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83部分閱讀(1 / 2)

我要做皇帝 未知 5972 字 2021-02-14

劉徹看著。心里也有了度,很顯然,雖然臣子們因為政見和理念不同分成了不同派系,但彼此間還是分出了高低。排出了次序。

雖然現在劇孟不在。

看的並不完整。但顯而易見的是,目前,老大是汲黯,張湯是二哥,顏異三弟,寧成則是三巨頭之下的第一人。

花了大概半個時辰,所有臣子都看了一遍。

劉徹這才站起身來,問道:「諸卿。可知,孤讓你們看這些是什么意思嗎」

「臣愚鈍。懇請家上解釋」汲黯叩首道。

張湯顏異和其他臣子也吩咐跪下來,拜道:「臣等愚鈍,懇請家上為臣等解惑」

劉徹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他也知,這是很正常的,倘若真有人看出來,那他就得好好查查這人祖宗十八代,免得混進了一個穿越者。

「天行有常,不因舜存,不因紂亡,故,湯有七年之旱,禹有三年之水」劉徹首先說出這句開場白,為自己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他向前走了一步,望著殿外的呼嘯著的北風,長嘆一聲道:「越來越冷了這天下,還會更冷下去」

小冰河,只是剛剛冒了一個頭而已。

世界大體依然還是很溫暖的。

但,小冰河的腳步卻依然在劉徹的耳邊響起來了。

望著一副不明所以的大臣們,劉徹索性直接道:「諸卿請看,呂氏春秋上,孤描紅的那幾段記載:是月也,始種麥,無或失時,行罪無疑。是月也,日月分,雷乃始收聲,蟄蟲伏戶,殺氣浸盛,陽氣日衰始凅」

劉徹看著汲黯等人,問道:「諸卿誰知,此段話說得是哪一個月什么時候」

汲黯答道:「回稟家上,逸周書。時訓解有雲:秋分之日,後五日,蟄蟲培戶,又五日,水始凅,寒露之後,霜降乃至,又十日,蟄蟲咸伏,家上所指的這一段呂氏春秋之記載的時節,當是霜降後的第十日,即九月十二日」

劉徹點點頭,滿意的道:「愛卿果然博學」

然後,他就問道:「商容,你常往來民間,知農事,親農意,卿來說說,現在,百姓什么時候種植冬小麥」

商容聞言,在旁邊眾人的羨慕的眼神中出來,拜道:「回稟家上,現在民間一般很少種植冬小麥,倘若種麥,一般是在七八月之間,最遲不可超過八月下旬,不然,小麥穗小不實」

劉徹點點頭,看著眾人,問道:「呂氏春秋,著於秦始皇九年,至今不過八九十年,何以如此短的時間,冬小麥種植時間卻提前了這么多」

他猛地拋出自己的論斷:「天氣在一年比一年冷」

「諸卿若有疑惑,請看史官們記載的災異吧」

劉徹拿起那些史官記載的災異事件的竹簡,隨口道:「自秦二世二年至今,關中發生了水災十幾次,其中二世二年,夏七月大雨,連雨自七月至九月」

「太宗孝文皇帝初,多雨,積霖至百日方止,後三年,秋連月三十五日,藍田山出水,流數百里」

「再看旱災,秦始皇十二年,天下大旱,六月乃雨,至國朝,孝惠二年,夏旱,五年,復旱,江河水少,溪谷絕。先帝在位時,前三年,秋旱,九年春旱,後元六年春,天下大旱,夏四月,天下再旱,蝗蟲四起,去歲,河東旱,蝗災起」

「孤曾於河東聞長者言: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劉徹看著一臉不明所以的大臣們。沉重的道:「請卿等查閱史書,上一次災異如此頻繁,氣候如此多變的時代。是什么時候」

「周孝王七年,冬大雨雹,漢江冰,牛馬凍死,幽王九年,秋,桃杏實」突兀的。一個聲音響起,劉徹看過去,只見楊毅出列跪拜道:「隋巣子雲:歷宣之世。天旱地拆,我墨門世代傳承了周室竹書」

眾人聞之,幾乎都嚇了一跳。

西周最後的那百余年的歷史,幾乎就是在災荒和不斷的天變之中過來的。

西周就是在災荒和天變中滅亡。直至周室東遷。這些災異才終止。

而這也是中國歷史上明史記載的第一次與小冰河的親密接觸。

結果是,文明在天災面前一敗塗地,用西周的滅亡作為祭品,才撐過了那一次小冰河,但後果,卻是極為嚴重,往後百余年,中原文明幾乎搖搖欲墜。直至齊恆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打起尊王攘夷的旗號,驅逐西戎北狄,中原文明才重新復興起來。

是以孔子說: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袵

可見,當時的情況糟糕到什么地步了。

幾乎可以說是,已經到了亡國滅種的危機邊緣

在此時,在座眾人,只是想起那段黑暗的時間,就不由自主的冷汗直冒。

對中國傳統的知識分子,尤其是此時的知識分子來說,被發左袵,就是他們最恐懼的噩夢

這一點,不分派系無論立場,都是如此

於是,在劉徹的循循善誘或者說恐嚇之下,大臣們,終於意識到,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什么樣的敵人。

如今,這個惡魔再次出現了。

而劉徹的手下,面對這個事實,反應,卻各有不同。

張湯寧成等法家大臣,都是一副臨襟正坐,嚴陣以待的表情。

私底下也開始考慮應該采取些什么措施來針對未來可能出現的災厄。

汲黯為首的黃老派和親黃老思想的官員則有些懵了一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汲黯的腦子里更是亂糟糟的,什么樣的想法都在往外冒。

對於現在執掌了國家大政的黃老派政治家門來說,這可能再次出現的災厄,確是他們之前從未遇到過的問題。

該怎么應對,暫時想不出主意來。

但,劉徹也看到了有些人正在摩拳擦掌,斗志昂揚。

比如說儒家的顏異和墨家的楊毅。

墨家很好理解,這個學派本來就不信天命。

至於,儒家,則必須承認,最起碼,現在的儒家還不是一個固步自封的派系,相反,現在的儒家屬於一個積極向上,想要有所作為的一個派系。

譬如,公羊學派就公開宣揚大復仇主義,主張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當然,也有些滿腦子都是妥協讓步的家伙,只是,這些人並非儒家的主流,相反,他們此刻還屬於非主流,被排斥在儒家的主流之外。

劉徹看著眾人的反應,他伸出雙手,道:「古人雲,不足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世,為日後子孫計,孤以為,從現在開始,我等就要考慮,怎么准備應對最糟糕的情況」

「包括,但不限於,數月不雨,江河斷流,糧食絕收,蝗災水災反復並起」

聽著劉徹的話,大臣們仿佛看到了那個可怕的未來。

甚至有人心生絕望,這樣的未來,還有救嗎人能戰勝自然嗎

在這樣的想法下,有人糯懦的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為何要考慮那么久遠的事情呢,說不定,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呢,畢竟,我漢室天子賢德,泰一有靈,未必會降災」

對劉徹來說,最大的利好就是,此時,還沒有什么天人感應的理論,因此,並沒有那種天災都是皇帝的錯的輿論環境。

因此,他還可以慢慢的調整策略,一步步的部署計劃。

劉徹看著大臣們,道:「以孤的估計,最多三十年,三十年以後,這種種災厄就將要接踵而至,若孤與卿等什么都不做,三十年後,這些災厄相繼而來之時,孤與卿等皆要面對今日坐視災厄。無所作為種下的苦果,誰要是想自己的子孫生活在天災四起,災民流離的世界。大可以現在就離開」

事實上,根本用不了三十年。

這一輪的小冰期,眼下就已經開始了,只是因為剛剛開始,對氣候的影響還不大。

二三十年後,這輪小冰期對地球氣候的影響將達到一個階段性的高峰。

明史記載,小豬統治時期。黃河決口,十幾年無法封堵,關東大災。流民多達百萬,聚集於函谷關下。

然而,這也只是一個開始,往後兩三百年。整個世界都將被這一輪小冰期所影響。

昭宣之後。氣候寒冷到達峰值,最終導致了西漢滅亡,王莽自尋死路,東漢更被其折磨的不成人形。

毫不誇張的說,不抓緊這最後的二三十年來部署措施,發展技術,那么,這個世界將和劉徹原先的那個世界一樣。不斷的陷入王朝周期律的重復廝殺和內戰中,更可怕的是。還會有五胡亂華。

那樣的世界,對劉徹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正因為這樣,前世,他雖然只是一個諸侯王,還是被猜忌的諸侯王。

卻依然不顧忌諱,拼命的發展和推動科學技術,積蓄人才和力量,企圖逆天。

最後他雖然失敗了。

但,他卻並不後悔

身為穿越者,倘若不能改變悲劇的發生,那還穿越個毛啊,找塊豆腐去撞死得了

今生,已經坐到了太子得位子上,成了未來的皇帝。

手下有著一股不小的勢力,那么,自然就要用盡一切手段來阻止那個即將發生的悲劇。

穿越加重生,還不能讓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主宰這個星球,那么,劉徹覺得,自己可以去找根繩子上吊了。

當然,飯要一口一口吃,楊廣就是性子太急了,才落得那么一個下場。

劉徹自也不願意為他人做嫁衣。

他揮揮手,王道就指揮著宦官,抬著一副巨大的關中木牘地圖,走了進來。

劉徹帶著自己的臣子們,走到這副地圖前,道:「若論對抗災荒,最好的辦法,就是大興水利」

「諸卿請看,目前,關中只有一條鄭國渠在運作,另有一條褒斜道在勘探設計,孤的想法是,除了褒斜道外,其他關中水系和灌溉工程也當提上日程,開始勘探,研究地理地貌,為施工做准備」劉徹侃侃而談,有著程鄭嬰跟卓王孫這兩個大金主的存在,劉徹並不害怕,大興土木會導致民怨沸騰。

事實上,他提出十萬萬錢的要求時,就已經考慮到今天了。

顯而易見,程鄭嬰和卓王孫贖罪的十萬萬錢,並僅僅只是拿來修一道褒斜道,來收買皇帝老爹和軍方的。

劉徹的想法很簡單,趁著國家財政還很富裕,趁著吳楚之亂後的十幾年和平時期,盡可能的多修水利工程,多搞出一些新的技術,新的器械。

史書上記載文景之治,錢都爛在倉庫里了。

身為穿越者,劉徹並不覺得,這樣的情況有多好。

錢,不流通起來,就不過是一些沒有用的金屬。

劉徹看著地圖,想了想,他並不是水利的行家,但是,前世,小豬政府的諸多工程他還是有所了解的。

此刻,他毫不猶豫的將小豬時期的幾個重點工程拿出來用了。

他指著地圖,道:「孤以為,可以從征縣,鑿開一條渠道,穿過商顏山,到達臨晉,將洛水與渭水聯系起來,灌溉周圍數縣」

這個工程就是小豬朝最有名的龍首渠工程,也是後世歷史上漢室水利工程建設的典范和經典案例,開創了諸多的工程史上的第一。

譬如,龍首渠,是中國第一條地下水渠。

傳說,龍首渠開通後,臨晉地區的土地甚至放出了畝產十石的衛星

這當然是某些人偽造的產量。

事實上,畝產能達到平均五石,劉徹就能樂半天了。

「張湯,你帶人去臨晉和征縣,勘察和調研,走訪鄉鄰,遍訪長者,詢問意見,回來後再告訴孤」劉徹吩咐著,龍首渠當然也不是馬上就修,劉徹與此事大部分政治人物不同的是,他喜歡先調查,作出詳細預案,列出計劃,然後再動手。

像那種自以為是,一拍腦袋就要怎樣怎樣的人,劉徹向來不屑。

是以,長久以來,他腦子雖然常常冒出很多想法,但每一個想法,他都想先試驗一下,調查一下,考察一下,看看反應,再決定下一步的動作。

「還有這里」劉徹吩咐完以後,將手指指向徑水。這里也是鄭國渠的起源地。

「引徑水向東,至鑠陽,注入渭河,然後,再將這條新渠道與鄭國渠打通,將整個涇渭河系連通起來」劉徹指著地圖道:「這樣的話,就能灌溉大半個關中的土地,汲黯,這事情,你去負責調研,因為此事所需要的時間太多,顏異,你在旁輔佐」這個工程就是有名的鄭白渠工程,在後世名聲極大,算是西漢時期關中最大的水利工程。

「諾」汲黯與顏異連忙出列。

劉徹揮揮手道:「暫時就先這樣了」

這兩個工程,加上褒斜道,幾乎就能將整個關中的水系聯系在一起,還能與洛水產生聯系。

工程量極為浩大,即使是有著土豪金主支持,劉徹也不覺得,能很快的搞定,最起碼,單單是這三個工程,沒有個五年以上,休想完成。

「楊毅,卿留下來,其他卿家,各自去忙吧」劉徹吩咐著。未完待續

ps:注:嗯,這是查了很久的資料才查到的。

一臉淚啊~嗯,好在以前看書的時候看過類似的東西,有些印象,而且感謝竺可楨先生所寫的中國五千年氣候變遷史,感謝文煥然先生所寫的秦漢時期黃河中下游氣候變遷考,感謝度娘文庫收錄了這些冷門資料,不然我想查都沒地方查。

另外,書里引用的災荒記載和數據,全部是有史可查的,記載在漢書。五行志和資治通鑒中

第三百一十八節 吩咐

眾人皆散以後,劉徹再一揮手,屏退殿中侍女宦官,獨留下王道伺候。

「卿這些日子,可已經熟悉了思賢苑的作坊和工匠,想來應該有些見解了,說來與孤聽聽」劉徹輕聲問道。

楊毅終究是有些拘謹,還放不太開,低頭對劉徹說了幾個意見。

劉徹讓王道將這些意見全部記下來,吩咐道:「將這些記錄下來的意見,拿去給張湯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諾」王道點點頭。

楊毅聽了,心中也頗為意動,只覺得這位太子與門中所傳說的劉家人的作風確實有些不同。

最起碼,很尊重人。

這些日子的相處也表明,這位太子對墨家並無偏見。

甚至頗為尊重墨家的信仰和習慣。

譬如,他就被許可,可以赤腳行走宮中。

這么說來的話,或許,自己門中的老師與師兄們,也可以嘗試一下來輔佐這位了。

只是

楊毅低著頭想了一會,最終還是問道:「啟稟家上,家上可能有所不知,我墨家有制度,出仕者需推行和弘揚我墨家思想與理念」

「孤知」他話只說到一半,就被劉徹揮手打長風文學 www.cfwx.斷,只聽劉徹道:「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孤向來頗為推許只是」

劉徹站起來看著他,鄭重的道:「理念的分歧,不可以帶到工作中來。學術的歸學術,政治的歸政治,凡有逾越者。孤絕不輕縱,卿明白了嗎」

楊毅聞言,恭身道:「臣知道了」

太子只要能一直保持這樣的態度,對墨家來說,就是最大的利好。

若論競爭,正面交鋒,不管是文辯還是武論。墨家從來都沒怕過其他諸子百家。

劉徹走到楊毅面前,看著他,沉思片刻。終於道:「卿在思賢苑也了解了百工的工作,接下來,孤有幾個任務交給卿」

「請家上吩咐,臣必鞠躬盡瘁。為家上效死」楊毅低頭鄭重的道。

「第一件事情。卿替孤將此物盡快研究出來,看看什么樣的比例,才能達到孤的要求,不拘方法,時間嘛,越快越好」劉徹說著將一張寫滿了字的白紙遞給楊毅。

楊毅接過來一看,頓時愣了一下。

只見紙上開篇就寫到:欲合一物,以水合之。旬日自干,固若岩石。名曰水泥,配料曰:爐灰渣若干或搪瓷碎片碾成粉若干生石灰若干石膏若干。

這是一種後世天朝在嗡嗡嗡的時候,土法上馬的水泥制品。

堪稱人類歷史上最容易制備和制造的水泥版本了。

可能質量和用途方面受到許多局限。

但,這土水泥還是水泥

劉徹在穿越前的那個時代,很小的時候,曾見過自己的長輩,用點石灰石跟粘土磨成面,然後煅燒之後加入爐渣什么的,三下五除二就弄出了這種土水泥,拿來做自家的台階。

可謂突出一個簡單粗暴,算的上是勞動人民在物質極為匱乏的時候,用自我智慧發明和創造的一種辦法。

只是,後來社會慢慢的富裕起來,水泥也不再奢侈,於是,劉徹上學以後,這種土法水泥就已經消逝了。

因此,劉徹本身是不記得這土法水泥的配方和制造過程的。

但沒有關系。

前世,楊毅就是靠著劉徹給出的那一點線索,只用了一年時間,就在西漢制備出了土水泥,因此,具體的配方其實劉徹已經知道了。

只是比例什么的忘記了。

「今生有了配方,即使楊毅並無前世那么厲害,也應該能在短時間內弄出土水泥吧」劉徹心里想道。

這土法水泥,固然不如現代工業水泥。

但對於劉徹接下來的大興水利,可謂是神器了。

唯一的壞處,就可能是這土水泥耗能極大,而且對環境和工人的傷害很大。

只是,發展工業,哪里沒有污染

楊毅略一沉思,心想:既然太子都給出了配方了,我也就姑且試試看吧

於是點點頭道:「請家上繼續吩咐」

這個事情,在楊毅看來也就是一個練手的活而已,量也不大,只需要督促和監管就夠了。

遠遠達不到楊毅心中所想的那種依靠雙手創造出一種改變世界的器械。

畢竟,楊毅還年輕,見識也有限,他不可能估計到水泥對世界將會起到何種改變。

劉徹就記得很清楚,前世,楊毅在看到了土法上馬的水泥的威力後,那合不攏的嘴巴。

所以,他也就懶得多說,繼續道:「其二,先前孤曾與卿說過,欲造一物,自江河取水,灌溉田畝,此事,卿可以著手去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