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74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88 字 2021-02-15

他的耳目,雙嶼幫的艦船一撤,陳祖義派在島上密切監視的人馬上就發現了,陳祖義收到消息,立即做出了准確的判斷:朝廷水師回來了。

陳祖義毫不耽擱,馬上號令所有海盜扯帆出海,他和雙嶼幫兩下里簡直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雙嶼幫的海盜船剛剛讓出航道,陳祖義的戰艦就氣勢洶洶地駛出來了,時機把握得恰恰好。雙嶼幫的海盜措手不及,一見他們闖出來,立即調整風帆航向,對他們進行攔截,雙方在雙嶼外海便展開了一場激戰。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李景隆的艦隊已趕到了附近,許滸收到消息,只能含恨收兵,眼睜睜地看著陳祖義揚長而去,繼而進占雙嶼島,倉促布防,以防朝廷水師襲擊。他當然希望李景隆追趕陳祖義,最好殺了陳祖義,除此心頭大患,可萬一李景隆舍陳祖義而就雙嶼島呢

他不能不防。

許滸匆忙布防的時候,隸屬於蘇穎的幾個老家伙卻已滿島地找起了蘇穎來,他們對蘇穎活著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們與陳祖義僵持了這么久,以蘇穎超卓的水性,如果她還活著,她還沒有被捉,她一定能游出雙嶼與他們匯合的。如今,他們只是想找到蘇穎的屍體,讓她入土為安。

知道龜背崖洞窟的人非常少,他們也不知道,而知道這處所在的許大當家,第一時間卻在布防

雙嶼島南麓的龜背崖下,對這島上變幻的旗幟艦船,倉促來去的人馬隊伍卻似毫無所覺,靜謐得如世外桃源一般

頭一晚,是夏潯最凶險的一晚,或許一晚的高燒,是他的身體同病菌爭奪身體控制權的最激烈的時候,他強健的體魄最終占了上風,他熬過來了,卻也因此累到筋疲力盡。

等到天明的時候,他朦朦朧朧睜開眼睛,只看到蘇穎正俯身看著自己,她大概剛剛睡醒吧,發絲有些凌亂,卻也因此讓她充滿了慵懶成熟的風情,看著夏潯,她的眉眼之間似乎多了一抹溫柔和嬌羞。

夏潯疲倦極了,病體一夜的掙扎,雖然最終靠著強健的體魄撐了過來,卻也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氣,他沒有力氣去分析蘇穎異樣的神情,很快,他便繼續沉沉睡去。

一天無事,到了晚間,他額頭的熱度似乎又開始上升了,剛剛有些歡喜起來的蘇穎再度沉默了,她本以為夏潯熬過來了,可是沒想到

他的發熱反反復復,恰與當初她男人的症狀一模一樣,可陳祖義仍然賴著不走,她眼睜睜地看著,卻沒有半點辦法。坐在夏潯身旁,靜靜地看著他的樣子,蘇穎忽然垂下淚來。

已經有近十年,她再不曾哭過了,此時眼淚卻順著她的臉頰無聲無息地淌下來,流到嘴角,咸咸的,就像海水。本來的欣賞感激,經由這幾天親密的接觸,不知不覺在她心里發酵,釀成了醇醇的美酒,讓她迷戀,讓她不舍。

他,大概很快就會死了吧

夏潯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夢里的他好像失了重,總有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時而就會大頭沖下地觸到地面,地面忽而硬,忽而軟,他的身子則顛來倒去,令他眩暈得有些惡心。忽然,他好像浸進了柔軟的湖水里,湖水既溫暖又柔軟,湖底長滿了柔細的水草,水草輕輕地纏住了他的身子,把他固定了下來。

然後,一種極舒坦的感覺,從他的下體盪漾開來,仿佛一滴水滴在平靜的湖面上,盪起了層層漣漪,無聲無息地把愉悅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夢到自己赤裸的身子,被柔軟的湖水包圍著,似乎有一群調皮的魚兒輕輕地啄著他的身體,漸漸的,他感覺整個腹部都在沸騰,好像全身的熱都集中到下面去了,原本昏昏沉沉的頭部也不再那么痛苦。

蘇穎沒有想到他真的會有反應,昨晚,盡管緊緊抱著他的身體,可她有意識地躲著,碰都不敢碰他的要害之處,現在想到他很可能活不長了,她突然做出了大膽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動,原本也只是一種莫名的沖動,並未指望他的身體能做出反應,想不到

盡管洞窟中黑沉沉的本就沒有一絲光,可蘇穎仍然閉著眼睛,因為閉上眼睛,她的觸覺才更靈敏,能更清晰地感覺那灼熱和堅硬,她忽然難以遏制地興奮起來,胸前兩點嫣紅就像破土而出的芽兒,拼命地向空中舒展著它的葉子一般,脹脹的難受。

她已活了二十九年,卻不知道女人也會爆發出像火山一般濃烈的情欲,僅僅是撫摸著他強壯的身體,春水便如潮涌一般,汩汩地濡濕了她飽滿柔腴的臀瓣。她咻咻地喘息著,忽然一個翻身覆了上去,把那不甘屈服的泥鰍緊緊鎖住緊緊箍住,立即,猛然的痛楚和隨之而來的愉悅,把一股異樣的充實感散布了她的全身,她嘆息般喘出一口氣,仿佛是嗚咽,又仿佛是呻吟滿足中帶著喜悅。

她開始動起來,她的大腿結實而有力,腰肢卻是結實而柔軟,柔軟得可以做任何角度的扭動,也結實得可以永不停歇地重復同一個動作,那豐滿渾圓的臀部便也因之劃出一道道誘人的弧線。夜中的海,潮水此起彼伏,永不停歇,洞中的人似乎也應和著那潮水,一起一伏,此起彼伏,同樣是永不停歇。

夏潯在一波波令人銷魂的戰栗中蘇醒了,他沒有說話,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還說話,他只能放縱著自己的身體,追逐著那極樂,察覺到他不同的反應,蘇穎卻突然軟了,軟綿綿地倒在他的身上,於是乾坤顛倒過來許久之後,乾坤又顛倒過去。

顛倒顛,顛倒顛,這一夜顛顛倒倒的事兒,又何止一件

海浪一波一波,連綿不斷地撲過來,把海邊那艘小船連著船上打啥欠的艄公一下下地盪起來。

岸邊的礁石上,面對面地站著夏潯和蘇穎,此時,距許滸收復雙嶼島,已經又過去半個月了。

「你真不跟我走」

蘇穎搖頭,雖然不舍,卻很堅決:「你是兵,我是匪,兵和匪,不應該有瓜葛。」

「你可以不再做匪,我可以幫你弄一個新的身份,絕不會有任何人認出來。」

蘇穎還是搖頭,她扭頭看向波濤起伏的海洋,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腥咸的海風:「若跟你去了金陵那種地方,我就不是我了,我屬於這兒,我屬於大海。」

再扭過頭來,看看夏潯,她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低下頭,忸怩地道:「我打一生下來就是海盜,一直做到雙嶼幫的三當家,可我就沒搶過一件東西。這是頭一回,卻是搶了一個男人,依著我爹定下的規矩,我算是犯了滛戒呢」

夏潯想笑,卻笑不出來,蘇穎慢慢抬起頭,凝視著他道:「你是個男人,你有你的家,有你的前程,我只是一個海盜,我不跟你走。如果有一天你能再到海上來,到我的地盤來,我還搶你」

第227章 生有時

鹽官鎮外的碼頭上,出海打魚的小船陸續歸來,巡檢司的小吏們逐船檢查著,順手抄一條看著順眼的肥魚回去下酒,那也是常有的事。

巡檢甘青陽甘大人坐在一張桌前,桌上橫著腰刀,砸了砸已經喝沒了味兒的茶水,正想起身去方便一下,忽地看到一艘雙桅大船遠遠駛來,登時站住了腳步。

自從曹國公李景隆同江浙地方官員很默契地進行了妥協,江浙地方官員全力配合他剿滅真正民憤極大的海盜,而他則放寬了對沿海居民的限制之後,雙桅大船又可以下海了,方才這些漁民的小船只能在近海作業,不敢往深處去的,而雙桅大船卻可以走得遠些,這樣的漁船歸來,應該有些新鮮希罕的貨色。

甘大人的興致上來了,想親自查查這條船,弄幾條平時難得嘗到的海味。船越駛越近了,到了碼頭停下,卻見船上空空如野,根本不是捕魚船,巡檢大人先是大失所望,隨即卻又精神一振:現在朝廷剿匪的風聲很緊,莫不是捱不住,逃上岸來的海盜

他興沖沖地想要登船查看,船上跳板一搭,卻有一個人施施然地走下來,那身穿著,怎么看都像是在海上混跡多年的海盜,甘青陽立即抓緊了腰刀,喝道:「甚么人」

那人肩上背個包袱,向懷中一探,摸出一件東西向他一揚,甘青陽只看見是一枚腰牌,還沒瞧清楚,那人就收了起來,看看碼頭情形,泰然問道:「現在盤查還是這么緊么曹國公還沒有回來」

甘青陽摸不清他的來路,小心地答道:「曹國公率水師追殺南海大盜陳祖義,一路往福建去了,已經走了十多天,估摸著這幾天就該返航了吧你是方才我沒看清你的腰牌。」

夏潯重又摸出腰牌,丟到他手里,甘青陽看清楚是錦衣衛的總旗官,心中更是吃驚,連忙把腰牌雙手奉還,陪笑道:「原來是總旗大人,不知大人怎么稱呼,這是從哪兒來」

夏潯瞪了他一眼道:「識得我的身份就行了,有些事,是你能打聽的」

他回身向那船上水手拱拱手,說道:「有勞幾位一路相送,這就請回吧。」

那船上水手向他打聲招呼,立即離岸而去,夏潯站在岸邊,看著那船漸行漸遠,直到一箭之地以外,才輕輕嘆息一聲,舉步離開碼頭,把巡檢司一班人都當成了空氣,壓根沒再理會他們。俟他走遠了,甘大人才悻悻地呸了一聲,罵罵咧咧地去找茅房方便去了。

夏潯知道李景隆還沒回來,心中便也不甚著急。他沒像上回那樣,徑直趕去杭州,先在岸上找了家酒館,點了些飯菜吃。那掌櫃的很奇怪,到了海邊,少有人不嘗嘗海鮮的,習慣了海上生活的人,更是非魚蟹不歡,可這位客官卻有點怪,守著大海,專挑陸上爬的東西吃,什么雞鴨鵝兔豬牛羊肉,一點海腥也不沾。看這漢子生得壯碩,這飯量也大,一大桌子菜,風卷殘雲一般,被他吃個精光,這才施施然離去。

夏潯走出飯館,行不多遠,恰看見李唐的漆器店,想起上一回自己在島上身份敗露,十有八九就是這李唐與雙嶼幫私通消息,便信步走進店去。到了店中一問,李唐卻不在,夏潯原也無心尋他晦氣,正要轉身離開,卻見他風塵仆仆地從外邊回來。

一見夏潯,李唐登時臉色大變,夏潯微笑道:「李掌櫃的,別來無恙啊。」

李唐雙膝一軟,差點兒跪在地上,顫聲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不關草民的事啊。」

夏潯笑道:「哦果真與你不相干」

李唐連忙賭咒發誓地道:「不相干,絕對不相干。大人啊,我原來不曉得你的身份,還在賈頭領面前為你作保來著,你忘了么再說你那東西放在客棧里,草民哪有本事去取來是你被帶走第三天,島上來了人,客棧掌櫃也是與他們熟識的,由著他們取了大人的包裹離開。後來,他們又找上門來,責我包庇掩飾,我才知道大人的身份,要不是因為和他們相識日久,他們幾乎要疑心是我串通了大人蒙騙他們。」

李唐又怕又慌,眼淚都快下來了,夏潯見狀,反而安慰道:「好啦好啦,本官早就沒事了,這件事,你也不必再說與旁人知道了,本官不會追究你的責任的。你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從哪兒來」

李唐喜出望外,哽咽著道:「多謝大人開恩。這些天,朝廷緝拿海盜風聲日緊,生意清淡了許多,草民無所事事,便與姨表兄去了杭州,他那外孫過滿月,草民這是剛剛回來。」

「於兄已經生了男孩女孩」

夏潯想起自己在河邊小酒店里救下的那個孕婦,在海邊這幾個月真快啊,當時她還大腹便便,想不到現在孩子都過完滿月了。

李唐道:「男孩兒。大人的事,草民和表兄一家人都說了,因為確非草民壞了大人的事,他們一家人倒沒有怪責於我,不過他們很是為大人的安危擔心,大人可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吶。他們夫妻中年得子,求醫問葯的忒不容易,若非大人出手相救,這孩子怕是保不住呢,我這次去,他們一家人都在念叨大人,回頭兒草民把大人生還的消息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夏潯心道:「若非於家翁婿相助,我還不能順利接觸雙嶼幫,圓滿解決這件事呢,倒勞他們如此牽掛。」便微微一笑道:「呵呵,我正要回杭州去,於兄家在何處我還記得,我去看看他們就是了。」

一路往杭州去,夏潯一路收集著消息,李景隆每有斬獲,不論大捷小勝,都要軍驛信使大張旗鼓沿途傳報的,所以很多消息夏潯都能知道,李景隆對陳祖義緊追不舍,一路往南洋追下去,陳祖義現在有糧有水,毫不慌亂,但若論兵力,卻遠不及李景隆,他的目的地在滿刺加,目標既定,可行的路線便也只剩下那么幾條,不像在小范圍內與官兵周旋戰斗,總可以避其鋒芒,所以大仗硬仗倒也著實打過幾回。

李景隆在後面一路追,前邊又有彰泉各地的水師出海攔截,陳祖義這南返之路著實辛苦,李景隆打沉了一艘海盜船,活捉了兩百多個海盜,陳祖義一路南下,在沿途水師的攔截之下,又損失了兩艘船,一艘被燒毀,一艘被官兵剿獲,最新的消息中,陳祖義已穿過澎湖列島的封鎖線,夏潯估計李景隆不會再追下去,數日之內當可返航。

夏潯知道李景隆對自己居心叵測,一直在找機會尋自己的碴子,好在他讓自己干起了老本行:偵緝刺探,雖然危險,卻不必時時守在他身邊,等著他挑自己的毛病,現如今東海之事已順利解決,剿海之戰馬上結束,只要自己等到他凱旋而歸,他也就找不了自己的毛病了。

有鑒於此,夏潯決定留在杭州,等著李景隆返回。他肩上有傷,還沒有好利索,這正是一個有力的借口,因為創口腐肉已經剜去,現在也看不出到底是如何受傷的,他隨便編個借口,就能解釋自己受傷的原因和這段時日的失蹤理由了。

夏潯到了杭州,先去了於仁府上。於仁家祖上數代為官,到了於仁這一代也是杭州城里有名的士紳,家境殷實,府邸幽靜雅致,既不顯華貴,又不失高雅。

到了府前通報身份,片刻功夫,於仁便興沖沖地迎了出來,一見夏潯便驚喜道:「夏兄弟啊是楊大人,你你安然無恙」

夏潯手里提了兩盒喜餅子,笑吟吟地道:「於兄,久違了。兄弟身負朝廷使命,前番對於兄隱瞞了身份名姓,還請莫怪。」

於仁笑道:「不怪,不怪,恩人安然返回,這真是邀天之幸,來來來,快快請進。」

於仁一把拉住夏潯的手臂,往府中便走,一路走一路道:「今日府中正開家宴,楊大人」

夏潯忙道:「於兄,你我兄弟相交,且莫再說甚么大人,就叫我老弟便好。」

於仁是個坦誠君子,原也不在乎官身地位,便笑著改口道:「好好好,難得老弟上門來,咱們一起吃酒。」說著便對迎上來的一個小童道:「快去請夫人抱少爺出來,我兒的救命恩人來了。」

夏潯連連遜謝,不一時於仁夫人抱了孩子出來,一見夏潯連連稱謝不已,夫妻二人請他在小客廳里落坐吃茶,問起被擄上島之後的情形,夏潯撿那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就編,於仁夫婦都是坦誠忠厚的人,哪有半點疑心。

夏潯又從於夫人手中討過那個襁褓中的孩子,見小家伙生得天庭飽滿,眉目清秀,到了自己懷中不哭不鬧,只睜著一雙黑如點漆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自己,粉嫩嫩的煞是可愛,心中也很是喜歡。

他伸出一根手指,讓那小家伙抓著,逗弄著他,隨口笑道:「令公子生得好生可愛,不知可取了名字么」

談起自己兒子,於仁也是笑得合不攏嘴,他三十一歲了,這才有了孩子,擱在這個年代,已經接近老年得子的范疇了,平日兩口子為了生子求醫問葯,廟宇道觀也沒少去,哪能不珍惜。

於仁眉開眼笑地道:「為兄已經為他取了名字,單名一個謙字。謙謙君子,卑以自牧,為兄並不指望他來日顯貴聞達,只希望他能謹身自省,做一個坦盪君子,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