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72部分閱讀(1 / 2)

我要做皇帝 未知 5934 字 2021-02-14

令,不管秦錢還是漢錢,統一按照半兩錢的面值算。

這等於說,劉邦坐了皇帝以後,什么事情都沒做,就先來一場四倍規模的通貨膨脹,這樣程度的大規模通貨膨脹,漢室能活下來,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各種因素的影響。

即使是空一格的金圓券政策,也不過如此

不過話又說回來,想讓劉邦這個四十八歲前還在沛縣欺男霸女的流氓頭子,理解什么叫金融秩序,確實是比較難的

劉徹堅信,劉邦當年大概是一拍屁股就做出的這個荒唐決定

是以,呂後掌權後,馬上就行八銖錢來穩定市場。

從三銖到八銖再到四銖,漢室基本也算是摸著石頭過河,走完了貨幣改革的大半路途。

只是這交學費的跟後世一樣都是天下百姓。

劉徹一邊在心里面腹誹著自己的皇祖們,一邊大義凜然的道:「然兒臣卻從歷代記載中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事情」

劉徹想了想,道:「兒臣讀書,戰國初年之時,李悝於河東變法,當是時,粟米一石五十錢是以李悝對文候言:今一夫狹五口以治百田石三十,為錢千五百」

天子劉啟聽了點點頭,這段記載,和李悝的這個言論,當此之時,在朝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幾乎將之奉為圭幣,視為執政者的必讀之書。

「太子想說什么」天子劉啟奇怪的問道。

劉徹抬頭道:「回稟父皇,兒臣過去常常為此困惑,李悝之時,粟米一石值錢五十,如今粟米一石,豐年之時,也才四五十錢,也就青黃不接之時,米價曾到八十,九十」

天子劉啟聞言微微一愣,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一時間腦子沒能轉過彎來。

劉徹繼續道:「李悝之時,河東畝產一石半,號為天下膏腴之地」

「如今關中畝產兩石者,不過下田而已,上田畝產四石比比皆是」劉徹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老爹,道出了核心之地:「兩百年間,畝產倍增,而米價幾乎未漲且僅秦錢而論,彼時一錢當我漢家三錢之重,兩三百年時光,畝產倍增,錢制縮小,而米價紋絲未動,兒臣以為這很奇怪」

何止是奇怪

李悝所處的戰國初年,韓魏趙剛剛分家,流通的貨幣還是晉國的布幣,布幣僅以後世出土的那些布幣來看,重量肯定是比秦錢重得多

於是,在漢代,就出現了這么奇怪的現象。

幾乎三百年時間,作為主要議價商品的糧食,居然出現了比三百年前還低的價格。

通過一個簡單的數學計算,就能得出這里面的怪論。

即以目前米價與李悝時代米價恆定為五十錢,取李悝時代的布幣為十二銖計算。

也就是說,畝產翻了兩點五倍,幣值貶值了三倍。

但米價卻沒有變化

就好像這個世界不存在通貨膨脹一樣

最重要的是,物價非但沒有出現通貨膨脹,反而出現了詭異的緊縮現象。

這還沒考慮加入三百年的人口變遷以及土地變化。

任何一個後世,上過中學,見過世面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出,這個時代的經濟和金融被人為的畸形限制了。

當然,想要讓西元前的人理解並且知道後世的經濟學,這無疑是一個地獄級難度的任務,基本沒有可能成功

但這並不妨礙天子劉啟也疑惑和困惑起來。

他隱隱約約也摸到了些什么不對的味道。

這個世界也就只有儒家那幫人中的頑固和保守分子才會以為世界跟三代時一樣,沒有變化。

事實是,整個漢室正處於青銅時代邁向鐵器時代的關鍵節點,漢家文明,也從蟄伏走向強盛和發達。

此時,不拘種種新技術和新發明層出不窮,就連社會制度也正處於三千年未有之大變的關鍵時刻。

一如一八四零年後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中國。

漢室也是如此,自白登山之圍後,漢匈並存,匈奴甚至強於漢室。

為了維護華夷大防,也為自己的江山萬萬年。

不管劉氏願意還是不願意,這個政權,都必須開明向上,不斷進取,不斷思索,不斷改革。

是以在這個時代,諸子百家也好,三公九卿也罷,甚至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在不斷的尋求著自我的改變和突破。

假如不這樣的話,不能強大起來的話,人人都知道,一旦匈奴打進來,大家就都要被發左袵,去山里當野人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百家爭輝,再一次綻放出了春秋戰國後的第二次光芒。

從皇帝到庶民,有憂患意識和進取心的人,都在尋找著復興中央帝國,實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理想國的途徑。

於是,只要不觸及意識形態,不危機君王統治,不危害既得利益集團,整個社會對於新思維和思路,都是欣然接受的。

正是如此,晁錯才喊出了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蓄積多而備先具也的口號。正大光明的打著師古的口號,行改革之勢。

正是如此,後來張騫開鑿西域,漢使甚至遠赴遙遠的安息,抵達了亞洲的盡頭,看到了歐羅巴的海峽。

整個社會的憂患意識和求變之心,一點都不比一八四零後差。

而一八四零後,整個中國幾乎嘗試了所有可能的道理,不管君主立憲也好,民煮也罷,也好,納粹也好,甚至投降主義都捏著鼻子吃了一次。

此時的漢室,基本也差不多。

只要統治者覺得有道理,一點都不介意拿來嘗試一下。

天子劉啟數學成就並不比大多數人差。

他只是在心里稍稍換算了一下,就問道:「太子認為,這是為何」

「兒臣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劉徹跪著道:「兒臣雖不解為何如此,但是,肯定哪里不對勁,故此,以此五銖錢,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看看最後能發現什么」

天子劉啟聞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道:「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太子想的好朕支持你,太子放手去做吧」

此刻,天子劉啟,終於真正的覺得,自己的太子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

於是,他決定放手全力支持劉徹去做。

同時他也很好奇,劉徹最後能發現什么

但不管怎樣,這筆投資起碼不會虧本

把玩著手上的五銖錢,劉啟很清楚,這樣的錢幣投放到市場,會產生什么效果。

那就是,基本上,不是笨蛋都會在今後用五銖錢來交易了。

與此同時,遙遠的草原,越過河套平原,一路向西,在胭脂山腳下,一年一度的匈奴人的盛大慶典正在舉行。

這個慶典是匈奴人最重要的一個慶典之一。

匈奴人稱之為蹛林。

蹛林大會,主要是兩個作用。

其一,課諸王諸部落諸貴族的人畜數量。

這是中行說到了匈奴後才教會匈奴人的一個先進的管理制度。

其二,則是耀武揚威,大會所有屬國仆從國以及盟友的代表,向所有勢力展示匈奴單於天下無敵的控鉉大軍以及鼎盛到極點的匈奴帝國的強大。

此時,正是匈奴人最強盛的時期。

一代雄主老上單於,南征北戰,擊破了整個西域,驅逐了世仇大月氏,功滅了東胡,讓整個大草原,北至長城,南至北海,西至中亞,盡數歸於匈奴的統治之下。

甚至大月氏國王的頭顱都被制成了酒器,成為了匈奴單於飲酒的器具。

此刻的匈奴帝國,延綿數萬里,匈奴馬蹄之下,沒有不能攻破的城池,滅不掉的國家。

此刻,匈奴當代單於,漢稱為軍臣單於的男子,策馬從一望無垠的龐大王庭騎兵戰陣前飛掠而過。

數不清的聲音興奮的吶喊著:「撐犁孤塗撐犁孤塗」

換成漢話的話,可以理解為天之子或者上天之子。

匈奴,是以原始薩滿教為信仰。

軍臣單於一路前行,來到了胭脂山上,然後他面朝龍城方向一拜,這是祭拜祖先。

然後再朝西方一拜,這是祭拜神明。

再拜太陽,雙手撐開,無數的撐犁孤塗聲不斷響起。

軍臣單於站起身來,大大耳垂上垂著的大大小小的銅環,叮叮當當的響著。

「偉大的撐犁啊,請保佑我匈奴世世代代,強盛無比,萬萬年統治著萬里草原」軍臣低頭親吻著大地,祈禱著。

數百位巫師圍著他跳起了莫名的舞蹈。

實際上,匈奴人的樣貌,與中國人是兩回事。

准確的來說,匈奴是一個極度混血的民族。

以軍臣來說,他身材矮小,甚至不足一米六,但頭大臉圓,顴骨高聳,濃眉杏眼,大大的鼻子上釘著一個怪異的鼻環,兩耳極大,耳垂上掛滿大小不一的耳環。

這在匈奴人看來這是最純正的匈奴人的血脈,偉大的冒頓單於的嫡系子孫。

但事實上,這還是一個混血人種。

大抵是塞種與東亞人種的混血。

在進化過程中,為了抵御寒冷,因此匈奴人身上普通有著濃厚的體毛,軍臣單於的身邊,甚至有著外貌與古希臘人幾乎無二的貴族和奴隸。

祈禱完畢之後,軍臣單於站起身來,幾個僅僅披著獸皮奴隸被押到山上。

然後,幾個巫師走過來,拿著骨刀,割開了這些努力的喉嚨,任由他們的鮮血流淌在山上的草地上。

「忤逆偉大的撐犁孤塗的屈射人,已經得到了撐犁的懲罰」一個巫師怪異的尖叫著,跪拜下來,親吻軍臣單於的腳尖。

「撐犁孤塗撐犁孤塗」數以十萬計的與會匈奴人瘋狂的大喊著。

屈射,這曾是一個強大的游牧民族,鼎盛時期擁有數萬騎兵,但此刻,這個民族從根子里被連根拔掉了。

最後幾個貴族被殺死在這胭脂山上。

用他們的血來印證匈奴的強盛

當這一切儀式完成,軍臣單於才步入為他准備的單於帳之中。

數十位貴族已經在等候他的到來了。

匈奴人,也是一個善於學習的民族,最起碼,在跟漢室幾十年的戰爭中,他們也學會了一些漢室的政治結構,並將之拿來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譬如,每一個強大的匈奴部落,必定設置一位王。

每一位都有著一位單於委派的貴族為相國來監督。

這樣的舉措,使得匈奴帝國能維持住它的團結和統一,所有分散在數萬里草原上的部落,都將服從單於庭的意志。

「右賢王忤逆我,已經被撐犁懲罰,暴斃而亡,作為撐犁孤塗,偉大的冒頓單於的後代,我將會重新任命一位新的右賢王來統領胭脂山以北的所有弓獵之民」軍臣單於一入單於帳,就以勝利者的姿態宣布了他的決定。

「偉大的撐犁孤塗,我們所有的弓獵子民都服從您的命令」數十位貴族,或王或酋長,都跪下來,親吻著軍臣走過的地方,以示臣服。

無論他們過去跟右賢王有多么親密的關系,此時,他們都遵從了匈奴的游戲規則,勝利者擁有一切,失敗者失去所有。

「我以撐犁孤塗的身份命令所有的弓獵子民,沒有命令,不得踏進長城半步」軍臣單於於是發布了他來到胭脂山後的第二道命令,他環視著所有人道:「除非漢朝皇帝撕毀盟約,不然,擅入者死」

「這是偉大的老上撐犁孤塗與漢朝皇帝的盟約,違抗者,視為叛逆」

看起來,這命令好像很荒唐,什么時候,匈奴人會遵守盟約了

對他們來說,訂立盟約難道不就是拿來撕毀的嗎

但是,將這個事情放到政治角度上一思考,所有曾經接觸過漢人或者本身就是過去的漢臣,逃亡者的人,心里面都跟鏡子一樣清楚。

打南邊的漢人

吃不到什么好處不說,還要被扎得滿嘴流血。

過去幾十年的事實證明了,漢朝有能力對匈奴造成威脅。

既然南邊的刺蝟那么硬,為何還要去南邊劫掠

現在漢朝每年送的禮物和財貨,基本上就已經能滿足單於庭對奢侈品的需求了。

更何況,要搶的話,西邊和北邊毫無反抗力的小國和部落不是更容易得手嗎

最重要的是,這位軍臣單於,是過去的左賢王,一直坐鎮西邊,西邊才是他的根基和老巢,至於這南方

咳咳,則是他過去的死敵和競爭者的地盤。

這南方的部落至今都還效忠著已死的右賢王的子嗣。

在這樣的情況下,軍臣煞筆了才會放任南邊的部落繼續入侵漢朝。

道理很簡單,漢朝很強,假如入侵漢朝,就要集結整個南部的軍隊,甚至抽調西部的騎兵來配合。

這么一來的話,某些野心家就會抓住機會,壯大自己的實力,甚至圖謀反抗單於庭。

在匈奴歷史上,宮廷政變和陰謀叛亂,就跟漢人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

最最讓軍臣無法安心的是,右賢王的殘余勢力擁戴和保護著右賢王的兩個兒子。

於是,讓南方的部落安穩下來,不再擁有戰斗力,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而這樣的決定也符合過去軍臣與右賢王斗爭時的一貫思路。

要知道,老上單於死後,軍臣與右賢王就一直在進行路線斗爭。

到底是全力南下侵略漢朝還是西進攻略那些容易征服和控制的小國。

現在,軍臣作為勝利者,當然要毫不留情的徹底的摧毀所有右賢王的政策。

這就叫政治正確

「另外,再派個人,去漢朝的長安,替我送達國書給漢朝皇帝,宣示我,偉大的日月所生,天所置之撐犁孤塗的意志,我將給漢朝人希望的和平,希望漢朝人,也給我足夠滿意的財富和絲綢」軍臣單於面無表情的道。

「遵從偉大的撐犁孤塗,您的命令,就是我們的意志」在場的匈奴貴族,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紛紛跪下來,臣服在這個勝利者的腳下。

匈奴生存鐵律,勝利者決定一切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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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五節 坑貨外戚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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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別老爹,出了宣室殿,劉徹心念一動,就轉頭改道去長樂宮看望薄皇後。

劉徹來到淑芳殿時,李信已經在等著他的到來了。

「母後最近可還安好」寒暄過後,劉徹隨口問道。

「回稟殿下,皇後近日一切安好」李信低頭答道。

但劉徹卻還是發現,李信在回答時,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李信,劉徹很了解,薄皇後,劉徹更了解。

這主仆兩人,屬於那種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會悶在心里的人。

因此,劉徹知道,肯定發生了些什么讓薄皇後不太高興的事情

可惜,章德那個家伙自從回了長安後就消失了,好似這個宦官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一般。

於是,劉徹失去了他的重要的消息渠道。

要是章德還在的話,薄皇後這邊的事情,他肯定能知道

「要准備拉攏一個新的耳目了」劉徹在心里想著。

只是,這宮廷宦官雖然無人不貪,但想找一個像章德那樣嘴巴牢靠同時可靠的人,就有點難了

尤其是劉徹現在是太子,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

「看來得讓王道多多來宮里面跑幾趟了」劉徹思索著。

拉攏宦官,還是派宦官來干最恰當。

這樣目標小,不容易被人非議,同時還能有效的預防許多麻煩。

即使出了什么簍子,也跟劉徹關系不大

這么想著,劉徹跟著李信,走進淑房殿之中。

一進宮門,劉徹就看到宮里的馬駟之中停著好幾輛馬車。

「有客人」劉徹問道。

「回稟殿下,是國舅與薄氏的族人進宮來給皇後請安。再過些日子,就是皇後的生辰了,因此。外家都在籌劃著操辦一二」李信低頭答道:「但是,皇後不喜太過喧嘩。因此不想操辦,然,薄家的叔伯長輩卻堅持要大肆操辦」

劉徹聞言,微微一愣:「母後生辰將近,李公何不派人來太子宮通知孤」

說實話,劉徹還真忘記了薄皇後的生日是哪一天。

事實上,這個宮里面記得皇後生辰的人,恐怕也不多

劉徹揉了揉太陽穴。吩咐道:「王道,一會回去後,立刻給孤准備好賀禮,同時去少府,告訴岑明府,今歲皇後生辰,孤要大半,要少府做好准備」

「諾」緊隨其後的王道點頭應命。

「殿下有心了」李信連忙跪下來道謝:「奴婢待皇後謝過殿下的好意,但皇後已經吩咐過了,今年還是跟往年一樣。不要大肆操辦」

劉徹呵呵一笑。

薄家的人一貫如此低調儉朴。

當初太皇太後在的時候,就是太皇太後自己的生辰,也是很少操辦。通常就是皇帝皇子皇孫和妃嬪們聚在一起吃頓家宴就罷了。

在其的帶領和提倡下,當時的宮廷,沒有人敢鋪張浪費,甚至就連皇帝的寵妃也要自己織布

這就是家有賢妻,國有賢後的好處

但是,劉徹並不想薄皇後今年的生辰太冷清。

恰恰相反,劉徹已經決意要大肆操辦了

原因很簡單,借薄皇後生辰的機會,向天下人宣告皇後與他這個太子的親密關系。從而為明年的過繼和隨後的嫡子身份做宣傳的鋪墊。

同時劉徹也想,讓薄皇後好好高興高興。稍微盡些人子的責任。

要是不表明這個態度,這宮里面難免總會有些異想天開的人。

嗯。老實人總是被欺負的

李信領著劉徹穿過淑芳宮的閣樓來到了主殿之前。

幾個宦官看到劉徹,立刻就大聲的喊道:「太子駕到」

很快,殿中就被驚動了。

許久未見的薄皇後,領著薄戎奴以及幾個薄家的老人匆匆出來。

「兒子給母後問安」劉徹連忙上前跪下來叩首。

「臣等拜見家上」薄戎奴等人也連忙跪下來對劉徹一拜。

「好孩子」薄皇後一看到劉徹,立刻就笑容滿面的走上前來,拉著劉徹的手:「快快起來吧」

「諾」劉徹站起身來,也對薄家的人道:「各位長者快快起來,休要折煞小子」

一行人就這樣親密的走進殿中。

劉徹坐到薄皇後身邊的一個座位,母子手拉手,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