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147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4 字 2021-02-15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夏潯給他們既爭了面子又爭了里子,在他們心里,從這一刻起,才是當仁不讓的老大了。

「言重了,言重了,快起來,快快起來」夏潯急忙將他們攙起,心中驚疑不定:「皇上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又是賜葯,又是懲處謝僉事,以皇上的強硬性格,對一小小雙嶼島,用得著如此示恩么,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449章 下套

坐鎮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里面,有三位國公,分別是淇國公丘福,成國公朱能,定國公徐景昌。正所謂打狗看主人,有這么三位重量級的人物做五軍都督府的主人,不管是誰,想動五軍都督府的人,都要掂量掂量。

可是夏潯不但動了,而且鞭笞經歷,貶謫僉事,反擊手段勢若雷霆,這還是在大家都認定了五軍都督府只是無心之過的前提下,原本一副與人無害老好人形象的夏潯立即躍入了政壇各方勢力的眼線。

他們這才意識到,原來輔國公竟然擁有這么大的能量,竟然這般的強勢,聖寵竟然這般隆重,誰也不敢再小覷這個貌似孤家寡人在政壇並無臂助的人物了,實際上夏潯此時也不算是孤家寡人了,因為他又高調干了一件事:請客

請客這件事本身不算什么,京里面的大員們時不時的就會吃請一番,不過夏潯請客,一下子邀請了那么多跺跺腳就會四方亂顫的朝廷重臣,那就不僅僅是請客那么簡單了,這是亮劍,一向秉持中庸之道的輔國公,終於初露崢嶸了。

夏潯請客,打的幌子是回京之日,曾蒙各位同僚接迎,今日正式答謝。

夏潯如此高調,是因為他已隱約揣摩到了永樂皇帝的心思,皇上貶謫五軍都督府僉事,公開的拉偏架,就是在支持他建立自己的勢力。

朱棣既非推翻前朝的開國之君,也非名正言順繼承大統的皇帝,所以他建立新政權的方式也與別人有所不同,他是直接攫取權力金字塔的塔尖,從而控制全國的,他無法也不能對整個政權來一場徹底的大換血。

別看建文舊臣在血腥清洗下似乎全無反抗之力,可這只是他們暫時的隱忍,等到政局穩定下來,不願意擁戴朱棣的舊朝勢力,就會逐步發動反撲。反撲的手段未必是旗幟鮮明的對抗,只要消極怠工下下絆子使使陰招,這種內耗就叫人受不了,尤其是朱棣這樣一個雄心勃勃,想干一番大事業的人。

當然,舊臣未必就不肯歸附新帝,可是皇帝沒有千手千眼,如果他逐一考察試探,直到確定他們的擁戴,這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對於想干一番大事業的朱棣來說,這也同樣不是他能等待的。

所以,永樂皇帝需要培植新的勢力,培養北平系心腹重臣的勢力皇帝要管理天下,無法做到事必躬親,他需要一些強力的臣子分擔他的責任,他是一棵參天大樹,各種盤根錯節的勢力就是他的枝干和樹根,再往下去,那些低級官員地方官員就是枝葉和根須,他需要用新的枝干和樹根,逐漸取代舊朝的根系和枝干。

夏潯這一次作對的對象同樣是北平系功臣,這沒有關系,皇帝只怕臣子們不做事,不怕臣子們對立和競爭,只要他們有對立,就會努力爭取一切可爭取者,建立自己的勢力,而朝中現在最多的就是舊朝官員,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必然將在這種競爭中被受他寵信的那幾位大臣們拉攏吸收,舊朝勢力就會逐漸分化消亡。

而這些心腹之間有競爭,就會竭力向他效忠,努力為他辦事,畢竟所有人的權力都來自於他。大家一團和氣是不可能的,也是最危險的,適當的派系競爭,對皇帝只有好處。

至於可能的失控,朱棣並不擔心,他強勢且自信,有他高高在上調停平衡,就能保證一切向著健康正面的方向發展。如果有人脫離他制定的游戲規則,危害到他的統治,他自然會出手扼殺這種危險的局面。

在他眼中,整個天下就是一盤棋局,每個人都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主導整個棋局和每一枚棋子命運的,是他這個奕棋的人。想通了這一點,夏潯就肆無忌憚了。

夏潯宴請的人,陣容太龐大了,足以讓滿朝文武為之側目。

勛戚方面,有王寧和梅殷兩位駙馬;功臣方面,有曹國公李景隆和定國公徐景昌;武將方面,有都督陳暄以及傷勢已經痊愈的雙嶼島三位指揮使,這三個人已經正式打上了他輔國公的烙印,也是他第一次讓自己的人公開在朝臣面前露面,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栽培。

文官方面,有大學士解縉兵部尚書茹瑺戶部尚書王鈍工部尚書鄭賜吏部尚書張沈工部侍郎黃立恭吏部侍郎毛泰亨左都御使陳瑛副都御使吳有道御史尹昌隆黃真,此外,還有錦衣衛南鎮撫司劉玉珏。

從這些人員組成就可以看出,建文舊臣仍舊把持著朝廷中大部分職權,如果朱棣不樹幾個屬於自己的山頭,再讓這些山大王們去招兵買馬,爭取舊臣,這些舊臣唯一的選擇只能是抱成一團,這對朱棣顯然是不利的。

酒席擺了三桌,滿桌珍饈美味。左手一桌的人是最少的,因為這一桌坐著陳瑛。雖然永樂皇帝登基後的政治清洗已告結束,不過後續處理尚未完全結束,所以陳瑛和紀綱眼下依舊是整個朝廷的焦點,他們的一舉一動,仍舊在觸動著許多人的神經。

在這一點上,哪怕是和五軍都督府掰手腕大獲全勝的夏潯也比不了,畢竟夏潯再厲害,也是你惹到他頭上,他才會還以顏色,而陳瑛和紀綱就像一對瘋狗,指不定就咬到誰身上,你無心中的一句話,聽在他耳中可能就是一樁罪狀,所以大家都下意識地避著他。

與他同席的是副都御使吳有道御史尹昌隆黃真,這都是都察院的人,當然不能離頂頭上司遠了,此外許滸任聚鷹王宇俠。陳瑛坐在這一席的主位,右手邊坐著一個俊雅溫柔如處子的白袍年輕人,那是錦衣衛南鎮撫劉玉珏,而他左手邊暫時空著。

賓主盡歡,正杯籌交錯的當口兒,老管家在門口忽又唱名道:「錦衣衛都指揮使紀綱紀大人到」

這一聲喊,堂上立即鴉雀無聲,沒辦法,現在紀綱是惡名在外,別看堂上坐著許多公侯和一二品的六部大員,對這個正三品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一聽他的名字,心里著實有些忌憚。

「卑職手上正忙著一件差使,故而來遲一步,國公恕罪恕罪」

紀綱滿面春風地走進來,先向夏潯抱拳稱罪,然後又向各位國公駙馬各部都堂抱拳行禮,品秩比他高的人頷首示意,同級或比他品秩低的都紛紛起立相迎,甚至幾位比紀綱高了一級的侍郎也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這紀綱一來,還真有先聲奪人之效。

夏潯安坐不動,泰然笑道:「紀綱,你可不是遲了一點半點,我請吃酒,你也敢遲到,先自罰三杯吧」

都御使陳瑛跟紀綱臭味相投,很對脾氣,一見紀綱到了,便眉開眼笑地招手道:「紀大人,這里坐,這里坐,早就給你留了位子。」

夏潯那一席上,坐的不是國公駙馬,就是一品尚書,確實沒有他紀綱的位置,紀綱便走到陳瑛旁邊,叫人取了杯來,斟滿三杯酒,爽朗地笑道:「今日輔國公爺請吃酒,卑職卻來晚了,當罰,紀綱自罰三杯,向國公爺請罪。」

說完把三杯酒一一飲盡,又向大家抱了抱拳,這才坐下。陳瑛笑嘻嘻地道:「紀大人,什么案子這般要緊,連輔國公爺的酒席也得耽擱」

紀綱挾了口菜,一抹嘴巴道:「也沒啥,就是監刑剮個人,處決人犯本來用不著我去監刑,可這人是欽犯,皇上親自下的旨,紀某哪敢大意,要不然,輔國公爺相召,再大的事紀綱也得放下。」

剮刑

夏潯暗吃一驚,這些天京里已經平靜下來了,這是對誰又大動干弋了他連忙問道:「皇上處決甚么人了,要你堂堂都指揮使親自監刑,這官兒怕是小不了吧。」

眾人也都停箸聽著,紀綱嘿嘿笑道:「除了那個膽大包天,敢拿太祖高皇帝靈位當盾牌,褻瀆太祖在天之靈的鐵鉉,還有哪個」

眾人聽了一陣馬蚤動,夏潯急忙問道:「鐵鉉被抓回來了皇上如何處置的」

夏潯這一問,眾人也都側起了耳朵,紀綱得意洋洋地道:「皇上已然御極,可鐵鉉還要反抗,妄想據城堅守,嘿嘿,可惜呀,這一回他可指揮不動濟南兵馬嘍,朝廷旨意一到,鐵鉉就束手就擒了。

這人身為臣子,竟敢拿太祖皇帝靈位抵擋炮火,大逆不道之極,依著我說,誅他九族也不為過。可惜,皇上只吩咐把鐵鉉押赴刑場明正典刑了。他的妻子在鐵鉉被捕的時候就投井自盡了,家中只剩下父母高堂和兩個兒子,他的父母流放海南,長子發配戍守河池去了,那個次子么,貶為賤民,充入奴籍。」

夏潯想起與鐵鉉同往東海繳寇的往事,不由微微一嘆。不過,他並沒有太多的觸動。地位的不同,使他思考問題不再是站在置身事外的旁觀者角度誇誇其談地去談道德,他更能看清事情的本質,新時代的來臨,必將有舊勢力的滅亡,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把他趕走,或者排除在你的游戲隊伍之外就可以了,要么順服,要么死亡,本就沒有中間路線。

陳瑛也在搖頭嘆息,不過他的嘆息與夏潯不同。他是以整人為業的,整的人越多,他的權勢越大,如今鐵鉉也授首了,眼看就要「英雄無用武之地」,陳大人心中很是失落。

紀綱吃了幾口菜,壓了壓一氣喝下的三杯烈酒,便又斟滿一杯,起身來到夏潯席前,笑道:「紀綱來晚了,今兒借花獻佛,就借輔國公的酒,敬輔國公爺,各位公爺駙馬和部堂大人一杯。」

眾人都把酒吃了,夏潯目光微微一閃,順手拿起一個碟子,在桌上那條足有二十多斤重的大鯉魚上連著魚珠挾了一片眼肉,遞給紀綱,笑吟吟地道:「這是前兩日周王殿下派人從開封送來的,正宗的黃河大鯉魚,你嘗嘗。」

紀綱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接過,夏潯忽然一拍額頭,笑道:「你看我這記性,答應人家的事,險些忘了。周王府送魚來的人曾向我提過一件事情,我正不知該從何處著手,你來的正好,你錦衣衛神通廣大,應該查得到,只是我也不知這事兒歸不歸你錦衣衛管。」

紀綱連忙道:「國公爺的事就是卑職的事,國公只管吩咐下來。」

無案不喜的陳瑛一聽,忙也警覺地豎起了耳朵。

夏潯擺擺手,下人忙端過一條凳子來,紀綱便墊著屁股側身坐了,夏潯慢條斯理地道:「是這么回事兒,周王殿下回到藩國之後,派人去捕了幾尾黃河大鯉,請本國公嘗個新鮮。那承辦此事的王府小吏便去了他的老家考城,捕了鮮魚之後,直接盛了木桶,快馬加鞭給我送來。

他送魚來的時候,曾順口提起一件事情,他說,兩個月前黃河決堤,考城遭了水患,當地百姓受災頗重,士紳們從於民意,上書朝廷請求蠲免今秋兩稅,並向官府借貸米糧。

可是如今兩個多月過去了,朝廷方面全無消息,當地飢民無數,不得不拋棄家園,流浪四方乞討度日。士紳們詰問起來,考城知縣說他已經上書朝廷,匯報災情,並且就此一再促問過州府衙門,但朝廷何以遲遲沒有回復,他也無從知道。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遲,本國公也不曉得,昨天我問過內書房的木公公,木公公查了一下,內書房這幾個月並未收到過考城知縣的奏章,皇上日理萬機,我總不能去問皇上吧,這事關乎國計民生,卻又不容怠乎。」

說到這里,夏潯唏噓一嘆,悲天憫人地道:「我等在此花天酒地,美味珍饈,享用的盡是民脂民膏,飲水不忘挖井人,哪能不管百姓死活呢。能幫就幫上一把吧,只不知錦衣衛能否幫著查查,眼看就到冬天了,多耽擱一天,百姓們就多受一天的罪啊」

茹瑺捻著胡須,飛快地瞟了夏潯一眼,心道:「有人要倒霉了,只不過是誰又得罪了輔國公。」

紀綱聽了,屁股一抬,剛剛欠了身子,還未及答話,都御使陳瑛就像嗅到了血腥的蒼蠅,迫不及待地跳了起來:「竟有此事下官忝為都察院長,對此豈能不聞不問,國公爺請放心,這件事請交給下官吧,下官一定查它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450章 投石問路

眾人紛紛從夏潯府上出來告辭離去。劉玉珏翻身上馬,剛剛坐定,身後忽地響起一個聲音:「玉珏」

劉玉珏扭頭一看,拱手道:「紀兄」

紀綱催馬上來,微笑道:「朝廷多事之秋,南北鎮撫又剛剛建立,諸事纏身,你我兄弟難得見個面說句話,走吧,到我府里聊聊。」

劉玉珏猶豫道:「紀兄,火器匠作營剛剛重新組建完成,皇上急於建立神機營,我這里」

紀綱淡淡一笑,說道:「走吧,再忙也不差在這一刻,我那里,還有一位故人等著你」說著催馬向前行去,劉玉珏略一遲疑,便也提馬跟了上去。

戶部尚書鄭鈍剛一上轎,便連聲催促道:「快,快快,馬上回戶部。」

轎夫們不知道老爺何事如此慌張,只好甩開大步走起來,等他們趕到戶部,已是滿身大汗。未等轎子停穩,鄭鈍就一個箭步從轎子里躥出來,健步如飛地沖進衙門。

「快些,快些,快查查,咱們戶部有沒有收到有關河南考城的公函或者皇上批下的奏章,近兩個月的,但凡涉及考城的公文,全都找出來。」

王鈍把闔府官員都叫出來,神色緊張地吩咐下去,左右侍郎各司堂官主事們莫名其妙,卻也不敢怠慢,一時間整個戶部都忙碌起來,近兩個月所有的公文全都翻了出來,發動全部人手逐一查閱起來。

鄭鈍在大堂上扼著手腕走來走去,他知道,輔國公楊旭不大可能是針對他,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還真怕差遲出在自己戶部。如果是在建文朝的時候,疏忽了一份公文並不算甚么大事,揀選時有所疏漏,或者哪個小吏不小心遺失了,不算甚么大不了的罪過,可永樂皇帝不同,他做事的強硬風格可是與洪武皇帝不相上下。

太祖時候,荊蘄等地發生水災,朝廷令戶部主事趙乾前往賑災,趙乾不願前往災區,居然磨磨蹭蹭的半年都沒出發,太祖聞訊大怒,立即把他砍頭示眾,知情不舉的上下官吏全部問罪流放。

後來,青州地區有些地方發生干旱和蝗災,地方官府不以為然,既不賑災也不上報,以致餓死許多災民,地方上推舉年老德昭的鄉紳進京告御狀,朱元璋聞訊之後,又是屠刀高舉,那幾個屍位素餐坐視百姓飢餓而死的地方官員全部剝皮揎草,以平民憤。

永樂皇帝登基,宣布三大詔,其中一道詔書就特意說明凡是地方上發生天災人禍,地方官府無需請旨,可先行開官倉賑濟災民,延誤救災撫民者,格殺勿論,想不到還有人敢頂沿兒上,偏偏此事又被那陳瑛毛遂自薦了去,若換一個官員查辦此事,說不定還會維護一下,給犯事的官員一個補救機會,陳瑛那可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呀。

「千萬不要是我戶部出了紕漏,千萬不要」

鄭鈍口干舌躁,卻連一口水都無心喝,等了好久,部堂各司主官紛紛回報:「大人,咱們這兒並未查到有關考城的上下公文。」

鄭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椅上,慶幸地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各司堂官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問道:「大人,考城出了甚么事啊」

「嗯」

鄭鈍突然清醒過來,挺身喝道:「都在這兒干什么遇事不可慌張,怎么這么沉不住氣做事去,統統做事去」

茹瑺坐進官轎,轎子悠悠而行,他的一雙眼睛便眯了起來:「輔國公這可不是無的放矢呵,這么一件事,他要想查,從信驛司通政司內書房著手就成了,至少無需在他設宴款待朝廷各部大員的時候當眾要人去查吧。輔國公雖然年輕,這么幼稚的錯誤卻不應該犯,他是有意說給甚么人聽,還是要借眾人之口,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呢」

茹瑺捻著胡須沉吟良久,沉沉低笑起來。事情的關鍵,他還沒有把握到,不過作為一個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練政客,他已經感覺到,輔國公近來一連串反常行為,似乎是有的而發。

這對他來說,絕不是一件壞事,他茹瑺沒有能力在朝堂上獨樹一幟,但是以他三朝元老,兵部尚書的身份,不管對哪一方勢力來說,都是不容忽視的一股力量,奇貨可居呀

轎窗外邊,一頂綠呢官轎匆匆奔過,看那轎夫幾乎是一溜小跑兒沖過去的,茹瑺有些詫異,掀開窗簾看了看,這才怡然一笑:「原來是陳瑛,這個陳瑛,咬起人來真比那個紀綱還要迫不及待啊。殊不知樹大招風,剛極易折,這樣的人,在官場上可是囂張不了多久的,哼」

茹瑺冷笑一聲,把轎簾一放,微閉雙目養起神來

「紀兄,是哪位故人吶」

一進錦衣衛衙門的大門,劉玉珏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紀綱把他讓進客廳,臉色凝重地道:「賢寧被抓進京來了。」

「什么」

劉玉珏大吃一驚,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怒道:「紀綱,你我,還有高兄,昔日同窗就學,情同手足。如今雖人各有志,各保其主,卻也不該忘了舊日交情。你抓賢寧做什么,他一個濟南布政司的幕僚屬吏,於你的功業又能增添幾分光彩」

紀綱並不著惱,只是苦笑道:「玉珏,你道我想捉他回來么這是皇上的吩咐,我能怎么辦」

「皇上的吩咐」

劉玉珏驚疑不定地道:「你不要誑我,高兄職卑位微,在濟南三司官員中根本排不上號,皇上怎么會惦記著他」

紀綱嘆氣道:「玉珏,我還能騙你不成不錯,賢寧在濟南的確是排不上字號,不過皇上兵困濟南時,他卻曾為鐵鉉寫過一篇周公輔成王論大罵皇上虛情假義,名為靖難,實則謀反。這篇文章罵得慷慨淋漓,我也沒想到竟被皇上記住了。」

劉玉珏這才信了,不禁臉色蒼白,顫聲道:「皇上要殺高兄么」

紀綱輕輕搖了搖頭,劉玉珏納罕地道:「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