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25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9 字 2021-02-15

的逃跑工具。南地多乘船,北地多乘馬,想要逃得快,他們就需要馬。

循著這個分析結果,夏潯就想問問村中有沒有養馬的人家,當他聽到河畔垂釣老漢的一番話後,立即趕到村子里來,繞過被馮總旗他們雇來養馬的那個住在前院的又聾又啞的老李頭,再趕到後院馬房,不出所料,果然找到了。

這一刀深深地攮至柄部,夏潯慢慢松開刀柄,掀起劉旭短褐的後擺,纏在刀柄上,握緊,然後慢慢旋動刀柄,劉旭就像上緊了發條的機器人,雙眼驀地張大,雙手雙腳腰部,都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拼命地抽搐起來。

由於喉嚨被夏潯緊緊地扼著,他叫不出聲音,只能嘶嘶地出氣,然後又變成呃呃的抽氣,最後一股股的鮮血從嘴里汩汩地向外涌,他的腹腔內部被夏潯手中的刀一點點地攪動著,五臟六腑心肝脾肺腎,被一點點攪得稀爛。

他終於知道一柄刀子在身體里攪來攪去的是什么滋味兒了,他施刑在小荻身上時,只知道她痛苦不堪,直到這種酷刑施之於他的身上時,他才知道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樣的,他寧可馬上死,也不願受這樣的罪,可他偏偏沒有那么快斷氣。

小荻驚恐地瞪大眼睛,被夏潯施虐般的殘酷手段給嚇住了。

刀子旋轉了一圈又一圈,劉旭的腹腔內部已經被絞成了一團肉泥,就連後腰都旋出了一個大洞,血浸透了他的衣袍,在他雙腿之間淅淅瀝瀝地往下淌,迅速積成了一個小血窪,劉旭的脖子機械性地抽搐了幾下,軟軟地向旁邊一歪,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夏潯像丟一截破麻袋似的,把他的屍體狠狠搡到一邊,趕到小荻身邊,惶恐而心疼地叫:「小荻」

他一把扯下小荻口中已被咬爛的那團布,接著就要去解她身上的繩索,為了忍受痛楚,小荻竭力地掙扎,繩索已經陷入肉中,夏潯看了竟然不敢下手,他扭頭一望,忙去劉旭腰間拔出了那柄刀,盯著那柄血淋淋的尖刀,小荻忽然虛弱而清晰地問道:「少爺,你是來救我的」

夏潯詫然止步,說道:「當然」

小荻的目光慢慢移到他的臉上,緩緩地道:「那現在呢,你是不是該殺了我」

夏潯的臉色一下子灰敗下來,默然許久,他才澀然問道:「你相信他說的話」

小荻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一字字說道:「我不信,我要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我的少爺,你說是,我就信」

夏潯慢慢抬起眼睛,與小荻對視著,漸漸的,他的目光游移起來。

他說不出口,他本以為說一個「是」很容易,可他就是說不出口。

為了保住這個身份,他可以冒著奇險,一連殺了兩個錦衣衛,可是面對著小荻那雙滿是血絲和淚痕的眼睛,面對著她那憔悴的模樣,他根本沒有撒謊的勇氣。

「要冒充一個人,原來竟是這么難,終於,我在青州的這段日子要結束了。」

夏潯黯然想著,黯然舉起了刀。看到他的表情,看到他的動作,小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帶血的刀舉起來,卻並沒有刺進她的身體,刀鋒閃落,割斷的是綁住她身體上的繩索。

繩索一斷,小荻便雙膝一軟向地上滑去,夏潯趕緊架住她,看到她身上的傷勢,痛惜地道:「我背你回去。」

矮身藏在窗外,只是微微探頭窺視著室內動靜的彭梓祺,慢慢松開了攥緊刀柄的手,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夏潯。

小荻也在盯著夏潯,很意外地看著他,然後問道:「我家少爺,是不是真的死了」

「是」

「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

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小荻抽泣著問:「那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們真的是錦衣衛」

「是」

「那你你真是他們找來的」

「是」

夏潯吁了口氣,澀然道:「你傷的很重,不要問那么多了,我送你回去,你爹娘很擔心你。」

小荻低下頭,又微微揚起,含淚的眸子凝睇著他,問道:「然後呢你打算怎么辦」

「我」

夏潯沉默片刻,苦笑一聲道:「錦衣衛會追殺我,官府也會行文通緝我。我自然是要走的,改頭換面,逃之夭夭。身如巢燕年年客,心羨游僧處處家,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吧。」

小荻執著地問:「那你為什么不殺了我呢現在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殺了我,還可以推到那個惡人身上,你還是楊家少爺,他不是說,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已經燒掉了么」

夏潯不說話,小荻又問:「你不殺我,那你知不知道只要我肯出面指證,你就會被官府抓去砍頭」

夏潯苦笑著伸出手,小荻微動,想要閃避,卻最終沒有動彈。夏潯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頰,憐惜而溫柔。他輕輕拂開小荻臉頰上一綹被血水和汗水粘住的頭發,柔聲道:「真是個喜歡糾結的孩子,傻兮兮的小丫頭,你到底想證明什么呢」

小荻不說話,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流。

夏潯頹然道:「好吧,你既然不喜歡我碰你要不你先歇在這兒,我去送信,馬上就會有人來接你。」

他向小荻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慢慢放開手,低聲道:「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走了,你保重。」

小荻的眼淚流得更快更急,她淚眼模糊地看著夏潯,看著他倒退著,一步一步走到門口,眼看就要邁出門去,忽然尖叫一聲道:「你不要走」

她想追上去,結果卻是一個踉蹌,險險摔在地上,就差那么一剎,她的身子穩穩地落在了夏潯的臂膀之中,這一碰,身上的傷處讓她疼得又是一聲呻吟。

夏潯急道:「小荻,你怎么樣」

小荻搖搖頭,那雙滿是血污的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衫,她的雙臂滿是傷痕,皮下肌肉都被那種古怪的刑器破壞了,稍稍使力就痛楚難當,可她仍然揪得相當用力,似乎一撒手他就會跑掉。

小荻哭泣道:「你不能走我不讓你走你走了,誰去找出那個凶手,為我家少爺報仇你走了,誰為少爺衣錦還鄉,完成老爺和少爺一生的夙願你走了,我家怎么辦你走了,我怎么辦你,不能走」

夏潯呆住,呆了許久許久,那呆滯的表情變成了不可置信的狂喜:「小荻,你你是說」

看著夏潯背著小荻走遠,彭梓祺從房山牆處慢慢閃了出來:「他不是楊文軒他竟然是個冒牌貨」

這個消息震撼著她的心靈,回想著她與夏潯相識以來種種,彭梓祺有種做夢般的感覺。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卻突然變得很輕松,很愉快。

「我該怎么辦」

只想了不到一秒鍾,她就找到了答案,彭梓祺用掌背一蹭鼻子,理直氣壯地想:「只要他不是楊旭,只要他不干傷天害理的事,管他殺人放火呢,我們家不就是殺人放火的世家么」

彭梓祺舉步欲走,一扭頭看看剛被夏潯草草布置過的現場,想起方才二人在房中計議的那番說辭,不禁搖了搖頭:「到底不是江湖人,還是嫩了些,這樣的布置怎能瞞得住那些公門循吏,還得本姑娘幫忙。」

彭大姑娘抬腿進門,歡歡喜喜地給夏潯揩屁股去了。

第068章 蜜意柔情

「少爺,不用啦」

小荻害羞地叫,還是那個從小叫慣了的稱呼,可是不知怎地,叫的還是一模一樣的那個人,以前叫他少爺,其實心里是當成哥哥,現在叫他少爺,他似乎就是少爺。

「那怎么成,你現在不方便,就由我來給你梳櫳,等你養好了傷,再天天給我梳櫳吧。」

夏潯拿著梳子,輕輕給她梳理著頭發,一句話沒說完,他的唇邊已經露出了促狹的笑容。小荻現在已經知道梳櫳的另一層含意是什么了,聽夏潯這么一說,窘得她只想躲到被單底下。只是她要動動身子實在困難的很,已經過了好幾天,她的傷勢離愈合還早得很。

她的雙臂被白色的綳帶纏得細細密密的,那是夏潯親手為她包扎的,每天換葯也都是夏潯親手去做。她身上到處都有傷痕,雙臂的傷勢尤其嚴重,那種傘骨狀的銀針,把她的皮下肌肉組織徹底破壞了,只能剜出爛肉,敷上葯膏,等著重新長出新肌,要不然里邊的碎肉會凝結成肌肉瘤,不止影響美觀,甚至影響她今後的活動。

這樣的痛苦,她都忍受下來了,可是已經過了七八天了,她還是適應不了夏潯對她的侍候,她忸怩地道:「梳什么櫳呀,是是梳頭。」

夏潯眨眨眼,逗她道:「不是你說的么,梳頭就是梳櫳。」

小荻紅著臉吃吃地強辯:「平平時口頭語,都只說梳頭的。」

夏潯笑道:「好吧,咱們說的時候就是梳頭,寫在紙上再叫梳櫳。」

小荻輕啐一口道:「賴皮,人家不跟你說了。」

她的臉頰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原本粉嫩的嘴唇顏色也淡淡的,只是因為夏潯的逗弄,臉頰上微微泛起些血色。那一頭長發打散了披在肩上,額前劉海淺遮細眉,身上一襲寬松柔軟的月白色小衣,看起來柔婉可愛,楚楚可憐。

肖家娘子在窗外探頭探腦地往里邊看看,欣喜地一笑,躡手躡腳地走開了。

「好啦,頭發梳好了,看,現在可愛多了。」

夏潯一贊,小荻便露出了甜笑,但是一看到夏潯端起了葯碗,她的小臉立即垮下來,亮晶晶的大眼睛用一種哀求的目光乞憐地看向夏潯,夏潯不為所動,板起臉道:「你說要放糖,糖已經放了。你說要涼了以後再說,現在已經涼了,還找什么借口,張嘴」

「少爺」

「張嘴」

小荻委曲地扁扁嘴,無可奈何地張開,讓他把一勺苦苦的湯葯遞進嘴里。

「好苦」

小荻痛不欲生地叫,在夏潯軟硬兼施的哄騙之下,這一碗葯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算是喝光。

「好啦,你先躺下歇歇。」夏潯放下葯碗,給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就要出去。

小荻明亮的大眼看著他,忽然說道:「少爺」

「唔」

「我聽爹說」

小荻把下巴埋進被子,身子往下縮,只露出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我聽爹說,我失蹤以後,少爺懸賞五千貫找我的下落」

夏潯挑了挑眉:「怎么」

「沒沒什么」

小荻期期地說,輕輕垂下眼簾,長長的眼睫毛覆住了眼睛,柔柔地嘆息:「五千貫啊,人家人家哪值那么多錢,都能買下好幾百個小荻了」

夏潯好笑地道:「那你說,你值多少錢」

小荻很認真地計算一番,答道:「十十五貫,應該賣得出去吧」

夏潯看著她沒有說話,小荻心虛起來:「唔雖雖然我不會做飯,不會做女紅,可我我做事很勤快啊,總不至於連十五貫的價錢都賣不上吧要來要不十三貫,不能再低了」

夏潯噗哧一笑,俯下身,在她鼻頭上輕輕一刮,柔聲道:「你呀,是我心里的無價之寶,別人出多少錢,我都不賣的。」

小荻的臉又紅了,心里卻甜滋滋的。

夏潯轉身走到門口,小荻又叫:「少爺」

「嗯」

小荻擔心地看著他:「那個人會不會還有人來找你的麻煩」

夏潯的臉色迅速地暗了一下,隨即又變成了輕松的微笑:「這些日子,守在你旁邊時,我一直在看書。我在書里面看到了這樣一句話,很有道理。」

「什么話」

「為人驅使者為奴,為人尊處者為客,不能立足者為暫客,能立足者為久客,客久而不能主事者為賤客,能主事則可漸握機要,而為主矣。故反客為主之局:第步須爭客位;第二步須乘隙;第三步須插足;第四步須握機;第五步乃為主。為主,則並人之軍矣;此漸進之謀也。」

小荻茫然道:「什么意思」

夏潯微笑道:「意思就是說,客人做得好,就能凌駕於主人之上。」

夏潯舉步出門,剛邁出一條腿,小荻又叫:「少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