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送禮說情呢
又如修橋鋪路以及修繕城防,這是很容易理解的民生工程以及國防工程,基本上在後世天朝老百姓都很喜歡這樣的工程。甚至某些窮地方巴不得有這樣的工程。
然而,在此時絕大部分的農民卻都很不情願服役,但凡家境稍微好點的,都會出錢請人代服徭役。
特別是戍邊。正常農民一聽自己要去戍邊,那是哭著喊著但凡能不去,就肯定不去
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假如邊關沒有人防備,匈奴人就會長驅直入。最終危害到他們本來的和平生活嗎
答案很簡單,百姓看不到利益,反而要為此付出代價,這么一來,傻子才聽你瞎掰什么民族主義,國家華夷大防
那假如服役能有好處
譬如修橋能拿到工錢,當兵了退伍後能享受到優先被選拔為鄉中的游繳亭長甚至縣衙的衙役
劉徹知道,民間肯定會為此打破頭
一如後世的天朝。
當然。目前來說,以此時漢室的財政收入,肯定是支撐不起如此大規模的支出和改變。
劉徹用褒斜道工程,只是來做個試驗而已。
只要證明了此法可行,那他以後就會逐漸的改變服役者免費這個制度。
原因很簡單,免費的徭役制度看似是統治者占了老百姓的便宜,但實際上卻是在拉大貧富差距,加快土地兼並,對於統治階級造成的傷害遠遠大於獲得的利益
歷朝歷代以來,土地兼並為什么會愈演愈烈。一旦開始,就無法終止,只能通過一場暴力的革命來清洗一切。重新歸零。
症結就出在徭役制度上。
徭役使得底層百姓根本不可能與地主富商階級抗衡和競爭。
最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偌大的政權一夜之間崩潰於無形。
劉徹自然很清楚,應該怎么去擴大政府財政收入。
眼下,他就有兩個法子能在自己登基後讓漢室財政收入激增。
收回鑄幣權和實行鹽鐵官營專賣。
這兩個新增的財源基本能確保劉徹登基後的頭幾年能穩步的推行一些政策,但是,假如是牽涉到了徭役這個全國性的問題,那么,那點增加的財源。是完全不夠的
他必須開辟新的財源。
「我登基後的頭十年,能不跟匈奴交惡。就盡量不要跟匈奴交惡」劉徹心里想著,他已經有覺悟了。
匈奴與漢。一山不容二虎,東亞這個地盤只能有一個老大
但,自己的力量還沒積蓄好,國內的事情沒有處理好,跟小豬一樣,頂著國內巨大的矛盾跑去跟匈奴人打生打死,最終的結果毫無疑問是匈奴人倒是打了個半死,但國內卻變成了一團糟。
是以內政沒有理清楚,國家的力量不能碾壓匈奴之前,劉徹寧願暫時委屈。
而劉徹有信心,在十年之內打造出一支足以碾壓匈奴人的騎兵。
然後,在十年之內擊敗匈奴。
當然,這些都只是構想而已。
此刻,劉徹的全部心思都在他的這個試點上。
褒斜道工程於劉徹,就好似後世天朝改開之於深圳一般。
可謂是集中了劉徹現在所有的政治力量的奮力一搏,為此,他甚至不惜犧牲掉他現在積攢起來的威望和人望全力推動,更砸出了十萬萬錢這么一個大餡餅
劉徹計算過了,整個褒斜道,即使采用民工雇佣的方案,按照最大難度的開銷來計算,最多也就花個三萬萬錢,甚至一到兩萬萬錢就可以解決。
但他還是拋出了十萬萬錢的這個餡餅。
原因很簡單,非如此重利,不足以讓關中的官僚貴族支持他。
簡而言之,劉徹已經做好犧牲一部分權益的心理准備。
後世天朝改開,以舉國之力支持深圳的建設,甚至於拿出的好處和利益,來收買和拉攏整個官僚集團,後人讀史無不為之膛目結舌,但事實證明,假如不那么做,就不可能有改開的成績,單單是內訌就足以讓一切付諸東流,更不要說什么日後的g2集團的風光了
劉徹也是如此。
不喂飽了現在的徹侯外戚和官僚集團,他們憑什么支持劉徹
當然,劉徹很清楚,喂飽官僚和貴族集團完全不夠,他還要喂飽他的皇帝老爹和東宮太後。
是以,那個所謂的十萬萬錢和承包保障金。其實就是劉徹拿來賄賂自己老爹的
劉徹相信,自己的老爹,當今天子應該懂他的意思了。
事實上。劉徹如今的行為,等於是在本來就已經即將爆發的火山上放了一個大炸彈。
對於自己老爹。劉徹自然知道,當今天子劉啟如今的全部精神和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怎么掃平吳楚,讓關東諸侯們乖乖聽話的削藩策之上。
而要削藩,就要有足夠的實力。
軍事上的實力,漢室中央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大軍一動,所消耗的財力
以目前而言,漢室中央財政可能支撐不起。
原因嘛,兩年前駕崩的太宗孝文皇帝和今年夏天去世的太皇太後。這兩者前後的葬禮和帶去地下的財富,幾乎掏空了漢室的國庫即使,兩者的葬禮和陪葬品已經按照兩位至尊的遺願一減再減
但光是下葬太宗孝文皇帝的過程中,就調動了將近六萬的軍隊,設置了三個將軍,征發了數萬的民眾僅僅是這筆開銷就已經龐大到讓人震驚,更何況,天子下葬,即使是最基本的要求符合天子儀制的各種必需品,如黃腸題湊金縷玉衣以及天子鹵薄儀仗和兵馬俑。
不然前世也不會窮到要讓出征的將軍和徹侯去找商人貸高利貸了
劉徹那十萬萬錢中。至少有一大半其實肯定會成為軍隊的軍費。
挪用專款,這可是統治階級不需要學習就會的天賦技能
徹侯們和大多數大臣對視一眼。
他們自然都是聰明人,當然知道。這個十萬萬錢可能是個畫餅,但,只要有一半資金能落到實處,甚至三分之一,都可能讓他們賺的盤滿缽滿。
於是,一位徹侯出列問道:「家上,那假如承包」對於承包這個詞,顯然他還很不適應,斟酌了一下。他才繼續道:「該去找誰」
劉徹呵呵一笑,答道:「孤還要跟父皇商議。請父皇做主許可,然後。孤才會決定,誰來主持此事」
說完劉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發現他的老爹面色平靜,並未惱怒,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其實劉徹最怕的就是,此事引起了老爹的反感。
那就得不償失了。
現在看來,皇帝老爹並不反對,最起碼是默許的態度。
這就讓劉徹感覺受到了鼓舞。
但此刻,天子劉啟的心中卻是有著別樣的心思。
「這臭小子」天子劉啟搖搖頭,關於劉徹的計劃,今天早上的時候,他就聽了顏異的匯報,當時,他並未怎么在意,畢竟顏異只說劉徹搞到了一筆十萬萬錢的巨款,想拿來修褒斜道。
而結合其他方面的情報,天子劉啟也不過是當成劉徹又異想天開了。
就像他年輕時,腦子里總會有很多天真和不切實際的想法。
但此刻來看,劉徹的這個想法,卻是很可能實現
原因很簡單,一個承包法,雖然還不知道會具體怎么操作。
但天子劉啟知道,能承包到的肯定都是徹侯和各個衙門的主官的家族以及宮廷的關系戶們。
這么大一塊蛋糕粉下去,有了利益的聯合,這個褒斜道工程就基本能搞成了。
只是,太子這么明目張膽的建立勢力,拉攏朝野。
不知為何天子劉啟心里感覺很不是滋味。
既有一種兒子長大了的欣慰,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緒摻雜了進來。
讓他心里有些惱怒,也有些酸楚
特別是當他看到劉徹年輕俊朗的面容,淡定自如的應對群臣時的態度,他竟然嫉妒了起來。
只是,天子劉啟的隱忍功夫非常到位。
表面上他依然保持著那副慈父嚴君的樣子,半閉著眼睛,坐在御榻上。
「太子,跟朕來一趟吧」天子劉啟忽然站起身來,然後,他對群臣道:「諸臣散朝罷」
即沒有對劉徹的褒斜道工程表態,更不曾對十萬萬錢有什么意見。
仿佛他沒有聽到這些東西一般。
劉徹見此情景,頓時心里一疙瘩,暗叫一聲:「我真是太得意了,怎么就忘了這個」
這段時間的順風順水,讓劉徹太得意忘形了。
以至於他竟然忘記了,這是在封建王朝,這是西漢時期,他要面對的是一個皇帝老爹
皇帝這種生物,堪稱最難捉摸和摸透的生物
尤其是他的這個老爹以敏感和多疑而出名
好在,幸虧是西漢,不是李唐更不是朱明,不然,僅僅他剛才得意忘形的表現,就已經夠他喝一壺了。
西漢的皇帝跟其太子之間的關系,比起後世的朝代,融洽多了。
即使是劉邦,不管他再怎么不喜歡劉盈,但起碼,還是將之看出兒子繼承人,而不是仇人。
盡管如此,此事還是給劉徹提了個醒。
「我現在還只是太子,一個剛上位的太子,地位不穩,根基不固,像這樣出風頭的事情,以後還是交給張湯顏異和汲黯罷」劉徹在心里告誡自己。
這確實是一個很深刻的教訓
平心而論,倘若此事他能交給顏異和張湯來提出,以上書的形勢來完成,效果是一樣的,但卻可以避免與自己老爹發生沖突,更不會讓老爹有什么想法。
「我還是太嫩了啊」劉徹在心里對自己道:「也辛虧我還年少,才十六歲,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劉徹跟上自己的老爹的腳步,同時在心里開始推演起來,他該怎么平息老爹心中的猜忌又做到自然,不會讓老爹產生更加不好的想法
這無疑,是他重生以來最大的考驗未完待續
ps:嗯,開始恢復正常更新了~
啊這個月好頹廢啊,剩下的17天里,會盡量不讓14年留下任何債務
第兩百七十七節 忽悠天子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理,劉徹跟著自己老爹,來到了一間相對安靜的偏殿。
一進門,劉徹就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草葯味道。
劉徹心頭一黯,宮里的事情瞞不過外人,更何況事關皇帝身體健康這樣的大事
事實上,幾乎朝野都知道,最近這段時間天子龍體欠安。
但是,天子究竟是感冒還是別的原因,外人就很難得知了。
即使是劉徹,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的身體的真實情況。
唯一能知道這一切的恐怕就只有郎中令周仁了。
劉徹此刻想起了梁王劉武的囑托,也想起了這段時間聽到的傳言,再結合此時的情況,他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的老爹的身體恐怕遇到麻煩了。
現在,擺在劉徹面前,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馬上跪下來,淚流滿面的勸君父好注意身體,不要過度操勞。
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
也是大多數皇子在遇到這種情況後下意識的選擇。
但是
皇帝的健康,毫無疑問是國家機密。
老爹連晁錯都沒有告訴,還讓周仁保密,很顯然,這不是小病。
倘若劉徹此時跪下來說那些套路話。
毫無疑問,是會被躲在簾子後面的史官記下來的。
然後,全天下都會知道漢家天子有疾,而且問題嚴重到了要瞞著大臣和太子的地步。
這么一來,吳楚等國還不歡欣鼓舞
更恐怖的是,萬一因此而打亂了老爹某些布置,到時候板子打下來,肯定是劉徹這個太子的鍋
別以為史家的嘴巴就很嚴
宮里面的事情,一半是多嘴的宦官傳出去的。一半是史官們說漏的
不然,你以為汗流浹背,如芒在背。不學無術這些成語是怎么來的
劉徹就記得很清楚,前世。皇帝老爹廢黷周亞夫時,前腳剛下令,後腳滿大街的各種各樣的版本就出來了。
而那些詳細到連皇帝是怎么發怒的,周亞夫是怎么頂嘴的細節都能描繪的栩栩如生的故事,顯然不是一般人能講出來的
至少,現在宮廷宦官的文化水平還足以讓他們講出一個那么好的故事。
劉徹的第二個選擇就是裝作沒聞到葯味。
這樣做倒是避免了前面所說的缺陷。
但有一點,皇帝老爹又不是傻子,這殿中的草葯味道雖然很淡。然而,只要鼻子沒失去功能還是能聞到的。
君父有病,身為兒子,以此時的道德倫理來看,就應該立刻跪下來,從此衣不解帶,親嘗湯葯,晝夜伺候左右,一如劉徹的皇祖父太宗孝文皇帝當年侍奉薄太後。
不那么做的,肯定是不孝
關鍵的一點還是皇帝老爹肯定心里會有疙瘩。
當年。先帝背上生疽,劉徹的老爹不過是稍微有些不情願給先帝吸濃汁,立馬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怎么辦呢」劉徹的思維急速運轉。
毫無疑問。這兩個選擇不管劉徹怎么選都有風險。
但時間不多,他必須馬上做出決斷
腦海中思緒急轉,看似想的事情很多,但實際所花的時間並不多。
僅僅十息功夫,劉徹就做出了決斷。
他立刻跪下來,道:「兒臣不孝,父皇聖體欠安,竟不知道,死罪死罪」
說著劉徹就流下了眼淚。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神色開始落寞。一副標准的孝子模樣。
很顯然劉徹選擇了前者。
在劉徹看來,既然兩個選擇都有風險。那就選擇相對保險的
道理很簡單,他首先是兒子,其次才是太子,沒有老爹的庇護,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大局,什么政治,說句不客氣的話,現在跟劉徹都沒有太大的關系。
天子劉啟看著劉徹的模樣,心里多少感覺到了些溫暖。
心里一軟,就揮揮手道:「朕沒有大礙,郎中令開了方子,吃幾劑葯就好了,太子別太擔心了」
「瞧你這樣子」天子劉啟搖搖頭,讓一個宦官扶起劉徹,柔聲道:「朕之所以瞞著太子,就是怕太子瞎想,別擔心,朕沒事」
劉徹這才抹了抹眼淚,盡量讓自己變得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樣,歡喜的問道:「果真」
天子劉啟見著劉徹一臉認真和關切的模樣,不由得嗤笑一聲,笑罵道:「朕騙你作甚」
「兒臣就放心了」劉徹立刻歡喜的點點頭,還蹦躂了一下。
這種歡快和溫馨的場面,立刻就讓這父子兩人之間的關系拉近了許多。
氣氛也變得輕松許多,不再沉悶了。
等劉徹坐下來,天子劉啟稍微選擇了一下措辭,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臨邛的程鄭氏與卓氏為何願意拿出十萬萬錢來修褒斜道太子跟朕仔細說說」
他的情報途徑雖然很多。
但是,像他安插在太子宮的眼線,只會關注太子見了什么人,太細節的東西也掌握不了。
至於顏異等人的匯報,因為是正式場合,都會史官記錄,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詳細的稟報。
他現在知道的也就是太子用了些手段,讓臨邛的大商人松口願意貢獻出十萬萬錢。
但這些事情里面,迷霧重重,即使他這個天子,既然也摸不著頭緒。
這天底下的商人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天子劉啟可是記的很清楚,當年他還是太子的時候,每年晁錯都要花大半精力去長安給太子宮弄錢,一年也就搞個千把萬錢的進項而已。
這劉徹到底是施展了什么魔法,讓蜀郡的那兩個大商人這么聽話
劉徹微微一愣。
這事情說起來就麻煩了。
但是,劉徹很清楚的知道,這個事情不能隱瞞。他的太子想要安穩的做下去,就不能有什么事情瞞著老爹。
於是,他稍稍躬身。打了打腹稿,答道:「回稟父皇是這樣的」
聽完劉徹的敘述。天子劉啟眼睛都瞪大了,臉上上怒意難消。
「無恥之尤」天子劉啟立刻就殺氣騰騰的一拍御榻上的扶手。
蜀郡的地方官和他派去蜀郡的宦官居然和商人聯合起來坑了這個皇帝,本應該被沒收,充入內庫的鄧通資產竟然被那些家伙這么一運作就變成了商人的產業。
這種事情,天子劉啟覺得,他絕對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