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16部分閱讀(1 / 2)

我要做皇帝 未知 5859 字 2021-02-14

一招,基本就可以畢業了。

正想著,東側的文官席位中一人長身而出拜道:「陛下,臣以為當法李悝,平抑物價」這是一個千石級別的官員,看著向是丞相府的長史一類的官員。

又一人出列拜道:「陛下,臣以為,當可效當年平陽侯輔佐孝惠,選以忠厚長者為吏,取勤奮肯干之人為官,與民休息,不擾民不傷民,天下自然生平」

一時間,站出來刷存在感的,提建議的大臣,少說也有十幾個了。

終於一直端坐於一旁的內史晁錯,長身而起,出列拜道:「臣竊以為可再開捐輸法,令民輸粟捐爵,以此貴粟」

劉德聽到晁錯這么說,卻有些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了:「真當老百姓是傻瓜啊」

晁錯提出的這個建議,甚至可能是所有建議里最壞的一個。

所謂輸粟捐爵,是當年太宗孝文皇帝在特殊的歷史背景下所采納的特殊政策。

其中心思想大概就是百姓將多少粟米運到邊關之後,就可以憑借邊軍打的收條到長安領取一個跟他所捐獻的糧食相匹配的爵位。

這樣子看著倒像是一個穿越者的手尾。

用一個不值錢的頭銜換取大量資源這種橋段,劉德記得他曾在許多小說中看到過

但是,上一次晁錯跟先帝這樣做,天下的商人跟豪強還是很稀罕一個五大夫之類的爵位的。

現在嘛

被坑過一次的人們,已經有了抵抗力了。

劉德就記得前世之時,晁錯再開捐輸策,結果應者寥寥,搞的他好不尷尬。

老百姓是現實的,沒有好處的事情,他們堅決不會干

不管劉德怎么在心里吐槽,晁錯出來說話後,滿朝文武還是都將目光集中到了丞相申屠嘉的身上,再沒有人出來說話了。

實在是當年晁錯這么玩了一手之後的成績太耀眼了。

輸粟捐爵之前,邊關常常沒有存糧,許多關卡的士兵甚至要挨餓,輸粟捐爵之後,邊關將士就再也不用擔心挨餓了。

此事,可以說是晁錯人生中最光輝的一刻。

他不費半分錢財,只靠著一些完全不值錢的爵位,就幫助國家解決了困擾已久的問題。

現在,百官們都覺得,假如丞相不出來的話,沒人能在這個領域跟晁錯一較高下。

就算丞相出來,恐怕也壓不住晁錯

終於,在無數人的視線注視之下,丞相申屠嘉有了動作,他在兩個下人的攙扶下,巍顫顫的站起來,稍稍朝天子點頭,然後道:「老臣以為,諸位大臣所說的都是良方,但有一點不足」

申屠嘉甩開攙扶著他的下人的雙手,走到殿中,拜道:「老臣以為,諸臣之議,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只是一時之策,而非萬世不易之法」

「丞相有高見」晁錯的臉黑的跟碳一樣,貴粟論是他生平的得意之作,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被申屠嘉這個以前的大老粗,甚至可能連韓非子都沒讀過的人指責,這就讓晁錯覺得很丟臉。

「老臣老朽,哪里有什么高見」申屠嘉笑呵呵的朝著天子拱手道:「只是老臣聽說,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百里之地必出人傑,陛下聖明,當已有對策」

「朕日前確曾得一策文,朕觀之,頗有可取之處,今傳與諸臣共覽,共議之」天子淡淡的道,隨即就有數百名宦官捧著數百個竹簡,將這些竹簡一一發放到了在場大臣之手。

然後,天子站起身來,指著劉德道:「此策,吾子劉德所作,卿等若有異議,自詢之」

劉德滿臉微笑的起身,朝著在場大臣稽首道:「小子惶恐,望諸卿不吝指正」

這么一來,許多大臣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所謂文以載道,既然手上的東西是劉德所寫的,那么,這其中必然有劉德為政思想與理念。

窺一斑而觀全豹,以小見大,就能知道這位如今正走在上升勢頭的皇子的一些想法了。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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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節 早朝 3

晁錯拿著竹簡,將之攤開來,然後看了起來:兒臣劉德謹聞: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貨

起初,晁錯並沒怎么放在心上,因為雖然以劉德的年紀能寫出一篇這樣的政論,已經很不錯了,但依然不足以動搖他的貴粟論。

晁錯的貴粟論的核心,就是政府要通過政策調控和輿論宣傳,使得在民間自然的形成,粟米最好,其他都是渣渣的風潮,只要持之以恆的堅持下去,遲早有一天,百姓以粟米為重,輕商重農的思想氛圍自然就會出現了。

至於輸粟捐爵什么的,不過是貴粟過程中的手段。

但是,當晁錯看到後面的時候,眼瞼卻不經意的抖動了一下。

「好手段啊」晁錯看完全篇奏疏,也不得不感慨一聲。

實在是因為這篇奏疏中所說的設定糧食保護價格的事情早十年必然做不成,因為沒錢,再晚十年,則可能因為地方的反對聲過大而夭折。

而在現在這個時間點推出去,則真是恰到好處。

如今天下諸侯的注意力都在朝廷的削藩議論之上,對於這樣的一個根本不會對他們有太大影響的政策作出什么反應,多半還會以為這是朝廷的收買人心的手段。

而唯一可能反對的糧商們,卻根本上不了台面。

晁錯當然知道如今天下有許多有錢人,豪富者富可敵國一點都不誇張。

但是,錢變不了刀劍,當刀劍加身之時,他們根本沒有反抗能力。

最嚴重的是,因為商人們大都為富不仁,所以在民間的仇恨拉的十足,仇商者不計其數,晁錯自己都敢打包票,只要一道天子詔書,他不用費一兵一卒,一個人就能把全天下的富商全都綁來長安,再一個個審判。

晁錯想了想,出列拜道:「敢問殿下,要是推行保護價格,朝廷一歲需支出多少錢財」

他道:「僅以關中為例,歲收粟米數千萬萬石,僅以一石最低四十錢而算,非數萬萬錢不足以行之」

「且天下膏腴之地何其多也,不下關中產出者亦也不少,臣恐怕,府庫力有不逮」

晁錯這話一出,頓時就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他們紛紛道:「是啊,是啊,晁內史所言極是,殿下之策美則美矣,就是恐怕府庫支撐不住」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跟關中與關東的糧商有些關系的。

拿人錢財嘛

但劉德也不是沒做過功課,他整理了一下思緒,起身稽首答道:「晁內史所言不無道理然敢問晁內史,可知最近十年關中漕糧數目」

像這種微不足道,在此時幾乎不會引起他人注意的數據,晁錯自然是懶得去記的。

但劉德偏偏卻在內史衙門的文檔里見過,而且記下來了。

劉德道:「十年前,關中漕糧每年不過五十萬石,八年前是六十五萬石,七年前是七十萬石今年是一百萬石」劉德流利的背出這組數據,他站起來,一步步走向晁錯問道:「敢問晁內史,十年之中,漕糧數目翻了一倍,十年之後,長安所需漕糧該是多少」

「兩百萬石」劉德搖了搖頭,語出驚人的道:「五百萬石恐怕都不止」

劉德記得清楚十七年後的元光元年,長安一歲需要轉運漕糧七百萬石

「渭水能承擔每年五百萬石的槽船嗎」劉德看著晁錯問道。

「不能」晁錯良久搖了搖頭,從嘴里吐出這個答案。

現在的渭河當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十七年之後,劉徹的朝廷花費了無數心血,開鑿了三百里的槽渠,依然滿足不了漕運的需求。

而當晁錯嘴里吐出不能這兩個字的時候,無數人立即就被震驚了。

既然身為內史的晁錯都承認如今的渭河不能負擔每年五百萬石的漕糧,那就是說,十年之後,這關中就要鬧糧荒了

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

甚至有大臣激動的道:「殿下是在杞人憂天吧當年婁敬拜見高皇帝時就曾說過,以關中之地,足以養關中之民,關中八百里秦川,歲收粟米數以千萬石,怎么可能缺糧」

是啊,怎么可能缺糧呢

關中氣候溫潤,降雨又多,土地肥沃,人口眾多,怎么可能缺糧

劉德呵呵一笑:「人」

「關中之地,自然能養活關中之民,但多了你我,就養不活了」劉德不懷好意的道:「這也是先帝命絳候就國的原因啊」

見到劉德談起這個公案那位大臣立即明智的閉嘴,不再說話,生怕因此又勾起了天子驅逐徹侯的心思。

當初,周勃接任陳平為相,大權在握。

但是冷不丁就被一道從天而降的詔書砸暈了。

那詔書上寫著:前日吾詔徹侯就國,或未能行,丞相吾所重,其率先之。

就這么輕描淡寫的把一代權臣的權力解除,打發回封國去了。

可就這么個誰都知道的權力斗爭的事情,卻被劉德硬生生的引申到了先帝高瞻遠矚,目光遠大之上去了

這個還真沒辦法反駁。

劉德卻不打算放過他們,所謂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他接著丟出殺手鐧道:「諸君可還記得,高皇帝底定天下之初,關中石米五千錢,民易子相食的往事難道這樣的慘劇還要再次發生嗎」

嗯,話都說到這份上,再反對的肯定就是壞蛋了,不止是壞蛋,而且還是圖謀不軌的逆賊,必須拖出去凌遲了

劉德又道:「其實,以小子之策,卻也花不了多少錢」劉德繼續語出驚人的道:「可能也就第一年要多花點,但也不過兩三千萬錢就足可解決,其後每年可能只需要一兩千萬錢就足以了,甚至可能還有得賺」

「這怎么可能」有人質疑。

「當然可能了」劉德毫不猶豫的道:「朝廷並不需要全部吃進所有的糧食,以關中為例,每年出現在市面上的余糧最多不過百萬石,這百萬石之中,朝廷只需要吃下其中一部分,最多三十萬石,就足以平抑糧價了」

劉德從懷中拿出一枚錢幣,對晁錯道:「況且以這等不能吃不能喝的銅錢,換來堆滿府庫的粟米,依小子之見,怎么看都是賺的」

晁錯面對劉德這一招偷換概念,頓時有些束手無策,只能低頭道:「殿下所言極是,臣附議」

既然連晁錯都附議了,誰還敢反對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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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節 早朝完4更

但,忽然又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問道:「敢問殿下,此策可是要通行天下」

這卻是問到了點子上了,劉德都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好在申屠嘉及時的站出來替劉德解圍道:「高皇帝遺命,強干弱末,此策自然是只能先於關中實行,再推及郡縣,再推及諸侯」

當年劉邦分封功臣諸侯之後,擔心有一天會被昔日的下屬反叛,於是采納劉敬之策,實行強干弱末之策。

具體辦法就是把當時殘存下來的齊楚趙魏韓諸國貴族與名門豪強,共十余萬人,統統強行遷徙到關中,充實關中人口,達到無事,可以備胡,諸侯有變,亦可以率之東伐的目的。

而劉邦這個政策的核心思想就是漢家中央政權要在軍事民生財力方面對其他諸侯形成碾壓。

這一點在劉邦剪除了大部分的異姓王之後,得到了實現。

因而呂後在位,劉姓諸侯王才過的那么慘。

只是,平定諸呂叛亂之後,地方諸侯勢力開始坐大,甚至還出現了諸侯王密謀反叛的事情。

強干弱枝之策再次成為了朝廷的國策。

所以,劉德才沒辦法回答。

回答是,那就是違反了劉邦制定的祖宗制度,不是,傳出去又會有傷名聲。

好在,提前跟申屠嘉溝通了

劉德看了一眼那個出聲的官員,不過是個八百石級別的小蝦米,只是個炮灰罷了

那么是誰慫恿的他

劉德暗暗在心里將此人的樣貌記了下來,表面上卻依然是那副平易近人的親切笑容。

「既然丞相以為可行,那交有司商議吧,定下最低價格與最高價格,報與朕丞相」天子劉啟揮揮手道,此事就算了解了。

今天的當務之急,還是商議削藩

於是他打起精神來,道:「前日朕得膠西國丞相密報,膠西王劉卬私自買賣國家爵位,以諸卿之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一聽到這個事情,晁錯立刻就跳出來,奏道:「陛下,臣以為非重責不足以顯威,當削膠西王封國以示懲戒」

立刻就有數人附和。

劉德聽了,不禁搖了搖頭,用一句後世的話說,晁錯這是nozuonodie。

其實呢,據劉德後來所知,這位膠西王劉卬就是草包,而且腦子缺跟筋的那種。

本來人家一心一意的只想在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上做個土皇帝,也沒准備造反。

可就是被晁錯硬生生的逼到了反賊的大道之上。

「若我是晁錯,我就會只把目標對准吳王劉濞,其余人皆可以放過」劉德心里想著:「吳王濞即死,剩下的也不過是些酒囊飯袋還不是想捏個圓形就捏個圓形,想捏個石頭就捏個石頭哎」

要知道,在後來的叛亂中,有吳軍的叛軍跟沒吳軍的叛軍戰斗力那是兩個檔次。

譬如說濟北濟南膠東三國大軍被齊國堵在家門口動都動不了。

而吳楚聯軍卻一路勢如破竹,到了梁國才被擋住。

不過,這些跟劉德目前真沒關系,他也不准備在這個事情說話,就眼觀鼻,鼻觀心,開始神游物外,思考著自己的下一步舉措。

五銖錢跟白紙是他下一步的重點工作對象。

有了錢,就不怕找不到人做事,掌握了紙,就等於掌握了輿論,甚至控制了思想界。

掌握了這兩個,等到做了太子,就可以嘗試著打造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按照傳統,太子可以擁有一支五百人以下的衛隊。可以讓劇孟去統帥。

槍桿子里出政權,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劉德至少要確保,他有狗急跳牆的機會

至於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劉德確信的是,在有了前世的經歷後,他再也不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了

劉德自己胡思亂想著,朝堂上卻是吵成了一團。

晁錯堅決要求給與膠西王一個嚴厲的教訓,至少要削掉一個郡,但丞相申屠嘉卻不同意,理由是膠西王素來勤勉王事,而且還是城陽景王之後於社稷有功,不可輕罰。

城陽景王就是那個帶人殺了呂產的劉章,是劉肥的兒子,後來被封為城陽王。

有了城陽景王的名頭,加上丞相申屠嘉的反對,朝議頓時就僵持了下來。

晁錯本就是犟脾氣,見自己好說歹說,丞相申屠嘉依然無動於衷,不肯答應,於是就道:「丞相是漢家的丞相還是諸侯的丞相何以如此為諸侯說話」

申屠嘉也是個暴脾氣,聽了晁錯的話,火氣頓時就上來了,他怒道:「老臣跟隨高皇帝打天下時,晁內史還不知道在哪里哪老臣就問一句,責罰了膠西王,削其封國,膠東淄川濟北齊等諸國會如何反應」

這些諸侯可都是齊王劉肥一系

晁錯卻道:「若不懲戒膠西王,日後卻又發生淮南厲王之事怎么辦請教丞相」

兩人說著,言辭就越來越激烈。

但丞相申屠嘉終究年紀大了,而且口才跟文化水平都被晁錯完爆,所以很快就支撐不住,理屈窮詞,干脆就閉口不談,作出一副我就是不答應,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而晁錯,確實拿他沒辦法。

丞相,丞相,禮絕百僚,群臣避道,當年孝惠之時,在丞相曹參面前,堂堂天子竟只是個泥塑的雕像。

不客氣的說,就算是如今的天子,也沒辦法強行命令一個頂牛的丞相,逼他去做某事,最多只能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