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
原黃庭府駐地。
曾經威嚴赫赫的十大名山,伴隨著上清山的土崩瓦解,自也逃不了樹倒猢猻散的結局。
作為曾追隨過上清山對明王展開過刺殺的黃庭府,如今早已分崩離析。
山上依舊雲山霧繞,亭台樓閣。
那顯耀了數百年的「黃庭府」金匾,也依然掛在門庭之上。
只不過這一切都再也不能為黃庭府帶來,曾經那威嚴赫赫的盛景。
當初與黃庭府鬧翻的時候,杜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當自己再一次踏入這座傳承了數百年的山門時,會是眼前的景象。
七名僅剩的黃庭府長老,滿臉死氣的站在那塊金匾之下,雙目悲苦的望著從山下正一步步走來的杜鵑等人。
而在他們身後,百十名弟子聚在一起,臉上再不見曾經道門弟子的意氣風,唯剩一張張惶恐的臉,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心底的恐懼。
「何曾想到,曾經十大名門之一的黃庭府,如今竟落得這般田地,可悲啊,可嘆啊,」杜鵑身邊,太玄門的一名長老望著眼前的黃庭府的光景,不由得感嘆一聲道。
「有何可悲?就算他們曾經是十大名門又如何?也不過是仗著祖上余威作威作福罷了,要想在這天下大勢中屹立不倒,靠的是智慧與眼光,正所謂亂世出英雄,許正威一向狂妄自大,自視甚高,看不起天下英雄,如今落得這下場又有何奇怪?」虛離子聞言,卻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那太玄門長老聞言,目光一頓,這才想起當年虛離子曾也到黃庭府深造,似乎被當時還不是黃庭府掌教的許正威打壓過。
想及此處,連忙擺正態度,道:「掌教所言有理,若非掌教當年慧眼,我太玄門如今又如何有今天?與掌教一比,這許正威實在當不得英雄!」
「哼!」卻不想話音剛落,卻只聞身邊一人冷哼一聲:「小人得志,何其猖狂!」
虛離子眉頭頓時一皺,瞥眼望去,只見冷哼之人,正是原竹葉門中的宗師,明顯是對他剛才話語中的那隱藏的一絲自得不滿。
「怎么?你這是為黃庭府叫屈不成?」竹葉門一向與太玄門不對付,虛離子仗著明王府的資歷老,倒也不怎么懼他,嘲諷道:「哦,對,倒也忘了,黃庭府至少還有山門在啊……」
「你……」那宗師聞言,臉色當場爆紅。
一身白衣的杜鵑其實聽到了後面虛離子他們的爭執,心里閃過一絲不悅。
之前還好,就算有意見,他們也不會當眾作,然而自從兩日前的刺殺事件生後,這兩方互相推脫責任,以至於矛盾也越來越激烈,開始壓不住脾氣公開作了。
杜鵑眼神一瞥站在一邊那二山四門派來的六位宗師,只見他們各個不出聲,眸光卻不時掃過虛離子與竹葉門人身上,很明顯是在注意明王府內部的不合。
這場合,杜鵑也不好開口駁斥,只得快走幾步。
果然,她一加快度,虛離子和那宗師也顧不上再爭吵,連忙跟上。
不一會,杜鵑便已站在了黃庭府山門前。
望著七名滿面死灰的長老,她一一望去,心中不禁微嘆。
這七位長老,她都識得,皆是黃庭府內輩分最高的幾位,只是想不到,最終他們竟然選擇了留下,而沒有隨掌教一同歸附諸侯。
心念一動,倒也明白了,這幾位中大部分都是生來就在黃庭府,一生都為黃庭府而奮斗,且脾性相對硬朗的存在,連他們父母靈位都在黃庭府中,又怎能為了性命而拋卻祖庭?
只不過,如今再見,看著他們滿臉死灰,毫無生氣的模樣,杜鵑心中感慨良多。
幾人也在看著杜鵑,卻是眼神死氣沉沉中有復雜一閃。
杜鵑想了想,正要抱拳行禮,卻只聽身邊驟然傳來一聲冷哼:「將黃庭府中人,盡數拿下,誰敢反抗殺無赦!」
聽聲音,是虛離子,他話音一落,頓時滿場氣氛一變。
太玄門諸宗師立刻閃身便要出手,就是與他們不合的竹葉門人,此刻也是目光泛冷光,直接出手。
「且慢!」杜鵑還未開口,那七名黃庭府長老中,一人陡然大喝一聲。
杜鵑眸光一定,只見正是黃庭府無自輩師叔祖,也是當前道門輩分最高的一代人,與玉清真人是一個時代的。
這位也是當年黃庭府內的底蘊之一,雖然很多年前就不掌權了,但即便掌教見了他也得行晚輩禮,此刻他一聲雷音綻放,竟是震得一眾宗師面色一變。
「無念道長,我勸你最好別反抗,黃庭府曾追隨上清山刺殺明王殿下,已是罪孽深重,明王還未曾追責,爾等不知悔改,竟再生妄念,公然刺殺杜先生,今日,你即便是大宗師之尊,也插翅難飛!」虛離子倒也不懼其大宗師之威,畢竟身邊力量雄厚,不但有他們的人,還有二山四門派來的人。
那無念聞言,慘然一笑,沒有看那虛離子,只看向杜鵑,聲音竟放軟,帶著悲苦道:「杜鵑,老道知道今日必無幸免之理,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道向天誓,你所遇之刺殺,絕對與我等無關,留在黃庭府的弟子如今都在這里了,師者境以上就剩下我們七人,能護衛余下這諸弟子性命,便已是奢望,又怎會再起事端?事到如今,我等百口莫辯,願一死以正清白,只求你看在曾經師承黃庭府的份上,繞過門下弟子一命,為我黃庭府留下一絲香火!」
說罷,竟對著杜鵑一躬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