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86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9 字 2021-02-15

燕王一進來,假扮燕王的燕王府侍衛指揮使張玉便躬身退到了一邊。

夏潯和燕王彼此一碰面,不禁一起叫了出來。

燕王沒想到他等了一晚的人竟然就是夏潯,夏潯也沒想到那個身穿半身甲的侍衛統領竟然就是燕王,貴為親王,他居然親自操刀上陣

燕王睨了眼夏潯放在桌上的吹箭和制造精巧的匣弩,藍幽幽的箭頭,顯然都是淬了毒的,燕王擺擺手,所有的侍衛和那假扮他的人便馬上退了出去,沒有留下一個侍衛,也沒有收走桌上的暗器,夏潯見此情景,心悅誠服地道:「殿下的膽魄著實令人欽佩,竟不怕臣這是故意示之以誠,效仿荊軻刺秦王么」

朱棣微微一笑,說道:「俺不是秦王,你也不會是荊軻的。這張紙條,是你寫的」

朱棣展開左手,手中一張紙條,上邊一行小字:「今夜有人行刺,勿傷刺客,有事面稟殿下」

夏潯點頭道:「是」

朱棣皺眉道:「字很丑。」

夏潯干笑道:「這個咳咳,臣是擔心字條落入他人之手,與臣比對筆跡。」

朱棣莞爾一笑,轉而問道:「你在搞什么把戲」

夏潯反問道:「殿下以為,這是臣在搞鬼么」

朱棣目光一凝,沉聲道:「皇上的命令」

夏潯答道:「臣不知道,臣只受命於本衙的上官。」

朱棣目光一縮:「錦衣衛」他直視著夏潯,又問:「那么你為什么要向本王示警」

夏潯的胸膛微微一挺,亢聲道:「因為臣為殿下不平」

朱棣道:「因何不平」

夏潯沉聲道:「殿下為國戍邊,漠北宵小莫不膽寒。功在於國,利在於民,威在於敵,若殿下不曾死於掃北戍邊之戰場,卻被暗害於朝堂之上,豈非令仇者痛,親者快」

朱棣悲愴地一笑,用略帶些沙啞的聲音道:「戰功呵呵,正因為本王有戰功,所以皇上才會擔心有朝一日俺會覬覦他的帝王之位,才會千方百計欲置俺於死地,你對此不以為然么」

夏潯的聲音也低沉下來:「臣只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是對的,但是假設定罪卻是萬萬不可以的。臣不知道殿下會不會反,臣也不知道即便殿下不反,是否殿下百年之後,殿下的子孫會不會反,臣只知道,如果據此假設,便可理直氣壯地置殿下於死地,那么天下將無人不可殺了。

內宦們有禍亂朝綱的可能,殺了大臣們有把持朝綱的可能,殺了外戚們有專權欺上的可能,殺了皇子們有弒君篡位的可能,殺了百姓們若遇災荒之年有造反奪天下的可能,殺了。據此而斷,何人不可殺身居上位者,不想著自立自強不想著完善體制,而想以殺止禍,手疼砍手,頭疼砍頭,可能嗎」

朱棣低低地道:「楊旭,你可知道,你這番言論,已是大逆不道了么」

夏潯道:「臣是讀書人,孟子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殿下以為,亞聖人說的對嗎」

朱棣沉默良久,方慨然道:「陛下所用非人啊,方黃之流,自以為賢良忠正,才學天下,卻一味的泥古不化,治理國家么,他們只知道復古復古,還是復古;欲求長治久安么,便生搬硬套漢景帝的削藩。如果他們能似你這般想,引導陛下真正的為君之道,胸懷四海,包容天下,四方藩王何致於心懷忐忑,何愁天下不能國泰民安」

夏潯道:「方黃之流,不好利不好財不好色,便自以為是心霽日月磊落光明了,在臣看來,卻是不然。他們不好財帛女色,卻好名,為了成就自己的一世之名,妄議國事,離間皇親,方使殿下有今日之憂。在臣看來,好色好利好名者,皆為一己私欲。好名者比好色好利者,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朱棣雙眼一亮,脫口贊道:「好色好利好名者,皆為一己私欲。說得好,這句話一針見血,真不知戳破了古今多少所謂氣節名士的臉皮,痛快好痛快」

夏潯心道:「那是自然,這可是大明朝最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和軍事家,陸王心學之集大成者,融儒家佛家道家兵家於一體的全能大儒,受封先儒的心學大師王陽明先生說過的話。」

朱棣感激地對夏潯道:「昔日若非文軒,本王一家老小都要在懵然之中被炸上西天去了。今日若非文軒,本王恐又要為宵小所害。兩度救命,恩重如山,奈何本王困頓如此,生死難料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才好」

夏潯道:「臣今日所為,只有胸中一腔不平之氣,若圖報答,也不會找上殿下了。」

朱棣頷首道:「說的是,大恩不言謝,這樣的恩情,的確是無須掛在嘴上的,你對本王的這份恩義,本王銘記於心,一生一世,不敢或忘」

夏潯連稱不敢,朱棣沉吟片刻,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揚起雙眸,盯著夏潯道:「今日承文軒示警,已是莫大的恩惠。然本王還有一事,想厚顏托付於文軒,不知文軒可肯攘助本王么」

這句話一出口,夏潯心中一塊大石徹底落了地,這句話一出口,朱棣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他絕對信任的自己人了。朱棣這個人,快意恩仇,恩怨分明,對敵人是夠狠,對自己人卻也是真的極夠意思,今日既已置其心腹,這一輩子除非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過,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夏潯立即拱手道:「殿下盡管吩咐」

朱棣沉聲道:「昨日陛下有言,皇考小祥忌日,要召諸王王子赴京,一同祭掃皇陵,本王正想向朝廷示之忠誠,便一口答應了。如今朝廷既然夜遣刺客行刺本王,顯然是迫於民心公意,皇上明著不能不放本王回去,卻又實實的不肯放過俺。今日我既不死,當可安全回返北平了,唯一所慮者,便是本王三個兒子,他們不日就要來京,文軒在京做事,又是職司錦衣衛的,或可代本王照拂么」

夏潯心道:「今晚的行刺,終於把他惹毛了,燕王心中,反意已萌」

若是不然,燕王把三個兒子留在京師祭掃皇陵又有什么打緊,何必還要托付夏潯代為照應如果他仍然沒有反意,皇上要對付他時,三個兒子在身邊更為危險,天曉得會不會被朝廷尋個由頭把他們父子全都干掉,如果他們留在金陵,皇上反而沒有借口下手。

朱棣這一句話,反心已昭然若揭了

夏潯立即應道:「殿下放心,臣願為殿下竭死效力。」

「好好好」

朱棣又是喜悅又是感激,想起剛剛還說過大恩不言謝,這一個謝字終是沒有說出來,只是雙手抱拳,向夏潯鄭重地施了一禮。在他危難之際,而且是處於和朝廷完全不相當的勢力對比的情況下,夏潯能雪中送炭,示以忠誠,在朱棣心中,這個兩度救他性命的楊旭,已經可以和追隨他多年,與他一同浴血沙場生死與共的愛將張玉朱能平起平坐了。

一見燕王行禮,夏潯忙也拱手還禮,再直起腰來時,就覺得殿外的嘈雜聲越來越大,夏潯向外面瞄了一眼,就見窗欞紅通通的,旺盛的火光透過窗紙,映得大殿一片通明,大殿中本來極明亮的小兒手臂粗細的燭火,與那光亮比起來已經顯得黯淡無光,迎面甚至有一種滾滾熱浪般的感覺。

夏潯不禁吃驚地道:「火怎么這么大」

朱棣向外瞟了一眼,若無其事地道:「你生得火太小家子氣了,俺又給你加了把柴禾」

燕王府這一把火,把整個王府都燒光了。捎帶著左鄰右舍,不少王侯公卿都跟著遭了殃,最慘的就是黃真黃御使,黃御使剛在燕王府旁邊買了幢宅子,雖然跟王府沒法比,可是三間七架的廳堂,一間三架的正門,院前有場,院後有樹,倒也別致,結果一把火沒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朱允炆對朝廷官員大換血,上上下下的一通折通,原來的都御使吳有道被撤掉,洪武年間因為犯了罪被閑置起來的袁泰重新起用,袁泰失勢的時候,吳有道一班人對他可沒甚么禮遇,冷板凳坐久了,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他也沒客氣,把吳有道一班親信全踹下去了。

袁泰重新提拔拉攏親近自己的人,黃御使因為山東濟南府一行緝白蓮教匪有功,當年的考課是優,又是做了一輩子冷板凳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吳有道的人,因此也被袁泰提拔起來,放了個湖北道監察御使,黃真自覺這回抖起來了,忙不迭拿出一生積蓄,置辦了這處宅子,才搬進來三天

大清早的,就有人看見黃御使穿著燎得全是窟窿,都露出屁股蛋子的小衣,站在大街上抹眼淚。

早朝的時候,好幾個官兒穿著燎得渾身窟窿的官袍,一臉的煙灰就往宮里頭跑,今日當值糾察百官風紀的御使曾鳳韶曾大人怒氣沖沖趕上去阻止。他還沒說話,那幾個官兒先哭了,深更半夜的起了火,家當都燒光了,心疼啊這大清早的,也不知家產搶救出來多少,府中上下是否都很安全,眼見到了早朝之期,這就急急忙忙上朝點卯來了,我容易么我你還糾察風紀,你長人腸子了么你

曾御使被幾個官兒七嘴八舌噴了一臉唾沫,愣怔怔地看著他們進去了,再一轉身,又見一個人氣憤憤地走來,這位熏得更厲害,跟灶王爺似的,就剩下倆眼仁兒是白的了,曾御使仔細辨認半天,不由嚇了一跳:「燕王殿下」

第265章 緊鑼密鼓

「燕王好生陰險,這一定是燕王自己縱火,燒毀王宮,卻欲將不義之名陷與陛下」

黃子澄氣得胡子都飛起來了,早朝一結束,不等建文帝召喚,他自己個兒就跟在建文帝屁股後面追進了正心殿,一進大殿便憤憤然地怒吼起來。

齊泰和練子寧景清三人有些心虛,他們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今兒早朝上可是真夠熱鬧的,十幾位皇親國戚王公大臣們伏地向皇上痛訴燕王府走水,殃及了自己家的府邸,他們損失如何慘重,家里人員傷亡幾何,請求皇上追究燕王府的責任。

其中尤以黃真黃御使最為悲傷,黃御使滿腔悲憤,說到痛處,幾度暈厥,後來朱允炆實在看不下去了,在他第三次暈倒的時候,很痛快地吩咐金瓜武士把他架下去,拖到太醫院喂葯去了。

緊接著燕王朱棣就來上朝鳴冤告狀,朱棣把昨夜王府遇刺刺客縱火焚燒府邸的事情向朱允炆詳詳細細地訴說了一遍,請求陛下為他主持公道。這次來,他連受傷的侍衛剿獲的弩機吹箭等人證物證都帶到了午門外,就等著皇上傳驗了。

這一次,朱棣既不耍橫也不囂張,態度誠懇心平氣和,只是把事情經過詳詳細細地敘說了一遍,語氣非常平靜,甚至沒有片言只語帶有誘導大家懷疑皇上的意思,可是朱棣只一說昨日在王府中遇刺,所有人看皇上的眼神兒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黃泥巴沾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朱允炆這回算是嘗到了有口難辯的滋味,他臉紅脖子粗地走下御座,親手扶起四叔,賭咒發誓地保證一定追緝凶手,確保他的安全,又把應天府五城兵馬司刑部的官員狠狠訓斥了一頓,總算把朱棣安撫下來。

朱允炆馬上親自安排,把燕王暫且遷居到安王府,和安王做伴兒,又派重兵予以保護。同時還親口承諾由朝廷負責重新修建燕王府,至於其他幾位受災的皇親國戚文武大臣沾了燕王的光,也都予以了一定的補償。

等這一切安排妥當,朝會的時間也已耗去了大半,朱允炆已無心再聽百官奏事,怏怏地吩咐一聲「散朝」,就甩袖回了正心殿。

「皇上,依臣之見,還是盡快遣燕王回北平吧」

方孝孺肅然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燕王自己所為,可是只要燕王在京,不管他出了什么事,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陛下,陛下將有口難辯。如此下去,不知燕王還會搞些什么把戲出來,我們既然不能在金陵下手,那還是盡快打發他離去吧,只要燕王平安離開金陵,那么朝野間一切針對陛下的不利猜疑自然不攻自破。」

朱允炆頹然揮手道:「送他走,送他走,趕快送他走,朕一刻也不想再見到他。」

齊泰非常懊喪,他本來指望由錦衣衛下手把燕王除掉,卻沒想到錦衣衛搞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燕王卻毫發無傷,反而讓皇上迫不及待地想要趕燕王離開,燕王這一走,便是龍歸大海,猛虎歸山,再想收拾他就不太容易了。

想到這里,齊泰急忙亡羊補牢,建議道:「陛下,臣也同意方大人的意見,還是盡快遣燕王回北平吧。不過,燕王自毀王府,佯受行刺,種種舉措,可以看出,燕王分明是對朝廷起了極大的戒心。

雖說朝廷的決策是先穩住燕王,削其羽翼,最後才對燕王開刀,可咱們也不能不防著燕王回到北平之後有些什么蠢動。臣以為,在兵力武備上,還須加強對北平的控制,我們得防著燕王狗急跳牆搶先動手。」

朱允炆道:「愛卿身為兵部尚書,調兵遣將武備兵防,正該由愛卿操持才是,不知愛卿有何提議」

齊泰道:「謝貴現在掌著北平都司事,然而北平都司轄下將校多為燕王舊部,謝貴一人恐怕孤掌難鳴,臣以為,可令都督宋忠率兵三萬,以備邊為名屯守開平,以都督徐凱率兵三萬屯兵臨清以都督耿瓛率兵三萬屯兵於山海關。北平永清的兩衛兵馬曾多次追隨燕王掃北,將校都是他帶出來的人,如今來不及一一調換,可將兩衛官兵全部調離,遷防於彰德順德。如此一來,燕王縱然返回北平,也仍然是陛下的籠中之燕,欲振乏力。」

朱允炆大喜道:「如此,當可保萬無一失了,甚好,就按你的意思擬旨吧。」

想以行刺的手段誅j,結果反而弄巧成拙成全了燕王,景清心中也是又羞又愧,一聽齊泰獻策,他也挺身而出,對朱允炆道:「燕王此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恐張芮謝貴兩位大人不識燕王真面目,難防燕王的手段,臣請往北平,輔佐兩位大人,以期朝廷詔諭一下,就地擒拿燕王」

「好」朱允炆贊道:「朕正慮北平官員,被燕王假象迷惑,景愛卿親赴北平,朕就放心了,那朕委你一個北平布政司參議之職,給朕盯緊了燕王」

方孝孺拱手道:「臣還有一條建議,皇上可以挑選一些公忠體國的干吏,委之以采訪使之職,讓他們分巡天下,問民疾苦,考察官吏,旌廉斥貪。陛下剛剛登基,對天下民情,可藉這些耳目得以了解,同時還可以讓他們暗中查訪諸王不法事,如果有了確鑿的證據,朝廷削藩,就不會像削除周王齊王代王時候那般被動了。」

朱允炆深有感慨地道:「孝直先生說的是啊,如此數管齊下,何愁燕藩不滅就依先生所言,選派賢良采訪天下,這些采訪使的人選,就請孝直先生和師傅為朕擬選吧」

燕王到京不幾日,便接二連三地鬧出許多風波來,朱允炆實在忍無可忍了,又隨便敷衍了他幾日,便像送瘟神似的把他打發走了。

燕王平安離開金陵,不禁暗暗松了口氣,可與此同時他又陷入了深深的失望當中,他此次赴京,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公眾輿論的力量和叔侄親情打動皇帝,促使他打消對諸藩趕盡殺絕的想法。

可是這個目的明顯沒有達到,朱允炆一直在敷衍他,對三王被削藩的事避而不談。此來金陵沒能打消皇帝削藩的念頭不說,若非楊旭暗通消息,他還差點喪命於暗箭之下。堂堂一朝天子,竟然用這樣下作的手段,看來皇帝不但是鐵了心置諸王與死地,而且是不擇手段了。

朱棣終於開始考慮造反的可能,這已是他除了束手就縛之外,唯一能走的一條路。可是,無兵無權,拿什么跟皇帝斗呢朱棣雖打過無數次仗,卻從來沒有打過勢力如此懸殊處境如此險惡的仗,北返之路,朱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就在燕王北返的同時,宋忠徐凱耿瓛等幾位都督業已領了聖旨,分別率兵奔赴開平臨清山海關一帶去了,北平和永清的兩衛兵馬也已接到兵部移防彰德順德的命令,整衛官兵集體遷防。

又過幾天,都御使景清被任命為北平布政使司參議,走馬上任去了。都御使比布政使司的一個參議何止高了一頭,景清又是皇帝的心腹,並不曾聽聞他有什么過錯,卻降職遷任外地,所去之地又是北平

這個再明顯不過的信號,讓朝中文武都明白了一件事:燕王此番冒險南下與建文帝攤牌,已然完敗。皇帝削藩之心根本不曾動搖過,朝廷削藩的路,還會繼續走下去。

又過半個月,方孝孺和黃子澄精心挑選了二十四人的名單,提交給建文帝,朱允炆立即下詔,宣布派遣刑部尚書暴昭戶部侍郎夏原吉給事中徐思勉等二十四人充任朝廷采訪使,代天子分巡天下,問民疾苦,考察官吏,旌廉斥貪。

這些舉動都看在夏潯眼里,他也在暗中准備著:一旦他明確投奔燕王,如何確保家室的安全;燕王將三子托付於他,如何保證他們能安然北返想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搞些小動作,其實很不容易。

這天午後,夏潯正在衙門當值,突然有內侍傳旨,詔他覲見。夏潯的官秩品階不高,可他接手羅克敵,現在負責著對宮廷禁衛儀仗鸞駕排班當值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