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2 / 2)

背叛 未知 6319 字 2021-02-13

我和老喬坐著說一會話兒,老喬就會給我講當年省長在局里工作時的一些趣事。老喬甚至告訴我,省長當年曾追過局里一個從杭州分配來的女大學生,卻沒有追上。這令我吃驚。難道那個女大學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嗎?連省長都看不上!要么就是林黛玉,林黛玉是揚州人。老喬沒有文化,也許將揚州誤記作杭州。我當時還問過老喬,我說:「老喬你說的那個女大學生是杭州人還是揚州人?」老喬反問我:「杭州與揚州不是一個州?」我看跟這老頭說不清,再沒有問下去。林黛玉心高氣傲,將誰都不放在眼里,看不上省長也是可能的,何況那時省長還不是省長,若是省長,林黛玉看不上倒是一定的,因為她最不喜歡做官的人。可那個女大學生畢竟不是林黛玉,她能看不上省長嗎?我和老喬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老喬最後的結論是:「女人眼里都沒水!」

AK小說。。

《背叛》14(4)

不過這個當時在玻管局做技術員的杭州姑娘的出現,還是令我遐想:難道她是一位西子姑娘嗎?難道她比陶小北還可愛嗎?難道還有比陶小北更可愛的女x嗎?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應該是沒有的。

我在玻管局工作半年間,最大的收獲就是和老喬j了朋友。有一次老喬生病住院,我買了水果點心去看他,老喬感動得厚厚的嘴唇直哆嗦,拉著我的手用勁兒握了握——戰爭年代冒著生命危險去執行特殊任務的革命同志臨別前就是這樣握手的。雖然閻局長並沒有派我去送j毛信,也沒有派老喬以一個老j通員的身份護送一批領導g部過封鎖線,可我們還是已經把心j給了對方。或者就像一對熱戀中的男女,硬是頂著父母g預的巨大壓力,在私奔的前一晚流著眼淚互相奉獻了純潔的身子。

我相信,我是我們玻管局在老喬住院期間惟一去看望他的同志。

除老喬之外,我對小虎、小馬和小高也多有關照。這幾個小家伙也很信任我,有什么不好給別人說的話總跑來跟我講。他們向我講他們的事情時,哪怕是很小的事,我也絕不敷衍,而是設身處地為他們出主意、想辦法。這幾個小家伙對我信任之外又多了一份信賴——信任加依賴,仿佛我是他們的一位大哥。

宛若一個潛伏在海底的海參,或者一只出沒於北美或南亞叢林中的動物,我就這樣給自己身上塗了一層保護s。我在電視里看到,海參有一百多種種類,身上的顏s無一不與周圍的環境相協調。還有斑馬。據說斑馬身上的斑馬紋,可以迷惑獅子等吞噬它的猛獸的視線。奪命而逃的時候,斑馬紋晃來晃去,使獅子等猛獸辨不清首尾,不至於輕易准確無誤地一口咬住它的脖了。在趙忠祥主持的《動物世界》里也看到,同一種類的動物,處在氣候條件完全不同的叢林中,其身上的著裝——即它們的皮毛就全然不同。對這些在嚴寒或酷熱中需生存下去的動物來說,它們身上的顏s越接近大自然的顏s,被天敵吞噬或被人捕獲的可能x就越小。

我魚在河就是這樣一只在玻管局這片「叢林」里甩著尾巴走動的動物。如果這只動物不幸變作一位畫家,那也完全沒有必要去美術學院找那種人體模特兒,因為我手中的畫筆,總是在自己身上精心地塗抹。

在男女j往方面,我更是十分注意。《詩·鄭風》里寫到男女互相眷戀,有這樣的句子:「豈不爾思?子不我即!」譯作白話就是:難道你不想我嗎?難道你不願意到我身邊來嗎?如果陶小北向我發出這樣的感喟,我會狠狠心負約不至。此時陶小北就會幽怨地感傷:「其室則邇,其人甚遠。」——這個人的住所離我這么近,這個人的心卻離我這么遠!我需要陶小北發出這樣的感嘆,我需要局里同志的這樣一種說法:「魚在河這個人不解風情」;「魚在河不喜歡漂亮女人」;「魚在河這個人像那種木j一樣呆」;「魚在河與陶小北和李小南坐在一個辦公室里,都不會向這倆美女獻殷勤,這與那種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有什么兩樣」!「魚在河是不是『機器』有什么問題?可過去的『公公』還會調戲宮女呢!」

某些行政機關表面的儒雅後面,有時有著極其齷齪的一面。在這樣一些機關,有一部分同志有一種奇特的愛好,那就是寫黑帖子或者匿名信,而這種教科書里並沒有提到的書信格式,其內容往往會從「男女關系」發韌。更令人瞠目的是,將這種文字張貼到大街小巷的牆壁上倒也罷了,有人卻偏偏會把某男和某女的做a過程,以圖文並茂的形式繪制在機關廁所的木隔板上。

為了不成為這種「廁所文學」的主人公,我就得忍痛割舍這兩個小蹄子!暫時的割舍是為永久地得到。就像賈平凹寫的那幾句詩:「走得越遠,覺得離她越近;越是想她,越記不清她的面容」;「背著她的叮嚀,我一直向北遠行,我知道只有向前走,才能與她重逢」!

一個男人,若在年輕時不樹立遠大理想,必將在年老後痛悔終身!元好問在《自題寫真》里有詩句雲:「東塗西抹竊時名,一線微官誤半生」。我魚在河既無元好問的才g,也達不到元好問的境界,我在玻管局苦心孤詣,「東塗西抹」,就為求得「一線微官」!若我魚在河也來個《自題寫真》,那就是:東塗西抹竊時名,一線微官也高興!當年王粲登樓,把酒臨風,「境界」也沒比我魚在河高到哪里去呀!王粲恃才狂放,求官不得,才登樓遣悶,醉後吟詩賦,發牢s,以求得官了結。我魚在河既非才高八斗的王仲宣,也非學富五車的元遺山,怎么能聽那些不痛不癢的中庸之言,四平八穩在玻管局按部就班踱方步呢!我才不會隨遇而安、隨波逐流呢!該爭就去爭,該搶就去搶——不爭白不爭,不搶白不搶!我才不會聽那些泛泛之論、勸誡之言呢!——誠如詩聖李白在《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中所言:「世人聞此皆掉頭,有如東風s馬耳」!——對那些勸我不爭不搶、順其自然的庸俗之論,我魚在河只能當做東風吹馬耳!我必須以超常的毅力,堅忍不拔地去追求我的玻管事業!為了對得起父母親的養育之恩,為了讓他們不再遭受袁長鳴的欺凌,為了扼住袁長印的喉嚨,為了讓袁長有不再因為一條狗而埋怨我,我必須這樣做!正像劉索拉寫的那篇小說:你別無選擇!

書包網。想百~萬\小!說來AK小說

《背叛》14(5)

我魚在河本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秉燭達旦的關雲長,面對陶小北和李小南,我也有心旌搖盪的時候,但我用堅強的革命意志抑止了這種搖盪。我在一部革命題材的影片里曾經看到過這樣感人的情節: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地下工作者,為了革命事業的勝利,不得不假扮夫妻住在一間小房子里。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仍然保持了純潔的同志關系,直至英勇犧牲也沒有做a。與這兩個地下工作者相比,我這點克制算得了什么!我和陶李二美女只是在一個辦公室辦公,遠沒有達到像地下工作者那樣睡在一張床上的程度。

而我的這種克制,將為我帶來巨大的社會效益——局里的同志們因此會對我產生好感,尤其是那些男同志。男人普遍反感甚至敵視那些風流的同類,有時他們恨不得共同拿一條棒子將這樣的同類幾下敲死。這些男同志中就包括可敬的閻水拍局長。他見我不好s就會對我表現出一種兄長般的信任。雖然他十分好s,但一個好s的哥哥總會板著臉孔教導弟弟不要貪戀女s。如果我一天到晚在那間大辦公室里與陶李倆妮子調情,傳到閻局長耳里他就會很不高興。而他老人家若不高興了,我的一切努力將付諸東流!

這就是我割舍陶小北和李小南的全部理由!

那天聚餐結束前,馮富強點破了主題。他端起一杯酒對大家說:「最後還有一句閑話,趙有才主任這些年對我們很關照,有才主任若需要大家支持時,大家可得記著他!有才主任進步了,我們大家也吃不了虧!」

馮富強說著將這杯酒一飲而盡,其他幾個男人也一飲而盡,我也一飲而盡,並將酒杯用力在大家面前照了照。陶小北和李小南從不飲酒,此時她倆已經站起身,在那兒笑模笑樣地看著我們。尤其是陶小北,這小蹄子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她看我的目光就像在商店選購一件時裝: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一邊刻意地挑剔——莫非這妮子想將我穿在身上?

txt電子書分享平台AK小說

《背叛》15(1)

隨著民主測評的即將到來,每個人都必須盡快做出選擇:自己的一票投給誰?

我也面臨著這樣的選擇。

其實我早已做出了決定,將神聖的一票投給趙有才主任。

趙有才主任提拔為總工程師,陶小北當辦公室主任,就會空出一個副主任的位子。據說閻局長在向市委爭來這個副局長名額的同時,還向市政府編制辦公室爭來兩個副主任科員的名額。這就意味著,我們局十三個科員中,這次要提拔三個人:一個副科長,兩個副主任科員。

在局辦公室的十二個人中,有三個人這次都有希望上一個台階,這三個人就是:馮富強、李小南和我。

局里提拔三個副科級,不可能都放在辦公室,但辦公室是八個科室的「領頭羊」,因其位置特殊,在辦公室提拔一個是必然的,提拔兩個也是完全可能的。

我們就像幾匹被牽到賽場的馬,各具優勢,各有所長。

我的優勢是,學歷最高,具備提拔g部「四化」中「知識化」這一條;所處工作崗位比他們重要(在行政單位,寫材料是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因這些單位的成績主要是靠「寫」出來的。我們閻水拍局長常說:g得好不如說得好;說得好不如寫得好)。

我的劣勢是:我的局齡——即在玻管局工作的時間比他們短。

馮富強的劣勢是:以工代g的帽子剛摘掉;沒有提拔g部必須具備的「大專以上學歷」。雖然上了市黨校的在職大專班,但再有半年才能畢業。

他的優勢是:掌握局里近年來部分人事機密。

掌握某種秘密很重要。《圍城》里的侍者阿劉,不就是在方鴻漸床上撿到三只鮑小姐的發釵,伸手就討來三百法郎。馮富強若像阿劉那樣,向閻局長伸出手來,閻局長總得往他手心里放點兒什么。

李小南的劣勢是:她是一個女同志。在行政機關,女同志的提拔一般放在男同志之後。並且她目前不是黨員。雖然副科長、副主任科員並沒有規定必須由黨員擔任,但實際c作中黨員總是優先考慮的。

據說趙有才主任當初提拔做辦公室主任時,另一個資歷、能力和他不相上下的副主任就敗在不是黨員這一條上。局務會討論時,大家各持己見,連一向心中有數的閻局長也拿不定主意了,就像這次提拔趙有才和馬方向拿不定主意一樣。當時那兩個人就像兩根「個頭」一樣高矮、顆粒又一樣飽滿的玉米棒子,大家拿在手里比畫來比畫去,不知該先煮哪一根吃?又像兩個斤兩完全相同,包括皮上的花紋都完全一樣,並且都熟到了的西瓜,大家用指甲蓋將這個敲一敲,將那個彈一彈,就是不知該先將哪一個一刀剁開?最後還是陳奮遠副局長一句話提醒了閻局長。陳奮遠副局長說:「某某同志不是黨員啊!」猶如在某根玉米棒子上發現缺了一粒小指頭肚大的玉米豆兒,或者在某顆西瓜皮上發現了一個比筷頭略小一點的斑痕。因這一點「缺陷」和這一點斑痕,趙有才的競爭對手被淘汰,他才得已脫穎而出,做了局辦公室主任,為今天的再次升遷打下了基礎。

因此是不是黨員還是挺重要的。就像七十年代公社革委會要在某村兩個復員軍人中選擇一個擔任生產大隊長,兩人條件再次不相上下時,公社革委會主任皺著眉頭對著兩個同志的「革命工作簡歷」想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將手指頭戳在其中一個的名字上面說:「這個同志在部隊負過傷嘛!」於是這個缺一條胳膊的幸運的家伙便像那個沒有斑痕的西瓜和沒有缺陷的玉米棒子一樣被選中。從此不用下田里勞動,披一件不佩領章洗得發白的黃軍衣,一只空袖子在扛著鐵杴下田勞動的社員們艷羨的目光中甩來甩去,抽著一鍋煙,蹲在村頭的槐樹底下嗅著槐花的香味吆五喝六。

「是不是黨員」和「在部隊負過傷」原來是一個級別,關鍵時刻享受的待遇是一樣的。

李小南的優勢是:她擔任局里的出納員,知道局里全部的財務秘密。局里每年要花幾十萬元錢呢!支出這些錢的所有條據都要經過李小南的手。

我們三個就像那顆皮膚上都有點斑痕的西瓜,在這次競爭中呈現出勢均力敵之勢。三人各懷心思。李小南若是那種「懷春的少女」,我和馮富強即為「煩惱的維特」。即使晚上睡在床上,也會撲閃著眼睛思念著我們共同的情人——閻水拍局長。我們雖然會為博取閻水拍局長的歡心而爭風吃醋,但有一點是有默契和共識的:在趙有才和馬方向的角逐中,都會將自己的一票投給趙有才主任——只有趙有才提拔了,我們上一個台階的可能x才會增大!

我們三個最終提拔誰,閻水拍局長也會搞民意測驗。但民意測試只是一個幌子:閻水拍局長心里想提拔誰,在搞民意測驗前會找同志們談話的。因提拔的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副科級g部,閻局長不會大動g戈,挨個找局里的同志們談話,這次談話的范圍會縮小——只給幾個科長和信得過的副科長談。閻局長會對他們講:「每個科長都要把握好自己科里的局勢,充分體現組織意圖,不要各唱各的調,各吹各的號,這也是考驗你們這些科長領導能力和協調水平的一次機會!」當科長們都表示已領會了「組織」意圖時,閻局長最後還會再強調一句:「總之要把這次測評工作當做一件嚴肅的政治任務完成好!」

AK小說txt小說上傳分享

《背叛》15(2)

閻局長笑眯眯地對科長們這樣一說,大家下來就會找科里的同志分頭談心,含蓄地透露一點兒組織意圖,有時甚至會施加點兒壓力。科長們之所以大都會認真落實閻局長的暗示,是因為閻局長有言在先,哪個科出了差錯和紕漏,趙有才和馬方向提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