秦中豫西,頗有威名,一般綠林道,一瞥他穿著打扮,以及隨身的兩柄飛虎爪,便知道他是華山派掌門人心愛弟子。

華山派名門正宗,在秦中勢力雄厚,無人敢惹。任誰見了,也得讓著三分。

故此那群毛賊,一見虎雄出現,未及動手,便即一哄而散。風蘭見他有這等成勢,少年英俊,前未曾見,不由心生好感。

而虎雄年正少艾,一睹這如花嬌女,舉世無雙,立即傾倒在石榴裙下,相互接談,正好虎雄也意在遨游江湖,正所謂意氣相投,目的一致,便即結伴而行。

數月來,虎雄伴著她走遍河南,及半個山東,或明或暗,處處遷就,表示著真誠的愛意,若不是遇著龍淵,風蘭自己明白,再過些時候,整個的芳心,可能會沉醉在虎雄的柔情之中。但,如今情勢更易,她竟然糊里糊塗的舍棄了英俊瀟灑的虎雄,而竟然自動的投入丑陋的龍淵懷內,是為著什么呢?

她私心衡量,龍淵與虎雄在她心上的分量,雖然龍淵的外表條件,是如此的不足,雖然龍淵從未對她表示過愛意,她卻竟處處維護著他,像維護一個明知比不上人家的心頭寵物一般。

她冷靜的分析,對龍淵的愛念,竟完全滋生於平日的憐憫,這意念,遂漸的加重,輕悄得幾乎不使她自己察覺。

但當它生熟而突然爆發出來,卻也令她自己無能為事了。

當然,風蘭曉得,完全基於憐憫的愛,並不穩固,但是她對於龍淵的憐憫,卻並非由於他是真正的可憐。

其實,與其說可憐,無寧說是可敬與可佩,因為風蘭發覺,龍淵竟真的不同於任何人,他是那么寬宏慷慨,從不向白眼相加的人們行施報復。又是那樣的溫柔體貼,能夠設身處地,為別人預留退後的余地。

但,他並不懦弱,像是那碧波千頃的湖海一樣,於溫順中蘊藏著剛強!

他不傲於身具的莫測奇學,卻也不為其丑而自卑。

像這種不傲不卑,虛懷處世,慷慨待人的風度品德,又有誰能差可比擬?

虎雄嗎?太驕傲也太自滿,從那無事生非的行為中,便不難看見他的自私。

雖然,他的品貌,堪稱無匹,但只是英俊的儀表,能代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