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39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92 字 2021-02-15

「有了」

夏潯忽然叫了一聲,吼道:「小郡主,跟快些,快跑」說著猛地加快速度,茗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趕緊提著裙子在後面緊追。

夏潯超過燃燒的火線好遠,在下一個岔路口火線拐彎的地方才猛地站住身子,茗兒哎喲一聲撞在他背上,揉著鼻子尖停下來。

夏潯一轉身,把火燭往她手里一塞,喝道:「照著」

茗兒舉著火燭,呆呆地問道:「照什么」

張眼一看,就見夏潯急匆匆寬衣解帶,茗兒不由尖叫起來:「你干什么」

夏潯急急地道:「來不及了,用尿澆滅它。」

茗兒一張臉變成了大紅布,吃吃地道:「你你」

夏潯道:「再有遲疑,整個燕王宮灰飛煙滅,所有人都要死在這里了。對不住了小郡主,若有冒犯之處,實在情非得已。」

夏潯褲子一褪,長袍一撩,茗兒滿面羞紅,一顆芳心卟嗵卟嗵亂跳,早已急急扭過頭去,可那持燭的手臂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一陣兒,就聽夏潯道:「郡主,請請轉過頭去,我我尿不出來」

徐茗兒又羞又氣:「人家早轉了頭啦,才沒看你」

「喔」

又過片刻,徐茗兒等得臉蛋發燙都能煎雞蛋了,一顆心亂糟糟的,還沒等到那「甘霖普降」,忍不住問道:「怎么怎么還不好」

夏潯道:「我實在尿不出,要不郡主你來」

徐茗兒嚇了一跳,急聲道:「我才不要」

夏潯苦著臉道:「郡主,大局為重」

徐茗兒大聲道:「我不要,毋寧死,絕不絕不來了,來了」

夏潯一邊系著褲子,一邊喜道:「郡主答應了么這才對,做大事不拘小節」

徐茗兒頓足道:「我說火燒過來了」

「甚么」

夏潯抬頭一看,果不其然,情急之下忽地一探手自徐茗兒手中奪過燭台,拔下了蠟燭。蠟燭本有三支,夏潯也不知幾時才能轉悠出去,為了燈火不致熄滅,所以早就拔下了兩枝揣在懷里,這時最後一根點著的蠟燭拔下來,蠟燭往茗兒手里一塞,自己拿著燭台。茗兒呆呆地道:「你干什么」

接下來,茗兒看到了讓她畢生難忘的驚心一幕:那火葯捻子在地上並不是綳得緊緊的,夏潯伸手一扯,便扯過來一些,他把延長的這一截盤在面前,一把扯開衣袍,袒出肩膀,倒轉燭台,向自己肩頭狠狠刺去。

一下兩下三下,插立蠟燭的銅制尖釘刺入了他的肉體,眼看火頭越來越近,血流的還是太慢,夏潯咬咬牙,將燭台刺進臂膀,又向下狠狠一拉,鮮血汩汩,在那火捻上積成了血的一窪。

茗兒用手緊緊地掩著小嘴,眼淚在眼圈里打著轉轉,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來。

終於,火線堪堪燃至腳下的時候,夏潯狠狠一腳踩下去,把火頭緊緊壓在血泊里,火捻熄滅了。

「你你沒事吧」

茗兒戰戰兢兢地問道,夏潯剛想說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火光一閃,一個人舉著火把從岔路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三人一見面,都是一個愣怔。

夏潯看清了那人模樣,那人也看清了夏潯的模樣,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是你」

這人正是希日巴日,他引燃了火線便開始胡亂跑動,結果東繞西繞的不辨西北,竟然又跑了回來。

看看夏潯的模樣,再低頭看看他腳下那未燃的火線,希日巴日猛然明白了什么,他的目中閃過一絲獰厲之色,慢慢揚起了手中的鋼刀,夏潯臉上一片凝重,急忙把茗兒拉到身後,緩緩拉開了架勢

這是一場很困難的打斗。希日巴日身高力大,手執利刃,但他擅長的功夫是馬上劈砍,招式大開大闔,在這樣狹窄的通道里有些施展不開。而夏潯雖然身手靈活,但是空手入白刃並不是輕輕松松就能辦到的,再加上他不能退,至少不能大幅度地後退,因為對方一手刀一手火把,他還得護著地上的火葯捻子,以防對方重新點燃。

希日巴日揮刀劈砍,逼退夏潯,火把探向地面,夏潯馬上縱身反撲,抬腿側踢,迫他回防,兩個人僵持不下,你來我往地交手十余合,希日巴日著起急來,若讓那些官兵搜索至此,他又被夏潯這樣拖著,那他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希日巴日大吼一聲,手中刀挑撥撩刺,迫得夏潯退開,然後揮刀前指,手中火把向地面指去,夏潯見狀焦急萬分,可是他鋼刀前指,封住了自己的進攻角度,如果強攻勢必先得吃上一刀。

夏潯扭頭一看,見茗兒就站在他身旁,立即順手一奪,脫手向前一擲,一道火星便倏地閃進了希日巴日的皮袍。

「啊」

希日巴日驚叫一聲,他還沒看清那是什么東西,就覺袖中傳來一陣灼痛的感覺,緊接著袖筒里冒出一股濃煙,原來夏潯把那小半根蠟燭順手一拋,竟然射進了他的袖中。

趁著希日巴日倉惶揮袖的當口,夏潯抓住時機凌空躍起,一腳飛踢正中他的手腕,只聽當啷一聲,那口刀不知被他踢到哪兒去了,夏潯也重重地摔落在地,希日巴日甩脫了蠟燭頭兒,也顧不得袖口還在冒煙,是否燃著了衣服,立即揮動火把,向夏潯臉上狠狠砸去。

夏潯就地一個翻滾,雙腿一絞,把他絞翻在地,火把掉落一旁,兩個人扭打起來。這一打夏潯可吃了虧,雖說他也練過擒拿搏斗術,可要說這擒拿搏斗術就比蒙古人的摔跤術如何的高明卻也未必,尤其是人家那是從小就練就的本事,日常騎馬放羊,閑著沒事就要與人摔跤,再加上他身高力大,夏潯手臂上又有傷,如何能占上風。

茗兒雖然年紀小,看起來膽子也小,但是大事面前頭腦反而清醒,眼見夏潯吃虧,被那蒙古壯漢壓在身上,換作一般只有十歲大小嬌生慣養的小丫頭不是嚇得哇哇大哭,就是撒腿逃去了,她居然敢壯起膽子沖上去,用她那小靴子狠狠去踢希日巴日。

雖說這小丫頭力氣小,踢在身上不痛不癢,卻也著實討厭,希日巴日和夏潯廝打一陣,雙腿纏住他的雙腿,將他死死按在身下,自腰間摸出一柄匕首來,便向茗兒當胸刺去。

這匕首一尺多長,就憑茗兒那小身板,還不被這一刀刺個對穿茗兒嚇呆了,想逃,卻已來不及反應,眼見那一刀就要刺到胸前,駭得她雙眼一閉,心中只道:「死了死了,這回死了。」

「噗」地一聲利刃入體聲傳來,茗兒卻未感覺到痛楚,睜眼一看,只見夏潯奮力掙扎,自希日巴日身下掙扎出半個身子,手臂一探,希日巴日那一刀堪堪刺中他的手臂,刀尖刺穿了他的手臂,一滴殷紅的鮮血,自那刀尖上緩緩滴下。

希日巴日也是一怔,夏潯腰桿一振,縮回一腿,狠狠往希日巴日小腹一撞,借著痛楚催生的力量奮力一挺,反將希日巴日壓在了身下,伸手拔出臂上尖刀,鮮血標射,濺了茗兒一臉,駭得她連退幾步,幾乎一跤跌坐到地上。

她手腳發軟,呆呆地看著,就見夏潯揮起匕首去刺希日巴日,反被希日巴日攥住手腕,兩人互相僵持著,揪著對方的衣袍,時而你上,時而我上,在地上像一對野獸般的廝打著,但是夏潯本就比他力弱,又受了傷,一臂鮮血如注,漸漸開始不支,再度被希日巴日壓在身上,而且把他的手腕拗過去,刀尖對准了他的眼睛,狠狠向下刺去。

夏潯拼盡全身氣力死死抵擋著,希日巴日發起狠來,一把揪住他的頭發,狠狠地往地上撞擊,咬牙切齒地道:「給我死給我死你給我去死」

眼看如此情形,徐茗兒也不知哪兒來的那么大勇氣,她突然拾起地上燭台,和身撲上去,用了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燭台向希日巴日的後腦狠狠砸去。

「啊」

希日巴日一聲慘叫,燭台上用來固定蠟燭的三枚鐵釘般的寸長尖端刺入了他的後腦,緊接著銅制的燭台也重重叩在腦袋上,希日巴日頭腦一昏,手上立即沒了力氣,正奮力招架的夏潯一反手,尖刀便噗地一聲刺進了他的咽喉。

夏潯一把推開希日巴日的屍體,坐起來呼呼地喘著粗氣,徐茗兒手腳發軟,跪在他旁邊,呼呼的直喘大氣,頭一回殺人,真的把她嚇著了。

就在這時,那掉在地上的火把火苗子噴吐幾下,又「噗」地一下滅掉了,洞岤中立時一片漆黑,飽受驚嚇的徐茗兒尖叫一聲,一頭便撲進了夏潯的懷抱。

夏潯手臂傷處一陣巨痛,卻也知道這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真的嚇壞了,強忍著痛楚,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柔聲安慰道:「乖,不要害怕,那惡人已經死了,我們安全了,不要怕」

徐茗兒本來還強忍著不哭,聽他柔聲一勸,反而軟弱下來,忍不住哭泣道:「你怎么樣呀,你會不會死」

夏潯笑道:「當然不會,千山萬水都淌過來了,我豈能死在這里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

徐茗兒帶著哭音兒道:「你到底有幾個名字呀,怎么又叫小強了」

夏潯:「呃」

這時候,一道流星在黑暗中冉冉飛來,猶如一團鬼火。那鬼火到了二人面前猛地頓住,火苗子才蓬地一聲暴漲起來,照亮了面前的一切。

原來那竟是一枝火把,只因持火把的人跑得實在太快,壓制了火苗的燃燒,他腳下又是飄然無聲的,黑暗中看去,才只覺有一點火星在飛速地流動。

來人是個不到三旬,膚色黎黑臉孔方正,身著內宦衣袍的人,他一眼看見徐茗兒嬌小的身影,頓時出了口長氣,可是再一看到徐茗兒身上的血跡,臉色立時又變得鐵青。

他可不知道那血是夏潯手臂上的鮮血,雙目厲光一閃,向夏潯森然問道:「小郡主受了傷」

徐茗兒擦擦一雙淚眼,看清了他的模樣,忍不住驚喜地叫道:「馬公公,你來救我了么」

那宦官神色又是一緩,急忙問道:「小郡主,你可安好」

夏潯失血過多,精疲力竭,頭又被希日巴日抓住狠狠磕了幾下,全靠一股意志強撐,這時見燕王身邊那個武功奇高的太監到了,心頭一松,仰面一倒,便暈了過去。

徐茗兒見馬三寶動問,點頭應道:「我沒事,我好得很,啊不好了,不好了,他暈倒了,馬公公,你快救他,千萬不能叫他死」

這時腳步聲嘈雜響起,許多官兵向這個方向追了過來,馬三寶眉頭一皺,心道:「郡主身份尊貴,無端陷身於此,還是不要被人看到的好,人多口雜,傳出些什么不妥的言語,可有損郡主清譽。」

想到這里,馬三寶飛快地躬身道:「郡主,請恕奴婢無禮。」

說著丟掉火把,一俯身抓緊夏潯的腰帶將他提起,又伸手一攬,將徐茗兒托起來,飛身閃進岔道里去

第112章 情不知所始

殿角的白銅仙鶴裊裊地吐著獸香,滿室曖流涌動,溫暖如春。

黃花梨木的大床上錦帳低垂,地上鋪著錦綉牡丹的地毯,不遠處是一張古色古香的卷耳方桌,徐茗兒穿著雪綢紗裙鵝黃襦衫,月牙白的腰帶,長發綁成兩條俏皮的長辮子,頭上結著少女特有的雙鬟丫髻,正坐在那兒看著一冊書。她的兩條小腿在凳下輕輕地悠盪著,不時從錦盒中拈一枚杏脯兒,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顯得十分悠閑。

忽然,錦帳里傳出一聲低吟,徐茗兒一怔,停了手上的動作,側耳聽聽,一蹭屁股跳下地來,飛快地跑過去掀開了帷帳。

床上躺著夏潯,一番廝打當時還沒看出來什么,其實他身上的傷可不只是手臂一處,頭被磕破了好幾處,淤腫了一大塊,他頭上纏著厚厚的綳帶,好像印度阿三,肩胸部斜袒著,上臂被他自己先用燭台戳爛,又中了一刀的地方也被包扎好了,身上有股淡淡的葯香,用的顯然是上等的葯膏。

他沒有醒,療傷的葯物本身帶有安神效果,他又失血過多,精神不濟,此刻睡的正香。

徐茗兒趴在床頭,雙手支著下巴看他:「咦這個大騙子其實挺好看的吶。」

茗兒好像忽然發現了什么,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雪白稚嫩的小臉一笑時居然已經有了幾分少女的嫵媚:「黑亮亮的眉毛,呀,那眼睫毛好像和我一樣長哩,整整齊齊細細密密的。」

「高挺的鼻梁,還有那嘴唇」茗兒撇了撇小嘴:「男人的嘴唇長那么好看干什么用。」

她的目光又從夏潯胸口掠過,很健美的胸部,胸肌寬厚,充滿陽剛的美感,很遺憾,小丫頭年紀還小,對肌肉的堆積多與少還沒有什么感覺,她的目光投注在夏潯的手臂上,那里纏著綳帶,有淡淡的血跡滲出來。

茗兒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摸了摸,想起尖刀刺至自己胸前,他以手臂為自己擋刀時的模樣,猶自感到驚心動魄。後怕了一陣,感動了一陣,小丫頭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了,開始研究起夏潯受傷的那條手臂來。

「好粗的胳膊」

茗兒伸出自己的手臂跟他比了比,搖搖頭,又伸出雙手比劃了一下,然後彎下腰去試自己的大腿,一直移到大腿根上,才吐吐舌頭:「哇,比我的大腿還要粗些」

夏潯這時已幽幽醒來,他的鼻端先是聞到一陣幽幽甜甜的蘭草香氣,有些熟悉的味道,緊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嬌小的身軀,小姑娘正彎著腰背對著他,衣服質料柔軟貼身,青澀的曲線還不夠圓潤的瘦削的小屁股正朝著自己。

夏潯輕輕咳嗽了一聲,茗兒立即飛快地轉過身,一見他張開了眼睛,不禁驚喜地叫道:「你醒了」

夏潯展顏一笑:「我醒了。」他游目四顧,訝然道:「這是哪兒」

茗兒道:「燕王府。你是為我受傷的嘛,我應該照料你的。」

說到這兒,她臉蛋一紅,有些難為情地道:「當然啦,換衣服啦看傷啦敷葯啦包扎啦喂粥啦,唔這些都有人做的,我只是在一旁看著呃不是我不想服侍恩人,是他們不許我做。」

夏潯嘴唇抽動了幾下,想笑又忍住:「勞煩郡主了,在下一介草民,可承擔不起。」

茗兒擺手道:「沒什么承不承擔的,我姐夫匯同三司衙門,正在清查北平府,以免蒙元余孽還有漏網之魚,後宮人等剛剛搬回來,地下秘道也需要進行清理封堵,姐姐也忙得很,反正我沒事做。等他們忙完了這些,會來看你的,還會重重賞你。」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