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125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94 字 2021-02-15

夏潯卻是毫不見外,對徐茗兒笑道:「去燙壺酒來,再燒兩道菜來。」

在徐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這幾個月可被夏潯調教出來了,生火做飯鋪床疊被,這些對尋常人來說很簡單,但她原本不會的事情,現在做的很不錯。

只不過就像小孩子學走路,不會走路時拼死拼活地非要下地去走,等他學會了走路,卻死乞白賴地抱著你的脖子就是不肯下地一樣,剛一開始徐茗兒興致勃勃,往灶堂里添一根柴火,看著那火苗竄起來,她都能開心老半天,現在卻不愛碰這些東西了。

話雖如此,夏潯讓她去做,她還是乖乖答應了,無他,就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女的,不管身份如何高貴,洗衣做飯那是女兒家的事,沒有讓大老爺們干這活兒的,既然這地方沒有丫環使女奴仆下人可以使喚,那就得自己動手,要是讓夏潯動手就太不像話了。

紀綱見他並不介紹自己與這女孩兒認識,卻也並不避著她,使喚她做事也像一家人似的,細一打量,這女孩兒看著土氣,實則五官靈媚,眼眸中那股子慧黠機靈勁兒,可不是故意裝扮的蠢笨外表可以遮掩的,不禁嘿嘿一笑,向夏潯擠擠眼睛,促狹地道:「文軒,不管你走到哪兒,總是不缺女人吶,這女孩兒挺不錯的,細打量水靈靈的一掐一兜水兒,燒鍋暖腳挺合適的吧」

「別胡說,這個丫頭,你可得罪不起。」

夏潯神秘地一笑,仍是不肯說明徐茗兒身份。徐茗兒身份特殊,如果叫朝廷方面知道她投奔了燕王,只要建文帝願意,就可以連坐之罪治徐家的罪,所以在與燕王通報消息的時候,為了防止情報被朝廷方面截獲,夏潯並未在信中提及小郡主現與自己在一起,紀綱對此自然一無所知。

不過他是何等精明的人,一見夏潯神色,便料到這位姑娘必定大有來歷,當下立即閉口,再也不敢用這事胡亂調笑了。

還別說,小丫頭挺有下廚的天分,夏潯下廚做飯的本事粗淺的很,能教給徐茗兒的也就是些基本的常識,諸如如何生火,如何熗鍋,油鹽醬醋下鍋的先後順序,很快徐茗兒就全掌握了,而且入了門的小丫頭自悟自修,比師傅做得還好,從此夏潯也就心安理得地受用起來。

袖筒兒一挽,露出兩截嫩生生脆藕似的胳膊,再系條藍花碎布的小圍裙,周身上下透著股子颯俐勁兒,徐茗兒便在廚下忙活起來。夏潯自在院中樹下沏一壺粗茶,只管與紀綱談天說地,等著上菜。

普天之下,能讓一個郡主給自己當鋪床疊被燒火做飯的使喚丫頭,這么大的派頭,夏潯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時鮮的菜蔬,一道炒筍片兒一道菘菜一道蒲菜,再切盤現成的豬頭肉擺碟糟白魚煎幾條長江刀魚,說是弄兩道菜,一會兒功夫,徐茗兒居然弄了四熱二涼六道菜,又燙了壺酒,一道道地端了上來。

紀綱可不知道自己嘗的是中山王府小郡主的手藝,吃一口菜,鮮香可口,不禁點頭贊了一聲,便提起壺來先為夏潯滿了杯酒。兩人昔日雖是朋友,而今夏潯可是他的頂頭上司,紀綱很清楚夏潯在燕王殿下心目中那是何等重要的人物,恩澤惠及燕王滿門,對燕王本人及三位王子都有救命之恩。雖從未領兵上過戰場,名聲也不彰顯於外,可是除了張玉朱能邱福這幾個自打燕王起兵就追隨在他左右的老人,其他那些文臣武將,沒有一個能與他平起平坐的。這等人物,此來他又是接受夏潯指揮的,還能讓上官給自己斟酒不成。

正是四月天氣,兩個人在如蔭樹下推杯換盞,喝起酒來。

雖然是在農家小院兒里,這兩個人湊在一塊兒自然不可能「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而是各述別後這幾年來的經歷。想起當初兩人在蒲台縣第一次見面,紀綱高賢寧還是游學天下的讀書人,而他則是青州府里有名的士紳。如今呢,兩個人不約而同,聚到了燕王麾下,成了一個秘諜。而昔日共同的好友,高賢寧如今在濟南,成了山東布政使鐵鉉的得力助手,劉玉珏則身在應天府,成了錦衣衛的一員。

四個人,就在兩年前誰會想到今天呢更料難及會變成貓與老鼠的敵對關系,世事變幻,莫過於此了。

徐茗兒端個小馬扎,坐在屋檐下,並著雙膝,拄著下巴,好奇地看著兩人在樹下飲酒談天,一會兒開懷大笑,一會兒搖頭感嘆,時而唏噓,時而黯然,悲也好喜也好,那酒總是不斷的,她很不理解,男人怎么這么愛喝酒,更不理解,兩個大男人坐在那兒,也可以有這么豐富的感情。

江南的黃酒,勁兒並不大,兩個人的酒量又都不錯,一壺酒,喝不醉。等到往昔經歷漸漸說罷,兩個人的話題便都集中在了眼下,集中在了燕王,集中在了關乎兩人前程的大事上。

夏潯的神色冷靜下來:「殿下派你來,倒是極恰當的人選。你投奔燕王的事無人知曉,這就是最大的掩護,可以讓你在金陵城中公開活動。」

「我要不要去見見玉珏,他並不知道我的身份,有他的庇護」

「不可以」

夏潯想起了當初救助燕王三子離開金陵時,劉玉珏曾在林中放過他一馬,雖說當時動手的話,他自信也能夠打敗玉珏,但是玉珏放手,絕不會是因為自忖不是他的對手,這份情意他一直記著。所以,他不想拉玉珏下水,就像他對徐增壽一樣,顧忌多了,明明他是最容易策反的人物,夏潯反而不好施展拳腳。再者,玉珏畢竟是在錦衣衛做事,誰知道他現在有沒有什么變化,如果他不念舊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反而容易露餡。

紀綱改口道:「也好,畢竟我對他現在的情況也不了解。那么我此去金陵,主要做些甚么呢」

夏潯抿了口酒,微笑道:「你此去,只有一件事:重新啟動咱們最重要的情報線。」

他放下酒杯道:「我們在金陵的行動一直就沒有停止過,但是最重要的兩條線,從我離開金陵開始,就完全切斷了,在接到我的指令之前,這兩條線不會啟動。」

紀綱聳然動容:「大人這般慎重,這兩條線,一定極為重要了。」

「不錯,人常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對咱們間諜細作來說,尤其如此。這兩條線非常重用,其中一條線,我還從來沒有讓它傳遞過任何一條消息,非重大緊要消息,不得動用。這兩條線一旦遭到破壞那就是不可挽回的重大損失。它們的重要這么說吧,為了保住這兩條線的任何一條,我可以放棄在金陵城的整個情報網。」

紀綱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他當然知道夏潯這么說意味著甚么,更知道夏潯這是把多么重要的責任交到自己手上。

「到底是知交故友呀,大人竟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了我」紀綱有些激動起來。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飛龍之下,還有一個潛龍,夏潯對所有部下一視同仁,這么重大的責任交給他了,哪能不派潛龍的人盯著他。

夏潯道:「在風聲最緊的時候,我把它切斷了。現在,我要重新啟用它,你進城之後」

紀綱凝神仔細聽著。

紀綱離開了,他在這兒只停留了半日。

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徐茗兒幽幽地嘆了口氣:「又要開始了么」

不知不覺,她已喜歡上了這種恬靜自然的生活,沒有勾心斗角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利欲熏心,所以,哪怕沒有錦衣玉食沒有仆從如雲沒有眾星捧月的高貴,她寧願在這里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村姑。

可是,這美夢就要結束了么

第384章 晨曦

徐輝祖率軍緊趕慢趕的,總算是趕到了靈壁,堪堪遇上丟盔卸甲而來的何福。

因為何福的兵馬駐扎在起伏連綿的群山中,以鼓號為令的話聲音太小,以旗幟為令的話,又因為草木茂盛,山巒起伏,恐怕各部官兵看不見,所以他才定了個以三聲號炮為訊號,哪知道竟然被燕軍搶在前頭發了三炮,以致三軍失去控制,紛紛搶先突圍。

何福倒也是個知機的,見情況不妙,連忙搶上一匹戰馬,混在亂軍之中逃之夭夭,把其他人都丟下了,他是唯一一個逃出來的高級將領。徐輝祖見到他那副狼狽相,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時候也顧不得追究他的責任,連忙布陣扎營,這邊營盤剛剛扎好,燕王朱棣就領著兵馬到了。

大舅哥和大姐夫擺好了陣勢這一通掐,徐輝祖穩扎穩打,利用聞訊趕來的盛庸等各路兵馬的牽制,在齊眉山大敗燕軍,斬其驍將李斌,朱棣為了封鎖靈壁,已經在這里僵持了許久,錢糧耗損太多,他素知自己大舅哥的領兵能力,眼見不能討得便宜,便又動了退兵回北平,休整一番的主意。

可是兵馬還未退,朱允炆又給他幫了一個大忙。

朱允炆聽說徐輝祖打了勝仗,燕軍已經停止南下,迫不及待地就想把兵權從徐輝祖手中拿回來,馬上下了一道聖旨,正准備再接再勵的徐輝祖只好班師回朝。

他跟何福盛庸吳傑這些將領不同,這些將領得了聖旨,還可以與京里理論一番,請求皇帝改變主張,但是徐輝祖不能,因為對面的人是他大姐夫,這身份太尷尬了,他敢稍有異議,無需朱允炆下旨,捧著尚方寶劍佩帶王命旗牌的監軍就能砍了他的人頭。

徐輝祖班師還京了,朱棣聞訊大喜,立即揮軍再戰,先敗何福殘軍,再敗盛庸於淮河,截獲戰艦數千艘,如果他以這些戰船渡過淮河,占領盱眙,兵鋒就可以直指揚州,那離金陵可就更近了。剛剛令徐輝祖班師的朱允炆和方孝孺傻了眼。

再叫徐輝祖回去已經擺明了不信任人家,如此朝令夕改,他們臉皮再厚也羞於出口。於是改任駙馬梅殷為主帥,除了把徐輝祖那十萬軍交給他,還從京營官兵中又抽調了十萬人馬,連著梅殷在杭州一帶募集的十萬兵,一共三十萬,號稱四十萬大軍,浩浩盪盪趕到淮河岸邊,駐軍淮上,以扼燕軍。

為了京師的安全考慮,這一次他們仍然對外嚴密封鎖消息,只說四十萬大軍都是梅殷新募的兵馬,可是這么多兵馬的調動,動靜那么大,哪能瞞得過有心人。

這一天,被剝奪了實權,整日無所事事的京營外二十四衛大都督陳暄跑來找徐增壽喝酒,徐增壽現在一樣無所事事,大哥剛回家,因為朝廷擺明了不信任他,大哥郁郁不樂,整日沉著一張臉,徐增壽懶得看他模樣,只在廳中閑坐喝酒,一見好友陳暄到了,欣喜不勝,連忙叫人重新整治一桌酒席,拉他同飲。

兩個失意的武將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酩酊大醉,接著便開始罵娘。罵著罵著,陳暄便說起了皇上從京營調兵的消息。陳暄發牢馬蚤道:「梅殷短短數月能募多少兵,他在蘇杭一帶只招募了新兵十萬,十萬新兵蛋子,哪里是燕王百戰之師的對手,還不是得從京營里抽調兵馬么。

瞅瞅皇上用的這些人,你大哥對他忠心耿耿,又怎么樣,提著防著不敢大用,那梅殷是個能打仗的人么他就做過一任山東學政,你說一個教書的奶奶的,皇上怎么就喜歡重用些教書的,他會帶兵么老梅家,哼一路降出來的功勛,頂個屁用」

陳暄這番話,指的是梅殷的伯父梅思祖,梅思祖本來是元朝的官兒,後來見紅巾軍勢大,投了劉福通,再後來見張士誠勢大,又投了張士誠,等到朱元璋大軍來了,見朱元璋勢大,又開城投了朱元璋,獻出了他控制的四州之地,由此立下大功,朱元璋稱帝之後封他為汝南侯。

後來,因為梅家被告發是胡惟庸一黨,被朱元璋下令滅了滿門,不過他的侄子梅殷當時已經尚了寧國公主,所以沒有受到牽連。梅殷也會騎馬射箭,那時候作為六藝之一,讀書人又有幾個不會騎馬射箭的這可不代表他能打仗。梅殷只做過一任山東學政,主管山東地面的教育和科舉,做得還算有些政績,可是這位仁兄從來都不曾帶過兵,行伍出身的陳暄現在閑置在家,反見梅殷受到重用,當然心中不服。

徐增壽一聽這話,馬上對他說的那句「從京營里抽調兵馬」來了興趣,陳暄是京營外二十四衛的都督,雖然他現在也賦閑在家,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消息應當不假,徐增壽連忙給他滿了杯酒,再度問起此事。

這事雖是軍事機密,陳暄對自己的老上司好朋友卻沒有戒備之心,便醉醺醺地道:「好教三哥知道,咱們衛戍京師的四十萬精銳大軍,早就調去山東十萬了,眼下燕王打到淮河邊上,皇上無奈,又抽了二十萬兵給梅殷,現在咱們應天府滿打滿算,不過十萬兵馬,唉討了四年逆,討得燕王越來越強,你看金陵城里熱鬧依舊,早就是銀樣蠟槍頭,表面光啦」

徐增壽暗暗吃了一驚:「應天府只剩下十萬兵了」

他雖然喝醉了酒,卻還沒有糊塗到意識不清的地步,他當然知道這個重大消息意味著什么。等到華燈初上的時候,他把醉醺醺不斷罵娘的陳暄送出府門,馬上趕到書房,鋪開紙張,研墨飽筆,急急寫起信來。

一封信寫到一半,覺得思路有些模糊,有些地方說的不夠清楚,連忙扯掉再寫一篇,等到這封信寫完,自己看看沒有問題,便吹干了疊起揣在懷中,此時天色已晚,府門已關,不便使喚家人送信,徐增壽便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去睡覺了。

徐輝祖因為皇帝對自己始終存有戒心的事一直郁郁不快,他獨自喝了一陣子悶酒,有心叫兄弟過來一同飲酒,聽說他正與陳暄同席,便作罷了事。等他喝完了悶酒,隨口問了一句,知道陳暄已經走了,三弟卻去了書房,不覺有些詫異,他三弟好酒,逢酒必醉,他是知道的,兄弟酒醉之後,跑去書房干什么

徐輝祖想了想,便到兄弟的書房來找他,推門進去,不見徐增壽人影,桌上燈還亮著,硯台也沒合上,旁邊還有個紙團,徐輝祖走過去,展開紙團一看,不由倏然色變

清晨,起了霧。

慈姥山籠罩在一片迷茫的霧氣里,霧氣裊裊,山上的景色時隱時現,恍若仙境。

早起的鳥兒唧唧地鳴叫著,不時因那細碎的腳步聲警覺地飛起,撲愣著翅膀遠遠飛開。

竹林中,潮濕的霧氣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挎著竹筐的小姑娘,青帕包頭,邁著輕盈的步子,穿梭在竹林間。

掰一棒竹筍,采幾株蘑菇,欣喜總是不經意地閃現在她俏麗的臉上,那神采飛揚,有一種少女獨有的俏麗。

夏潯悠閑地跟在後邊,看著她在竹林間走動,款款扭動的腰肢輕盈落下的腳尖,陷在松軟樹葉間輕輕拔起的纖秀的足踝,似乎總是在不經意撥動他身體里最隱秘最敏感的欲望。

「太禽獸了我一定是一定是太久沒有見到謝謝和梓祺了。」

夏潯暗暗給自己找著理由,把目光強行移開。

「哇這里好多竹筍,叔叔,你快看」

已經叫慣了「叔叔」的徐茗兒歡天喜地的叫。充大輩充到了跟朱元璋老爺子平輩兒的夏潯只好再轉過頭來,於是目光不爭氣地,又落在那彎腰拔筍的小姑娘的翹臀上。

好像笑脫紅裙裹鴨兒般天真無邪的動作,只因為彎腰的動作,紅裙貼身,那緊翹的成熟度剛剛好的小屁股,便透出一抹誘人的弧度,夏潯將自己的目光吃力地拔出來,又落在她那白皙嬌嫩的頸側,那里有一縷烏黑柔順的秀發微微地落下來

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個如畫的場景,只是一個這樣的女孩,怎么就會心生悸動呢

「我應該進城去找個女人了」

察覺到自己有些飢渴的邪惡,夏潯呼出一口明顯有些升溫的濁氣,一臉慈祥地很長輩地微笑著走過去:「你呀,總能自己找到樂子。就這幾座茅屋,就這一片山坡,還沒玩夠么現在天氣轉暖了,要不要我安排你去雙嶼,經由海路送你去北平」

「我在這里,真的很讓你為難么」

徐茗兒把掰下的竹筍放進竹筐,將鬢邊的一縷秀發輕輕地掠到耳後,凝視著他問。

夏潯不禁語塞,他怎好說忽然又動了送她走的念頭,是因為他已經不知不覺開始把她當成一個女人看待,還是一個很迷人的小女人。

徐茗兒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利用我,破壞我家和方家的聯盟」

夏潯心里一跳:「甚么」

徐茗兒幽幽地道:「我才不傻呢,生在官宦人家,哪能不懂這些事兒。只是,我也不希望大哥和他綁在一起,才甘心被你利用罷了,可我做得對還是不對,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么。

北平,我不想去了,大哥保朝廷,大姐和大姐夫在反朝廷,大哥為了不能得到朝廷的信任而煩惱,三哥為了不能脫離家族的束縛去幫大姐夫而煩心,我只是一個小女子,無力改變什么,兩邊都是我的親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必讓他們為我為難。

這里,是一塊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