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錢家便屬於此類。
名望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極為重要。特別是想在仕途上大展宏圖的,沒有名望,很難立足。
「晦氣!子閎,怎地我們來此,便遭遇此等白事呢?」
突兀間,有人說道。
陳唐聞聲望去,見來了輛馬車。
馬車不小,屬於雙馬駕車,拉車的兩匹馬俱是健碩,一匹黑色,渾身若炭;一匹白色,雖然不是那種不摻雜任何雜色的白,卻也是毛色油亮,分外精神。
在殷國,馬匹等於車子,一匹好馬,便是寶馬奔馳級別的存在,門面風光得很。
這馬車進入鎮上,人多,便慢慢行駛起來。很快下來兩名富家公子,衣裝華麗。兩人腰間,還帶著佩劍。
君子佩劍,在士大夫階層頗為流行,至於是有真本事,還是純裝飾,就因人而異了。
兩公子之後,各跟著一名小廝,瞧著眉目身形,分明都是女的,做了男裝。
公子出行,身邊離不開人照顧,書童長隨,乃至保鏢護衛等。帶丫鬟之類,卻別有用處,晚上可以暖床,相當滋潤享受。
說「晦氣」的是左邊的公子,年約二十五、六,體型微胖,一張圓臉,眼睛稍稍顯小。
右邊的「子閎」,身形挺拔,眉宇有英氣,笑道:「子涵,這你就說錯了。不是『晦氣』,此為『見棺發財』,乃大吉。」
那子涵聞言,眼珠子一轉,忙道:「原來如此,子閎果然大才。」
陳唐在邊上聽著,曬然一笑,不再看了,去尋找打尖的客棧。
很快,他便來到一間「雲來客棧」門外。
所謂「雲來」,通假「運來」,自有蘊意。
客棧不小,甚至要比虢若縣的悅來客棧大些,屬於錢家的產業之一。
「掌櫃,可還有上房?」
陳唐問道。
那掌櫃回答:「這位公子,不好意思,本店數間上房,都被人訂下,只有中房了。」
計算時日,正是各地舉子進京考試的時間段,路途之上,地方的客棧房間頗為緊俏搶手。若再晚些,可能都人滿為患,難以找到落腳的地方了。
「那好,來間中房。另外,你店里可否幫忙加工肉食,工錢算足給你。」
陳唐晃了晃手中的獐子。
那掌櫃見著,也不奇怪,覺得陳唐是從獵戶手中買來的野味——這樣的事,常有發生,當即道:「好嘞,半個時辰後,公子下來用膳,這肉便好了。」
算好賬,陳唐交了一部分錢,就背負書篋上樓,到房間里放好東西。
今天折騰了好一陣,身上有些臟,不過尋思著,要等吃過飯後再洗漱,然後睡覺,這樣好些。
他坐在房中,閉目養神。
過了一陣,又聽到敲鑼打鼓吹嗩吶的哀樂聲,其中夾雜著哭啼之聲,這是錢大善人的游靈隊伍,轉到這邊了。
游靈,是要全鎮走一遍,特別是死者生前愛逗留的地方,來到之後,還要進行短暫的「停靈」儀式,燒些紙活兒。
陳唐來到窗戶,往下看去,正見著那副厚實庄重的紅漆棺材。在斜陽的映照之下,微微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