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57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86 字 2021-02-15

金剛奴是陝西勉縣白蓮教的首腦之一,當初傳教時,他是三首領,勉縣白蓮教壇,大元帥是田九成,二元帥是高福興,三元帥就是他:王金剛奴。

後來,他們揭桿造反,推大元帥田九成為漢明皇帝,年號龍鳳,二元帥高福興為彌勒佛,而他則成為四大天王之首。傳說中,金剛奴身高過丈來去如飛,一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力大可搬山,可誰又能想得到,真正的金剛奴只是一個看起來比普通書生健壯一些的漢子,穿上儒衫,儼然就是一個儒生。

勉縣白蓮教這次造反風風火火,迅速聚集了數萬之眾,看起來煞是威武,他們本以為真能自立一國,稱王稱霸了,誰曉得朝廷大軍一到,頃刻間土崩瓦解。

那長興侯耿炳文是跟著朱元璋打天下,曾經屢立戰功的人,世人都知此人擅守,孰不知擅守只是相對於他的攻而言,若遇名將,耿炳文在攻擊戰術上的指揮的確乏善可陳,可是對著這群只知道打起仗來自有天兵天將護佑,念起咒來可以刀槍不入的暴民面前,耿炳文的攻一樣犀利無比。

漢明皇帝死了,彌勒佛死了,四大金剛只活下來他一個,他卷帶了一些當初率人劫掠豪門大戶人家弄到的金珠玉寶,逃出了陝西,在河南南陽府花重金買到了這份假官憑證件,居然被他一路有驚無險地闖到了徐州渡口。

離陝西越來越遠了,他相信,這一回終於安全了。暫且到濟南府投奔表兄,捱過了風頭,他還是會回去的,勉縣有他的根基,官兵雖然厲害,但是官府除非把當地的百姓全殺光,否則就除不掉他的根基,他還會卷土重來,東山再起。

黃真和夏潯到了濟南府外二十里,才停下來穿戴打扮,擺開儀仗,同時使人赴濟南府傳報消息。

黃真是個年過花甲的老夫子,在都察院擺弄了一輩子筆墨,因為為人木訥,沒甚么人緣關系,外派公差的好事從來也輪不到他,他也死了心,老老實實呆在都察院里領俸祿,偶爾幫人寫個墓志婚貼,掙一份潤筆費當外撈,知足常樂唄。

誰想到老了老了,居然被派為最威風的巡按御使,黃御使得知消息後歡喜得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差點兒跟范進中舉似的,一口痰氣迷了心竅,誰知道都御使吳有道大人馬上給了他一記「大耳光」,把他給「扇」醒了:「此次北去山東府,你名為巡按御使,實則諸事莫做,但聽采訪使楊旭吩咐。楊旭奉有密旨,去山東自有公干,你只是個幌子,懂么」

一句話把黃真打回了原形,他仍舊做了那個木訥少言的黃監察,自應天府出來,他就像是車頭飄著的一面幌子,就連行止打尖都是由夏潯做主,黃大人跟泥胎木雕似的,懶得操那份閑心。在外人眼里,倒感覺這位御使大人架子大不好相處,反而是采訪使大人圓滑一些。

消息報到應天府,應天布政使司都指揮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派了人來,因為黃真是巡按御使,巡按御使不像專查御使,派你來查什么就是查什么,巡按御使包攬一切,什么都可以過問,所以各個衙門都得派人來了。

黃真是七品官,官職不大,但他權力大,此次是朝廷大員,實際上是代天子巡狩,所以各個衙門派來的官員職位都不低,大多是五六品的官兒,其中就有布政使司參贊仇夏仇大人。仇大人上次派人追著夏潯去了北平,結果什么把柄也沒抓到,反而因為蒙古人意圖炸毀燕王府的陰謀,給他的人摟進了大牢。

虧得兩人機靈,只說是奉濟南府所命來北平查訪一樁案子,並未說是仇夏私相指使,北平府行文濟南府查證之後,也未深究,便把他們放了。此次再度見到夏潯,夏潯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朝廷大員,仇夏臉上帶著笑,眼中卻隱隱透出仇恨之意

第169章 又見紫衣

夏潯沒注意到仇夏這個糟老頭兒,一大堆文武官兒擁上來,看那補子,又是白鷳又是鷺鷥,還有鸂鸂黃鸝熊羆犀牛什么的,鬧得他有點頭暈,眾人七嘴八舌自我介紹了一番,夏潯根本沒記住幾個人名,反正逮著誰都拱手喚一聲大人那准沒錯。

在眾官員的陪同下,巡按御使的儀仗熱熱鬧鬧地到了濟南府城門下,候在城門口的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員們便迎了上來。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是朝廷三法司。十三省的提刑按察使司,隸屬於刑部,因此在地方上,他們司法口兒的官員與都察院關系是最近的,黃真品秩雖小,卻是朝廷差派,提刑按察使曹大人給面子,竟然親自率領本司的副使僉事,分道巡察官們趕來迎接了。

這位曹大人,就是接替夏潯成為齊王新寵的那位曹玉廣曹公子他爹曹其根。

曹大人還不到五十歲,頭發烏黑如同墨染,面容極為年輕,比起曹公子的張狂和浮浪來,這位曹大人卻給人一種沉穩剛毅的感覺。

這樣的場合夏潯就不能越俎代庖了,黃御使雖是個木訥老朽,基本的場面話還是會講的,由他出面道謝,彼此寒喧一番,便將他們接進城去。

黃御使等人先被送到驛館安頓下來,曹大人並未隨行,只說請他們安頓下來,稍做歇息,晚上再請他們飲宴,為兩位大人接風洗塵,便回衙去了,自有其他官員陪著,一路到了驛館。

濟南現如今是山東道上最重要的一座大城,所以這里的驛館規模也很大,不似小城小縣的驛館粗鄙簡陋,只能充作歇腳處。濟南的驛館格局一如某位大官員的宅第布局,官員府邸普通是分為外宅和內宅,外宅的主要建築是堂,內宅的主要建築是寢,堂和寢通過廊院置形成前後兩進大院落。

而這驛館與其類似,分為前後院落,前院的主要建築為堂,堂前為前院入口,左右為兩廂。前院是辦理接待通信運輸等事務的場所;後院為賓客下榻之處,其主要建築為上廳,周圍環繞著別廳。院落也是廊院式布局,修竹茂樹鑿池為水,假山游苑,供貴客散心。

接待過上級檢查的人大多都知道,來的人哪怕在他的部門就一小癟三,到了下邊也會拿腔作勢,人五人六,揣著根雞毛就當令箭的。而下邊的人必然也是極盡禮遇優待,迎來送往吃用住宿,各個方面都務必盡善盡美,體貼備至。哪怕是送他們離開時暗地里罵一聲:「這些孫子可算滾了」可表面子卻一副孝子賢孫模樣。

如今就是這樣,黃真是七品官,夏潯是八品官,濟南府立有三衙,高官權貴不少,黃真和夏潯的品秩上不了什么台面,可他倆是從京里來視察的,這待遇就不一樣了,巡按御使黃大人采訪使楊大人都給安排了單獨的院落,每人院子里撥了七八個驛卒聽候使喚,用的是接待一品大員的規格。

當然,這兩位大人的接待規格還是小有差異的,黃真的住處比夏潯的住處更寬敞些,布局更合理些,推開窗子看到的花苑風光角度更好一些。並不是沒有同等規格的房子了,而是因為他們一個正使一個副使,接待上必須得顯出些上下尊卑的。官嘛,講究的不就是這個

夏潯恨不得馬上趕去青州,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主意,覺得最靠譜的其實只有一個:直接登門,以誠相待。他和梓祺已有了夫妻之實,再說他的身份地位也與梓祺足堪相陪,彭家縱然因為女兒離家出走很是氣悶,還能非得拆散了他們崔元烈和朱姑娘的例子擺在那兒,為人父母的,只是想兒女好,還能如何難為了他

當然,他也估計到會有一定的難度,首先那群大舅子小舅子那一關就不好過。自己不說媒不拜堂,拐了人家的大姑娘,對彭家來說,是很丟人的,這些舅哥們看他一定不順眼,說不定會挨一頓揍,那也只好認了

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相信憑他的身份地位家世功名,和他與彭梓祺已成就好事的事實,再表現出情深意重的姿態,不說能感天動地吧,感動感動老丈人和舅哥子們的還是可能的吧

只是今日剛到濟南,自己馬上溜之大吉就不好了,且不說名義上的頂頭上司黃大人臉上難看,濟南府的官兒們都要跟著緊張了,他們不知道我干嗎去了,只要屁股上不干凈的官員都得忐忑不安的,沒必要弄得山東府雞飛狗跳。

所以他只得捺住了性子,先應付了這些官面上的來往,回頭找個理由同黃御使說說,再去執行自己的追妻大業。

宴客之地就設在驛館之內,從八仙樓請了四個掌勺的大師傅,烹制了一席豐盛的酒宴。按察使曹大人只來坐了一陣兒,喝了幾杯酒,就說尚有要事在身拱手告辭了,等他一走,席上的氣氛便活絡起來,布政使府的仇參贊捻須大笑道:「有酒無樂,未免乏味,易大人,沒有安排女樂嗎」

這易大人叫易嘉逸,是山東提刑按察使司的一位提刑僉事,按察使曹大人和兩位京官品秩差得太多,實在不般配,接待應答主要就是由他負責的。

易大人聞言笑道:「老匹夫,就曉得你在轉花花腸子,怎么,曹大人剛走,你便按捺不住了」

說著,他又轉向黃真和夏潯,笑道:「方才按察使大人在座,本官未敢造次。哈哈,今日這班女樂,還是我特意吩咐,從教坊司調來的技藝最高明的女樂,人人資質端麗桀黠辨慧,為黃大人楊大人接風洗塵,一助酒興。」

易嘉逸吩咐一聲,外邊便先走進許多樂師來,拿著樂器,提著桌椅,在兩廂坐定,緊接著就見桃紅柳綠,奼紫嫣紅,走進許多窈窕動人的女子,一時間群雌粥粥,滿堂芬芳。

夏潯舉目一掃,目光忽地定在內中一個身材出挑的女孩兒身上,那女子穿一身翠綠的衣裳,站在一班姿容出眾的女兒家中間,仍然顯出特別的美麗,那姿容較其他女子明顯高出一截。

「紫衣姑娘」

乍見故人,夏潯不由一訝。

紫衣藤也在看著他,目光定定地餳在他的身上,神情淺淺淡淡,目光卻似傳情,待到樂聲一起,翠袖一翻,眾女樂歌舞起來,她的目光才從夏潯身上移開。

「呵呵,楊大人,此女名叫紫衣,是怡香院花魁,姿色殊麗,優於諸女,可還入得楊大人法眼」

仇夏見夏潯目光在紫衣藤身上留連良久,不禁捋須笑道。

其實堂下歌舞諸女之中,本以紫衣藤秀麗出挑,最為艷美,她們一進來,大家的目光大多便留連在她的身上,就是黃真黃御使也不例外。這時仇夏一說,黃真一聽夏潯也看上了這位姑娘,不禁暗叫晦氣,情知自己和他爭不得,馬上退而求其次,去尋找第二目標了。

其他那些官員都是陪客,縱然欣賞,今日也打不得什么歪主意,一聽仇夏這么說,便紛紛向夏潯打趣起來,夏潯淡淡一笑道:「仇大人誤會了,楊某居山東多年,年初才回江南。這位紫衣姑娘,乃是下官舊識,故而多看幾眼。」

眾官員聽了,都露出會心的笑容,齊齊「哦」了一聲,神色間滿是曖昧,夏潯知道他們有所誤會,卻也不好解釋,只好哈哈一笑,捧杯道:「來來來,現在美味佳餚,歌舞女樂全都齊備了,各位大人,請酒,請酒。」

眾人便都紛紛捧杯,迎合起來。方才眾人落座,彼此再度通報姓名,夏潯已隱約記起自己在蒲台縣抓住的那個仇秋,似乎有位堂兄在濟南做官,再聽此人名叫仇夏,心中已暗暗警惕,在他面前說話便小心了許多。

這些女子個個身段優美姿容俏麗,又多才多藝,或獨舞或群舞或一展歌喉或撫竹吹簫,的確給酒宴增色不少,只不過這畢竟是官方組織的宴會,可以從教坊司借女樂歌舞以助酒興,卻不可令其侍酒陪坐亂了體統,所以酒宴上人人衣冠楚楚,個個彬彬有禮,倒也不見什么窮形惡像。

酒席間諸位大人旁敲側擊的,聽說兩位大人此來山東雖非專差,但是主要差使卻是為了查緝白蓮教匪一事,與己不相干的衙門官員便大大地松了口氣。

眾官員說說笑笑,賓主正相談甚歡,黃真忽地干咳一聲,捻著胡須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道:「諸位大人,媧皇造人,據說皆以泥水制之。奈何男人女子,竟有天壤之別,你們看,那位姑娘腳踏彩畫木球,身姿輕盈,飄然若仙,何等賞心悅目,若是男人家來舞弄此球,可就不堪入目了。」

「咦這老貨居然有賈寶玉一般的見識,說出類似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話來」其實黃真只是看上了這個女孩兒,他胡子也不知揪掉了幾根,才想出這番看似僅為欣賞的話來,點給負責款待的易大人聽,夏潯卻不懂得這些潛規則,直把他當成曹雪芹1了。

夏潯驚奇地瞟了他一眼,又扭頭向堂上一看,只見堂上此刻表演的卻是雜技,有一個少女,粉面桃腮,嬌小玲瓏,看年紀只十三四歲。她腳上穿著白襪,踩著一只彩畫木球,那球高有兩尺,小姑娘踩在木球上,雙足靈活地蹬轉,球轉而行,縈回去來,滿堂滑行,無不如意。

可她的身子踏在木球上,雙足移動極為靈活,腰不搖肩不動,從容俯仰,往來倏忽,衣帶隨之飄風而起,竟然感覺不到她在球上的移動,好似她雙足不動,便離地飛行一般,技藝確實高超,風姿的確優美。

夏潯笑道:「黃大人何必把我們男人說得如此粗鄙不堪,真要說起來,我們男人的神通,較之女媧娘娘卻也不遑稍讓,怎么就不堪入目了」

黃真訝然道:「楊大人此言從何說起」

夏潯一本正經地道:「媧皇創造了c女,男人創造了婦女,這不是一般的大神通么」

易嘉逸「噗」地一口酒噴了出去,指著夏潯大笑起來:「楊大人不可如此作弄,本官幾乎被這口酒嗆死了,哈哈哈」

滿堂官員聽了覺得有趣,都笑得打跌。轟笑聲中,避在屏風後面正准備陸續上場的女樂們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便有人探頭瞧瞧向堂上看來,紫衣藤悄悄探出頭來,見夏潯端坐堂上,談笑風生,想起他施予自己的羞辱,一口銀牙不由暗暗咬起

「天色不晚了,兩位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身子乏了,這就早些歇了吧,我等告辭。」

酒宴已畢,眾官員紛紛告辭,黃真和夏潯酒足飯飽,滿面含笑地把諸位官員送到驛館外,這才返回,又彼此客套一番,各自回房。此時天色已黑,房間中已經掌了燈,一見夏潯回來,留在院中侍候的驛卒們便施了一禮,悄然退下。

夏潯已微有醉意,也覺有些乏了,打開門走進去,便想寬衣休息,不想房門一開,就見一燈如月,錦幄鋪陳,「仕女撲蝶」的畫扇屏風上,那翠衣的美人兒栩栩如生,似乎就要走出畫來,夏潯心下不由一驚。

他定睛再一看,才發覺有個美人兒站在那屏風前邊,堪堪擋住了畫上的仕女,難怪乍一瞧這畫屏有些奇怪。

「紫衣姑娘」

看清了那女子模樣,夏潯不禁有些訝然,這個俏生生的女孩兒正是方才席間相見,卻不曾方便言談的青州故人紫衣藤紫姑娘。

紫衣藤剛剛沐浴過,黑亮亮的一頭長發及於腰畔,輕薄薄的一領春衫半現胴體,若隱若現的肌膚紅潤雪嫩,一雙俏麗麗的大眼含羞帶笑,清清淡淡疏疏散散,暗室燈下,嫵媚天成。

紫衣見他進來,嫵媚一笑,盈盈下拜道:「紫衣遵易大人吩咐,為大人鋪床疊被侍奉枕席,大人倦了吧,且請寬衣,香湯正暖,奴家伺候大人沐浴」

第170章 道貌岸然

夏潯這時才說出話來:「紫衣姑娘」

紫衣藤杏眼含煙地向他一飭,幽怨地道:「楊公子一別數月,便做了朝廷的大官兒,可喜可賀,可是公子也著實的狠心,自奴家梳攏之日棄我不顧而去,便再也不聞不問了呢。」

夏潯苦笑道:「當時情形,想來你也聽說了對了,你怎來了濟南」

紫衣藤道:「濟南較之青州,總要繁華一些,曹玉廣公子好心相助,幫奴家調來了此處。」

夏潯這才恍然,又道:「你怎么在這里易大人的安排」

紫衣藤嗤地一聲道:「你們這些官兒們迎來送往的,有些規矩還需要奴家來說破么」

瞟了夏潯一眼,紫衣藤又幽幽地道:「公子一做了官兒便六親不認了么怎地對奴家這般冷淡」

夏潯苦笑道:「楊某以前對紫衣姑娘也是一直以禮相待吧這番話從何說起」

紫衣藤眼波微微挑起,帶著些媚意道:「若是當日公子不曾不辭而去,出價高過曹玉廣公子,楊公子也是要對奴家以禮相待么」

夏潯頓時語塞,當日當日他未嘗沒有打過眼前這美人兒的主意。

紫衣藤滿懷嗔意地白了他一眼道:「那位黃大人雖然老朽,卻還知道憐香惜玉呢,喜歡了踩花球的若冉,便知道說出自己愛意,偏偏公子,對人家毫無表示」

她微微側了香肩,語聲微帶啜泣,原以為夏潯會上前撫慰,便可就勢偎進他的懷中,誰知夏潯卻站著沒動,她只好又一轉身,像只貓兒似的撲到了他的懷里,輕輕環住他的脖子,昵聲道:「奴家心中,最中意的就是公子,可人家梳攏之日,公子卻為了一個貼身丫頭,拋下人家不管,害人家出了大丑,如今你可要好好補償人家」

春是花博士,酒是色媒人。腹中有醇酒為媒,燈下幽香撲面,懷中溫香暖玉,那傲人雙峰還輕輕摩擦著他的胸膛,一張春意上臉,艷若桃花的嫵媚容顏,呵氣如蘭,柔情蜜意,有幾個男人禁得起這樣的美人兒獻媚邀歡

夏潯卻輕輕推開了她,淡淡笑道:「朝廷體制,官員不得咳咳」

「不得狎妓,是么」

紫衣藤不以為然地替他說了出來,不屑一顧地道:「體制是體制,就算在天子腳下,那些大官兒們不敢公然狎女妓,還不是找些兔爺兒相公雌伏胯下就那么回事兒」

紫衣藤掩著口,吃吃笑道:「公子才去了金陵幾日,不是也喜歡了這個調調兒了吧」

夏潯不語,心中漸生厭意,紫衣藤猶未察覺,嫵媚地挑逗道:「若是公子喜歡,那奴家辛苦些,也可也可侍奉公子的。公子不是回鄉成親,便要絕跡花街柳巷吧常言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可是大有道理的。那些為人凄子的,心里想要討好夫君,卻又放不下身段,床第之間好生無趣。哪及得我們這些可憐女子,知情識趣,曲意奉迎。公子是歡場中的常客,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