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背叛 未知 6319 字 2021-02-13

在給他倆吃定心丸,回頭對余宏進親熱地喊:「宏進,把我門帶上。」隨即又將目光移到姬飛臉上,叮囑仍然面露狐疑之s的姬飛說:「姬主席,下午開黨組會你可記著,可別釣魚去了啊!」姬飛喜歡釣魚,是我市「釣協」的副秘書長。

那天下午三點的黨組會當然沒有開,因為閻水拍局長突然生病了。閻水拍局長這次病的不輕,據說很「重」,在家里躺了半個月。半個月後,陳奮遠副局長從南方考察回來了。陳奮遠副局長那天一下飛機便直奔家里——不是自己家里,而是閻水拍局長家里。陳奮遠局長一進門,你猜閻水拍局長怎么說?他有點凄楚地對陳奮遠副局長說:「奮遠啊,你不在這一陣兒我可受苦啦,那幾個家伙把我回家里來了!」接著閻水拍局長向陳奮遠副局長大致介紹了被經過。當時是夏天,那時閻局長家還沒有裝空調。閻局長穿一個大褲頭,手里搖著一把大蒲扇,介紹完被經過後,突然撲哧笑出了聲。他對陳奮遠副局長說:「奮遠你說是不是幾個###?那天他們擺出那副陣勢圍追堵截,如果換作你我,他閻水拍老頭兒往哪里逃?c翅也難逃!玩什么金蟬脫殼?幾個人腦子里都進了水,他們當時只是我定開會時間。如果是你我,當時就提議開會!趙有才不在?趙有才又沒有飛到月球上去,他不過是到市政府送一份材料去了。讓魚在河給他打個bp機,十分鍾就回來了。何況那天組織部長並沒有叫我,我當時逗這幾個家伙玩兒,隨意在電話機上那么一撥,抓起受話器就說話——不是和部長講話,是和電話聽筒講話,可這幾個傻家伙卻沒看出來。如果他們當時把趙有才叫回來,我有什么理由不開會?」

結果可想而知,閻水拍局長再次變被動為主動,第二天他和陳奮遠副局長談笑風生來局里上班,就如穆桂英得勝回朝一般。那幾個人縮著腦袋躲在辦公室里,霜打了一般,當下蔫了!

所以局里搞民主測評,若火候不到,時機不成熟,閻水拍局長會無限期地拖延時間——不召開民主測評大會。而在這段時間里,閻局長會每天找一兩個同志談話。這種時候閻局長不一定只找女同志,而是男女同志一塊兒找。比如上午找陶小北和魚在河同志,下午會找馮富強和李小南同志。閻局長先會關切地詢問在局里工作順利不順利?對局里工作有何建議?家里有沒有需要局里幫助解決的困難?這些問題詢問完,閻水拍局長就會拿起一張本省的r報遮住臉,漫不經心地詢問同志們對趙有才同志有什么看法和反映沒有?若被詢問者說趙有才同志是個好同志,同志們對他沒有什么看法和反映時,閻局長就會移開手中的r報,露出臉和藹地對被詢問者說:「有才同志工作不錯,人品也不錯,局里最近准備使用他一下,適當的時候搞搞測評。」此時被叫來談話的人很快領會了局長的意圖,忙說:「我們都會投他票的,提拔他是眾望所歸嘛!」閻局長便會滿意地點頭,甚至會站起來拍拍你的肩膀勉勵你好好g,並認為你將來是很有前途的,會像趙有才同志一樣有前途。閻局長這樣說的時候,被詢問者心里就會有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仿佛閻局長正拿著一個充氣筒給一顆皮球打氣,一會兒這顆原本癟癟的皮球就被打足了氣,轉身很飽滿地離開了局長辦公室。因為剛打過氣,走路的步子都一彈一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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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13(3)

閻局長就這樣給全局大部分同志充足氣後,心里有了底,然後便會選個時間,突然通知召開民主測評大會。

可現在擺在閻水拍局長面前的難題是,趙有才和馬方向都是閻水拍局長的人。在八個科長里,這兩個人是最支持閻水拍局長工作的。趙有才若是豬八戒,馬方向就是沙和尚,總是圍攏在閻局長身邊,一個忠心耿耿挑著擔,一個盡心盡力牽著馬。手心手背都是r,閻局長恨不能把沙豬二人同時提拔起來,而將余朱姬像拔地里的蘿卜或者擠臉上的粉刺一樣拔擠一個出去。可以這樣設想一下,若趙有才和馬方向同時成為局級領導,再將余朱姬拔擠一個出去,局里這個七人班子就會呈現出這樣的局面:至少有三個同志總是支持閻水拍局長(陳奮遠、趙有才、馬方向),另外一個同志搖擺不定(牛望月),反對派只剩下兩個人。這樣閻水拍局長的工作就要順當得多,心情也要好得多,誰還會再聯手到閻局長這里來宮?

拔了蘿卜地皮寬,擠出粉刺臉皮光。閻局長真還有過「拔蘿卜」和「擠粉刺」的心思。一次去和組織部長探討,能不能將局里現在的領導調一個出去?比如到別的局做副局長,或到縣里當副縣長。部長趕忙搖頭,讓閻水拍局長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組織部長說:「現在的玻管局可不是當年的玻管局了,那時玻管局的g部都是寶貝,輸送到哪里哪里搶。現在誰搶?硬塞都沒人要!」組織部長接著說:「給你們局增加一個副局長職數,都是破了例的,再不可提別的要求,要體諒組織上的難處。」

閻水拍局長這才死了拔蘿卜和擠粉刺的心,一天到晚思謀該在兩個同志中提拔哪一個。考慮了幾個月都拿不定主意,最後只好放出風:搞民主測評,誰票數高誰上!

《背叛》14(1)

趙有才主任和馬方向科長開始拔河。

兩個人向相反方向扯一條繩子,哪邊人多,就會扯哪邊去。

在這次拔河比賽中,局里的幾十個同志都將成為參與者。每個人都必須下場使勁兒扯住繩子——投下自己神聖的一票。

那些天,局里的同志們在外邊飯館里「聚」得次數明顯多了起來,聚的人也在不斷地變化。局里這些科長,每人都有幾個關系特別近的人。在我們辦公室,馮富強一直緊跟趙有才。這天下午剛上班,我和陶小北、李小南、康鳳蓮陸續走進辦公室,馮富強來的晚一點兒。馮富強來了後,先到趙有才主任辦公室去了一下,然後才走進大辦公室,笑著對我們幾個說:「今天我請大家吃飯,小北主任,還有小南,肯不肯賞光啊?」馮富強過去稱陶小北「小陶」、「小北」,自從那天陶小北在他辦公桌前端詳著吳小麗的彩s照片,說吳小麗總是「向上看」之後,他就開始稱陶小北「小北主任」。這個四字稱謂大有講究,前兩字顯出親切,後兩字顯出恭敬。比如我們稱「小平同志」,就是一個道理。

接著馮富強又轉向我:「還有你,魚在河,肯不肯賞光?」

此時李小南問:「趙主任去嗎?」馮富強答:「主任當然去!」李小南說:「那我也去!」馮富強又問陶小北:「小北主任呢?」陶小北沖我笑著說:「魚在河去我就去。」馮富強笑著打趣陶小北,說:「那魚在河不去你就不去啦?莫非魚在河比趙主任面子都大?」陶小北也笑著回敬馮富強,她說:「馮富強你可別挑撥離間,今天是你請客,不是趙主任請客,趙主任請客我當然去!你請客嘛,就要看我想去不想去啦!」陶小北對馮富強說話,總是這樣綿里藏針。一次她悄聲對我說:「對這種人,就得時時刺著他!你不刺他,他反過來拿針刺你!」當時是冬天,辦公室暖氣不足,有點冷。陶小北雙手c在褲兜里,眼睛瞅著桌上的一本翻開的書。一會兒,她的眼睛又從書頁上移開,望著我繼續「總結」馮富強,她說:「你別看他成天笑嘻嘻的,是一只毒蜂呢!不留心就會在你脖子上蜇一口。你先敲打敲打他,他就會變作一只釀蜜的小蜜蜂,成天在你耳邊嗡嗡叫,連聲音都像釀的蜜一樣,甜膩膩的。」

陶小北分析的一點不差!那天她剛「敲打」完馮富強,馮富強的聲音如她所說,立馬變得像蜂蜜一樣「甜膩膩」的。當時他口里接著陶小北的話茬兒,一張在那一刻變得像女x般嫵媚的笑臉卻轉向我說:「那今天的中心人物成魚在河啦?怎樣,在河去不去?表個態,你後面還跟著一個林妹妹呢!」他說到「林妹妹」時又討好地看陶小北,那張胖乎乎的臉就像一面腰鼓的兩端,我和陶小北手里若各拿一個小槌,完全可以這個伸手敲一下,那個伸手敲一下,好玩兒!

我原本一直低著頭看一張r報,此時抬起頭說:「當然去!」陶小北正笑吟吟地看著我,見我表態,她再次重復那句話:「魚在河去我就去。」好像我和她是一對棒打不散正欲私奔的情侶。我若是漢末廬江小吏焦仲卿,她就是焦妻劉蘭芝似的。

那天吃飯除我們室里的同志外,還有別的科室幾個同志。我一落座就明白了:別的科室這幾個同志都是平r與趙有才走得近的。大家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一邊猜拳喝酒。一餐飯席間,若有一個靚女,男同志便會普遍興奮起來;若有兩個靚女,大家便都有一種做了皇帝的感覺,目光里就有了一種「君臨天下、寵幸妃嬪」的味道,身子遽然間輕飄飄起來,仿佛真已乘上了龍輦。

與陶小北、李小南在一起吃飯,如同飯桌上c了兩朵嬌艷的花,令人賞心悅目。悅目是指你只要看看這兩個妙人兒,心里便覺得十分舒坦。一會兒你覺得不太舒坦了,看看其中的一個,又會舒坦一會兒。再過一會兒又有點不舒坦了,趕快再看看另一個,心里又會覺得十分熨帖。這兩個小蹄子就像一個幸福的父親生出的一對雙胞胎,正是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的時候,惹得人總想抱一抱。剛將這一個抱起來,在她r乎乎的小臉蛋上親一下,那一個便哇哇叫。趕忙放下這一個,將另一個抱起來再親一下。最後g脆同時抱起兩個一陣狂吻。

在酒桌上與陶小北、李小南進餐,總會讓你從悅目開始,以賞心結束。這倆妮子的一顰一笑會像那種潺潺流水一樣滲入你的心田。一張白紙,被風兒一吹,輕輕地飄進一盆凈水里,這張白紙便會像少女的心扉一樣慢慢被洇濕。與陶小北、李小南相處久了,感受著她們輕盈的氣息,不會有哪個男人的心不被洇濕。

我發現那天那些男人們十分有趣。趁著酒勁兒,不停地將目光落在兩個美女臉上。那目光就像喝飽了血的蚊子,停在那兩張俏臉上就懶懶得不想動了,可又不能不動。只有她們的老公才可以當這個懶蚊子,每天夜里將她們摟在懷里,一摟就是八個小時,甚至八個小時以上,想怎么看那張臉就怎么看。他們甚至可以在被窩里拿一面鏡子,擠在一起往鏡子里看:於是鏡子里便會有兩張臉。我和柳如眉就這樣看過。雖然柳如眉沒有陶小北和李小南好看,但看久了也不難看。柳如眉是那種初看很平常、看久了卻特別耐看的女人。有些女人初一看十分好看,看久了卻一點也不好看了。而陶小北和李小南這倆妮子卻是那種初一看很好看,看久了更好看的女子,難怪這么多人為這倆小妖精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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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14(2)

所以我更相信未調到玻管局之前聽到的那個有趣的笑話了:將某個女同志一大早叫到辦公室只是為了「看一看」的,一定是閻水拍這個老頭兒。只是我不知道他叫的是陶小北還是李小南?

那天出席飯局的,共是十一個同志。九個男同志中,四個為一組,共分作兩組。第一組沿順時針方向,先看完陶小北再看李小南;第二組沿逆時針方向,先看完李小南再看陶小北。如同某部電影中的兩顆探照燈,這一顆負責由這邊向那邊掃,那一顆負責從那邊向這邊掃。又好比戰爭年代我軍派到敵後的兩支小分隊,這一支從這邊向那邊穿c,那一支從那邊向這邊迂回。

八個男人的八束目光像電腦掃描儀一般輪番在兩個美女臉上掃描,第九束目光——第九個男人的眼睛看到哪里去了?看天上去了?看地下去了?看窗戶外面去了?還是看自己的手指甲去了?

第九個男人是我,我的目光既沒有看天上去,也沒有看地下去,更沒有看窗戶外面和自己的手指甲,而是看到那八個男人的臉上去了。我強迫自己不看或少看陶李二美女,可我的目光總得有個著落,於是就打量八個看陶小北和李小南的男人,從他們的表情和眼神中「折s」兩美女可愛的姿容。正如小時候拿一面小鏡子和小伙伴玩,並不直接對准小伙伴,而將熾熱的太y光「折s」到小伙伴臉上,晃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有一個男人看陶小北時,見陶小北的目光在他胸前瞟了一眼,急忙低著頭將松松垮垮的領帶結推上去;有一個男人瞟了李小南一眼後,趕忙摘下眼鏡用濕毛巾擦了擦油膩膩的臉;有一個男人趁大家不注意,拿餐巾紙俯下身子快速地擦擦皮鞋——他的皮鞋落滿了塵土,像一個剛從建築工地打工歸來的民工。他擔心一會兒飯局結束時被陶小北和李小南瞥見。品位高雅的女人特別善於發現男人不雅的細節:狼吞虎咽地用餐,在公眾場合毫無顧忌地打噴嚏,喝咖啡像喝礦泉水,走在街上隨意丟棄手中喝空的易拉罐,在餐廳就餐時旁若無人地大聲講話,或者像r本作家金子洋文那樣時不時舔嘴唇,宮地嘉六那樣動不動搔頭發,勝本清一郎那樣常常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手指挖鼻孔,如此種種都會讓陶小北和李小南這樣的淑女皺起小眉頭,她們的心會在瞬間與你疏遠。而讓她們瞬間與你親近起來,也一定是一些細節。女人對細節尤其注意,因為她們總是像小孩一樣睜著一雙單純的大眼睛看待這個大千世界。傑佛遜起草的美國獨立宣言和林肯頒布的解放黑奴宣言不一定會引起她們的興趣,可若在角落里發現一只老鼠,她們卻會驚叫起來。而男人恰恰相反,總是善於發現一些宏大的東西,比如那個名叫哥倫布的男人,他發現的就是一塊新大陸!

那天聚餐,我至少發現一個男人專程去包間外釋放了某種氣體。若沒有陶小北和李小南,這個粗俗的家伙會當場把那個p放出來,亞莫尼亞氣體熏得我們頭皮都會發麻。

我發現有一個男人臉上突然升起一層紅暈,升起紅暈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另一個男人諷刺挖苦了他,或者揭了他的隱私,因為陶李在側,他的臉便突然發紅。二是他偷窺陶小北時,這妮子突然逮住他的目光並調皮地沖他扮了個鬼臉。他猝不及防,沒有接受這個鬼臉的准備,臉便紅了。或者陶小北故意多情地用眼波撩撥了他一下,他不會反撩撥,於是臉紅了。如果陶小北這小妖精用目光撩撥我,我當然會反撩撥!可令我著急的是,我卻不能與這小妖精j流目光,互相用眼波撩撥來撩撥去。

成年男女溝通情感,主要使用眼睛。只有初戀時的少男少女才主要使用語言——並且大量使用廢話。男人和女人若用眼波互相撩撥,相當於兩人合力拉一個爐膛邊的風箱,拉得越歡爐里的火越旺。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在清澈的溪邊玩水,並招手讓另一個男孩子和她一塊兒玩——陶小北若給我遞眼神,相當於這女孩向那男孩招手。男孩若跑過去,兩人蹲在小溪邊一個用左手往右邊撩,一個用右手往左邊撩,小女孩保准樂!一樂就會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可那男孩子當時正准備上山砍柴,不能與女孩蹲下身撩溪水,小女孩於是不高興地噘起了嘴。

我若是那個上山砍柴的男孩子,陶小北就是那個玩水的女孩子。

我那天始終不看陶小北和李小南,就是為達到讓她們「噘嘴」的效果,我是有意要冷了這倆妮子的心。

我到局里工作半年來,已自傅粉墨,成功地扮演了一個「魚在河」的角s。仿佛一個銜命打入敵人營壘中的地下工作者,已失去了其本來面目。這個魚在河是這樣一個人:除能寫點行政材料,再無別的能耐。沒有主見,有時甚至顧此失彼,簡直像楊萬里那兩句詩所言:笑殺槿籬能耐事,東扶西倒野酴醿。會上講話語無倫次,下來與人閑談略顯結巴(而我站在袁家溝中學的講台上曾有過多么流暢的表述!)。我吃驚地發現,半年後我竟真有點結巴了!而這個家伙惟一的一技之長也不是盡善盡美,寫材料也出過錯。有一次我甚至故意將一份材料寫得質量很差,並且像老師批評學生常說的那句話:「錯別字連篇」,讓閻局長在全局大會上不點名地批評了我。當然我很快又寫了幾份「頂呱呱」的材料,閻局長又在全局大會上點名表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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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14(3)

我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局里的同志對我不以為意,忽略我甚至遺忘我!

周瑜打黃蓋的故事盡人皆知,打在黃蓋身上,疼在周瑜心頭。本真的那個魚在河若是周瑜,玻管局這個魚在河就是黃蓋。當我舉著鞭子一下一下抽在自己身上時,心里是多么難過和不忍啊!

我深知,我在局里還沒有任何資本和根基,就像那種打入革命陣營的特務,現在還處在「潛伏期」,不能四處出來活動,以免被人抓獲。

半年下來,我發現我的目的基本達到了,包括那些工勤人員也不在乎我。有一次通信員小胡甚至在大辦公室摸了一把我的腦袋後誇張地學我說話:「魚、魚、魚在河,你、你、你說陶小北和李小南哪、哪、哪個更漂亮?」我當時竟一點兒也沒有生氣,一邊微笑著看小胡,一邊在心里說:「你將為這種行為付出代價,看老子將來怎么收拾你!」——我吃驚地發現,我已能做到像劉備那樣,喜怒不形於s!

反過來我卻對每一個同志表現出極大的寬容和友善,尤其是那些在局里不受重視的人。有一次傳達室老喬給閻局長往樓上搬一大紙箱世界名著。閻局長辦公桌後有兩個巨大的書櫃,里面除鄧小平文選和一些領袖人物的傳記外,還有很多世界名著。新華書店只要有新出的名著到貨,就會給閻局長打電話。閻局長就會說,搬過來放傳達室吧,j給門房老喬。老喬畢竟快七十歲的人了,每次往閻局長辦公室搬這一箱箱世界名著時,吭哧吭哧顯得很吃力。我們局一些人奇怪得很,比如馮富強、小胡和小牛,和老喬一塊兒上樓梯時,老喬搬著書,他們空著手,可卻從不搭一下手。老喬臉紅脖子粗吭哧吭哧將書搬到三樓了,他們此時卻問老喬累不累?要不要幫忙?老喬不吭聲,將沉重的書箱放下,直起身子用衣袖擦著額上臉上脖子上的汗。老喬擦畢汗,彎下腰正准備再搬書箱,卻撲了個空:書箱不見了。書箱哪里去了?原來是被「雷鋒」搬閻局長辦公室里去了。「雷鋒」是誰呢?原來是馮富強、小胡或者小牛。有一次牛望月竟也搶著做了一次「雷鋒」。那天他手里拿著厚厚的一摞差旅費報告單,剛從閻局長辦公室簽字出來,一臉喜s。由此判斷,他這次虛報的差費恐怕遠超過了一千元。牛望月喜滋滋出門時,小胡剛巧抱著一箱書氣喘吁吁來到閻局長門口,沒想到牛望月不由分說從小胡懷中接過(還是奪過?)這箱書,p顛p顛抱閻局長辦公室里去了。這箱書若是一顆排球,二傳手張蓉芳將球挑到最佳扣殺位置,此時網前同時躍起三個人,這三個人是老喬、小胡和牛望月。按照袁偉民的安排,小胡和牛望月跳起來,只是打掩護,應由郎平——即老喬一記重扣,置對方於死地。可小胡和牛望月跳起來以後,早將袁偉民的吩咐忘得一g二凈,爭先恐後往下掄胳膊——最後竟讓最不應該扣殺的牛望月搶了先——牛望月將書抱進閻局長屋里後,還勾起一只腳將門從里面啪地關上,這樣小胡就被關在了門外。小胡恨恨地站在門外擦腦門兒上的汗珠時,老喬正站在樓道口向這邊張望,見小胡又被牛望月晾在了那里,老喬心生快意,心想:再讓你學雷鋒!再讓你學雷鋒!

閻局長在三樓辦公,至少有五次或者六次,是我幫老喬將書搬到三樓去的。我搬到三樓後放在樓道里,讓跟在身後的老喬給閻局長搬進辦公室。每次老喬都會感激地沖我一笑。老頭也不容易,家里生活困難,六十歲退休後,還想繼續g下去,局里念其是省長時期的人,沒有立即打發回家,聘用了他,這樣一個月可以多拿一百元錢。當時牛望月曾去找過閻局長,想讓他的一個親戚接替老喬,被閻局長拒絕了。因此牛望月總看老喬不順眼。有一次外面下雨,一些賣桃賣梨的小商販為避雨紛紛跑進一樓樓道,樓道里一時像農村遇集一樣熱鬧。恰好牛望月從樓里下來,當即板著臉將老喬訓斥一頓。還有一次這些小商販又被市容大隊的人像攆兔子一樣攆進樓道,恰巧又被牛望月撞見,又將老喬訓斥一通,並以此為由在局務會上提出辭退老喬,閻局長又沒答應。牛望月兩次在局務會「彈劾」老喬都沒有奏效,覺得失了面子,從此更眼黑老喬了。

與牛望月相反,我對老喬格外關照。有時沒事還去傳達室坐一坐——我們局里的同志普遍將老喬的門房叫做傳達室。據說舊社會才叫門房,新社會應該叫傳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