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112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4 字 2021-02-15

謝雨霏道:「雖然朝廷說燕王是反賊,但是燕王靖難,畢竟有據可依,那就是他老子朱元璋的皇明祖訓,建文帝篡改祖制,這是事實,燕王自稱遵祖訓靖難清君側。其實也就是用他老子來壓他老子的孫子。現在鐵鉉掛出先帝神牌,你給他一千一萬個理由,他能毀了自己生父的神位

再者,鐵鉉是皇帝之臣,燕王乃先帝之子,鐵鉉可以這么干,燕王卻不可以,百善孝為先,做兒子的可以請了祖父,便來毆打親生父親鐵鉉的手段,幾近於無賴,如果燕王也這么干,那不是拿自家父祖戲弄玩笑么皇室的臉面都要丟盡了。」

夏潯怔了怔,長嘆道:「我只想著這個法子或許可行,卻忘了燕王的身份,唉」

謝雨霏拉住他的手,柔聲道:「哥哥不要煩惱,你已盡力了」

夏潯攬住她的肩膀,讓她輕輕靠在自己胸前,仰望著天空一輪明月,痴痴悵想。

這個法子,其實是他從後世一本小說里學來的,他獻計與燕王,固然是想盡快結束濟南之戰,其實也是一個試探,他想知道,歷史是不是在沿著他所知道的歷史軌跡發展。如果燕王采納了他的主意,那么歷史顯然至此就會發生變化,他就可以確定,他有能力改變未來,可是謝雨霏的一番話,又讓他惶惑起來:我僅僅是在修正本來的歷史,還是可以改變它呢

人的膽子,是一點點大起來的,最初,他認定自己只是個打醬油的,只想經營好自己的小家;可惜他竊據的這個人的背景,並不那么簡單,天不從人願,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參與甚至主動創造了許多大事,他想知道,自己的作用是不是僅止與此,可惜這第一次試探,就用在了錯誤的人身上。

「哥哥,想什么呢」

「喔,沒有,我只是只是覺得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別的圓呢。」

謝雨霏「噗哧」一聲笑出來:「傻瓜,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呢,月亮當然圓了。」

夏潯呆呆地問:「已經中秋了么」

自從離開長春觀,他就不再計數每天的時期了,沒想到不知不覺間,竟已到了中秋佳節。

謝雨霏的臉頰貼著他的胸口,輕輕地蹭了蹭,幽怨地道:「前年中秋,你說去年中秋,咱們成親。今年中秋,我們卻在這里」

夏潯聽了,想起她對自己的一往情深,不覺意動:「管他呢,以後有機會,再試探我到底是時間倒流,還是來到了霍金所說的平行空間吧。不管是哪一種,不管是在哪里,不管是怎樣的處境,有一樣目的都是我矢志不移要去做到的:給我愛的人,幸福快樂」

夏潯輕輕勾起了謝雨霏的下巴,讓她的小臉仰起來,謝雨霏以為他要吻自己,臉上悄悄漾起一抹嬌羞,一雙彎月般的俏眼順從地閉了起來。

夏潯輕輕地道:「前年中秋,我說去年中秋,咱們成親。今年中秋,我們在這里。在這里,我們成親吧」

謝雨霏唰地一下張開了眼睛,一雙眸子登時從彎彎的月亮變成了兩盞探照燈。

夏潯柔聲道:「這里,沒有三媒六證,沒有高朋滿座,沒有親友道賀,沒有花轎喜酒,沒有鳳冠霞帔,沒有洞房花燭,只有我,你」

謝雨霏喜極,搶著說道:「我願意」

第343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天亮了。

夏潯和謝雨霏相擁著坐在帳前,是被城頭上的梆子聲驚醒的。

梆子聲不緊不慢,一長兩短,這不是敵軍攻城的信號,而是叫起備戰。

夏潯張開眼睛,就看到謝雨霏正痴痴地凝視著他,眸中有一抹嬌羞,還有一抹歡喜,見他醒來,宛宛垂首,低聲道:「昨夜是奴與相公的大日子,卻未能侍奉郎君枕席」

昨夜,兩個人果如當日金陵街頭對李景隆宣告的那樣,以天地為媒,以明月為證,對拜成親,然後相擁著看了半宿的月亮,說了半宿的情話,直到三更天才不知不覺睡去,兩個人的洞房之夜就是這樣度過的。成親,對一個女兒家,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難怪謝雨霏對此耿耿於懷。

夏潯微笑道:「這里如此艱苦,怎生行周公之禮呀婚禮不曾大操大辦也就罷了,這頭一次恩愛纏綿,怎么也不能草率了。」

他握住謝謝的手,柔聲道:「等我們安全脫險,吃得飽飽的,洗得凈凈的,再好生恩愛一番。這頭一次,怎么也要讓咱們念念不忘才成,也許幾十年後咱們兒孫滿堂了,想起這頭一回,還能會心一笑,回味無窮。」

「嗯」

謝雨霏聽得滿眼小星星,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夏潯歷經三個月,已經蓬勃生起不曾刮去的大胡子,甜甜地道:「奴也期待著」

「還是自稱我吧,像梓祺那樣,咱們家沒有那么大的規矩,在外人面前注意些就成了,你是謝謝,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謝謝,用不著奴呀奴的」

要說這「奴」,只是女兒家的自稱,倒也不是奴隸的意思,但是謝雨霏感受得到他的尊重和心愛,滿心歡喜,也不強辯,仍是溫馴地點頭。

「咳」

旁邊忽地一聲輕咳,二人趕緊分開,南飛飛蹦蹦跳跳地現出身來:「姐姐還是一身男裝呢,大家都起來了,注意著點,小心叫人看見。」

夏潯起身笑道:「我去洗漱一下,西門兄呢。」說著不待回答,就走開了。

濟南是泉城,雖然幾個月下來,搞得人間地獄一般,但是水源並不缺,以前許多人餓得爬不動,躺在泥地里等死,當然不會再有心洗漱。如今剩下這些人至少有口飯吃,為了防止瘟疫,就算不愛潔的人,守軍也是強迫每日洗漱的,所以大家雖然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倒是不致弄得身上臭烘烘的。

看著夏潯走開,南飛飛歪著頭打量打量謝雨霏,忽然像是有什么大發現似的,驚奇地張大眼睛:「姐,我覺得你的氣色神情,好像跟昨天一點兒都不一樣了呢,吃了什么好東西了,小臉紅撲撲的,眼神這么亮」

謝雨霏也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驕傲地道:「姐成親了。」

南飛飛瞪圓了眼睛:「在這兒」

謝雨霏優雅而得意地點頭。

「就昨晚上」

謝雨霏繼續優雅而得意地點頭。

南飛飛出了口大氣,贊嘆點頭道:「左右不遠還有別人住著,就這兒就這時候你們居然能拜堂洞房,嘖嘖嘖,佩服,妹子佩服的五體投地,你不愧是我姐」

謝雨霏紅著臉白了她一眼,嗔道:「這帳篷這么破,抬頭都是洞,怎么洞房啊,人家只是拜堂成親了好不好還沒還沒呢」

南飛飛恍然道:「原來如此,我還想呢,你也太飢不擇食了吧」

謝雨霏又好氣又笑:「我是女人就算有人飢不擇食,那也不該是我吧」

南飛飛笑嘻嘻地道:「這可不好說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二十歲是偷食吃的小松鼠,姐可是個老姑娘了,誰知道你偷沒偷嘴吃」

剛說到這兒,城頭梆子聲突然變得毫無節奏,「梆梆梆梆梆」

二人臉色一變,登時斂了笑容:「不好,燕軍又攻城了」

「奇怪,看他們打得熱火朝天的,這箭怎么不是射到城里巷弄間就是軟綿綿的射到了城外,攻勢也」

陳小旗提著刀站在城頭,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笨蛋蠢貨白痴廢物傻瓜滾你姥姥的」

正在因為自己這面城牆的攻勢看著火熱實則微弱而暗自竊喜的總旗官羊魅一聽陳小旗向自己提出疑問,不禁勃然大怒,罵完了還不解氣,又在他屁股上狠狠加了一腳:「敵軍攻勢猛烈,我等傷亡慘重,懂嗎快去守城,放些甚么狗臭屁」

陳小旗恍然大悟,趕緊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是是是,小的明白了,小的這就督戰守城」

陳小旗咬牙切齒地沖上去,舉著刀子來回奔跑,指揮著那些兵丁民壯都跟著跑動起來,從遠處一看,也不知這兒的攻勢是何等的猛烈。

少了拋石機對城頭的破壞和銅火炮對守軍的壓制,燕軍攻城的難度明顯加大了,傷亡也更多了。

燕王朱棣攻了兩日不見成效,正自煩燥,居然又接到了幾個壞消息。

運勢似乎就像風一樣,順利的時候,順風順水,甚么都順,不順的時候,各種問題便接踵而來。

燕王朱棣接到的第一個消息,是朝廷馬上又要抽調兵馬整頓敗兵北上了,主將是誰尚未確定,但是兵部已經開始抽調軍隊。白溝河一戰中,若非帥旗突折,朱棣險些就此大敗,那襲其後營,再攻其側翼的戰術,就是出自魏國公徐輝祖之手,朱棣對這個大舅子,其實是頗為忌憚的,徐輝祖已經回了京,迄今主將未定,顯然朱允炆到底放心不下把大軍的控制權交到徐輝祖手上,朱棣聽了這消息,卻是放心了許多。

不過他在濟南城下困城三個月,也是師老兵疲,如果朝廷再有生力軍來,只要不是李景隆為帥,恐怕再弱也弱不到哪兒去,這一點卻不得不注意。

朱棣召集諸將,正在估算朝廷大軍還需多久才能北上參戰,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消耗在濟南城下,後軍指揮使房寬忽然滿身鮮血地跑回來,跪地請罪說,南軍都督平安陳暉合兵一處,截他的糧草,他將車子圈起,結陣自保,卻被明軍以火箭焚燒了糧草。

同時平安還稟報,他率兵追趕時抓住了幾個明軍,從他們口中問出,平安已經集中了許多艦只,並從軍中選拔出了五千名使船會水的士兵,准備近日沿運河兵進德州,水陸配合諸軍配合,要把德州軍糧奪回去,即便奪不回去,也寧可焚之一炬,絕不資敵。

朱棣聽了這個消息,不由暗吃一驚,糧食,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沒有糧就沒有軍隊,儲存在德州的軍糧不但可以安穩軍心,還能繼續招兵買馬,斷不容有失。同時,這么龐大數量的糧食,要運回北平絕非易事,如果等到金陵那邊發了兵,這邊再有陳暉平安等兵馬沿途襲擾,這糧食就將成為自己的軟肋,不但運不回北平,連軍隊都可能拖死在這兒。

濟南城高牆厚,不易攻打,守軍又被鐵鉉一招絕戶計逼得再無退路,死守危城,就算他現在撤了先帝神牌,幾日間怕也攻不下來,兩相權衡,還是保軍糧要緊,此時一退,還可以給世人一種因為敬畏皇考,故而撤退的印象,無疑對自己爭取軍心民心也是大有益處。

想到這里,朱棣果斷決定,放棄濟南,回師德州,護送軍糧趕回北平。

朱棣做事果斷,一經決定,毫不遲疑,立即下令鳴金收兵,同時把自己的考慮曉諭眾將,吩咐馬上拔營。按照他的計算,就算現在馬上啟程,因為糧隊行走緩慢,恐也將被明軍追及,到那時他的主力部隊必須迎敵,不能承擔運糧重任,故而他還派快馬趕回北平,叫世子高燧組織運糧隊伍接應。

八月十六日,

正午。

夏潯等人端著大碗,排著隊伍等著領粥。

今天燕軍的攻勢逾加稀松了,只打了不久便鳴金收兵,城中守軍得以比平時多歇息了大半個時辰,所以此時大家都比平時這個時候多了幾分精神氣力。

忽然,城頭上負責監視瞭望的人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那嚎叫聲叫人聽著滲得慌,正在城下排隊打粥的人刷地一下抬起頭來,一起向城頭望去。就見一個守軍好像瘋了似的,口中嗬嗬連聲,手舞足蹈地向著下邊的人嚎叫:「退啦燕軍退啦啊哈哈燕軍退兵啦哈哈哈哈」

「轟」地一下,排隊打粥的隊伍頓時炸了窩,所有的人都瘋狂地向城頭上跑去,倉惶之間大碗打翻了好幾只,連一鍋稀粥都撞翻了,被燙到的人也似毫無知覺似的,只顧向城頭上跑,就連那系著圍裙的大師傅也興奮欲狂地跑上城頭,手里還忘形地攥著一只勺子。

「咚咚咚當當當砰砰砰」

撲上城頭,看見燕軍果然拔了大營,正在陸續開拔,城上的軍民都要瘋了,他們手舞足蹈,連蹦帶跳,有些人不管認得不認得,都抱在一起喜極大哭,還有一些拼命地敲打著一切,發泄著心中的喜悅。

用刀敲盾牌的以槍頓地的還有那位煮飯的大師傅掄著勺子拼命地敲打城頭,勺子把兒都敲彎了,他都沒有察覺。

南飛飛和西門慶對視一眼,西門慶肩上的葯匣光啷落地,兩個劫後余生的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淚水模糊中,南飛飛從西門慶的肩頭上看過去,看到兩個男人正在激烈地擁吻。

惡寒

她眨眨眼,才看清那是夏潯和謝雨霏。兩個人都是男裝,這樣的舉動似乎很古怪,可是放眼望去,做出種種怪異舉動的,又何止他們。熱淚滿頰,她卻笑了,笑著,狠狠一口咬在西門慶的肩上,在他的嚎叫聲中,拼命地跳著跳著

第九部 逍遙游

第344章 嗯

朱棣的大軍離開濟南城,這一日趕到了山東禹城。

這座城在德州和濟南中間,早就在朱棣的控制之中,大軍到了禹城,城門洞開,直接穿城而入。他的主力大軍撤退,是不用擔心平安和陳暉揮軍夾擊的,平安和陳暉聯合其他各駐軍將領在兵力上倒是不遜於他,但是有將無帥,難以眾軍如一。

至於濟南城中的盛庸和鐵鉉,或許會跟在他的屁股後面一路接收城池,美其名曰「收復」吧,說不定還要說圍城三個月,燕軍如何的焦頭爛額困頓不堪,紙樣文章而已,嘴長在別人身上,他也奈何不得。

「禹城駐軍,與本王一同撤退,這里不必留守了。」

朱棣站在城門口,對禹城守軍將領吩咐一聲,又回望一眼,嘆道:「那些殘兵敗將,不待本王走遠了,城門是不敢開的,恐怕文軒一時半晌是追不上來了。」

朱高煦對夏潯也甚有好感,不只是因為夏潯把他從金陵解救出來,還因為之後夏潯屢施妙計,對他父子靖難大業立下許多功勞,在朱高煦眼中,夏潯的功勞本領可是絲毫不遜於領兵掛帥正面作戰的張玉朱能邱福諸位叔叔的,聞言便道:「爹爹不必掛懷,咱們退了兵,楊旭那里自然就安全了。等他脫了身,自會趕來與爹爹相會。」

朱棣點了點頭,一提馬韁道:「走,先進城,歇息一個時辰,大軍再繼續趕路。」

禹城早在朱棣控制之中,此刻城中又擠滿了兵,百姓們大多都緊閉門戶,怕招惹了麻煩,有那在街頭行走的百姓,也都跟黃花魚兒似的,溜著街邊行走。好在,朱棣以臣犯君,道義上本就不占先手,被許多儒生文士罵的狗血噴頭,為了爭取民心,對軍紀約束極嚴,唯恐再挨老百姓的罵,所以軍隊雖多,倒也彼此無涉。

朱棣策馬入城,正想尋個去處歇息一下吃頓午飯,路旁行人中突然竄出一個人來,一把揪住了他的馬韁繩。燕王身邊的侍衛也是大意了,萬沒想到滿街望去不見頭尾俱是燕王兵馬,這些平民百姓又是畏懼膽怯慣了的,忽然竟跑出一個傻大膽兒來。

他們只道此人是個刺客,一個個驚得亡魂直冒,待他們抽出佩刀圍上來,已是一身冷汗。朱棣一驚之來,也是陡然握緊了腰刀,只是那人接下來的舉動,卻制止了朱棣及其侍衛們的動作。

只見這人一俟抓住了馬韁繩,制止了馬匹前進,立即順勢跪了下去,高聲道:「臨邑諸生紀綱,願追隨殿下,清君側誅j佞,鞍前馬後,效力大王,還請殿下收納」

四下侍衛們本來刀槍並舉,眼看就要在這人身上戳十幾個透明窟窿,一聽這話登時停下。朱棣聞言,有些錯愕,看看跪下的這個身材魁梧的山東儒生,訝然道:「你欲投本王」

難怪朱棣驚訝,他起兵靖難以來,罵他最狠的就是讀書人,他們不管朱允炆是怎么對諸叔父的,只管講那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不該死也得死,你以臣犯君,就是十惡不赦,就是罪大惡極,這雙重標准把個朱棣郁悶的不行。

自他起兵至今,主動歸附的多是武將,文官大多是兵臨城下這才歸降。有功名的讀書人,在他前程未卜之際主動來投靠的,此前只有一個楊旭,紀綱是第二個,這對迫切需要掌握著天下根本掌握著喉舌語言的讀書人承認的朱棣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朱棣用人,一向是但來歸附,必量才施用,委以重任。可是紀綱出奇冒泡,以有功名的讀書人身份,聞名而來歸附,此前實在是太少了,以致於剛剛經過鐵鉉詐降的朱棣一時之間又喜又憂,患得患失,竟然怕他是個前來行間的j細。

所以,得到紀綱的確認,並再次慷慨陳辭一番之後,朱棣並未輕信,只是說道:「你既說自幼習武,騎射俱精,本王軍中,如今最缺悍勇之士,你可願做本王一馬前卒,為本王牽馬墜鐙」

紀綱聽了便是一怔,他的性格是不甘寂寞的,可若是循正途,以他一個被府學開除的學生身份是很難有所發展了,因此他才下定決心想在亂世之中豪賭一把,把一生前程的賭注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