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94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60 字 2021-02-15

是大有可能的,一時間兩人相顧失色。

夏潯並不知道湘王妃她老爸是誰,所以也並無意把矛頭引向吳高,方才所言只是故布疑陣,沒想到這兩人倒是對號入座了,夏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道:「你們不要疑神疑鬼,此番朝廷討逆大軍中,為燕王鳴不平的大有人在,想要投向燕王的也不只一人,除了因為他們為燕王不平,更主要的是,他們看得比兩位將軍更加長遠」

顧成忍不住問道:「甚么長遠」

徐茗兒暗暗嘆了口氣:「這兩個笨家伙,你們要是直截了當地一刀下去,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偏要這么追著問,問吧間吧,你們一定也要像我一樣,被他騙去賣了,還開開心心地幫他數銀子呢。」

夏潯神色一凜,義正辭嚴地道:「藩屏封建,這是大祖遺制,是祖訓皇上削藩,算不算是違背祖宗定制成他是皇上,他想改,可以,削了軍權也就是了,為何趕盡殺絕何謂之藩藩者,分封其地,自治其民自領其兵。這才是藩

削其封地收其藩兵,那么藩王就只是王,而不是藩王了,囚的囚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這是何故毋使朕擔上殺叔之名,皇上這句只要死四叔,不要活燕王的口諭,你們難道不是心知肚明」

「兩位將軍,天下社稷首先是祖宗的天下和社稷,是大明朱氏王朝的天下和社稷,而不是當今皇上一脈一人的。諸王是太祖子孫,先帝血脈,天生就是皇室宗親,享有王爵俸祿,而不是庶人,方黃齊泰等人離間皇親迫害宗室,燕王要清君側,難道不是大義所在

宋朝時候抑武揚文,常令文人直接凌駕於武人之上,對他們指手劃腳,不該打的仗常常要打該打勝的仗常常要敗,致使英雄血染疆場壯志難伸。我大明疆域比宋朝何只大了一倍,皇上對至親尚且放心不下,削了他們的兵權撤了他們的藩國還不放心,非要置之死地,試問,諸王被削光之後,他會安心坐守南京,令外姓武將統率重兵鎮守邊防,遙馳於千里之外

不可能絕不可能以文抑武以文制武,必然較之宋朝更要變本加厲,到那時候你們這些武將何以自處如果燕王兵敗諸王被削,皇上的秀才朝廷就不只限於一座金陵城了,中樞主事者皆是文人,各處軍鎮必然亦以文人掌控軍隊」

夏潯聲音一提,厲顏疾色地道:「漠北蒙元現在仍然擁有十分強大的武裝,西域更有帖木兒王的大軍虎視眈眈,到時候在一群文人馬蚤客的胡亂指揮下,我大明軍隊還能重現太祖時候的榮光嗎若是讓胡虜重新進駐中原,你們今日之舉難道不是助紂為虐你們要讓我漢人重新淪為四等人,為胡人做牛做馬為奴為婢,做千古罪人嗎」

顧成的聲音軟弱下來,期期地道:「皇上皇上坐擁天下,燕王地不過一隅兵不過數萬,能能成甚么事」

夏潯反問道:「燕王如今,較之太祖皇帝起兵時如何」

張保道:「那不同,那時候蒙元朝廷人心已失,天下大亂,豪傑並起,現如今卻是天下一統,四海歸一」

夏潯立即道:「你錯了現在一統天下的只是一個門面是太祖皇帝留下的門面皇帝削藩,不但削兵,還要削人,削得四大皆空,諸王縱然不肯附從燕王一起靖難,你道他們會站在皇帝一邊嗎

皇帝親政,短短數月,便把兩個教書先生捧上了沒有相印的宰相之位,那些十年寒窗自小吏做起,克盡職守兢兢業業,希圖有朝一日成為當朝重臣的文官們都服氣么

兩個教書先生統領百官輔佐天子;其耳目心腹股肱親近之臣盡是些只會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他們把持國器,朝野間那些追隨太祖皇帝浴血多年方打下這萬里江山的公侯勛卿將帥豪強們會甘心么」

夏潯灼灼的目光在顧成和張保臉上冷冷地掃過,沉聲道:「這天下一統,已經被當今皇上,從里邊打得粉碎了這四海歸心,已經被當今皇上搞得君臣文武離心離德了」

張保看了眼顧成,本來穩穩地指向夏潯咽喉的刀鋒慢慢垂落下來。

其實從燕王一起兵,朝廷兵馬就成建制地一隊隊倒向燕王,不戰而降,由此就可見建文親政以來種種抑武的做法是如何的不得軍心了。燕王是帶過兵,可這不是他們倒向燕王的絕對理由,他們的升遷和俸祿非戰時的管理和統率都是朝廷而不是燕王,他們倒向現在仍然絕對弱勢的燕王,難道不是朝廷自己的問題

對於方黃之流指點朝綱的局面建文削除藩王的血腥手段,朝中的勛戚武將早有不滿,徐增壽及其身邊這些武將尤其甚之,夏潯這番話直斥其心,正說到他們的心里去了。

夏潯看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便在他們本已搖擺不定的立場上又加上了最後一塊砝碼:「楊某言盡如此,兩位將軍如果覺得楊某說得不對,現在可以動手了。楊某此來,本就是要勸小郡主回返南京的,如今兩位將軍既然來了,楊某也就放心了,死亦無憾」

夏潯那一句「可以動手」一出口,徐茗兒就閃身擋在了他的面前,聽到夏潯這句話,張保很是納罕,禁不住又問了一句:「為何不是保郡主去北平」

夏潯斬釘截鐵地道:「因為,南京,燕王是一定會去的」

顧成的手抖了一下,筆直指向夏潯的刀鋒也是慢慢地落了下來

第287章 最大利益

房門輕輕掩上以後,夏潯長長地吁了口氣,只覺後背冷嗖嗖的,已被汗水浸透了。能不能說服顧成和張保,他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對朱棣靖難起兵之後發生的一切,他沒有多少了解,今後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你很不錯,認為對的,就堅決支持,哪怕他幾乎沒有成功的希望,雖然你有時候很滑頭,然而大義面前,分得非常清楚,我很佩服你」

徐茗兒對夏潯很認真地說道,看得出來,小姑娘滿臉的欽佩是發自於內心的。

夏潯在炕邊坐下來,定了定神,說道:「明日一早,他們就要來接郡主,有他們護送,我也可以放心了,只是臨行之際,我還有幾句話要囑咐郡主。」

徐茗兒也在床邊坐下,歪著頭瞅他,一雙漂亮的眼睫毛忽閃忽閃的:「你說」

夏潯的神情嚴肅起來:「我知道,郡主的三哥徐大都督,很同情燕王的遭遇,不希望大姐大姐夫遭遇不測,以前朝里有什么消息,他經常暗中通報於燕王」

徐茗兒只道夏潯真的早已成為燕王的心腹,對他知道這些事並不奇怪,只是點點頭,又問:「你想說甚么」

夏潯道:「現在,燕王已正式打起靖難清君側的旗號,被朝廷視為反叛了,如果大都督有什么消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繼續」

徐茗兒恍然道:「你想讓我說服三哥,繼續為大姐夫傳遞情報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大姐夫被逼到這步田地,我也很同情他很想幫他,可是我們不僅僅是我們自己,我們姓徐,我們身上打著徐家的烙印,大哥代表著中山王府,他站在皇上一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兩不相幫。至於三哥,他做出什么選擇,那是他的事,我不能因為三哥疼愛我,就讓他冒這樣的風險。」

夏潯欣然道:「郡主看得這般透徹,那就好極了。我對郡主說這番話,並不是要郡主說服大都督繼續幫燕王殿下的忙,而是想要你提醒他,他身在朝廷身在南京,如果繼續為燕王殿下提供消息,無異於朝廷叛逆,一旦被皇上發覺,恐怕會為他惹來殺身之禍,所以郡主最好勸他袖手旁觀,不要理會這對叔侄的家務事,身居險地而行凶險事,後果堪憂。」

徐茗兒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你這番話,我會帶到。」

夏潯搖頭道:「不,郡主不是帶話,而是要盡力說服大都督,否則必有殺身之禍」

徐茗兒見他神色鄭重,禁不住心中忐忑起來:「這是我大姐夫的意思么」

夏潯搖搖頭:「不是,在下身受大都督和小郡主數番恩德,對大都督的為人品性也是感佩萬分,不想大都督出什么意外,這是我個人的建議。不過,郡主切勿因為這話僅是出自在下之口,就馬虎大意,事關大都督生死,還請千萬慎重。」

徐茗兒嚴肅起來:「我明白了我會對三哥曉以利害。」

夏潯起身道:「那就好,對了,謝員外一家,今日困頓於此,進退兩難,希望郡主能幫幫他們,他們能因在下一言,傾心照料郡主,實為不易,在下如今不宜出面,只好拜托郡主替在下還上這個人情了。」

徐茗兒嫣然道:「怎么能說是你欠下的人情呢,謝家於我有恩,我自當知恩圖報」

夏潯也是一笑:「那么天色已晚,郡主請歇息吧,在下這就告辭了。」

夏潯返身走向門口,徐茗兒凝視著他的背影,忽然喚道:「楊旭」

「嗯」夏潯回頭,眉尖一挑。

小郡主輕輕咬了咬嘴唇,輕輕問道:「我們還會相見么」

夏潯默然片刻,綻開笑臉道:「如果我不死,一定會相見的。」

小郡主道:「那么,你就不要死反正,死人都能被你說活」說到後來,她忍不住露出盈盈的笑意,俏臉在燈光下璀璨如春花。

夏潯長長一揖,正色道:「在下遵命」

帳內,夏潯和蘇穎盤膝而坐,中間只有一盞小燈,夏潯把今晚去尋小郡主,誤打誤撞說降了顧成和張保的事說了一遍,蘇穎喜道:「你能說降朝廷兩員大將,這是大功一件呀,現在要藉顧成和張保之助,去投燕王么」

夏潯搖頭道:「不本來,我是想等到了兩軍戰場,再脫身去投燕王的,不過,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如果我就這么離開,燕王雖會感念我的恩德,也是不會予我以重用的。蠢人怎么可以任事」

蘇穎奇道:「現在離開有什么不對你能說服兩員大將投靠燕王,這還不夠么」

「不夠」

夏潯堅起一指道:「第一,他們今天不殺我,是一時被我所說動,同時也存了為自己留條後路的心思,他們眼下雖有投效之心,其實心志並不堅定,沒准兒回去睡上一覺,就會改變了心意。我坦然待在這里,就會對他們形成一種強烈的暗示:我們大局在握,成竹在胸,這樣他們才能踏實下來,否則,我今天剛剛信誓旦旦,指斥揮遒,明兒一早就逃之夭夭了,你怎么能確定他們不會心生悔意」

蘇穎眨眨眼道:「那第二呢」

「第二」

夏潯又豎起一指:「我跑去向燕王請功,說我說服了朝廷兩員大將,顧成和張保也不曾反悔,的確依約來投的話,的確可以大振燕王軍心,問題是,顧成只是後軍都督,所御只是長興侯耿炳文麾下一路兵馬,而且他手下的將官,也未必都願意跟著他反,他能帶走多少人就算全都帶走了,能改變耿強燕弱的局勢嗎為什么不利用他們,在關鍵時刻發揮更大的作用」

「還有第三」

「第三」

夏潯再豎一根手指,侃侃而談。帳外,胖子麟遠遠地蹲在一具帳篷前面,看著這對小夫妻的帳篷上面由燈光映出的三根棒槌般粗細的手指,暗想:「莫非馬橋那話兒不行,只能用手指讓崔小娘子快活么」想到猥瑣處,不由心猿意馬起來。

「所以,我留下,以安顧成和張保之心。勞煩你跑一趟燕王大營,告知顧成和張保反水的消息,請燕王擬定一個周詳的計劃,讓他們在關鍵時刻,能發揮大作用。」

蘇穎擔心地對夏潯道:「這樣,你會不會太危險了」

夏潯微笑道:「我選擇燕王,本來就是極大的凶險,他越成功,我的凶險才越小,不是么」

「什么楊旭他還活著他竟然說服了顧成和張保來投本王」

燕王朱棣又驚又喜地對蘇穎道。

燕王身後幾名侍衛正在搭建中軍大帳,身旁處處都是走動的兵馬,人喊馬嘶,喧囂非常,然而看著雖亂,其實各軍調動自有章法,所謂的亂也只是大軍剛剛趕到駐地,有的搭營建帳有的開挖戰壕有的設游哨布站崗,所以顯得有些混亂,其實具體到每一支人馬都是秩序井然,行列整齊,蘇穎看在眼里,不禁暗暗點頭。

眼下的雙嶼島雖然將傳統丟得七七八八,幾近於完全的海盜了,但是當年她父親做首領時,仍然是以軍伍規矩帶領部下,在蘇穎的印象中,她父親的軍隊軍紀最嚴明的時候,也遠不及燕王手下這些兵將,一舉一動,都有一種森嚴氣象。

燕王此刻剛剛趕到桑婁,他已決意與耿炳文硬碰硬地打上一仗,因此調動軍隊直撲涿州,涿州知府魏春兵早在朱棣豎起靖難大旗的時候,就調動民壯又是加固城牆又是拓深護城河,折騰的好不熱鬧,還在闔城士紳面前信誓旦旦地表示一旦燕王南侵,定要與城偕亡。

結果朱棣真的來了,他的大軍還沒到,只是幾個探馬在城下溜達了幾圈,這位知府老爺便命人胡亂放了幾箭,然後揣起大印逃之夭夭了。

朱棣並未在涿州停留,他在涿州盡取了府庫儲放的錢糧之後,便馬不停蹄趕到桑婁,兵鋒直指雄縣,誰料這營寨還未扎下來,蘇穎便找了來,向他報告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朱棣向蘇穎問明經過後,叫人帶她下去歇息,然後馬上召集張玉朱能等心腹將領,在剛剛搭好的中軍大帳中議事。

朱能是個老成持重的將領,不比張玉這樣的少壯派一般聽了消息便喜形於色,他思索片刻,提醒道:「殿下,消息可靠么會不會是朝廷的一計」

朱棣搖頭道:「不會,煦兒是見過這位蘇姑娘的,認得她的模樣。」

朱能微微一蹙眉,說道:「卑職聽說過世子他們脫身的經過,這位蘇姑娘當時獨自留下,去找楊旭了,那么有沒有可能他們俱都落在朝廷之手」

他還沒有說完,朱高煦便啞然失笑:「朱叔叔也太小心了些,楊旭救我兄弟三人離開,這是何等大罪,如果他真的被朝廷擒獲,皇上早就砍了他的頭,還會等到今日容他戴罪立功么朝廷自以為穩占上風,擺出這么一副陣仗,豈會多此一舉」

朱棣贊許地看了眼兒子,說道:「不錯煦兒所言有理,如果皇上這般算無遺策,俺朱棣今日就不會站在這兒了,蘇姑娘所言當非虛假,毋庸置疑。」

朱能點點頭道:「如此說來,當無疑問了。兩軍未戰,先有敵軍來降,這是殿下之福,我們吃掉雄縣楊松部的把握更大了一些,這一戰勢必得做些改動了。」

「何止如此」

朱棣臉上微笑,眸中卻是殺氣隱現:「若是俺朱棣不能善加利用這個機會,那可枉費了楊旭的一番苦心了」

他握緊拳頭,在地圖上真定城的位置狠狠一捶,沉聲道:「這一遭,我不但要吃掉楊松的九千兵馬,還要讓耿老將軍收回他的拳頭,再不敢妄進一步」

第288章 各施機謀

「我真是不明白,為什么一束絢麗的鮮花滿屋浪漫的燭光幾句甜言蜜語,你就肯跟我上床,但是一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你就非要有房有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