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足了竇氏面子
前不久更是大手一揮,給章武候增加了三千戶食邑,使之與周亞夫的食邑戶數相當。
更借口竇嬰有功,封為魏其候,食邑七千戶
更重要的是,劉徹給自己未來的丈母娘劉嫖增加了兩千戶食邑,然後又給堂邑候陳午增加了兩千戶食邑。
如今這些詔書已經擬定好了,就等著下次朝議上,拿來給大臣們看看,做做樣子,然後就蓋印落實。
這么一圈下來,太皇太後身邊的親信和親人,基本都被劉徹收買了。
自然人人都誇新君孝順,是個好天子。
一句壞話都傳不到竇氏耳朵里。
於是,現在,劉徹實際上已經是大權在握了。
只是他也清楚,權力,需要適應,更需要過度。
像小豬前世那樣傻了吧唧的瞎嚷嚷改革深化改革,奪權,奪所有的人權
那是找死
所以,目前,他除了在幾個細節上稍微做了些變動外,一切都跟過去沒什么兩樣。
劉徹目前的重點,集中在少府的改革上。
少府這么一個龐然大物,集軍政民於一體,而且,內部腐化日久的爛攤子,劉徹一時間,也沒太多好辦法,只能慢慢的一步步來。
劉徹目前的計劃是,用一年時間先把少府給分成兩塊。
負責軍械制造與軍備作坊的那部分,先給分出來,讓自己人去掌握。
再把其他的部分,丟給少府令。
然後,再花五年左右的時間,通過考舉選拔士子等手段,將整個少府,完完全全的掌握在手里。
這事情急不來,步子太大了的話,容易扯到蛋
「陛下,太後派人過來通傳說,今日,您就不必過去請安了,太後要為先帝祈福」王道適時的湊過來稟報道。
「哦」劉徹點點頭。
自打皇帝老爹駕崩以後,薄太後就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看得出來,薄太後對先帝的感情非常深厚。
想了想,劉徹囑咐道:「吩咐太後身邊的人,好生勸勸太後,不可太過傷心了」
「諾」
「還有什么事嗎」劉徹問道。
「回稟陛下,奴婢聽說,今日刑曹令吏張湯大宴賓客,估計有好戲看」王道小心翼翼的道。
劉徹一聽,立刻就知道,哪里是估計有好戲,那是肯定有好戲看
劉徹當皇帝後,這情報系統就被他牢牢掌握住了。
自太宗孝文皇帝起,劉氏就特別重視情報工作,尤其是在奪權過程中,無孔不入的細作,發揮了重要作用,從那以後,劉氏就對情報體系,格外的親睞。
時至今日,雖然,像明朝錦衣衛那樣,連大臣晚上吃飯吃了幾碗飯,跟誰睡覺,晚上起來撒了幾次尿皇帝都清清楚楚的程度,還做不到
但是,大臣們的公開活動與言論,以及一些私底下不那么隱秘的小動作,還是能觀察到的。
而目前,王道就負責所有的情報匯總。
所以,張湯家,今天肯定會很熱鬧
這么想著,劉徹心念一動,道:「傳令,備車,朕要親往張宅一睹」
「諾」王道點點頭,躬身領命下去安排天子車駕去了。
等王道走了,劉徹輕聲低語了一聲:「這幫家伙,也不知道給朕省省心」
對於張湯顏異和汲黯,最近跳得很歡的所謂內史之爭,劉徹洞若燭火。
這些家伙啊,翅膀硬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念頭了。
不過這是好事情
劉徹需要這樣有想法和目標的大臣。
像張歐那樣屍位素餐,以碌碌無為當成無為的家伙,有多遠死多遠
只是,內史這個位子,他們就別想了
劉徹已經有了人選
故漢中太守田叔
這樣一位老臣子,出任內史,一則可以很好的管理這關中郡縣,二則,也有利於劉徹目前統治的穩固,
最重要的是,田叔是自己人
另外,劉徹目前正在研究,把那些過去的元老大臣,致仕名臣,重新請回長安。
當他施政的顧問團。
譬如張釋之啊,馮唐啊,申屠嘉啊,甚至就是一百多歲的張蒼,只要他願意,劉徹也馬上派人去用駟車恭迎。
免得以後太史公說什么馮唐易老,李廣難封了
更能告訴天下人,新天子,尊老愛幼,敬重名臣。
最重要的是,這些元老大臣,經驗豐富,都是各自領域的專家,有了他們,劉徹就能全面客觀的進行政策的調整。
名義嘛,就用類似天朝的中顧委一類的名義好了。
將他們捧得高高的,但卻不給決定的權力,只給建議的權力。
劉徹知道,這樣做的好處,多的數不清楚
唯一的弊端在於,發展到最後,很可能形成一個新的利益集團,甚至,在此基礎上出現世家門閥政治的溫床。
後世天朝,不就是如此嗎
所以,劉徹一直很猶豫,一直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
不多時,王道就過來回報:「陛下,車駕已經准備妥當,儀仗也准備好了,需要通知張令吏嗎」
劉徹笑著揮揮手道:「不必了,搞搞忽然襲擊也是蠻好的嘛」
「另外,傳令下去,不必在朕的行進路途上實施戒嚴和禁止通行」劉徹補充了一句。
「諾」王道點點頭。
其實,劉氏天子出行,對通行的街道實行戒嚴和清道,在劉徹看來,多此一舉
最起碼在長安城是這樣的
按照制度,天子出行,有專門的御道。
這條道路,只許皇帝和太後以及太皇太後通行,其他人,就是太子也不能走這條路。
而御道非常寬敞,足夠並行兩輛攆車。
天子的隨行衛隊和儀仗,又多達數百甚至上千。
就算是超級賽亞人,也沒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對皇帝實施斬首戰術。
只能說,當初發明這個制度的叔孫通簡直是被害臆想症晚期患者
出了司馬門,劉徹的天子御駕,在衛隊的保護下,從武庫,直接駛向尚冠里。
一路上,無數民眾紛紛露出詫異的眼神。
太奇怪了
有史以來頭一遭,皇帝出行,沒有實行嚴格的清道和戒嚴。
只有兩隊騎士,在御道兩側,來回巡視。
許多都頗為好奇,紛紛在道路兩側圍觀起來。
劉徹興致上來,居然探出一個頭,對著圍觀民眾招手致意,嘴里還喊道:「父老鄉親們好,父老鄉親們辛苦了」
這讓他有種類似天朝boss閱兵儀式上喊:「同志們好」的感覺。
簡直從頭爽到腳,每一個細胞都在呻吟。
因此,他雖然明知道這樣,明天御史大夫跟左相國以及宗正肯定會找他麻煩。
但他依然覺得值了
如項羽所說,富貴不歸鄉,如衣錦夜行
他如今已經當了皇帝,君臨天下,是這億兆生民的共主,不滿足一下自己,怎么行
劉徹甚至想,若是前面有個包子鋪,朕一定下車去排隊買一回包子。
不為別的,裝逼也值了啊
這么一想,劉徹覺得,這個主意還真不錯
當年,魏文侯就常常跑去民間的店鋪什么的買東西,有次,他在路上看到一個人,穿著一件皮衣背柴,奇怪的是,那個人把衣服反著穿,於是,文候就問他為什么,那個人回答:我是愛惜這件皮衣的毛啊
於是,著名的典故,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出爐了
當年,劉邦也沒少干跟老百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事情
是以,這個刷聲望的辦法,或許還真能行
至於安全問題
學奧觀海嘍
「嗯,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下次找個機會,就這么干」劉徹心里想著。
只是這樣一來的話,可憐的劉詢,真是對不住了,你的財神稱呼,哥就拿走了注。
半個時辰轉瞬而過,劉徹的御攆,很快就抵達了尚冠里。
他這樣來一回忽然襲擊,張湯幾乎被嚇尿了
好在,他家的仆人比較機靈,提前了一刻鍾通知他,天子車駕,正往這邊來。
因此,在劉徹御攆到他家門口時,他已經帶著全家老小和所有賓客,在門口恭迎了。
「臣等恭迎陛下」上百人扯著嗓子,密密麻麻的跪在劉徹的御攆之前。
這種感覺確實很不錯
劉徹在王道的攙扶下,走下攆車,一揮袖袍道:「卿等免禮,平身」
他走上前去,看到張湯身邊,有一位中年婦人,心知,這就是張湯的母親了。
說起來,這位張湯的母親,是個人物。
前世,張湯被人陰死,就是這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老婦,一句話就把那些還沒來得及撒花慶祝的家伙一腳踹到了坑里面,更給張湯的兒子張安世鋪平了道路。
於是,劉徹走上前去,對這個老婦道:「老夫人,您教出了一個好兒子,朕要感謝你」
湯母聞言,連忙行禮道:「不敢當,不敢當,這都是應該的,陛下繆贊了」
劉徹拍怕手,吩咐道:「王道,傳朕旨意,賜老夫人帛一匹,金飾一對」
張湯聞言連忙再次跪下來,道:「陛下隆恩,臣銘感五內」
這給老母親賜帛賜首飾什么的,看著雖然輕,但意義重大
漢室歷史上,褒獎的婦人並不多。
張湯印象里也就記得一位安陵候夫人。
那可是漢家歷史上的牛人
安陵候夫人是安陵候王陵的妻子,王陵死後,備受朝野尊重,當初北平侯張蒼為丞相,每次下朝後,第一件事情不是處理公務,也不是回家,而是去安陵候府,以子侄禮給安陵候夫人問安,直到其病逝。
太宗孝文皇帝時期,也屢次下詔,褒獎這位夫人,賜其幾仗,見天子都不用跪拜
張湯難免浮想翩翩。
張母更是感動的道:「陛下厚賜,老身感激淋涕」
劉徹擺擺手道:「夫人不必推辭了,昔者孟母三遷,終有孟子當年之德,夫人養育和教育出張卿這樣的國之棟梁,可謂當世孟母,朕只是履行朕的義務」
張湯母子自然是千恩萬謝。
人群中也不乏有羨慕嫉妒之人。
倒是顏異,比張湯還興奮,臉都紅彤彤的,像喝醉了一般。
最近天子詔書,屢次引用了儒家人物的語言。
這對顏異來說,是個很好的信號。
說明天子在他的影響下,已經慢慢的傾向儒家了
嗯,應該再接再厲,為儒家的興盛發達,繼續努力
可惜,顏異永遠不會知道,這只是劉徹的習慣問題。
誰叫他三輩子聽的最多的,就是孔子孟子的語錄呢
其實,現在劉徹壓根就沒想過,扶持儒家的問題。
對劉徹來說,儒家法家黃老家,其實跟數學物理化學語文差不多。
偏科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在眾人的簇擁下,劉徹走進張宅,然後就打量了一下,道:「愛卿果然好福氣,這宅子,挺好的,不錯」
張湯聞言,嚇了一跳。
他還以為某些人的謠言傳進了天子耳朵里,連忙解釋道:「回稟陛下,此宅乃賤內的陪嫁之物,臣,不過區區刑曹令吏,如何買得起這樣的宅子還請陛下明察」
劉徹聽了,心說,這個問題真要較真,恐怕比貪污受賄,還讓他不安
畢竟貪污受賄,只辦一次事情。
可跟關中的大商賈田氏成了姻親,那就得給田家辦許多次事情了
兩者那個危害更大,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只是,田家一向很聽話,也很聰明,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所以,劉徹也就不放在心里了。
他揮揮手道:「卿富貴以後不忘微時故約,真乃信人也」
「不敢」張湯頗為驕傲的道。
這個事情,如今確實成為他的亮點了。
長安城里,現在都在流傳他與妻子田少君的故事。
大有成為一個經典愛情故事的味道。
為他加分不少
這確實他在與田氏聯姻前,所未曾想到過的事情你正在閱讀,如有
第三百七十二節 警告
眾人簇擁著劉徹,來到主席的位置,恭敬的奉請天子上座。
劉徹坐下來後,看了看筵席上的菜品。
還挺豐盛的
酒肉齊全,葷素搭配的很合理。
劉徹擺擺手,道:「都坐罷,今日朕與諸卿,好好拉拉家常」
眾人這才敢坐下來。
但一個個都是戰戰兢兢,生怕在君前失儀。
甚至就是張湯顏異與汲黯,也很放不開。
劉徹見了,道:「既是拉家常,諸卿就不用拘謹了,都放開來」
他自顧自的飲了口酒,然後才道:「前時,朕與河間王游幸新豐,遇惡吏壞朕子民,朕一劍殺了新豐令與那惡吏,如今,新豐令出缺,那位愛卿,願去新豐,代朕清理新豐惡吏,還新豐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說完,劉徹就將視線投向了張湯顏異以及汲黯。
他想看看,這三個家伙,可有願意去地方上當親民官的。
在劉徹看來,不經歷州郡的人,根本沒資格做重臣。
像宋明那樣,把一堆狀元放在翰林院,那純屬浪費人才
是以,劉徹其實希望,張湯或者顏異汲黯,能有一個主動毛遂自薦的。
可惜,他等了許久。
也沒得到這三個家伙開口。
反倒是主父偃跳了出來,拜道:「啟稟陛下,臣偃願往」
劉徹看了他一眼,躊躇了一會。
主父偃,才華是有的,能力也有,但關鍵是,這個人。睚眥必報,而且做事缺乏理性。
前世這貨,公然受賄。勒索諸侯王,脅迫大臣。恐嚇貴族,但凡能作死的事情,他都做了。
然後,果然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只是,劉徹也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於是,道:「既然愛卿願往,那愛卿且先回去。去新豐縣看看,然後寫一篇施政方略,給朕瞧瞧」
劉徹頓了頓,又道:「諸卿有願為新豐令的,也可以如此,以一月為限,一個月後,朕將決定,新豐令的人選」
「諾」眾臣紛紛拜道。
但真正想去地方的卻沒有幾個。
在多數人看來,地方上的事情。又多又累,一個不小心,還可能栽在地方的瑣事里。
哪里有在長安的花花世界。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來的爽快
劉徹見了他們的模樣,心里也有些惱火。
只是,也沒什么辦法。
畢竟,比起繁華的長安,地方上,確實是破落了些。
不然,那些徹侯。哦,現在應該叫列侯了。也不會賴在長安不走。
於是,他不得不拋出一個重磅炸彈。道:「朕已經決定,過些日子與左相國及御史大夫商議以後,制詔規定,丁亥以後,凡有九卿出缺,優先選拔那些有地方完整履歷的官員」
這個炸彈一拋出來。
本來只是個雞肋的新豐令,頓時在多數人眼里變得搶手起來了。
假如以後要當九卿,就要有地方履歷,那么,在關中當縣令,比起在關東無疑是舒服多了
而且新豐與長安的距離並不遠。
算不得脫離了長安繁華世界
這么一想,立刻就有人開始行動了。
公孫賀立刻就拜道:「陛下,那前任新豐令,乃是家父所推舉,家父為其偽善外表所蒙蔽,以至於所舉非人,臣常為此徹夜心痛,臣願往新豐,為縣令,以贖家父前過」
劉徹聽了,在心里嘖嘖的搖頭。
這官僚的臉皮之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