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宗師?明王府的廚子也是(2 / 2)

好一會過去,皇後才清醒過來,又低頭看了一遍信,這一次眼中卻再次含淚,最終竟輕聲嘆道:「傻孩子,只要你安好,只要你回來母後身邊就好,母後不求別的」

「娘娘,陸先生一直伴在殿下身邊,您不了解一下殿下的近況嗎」眼看天色不早了,老宮女終於還是出聲提醒道。

皇後抬眸,再看向陸尋義,卻似乎清醒了過來:「嗯嬤嬤,怎么還不請陸先生坐下」

陸尋義當即躬身:「娘娘,在您面前,卑職不敢坐,卑職站著就好,」

「您是一代宗師,在我這里,便是在金殿都賜坐,又有什么不能坐的」皇後說到這里,面上竟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多年伴隨在皇兒身邊,你的情況皇兒都說了,不過便是不拿你當外人,卻也不能太過隨便,他還年輕,想必平日里,處事多有失禮之處,還請您多多擔待」

陸尋義卻是面色一正,當即躬身:「娘娘,卑職雖修為入師者,但卻只是明王府中一家臣,娘娘乃是殿下之母上,卑職若以宗師修為在娘娘面前自恃,豈非家臣越主更何況卑職今日有此造化,亦皆乃殿下所賜,今日莫說卑職不過區區宗師修為,便是真人境,也不敢在娘娘面前要座」

皇後聞言還未開口,那老宮女卻是心中感慨,這番話與她的想法,如此相似。

然而,這也令她不得不想起當年明王,她與皇後不同,那是本來便是皇後家中人,又看著皇後長大,有著親情在,此生才能維持這份關系。

可當年明王,一個紈絝小子,要做到這一步,能讓一位修為絕世的武道宗師如此臣服,她知道有多難,至少除了皇後,恐怕這天下沒有多少人能讓她如此對待。

「皇兒身邊能有陸先生輔佐,真乃皇兒之幸」皇後輕聲嘆了一句。

陸尋義卻微微搖頭:「不敢當皇後贊譽,卑職才疏學淺,能蒙殿下不棄,實乃追隨殿下較早而已,若論本事,明王府中人才濟濟,卑職怕是只能稱末」

此言一出,皇後和老宮女頃刻間對視一眼,皆能看到對方眼中那一抹驚色,這一次老宮女懂了,恐怕明王信中都未必寫了這些東西。

皇後微默,卻最終並未問具體,反而又道:「陸先生,皇兒信中大概交代了這些年的情況,知他如今尚還安好,我心中便已是大幸。孩子大了,自有他的路要走,其他事我也就不細細打聽了,只是有一件事,卻在我心頭百轉交接,不知陸先生能否為我解惑」

老宮女聞言,眼皮一跳。

而陸尋義更是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最終還是逃不出這個問題,硬著頭皮道:「娘娘請問,卑職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皇後卻又沉默半晌,才終於開口:「我兒當年為何暗中離京,這么多年為何音訊全無」

「當年,殿下離京之時,遇道師伏殺,殿下雖最終斬敵脫險,但卻受了些傷,身體倒是無礙,可記憶卻出了問題,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忘了以前的一切,一直到不久之前,他才恢復過來」陸尋義低頭道。

老宮女撇嘴,這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忘了一切,那怎么記得醫術

而且他忘了,你們也忘了嗎

你們不是一直跟著他嗎不知道告訴他是明王那時候明珠可還是國朝的,你們不知道帶他去府衙

這理由,實在是說不過去,可若是硬要這么說,你也沒辦法。

「真是如此」皇後聽了這番話,卻是半晌不出聲,最後又問了一句。

陸尋義身上感覺有些火辣辣的疼,那是汗水流到傷口之上,他低頭:「是,殿下是如此說的」

老宮女也低下了頭。

皇後則是再次沉默,最後點點頭:「原來如此」

說完,看看天色,又對陸尋義道:「聽皇兒說,你會在京中待到年後,我給你一塊牌子,若有事,你可隨時進宮來找我」

「謝娘娘」陸尋義知道送客了,心中倒是有些詫異,沒想到皇後竟然沒有多問。

老宮女亦是如此

臨走前,陸尋義卻開口問道:「娘娘,殿下還交代我問您,不知您腿疾如今如何了」

說到這個老宮女便是眼神一緊,然而皇後卻已開口笑道:「已經無大礙了,多虧了皇兒當年曾留下了方子,不想,連宮中眾多御醫都未曾治好的病症,皇兒卻有辦法。」

出得皇後宮來,陸尋義卻眉頭緊皺。

「據殿下說,他當年曾留下方子,若按方服葯,不出半年,皇後便可痊愈,然而,方才皇後卻說已經無大礙了」

「而且方才那老宮女明顯面色有異,她是准備送我出來的,皇後卻叫住了她,另派人送我」

「從進門到出來,從未見皇後起過身,這」

「不應該啊,皇後若腿疾未復,何須蠻我言明症狀,讓明王再開方便是,能加緊治愈不是好事么莫非是擔心明王掛念,又或者是我想多了,皇後的確腿疾早已大好。」

「罷了,皇後應該還會召見我,下次過來再找那老宮女打探一番便是。」

陸尋義本就在明王府充當智囊,方才最後離開前,他察覺到了一些異常,卻是難以想通,不過此事倒也一時不急,只要能見到皇後,這總是可以弄清楚的。

此時,他身上背著一個包裹,感受著包裹里的重量,他面色又自黯淡了下來。

這是剛才皇後所賜的一些名貴物事,不是給他的,而是給三師弟的。

這是皇後撫恤,曾言明,總得給三師弟留下的家人一些撫恤。

三師弟的確已經成家,但其實並不缺錢財,他走了,明王府自不會讓遺孀受苦,可皇後賜下的,他也只能接受。

抬起頭望望微微黯淡的天色,他眸中一絲柔軟閃過。

或許不久之後,他那兩年前才成親的妻兒,也將收到這樣一份撫恤,她們能不能安穩的過下去

想到明珠那黑暗世道,他眼中柔軟漸漸淡去,心中再次鐵血,這世道,不踏出個青天,便是錢財又如何能保太平

路還是要走下去的。

「宗師大人,請」內侍開口。

陸尋義望著這間顯的安靜的衙門,他站在門口,一點也不吃驚。

自然,國朝不會放過找他了解明王的信息。

「好」不似在皇後宮中,他的腰又挺了起來。

一間不大的辦公室,色調很簡單,昏黃的燈光下,一個面色略顯蒼白的人影正站在辦公桌後面。

「原來是張大人,多年未見,可還安好」陸尋義望著那張臉,倒是沒有半點驚色。

很顯然,他早就知道他,並且知道他的職責。

「咱們見過」張邦立卻微微一笑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明王離京的那個雨夜,曾有幸見過大人一面,當時大人還是站在陽光下的大人物,那時,您恐怕不會關注我等無名小卒。」陸尋義走進,似有些感慨道。

「哦那一夜確實人不少,不過若是晃過我的眼的,我當能記住,莫非閣下當年是那群未曾露面的人中一員」張邦立伸手示意:「宗師大人,請坐」

「不錯,當年我的確藏頭露尾,不敢露真容,否則我又豈能活著站在您面前,怕是早已死在您手上了吧」陸尋義點頭坐下,輕聲道。

「卻是際遇非常,沒想到啊,當年京城貧民窟里的亡命之人,今日竟已成為了一代武道宗師,為天下人敬仰,張某佩服,佩服」張邦立拱手恭維,隨即回到陸尋義對面坐下。

陸尋義卻一笑:「宗師我師弟也是宗師,修為還在我之上,可如今又如何其實到沒什么不同,不管宗師也好,貧民也好,都如當年一樣,還是一隨時殞命的武夫而已,沒什么不同,倒是張大人就真的際遇非常,沒想到經歷當年舊事,您不但未獲罪,反而水漲船高,這可就當真令陸某佩服之至」

張邦立到底還是嘴角抽搐了一下,緩緩道:「張某也是一心為國,當年卻曾有罪,賴陛下吹煉,給我機會戴罪立功,此生只望能鞠躬盡瘁而死,一贖當年罪孽便心滿意足了。」

陸尋義眼眸微閃,倒是不想,這張邦立確實很有幾分擔當,如今的明王,天下臣工皆忌憚,這位居然肯心甘情願認罪,替陛下背黑鍋,著實不容易。

不過,這並不代表陸尋義會給他好臉色,正如明王所言,張邦立不適合陪在陛下身邊,他太過保守,畏手畏腳,如今亂世,唯有一拳開,方能成天地。

聲音冷了一些:「恐怕是難,殿下千金之軀,又文武冠絕當世,莫說年輕一輩,遍數天下英雄,恐也無幾人可與之相提並論,如此英雄,若當年遇難,卻不知,如今在痛苦煎熬中的明珠百姓,張大人能否虎軀一震,給他們活下去的骨氣與希望。」

張邦立面色黑了。

陸尋義卻繼續道:「若是不能,張大人怕是只能掩耳盜鈴的自我安慰了。」

張邦立手扶著座椅,半晌沒出聲,但到底不是凡人,如此刺激,他卻依然受住了,雖然心頭實在憋屈。

當年之事成了他的心結,這一生最大污點莫過於此,平日里自不會有人在他面前提,可此時此刻卻被人如此直白諷刺,他如何不難受。

「好了,宗師大人,敘舊就留待以後,咱們先辦正事」張邦立低頭,拿出紙筆。

陸尋義笑了笑:「張大人號稱掌控天下情報,想必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也行,看還有什么需要我補充的,我便說說。」

「當夜,那群偽裝成青年社的兵馬,是誰的人」張邦立笑了笑,隨之冷不丁道。

第一個問題,便讓陸尋義眸子深處驟然一縮,不過面色卻不顯異色:「張大人,您恐怕真的高看我了。」

「嗯」張邦立皺眉。

「我說了您卻不信,我只是明王府一武夫而已,如我那剛剛犧牲的師弟一樣,隨時都可能戰死沙場,像您問的這種大事,我豈會知道」陸尋義淡淡道。

張邦立並不信:「你們師兄弟自當年跟隨明王出京,你師兄弟更得明王府培養,成就宗師境,陸先生,你是想告訴張某,你只是一小卒,什么都不知道這答案,恐怕我無法回稟陛下啊「

「哦張大人,畢竟您掌管天下情報,我是不想當面給您難堪的,但不說又不行,好吧,那對不住了,張大人,您恐怕真的錯了,在您眼中宗師好像很了不起似的,可是說實話,在咱們明王府,宗師真的算不上什么說出來怕是您不信,就連給明王下廚的廚子都是宗師境」陸尋義面色更為清淡。

「咚」張邦立正准備拿茶杯倒茶,聽到這話,咚的一聲,茶杯掉落桌上:「廚,廚子」

「嗯,廚子」陸尋義點點頭:「在明王府,宗師就是這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