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155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81 字 2021-02-15

媚的大眼微微向上挑著,將酒呈了上去。如果說方才對陳瑛,這兩個西域美人兒還只是職業性的媚笑,看見夏潯眸中可就真有了幾分欣賞的意味,那甜甜笑意也就更濃了幾分。

兩個美人兒一到近前,一股熏衣草的香味兒便撲鼻而來。夏潯也不禁定睛看去,這兩個胡姬面蒙輕紗,看不見全貌,但是眉眼可動人的很。那黑黑亮亮的眉毛,是用奧斯曼的液汁從小描眉形成的,所以又黑又亮,濃濃密密,一雙湛藍如海的眼睛,別具一種吸引力。

此時,那纖纖玉手,正將杯捧到他的面前。素白瑩玉般的手掌塗著海乃古麗的指甲,就像一朵綻放的鮮花,掌中一杯酒,就成了花瓣上一滴晶瑩剔透的露水,更加可口了。所謂秀色可餐,不外如是。眾人都在起哄,夏潯便也哈哈一笑,接過杯來,爽快地飲了。

朱高煦笑道:「文軒今日吃酒,就這一杯,喝得最是爽快,哈哈,看來,想要文軒多飲,還得美人兒佐酒才成」

丘福大為不悅:奶奶個熊,剛才這小子向我敬酒,就說他酒量淺,才只喝了半杯,好啊美人兒一敬酒,他就全喝了

丘福端起酒杯就沖過來,把酒杯往夏潯桌上一頓,一張胡子拉碴,張飛似的大臉往前一湊,粗聲大氣地道:「來老丘與你喝上三杯」

夏潯醉了。

灌酒,乃是我們的優良傳統。如果喝酒的是一群武人,想要不醉更是難如登天。

夏潯是叫人搭著下船的,唯一一個沒醉的是朱高煦,一來是他酒量確實不錯,二來也是因為沒人敢灌他的酒。

朱高煦笑吟吟地送了客人們下樓,夏潯向朱高煦拱手道:「二殿下,臣這就告辭了。」

朱高煦笑道:「文軒醉了,這般模樣如何乘馬,本王這里備有車轎,來啊,送輔國公乘轎回府。」

「是」

夏潯的家將本已迎上來,朱高煦的人招手一喚,河邊柳樹下便馳來一輛極為豪綽的馬車,兩個青衣小帽搭著夏潯的家人,便把他扶了上去。轎簾兒只一掀,那熏衣草的清新香味兒便又撲鼻而來,夏潯定睛一看,只見布置得如錦幄綉帳一般的豪華車廂里,正跪著兩個面縛薄紗的藍眸少女。

一見他進來,兩個少女便雙雙叩下頭去,以額觸地,嬌聲瀝瀝地道:「主人」說的是漢語,稍稍帶著些異國腔調,不是那么標准,不過聲音卻悅耳的很。

「啊錯了,錯了」

夏潯暈頭轉向地轉身,扶他上來的朱高煦家奴已輕笑道:「輔國公爺,沒有錯,這兩個美人兒,是二殿下贈予國公的侍婢,以後就是國公爺的人了,國公爺請進」兩人不由分說,便把夏潯推了進去。

「二殿下這等厚禮如何使得,還請殿下收回去」

夏潯覺得自己的舌頭有點硬,不過這句話說的還算完整,自己聽著也挺清楚。

朱高煦聽他口齒不清地喊了幾句什么,便哈哈大笑道:「當日北平,之後金陵,文軒兩度救命之恩,小王沒齒難忘啊,惜乎那時年少,無以為報,今日偶得一雙美人,轉贈國公了。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文軒,好生受用吧哈哈哈哈」

車夫揚鞭喝道:「駕」

馬車便迅速向前馳去,車一啟動,夏潯不由自主便向後一栽,只覺坐在一個軟綿綿的所在,一定神,就見一個龜茲美人兒跪伏於下,四肢差地,把自己修長婀娜的身子當了錦墩。另一個在側方正扶著他的身子,難怪這一跤沒有跌坐在地,原來是坐在了美人的纖腰上。

夏潯哪當過這等不把人當人看的奴隸主啊,驚得一跳而起,哎喲一聲,頭撞在車棚上,反把兩個美人兒嚇了一跳。她們在西域,是自幼被當成長大後奉獻給貴人的女奴培養的,聽多見慣了那些沒有人性的酷刑,若是傷了主人,那還得了。

兩人趕緊把夏潯扶到座椅上坐了,連連叩頭,用那帶著異國腔調的聲音怯生生地哀求道:「奴婢服侍不周,請主人恕罪」

「無妨無妨,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們不必謝罪。」

「是,主人」

兩個女孩兒松了口氣,便在那兒規規矩矩跪好。上身還不敢挺直,仍是雙手踞地,仿佛一對貓兒似的,那纖腰下渾圓如球的部分高高隆起,隨著馬車的顛簸微微晃動。

這車廂中也鋪了柔軟的波斯地毯,要不然,馬車轆轆,她們的膝蓋就要遭罪了。饒是如此,夏潯哪見過這個,別說是兩個人見人愛的美人兒,就是兩個面目平庸的普通下人,他也無法接受這種對待,便道:「好了,你們不要跪在那里,到我身邊坐下吧」

「是,主人」

兩個女孩兒歡歡喜喜地答應一聲,一左一右偎著夏潯坐了,兩雙柔軟的玉臂,就象八爪魚似的很自覺地纏上來,把夏潯的手臂抱在了懷中。

兩個龜茲美人碧眼金發,冰肌雪膚,萬般的別致,坐得這么近就夠要命的了,更要命的是,這兩個女人已然換去了舞衣,此刻的穿著更加惹火,那艷麗的畏兀兒族特有的絲綢,制成了曳地的長裙和紗羅窄袖的開襟衫襦,緊身無帶的「訶子」束著她們那對因為人種的不同而顯得特別豐滿的豪孚仭劍趤〗溝深陷,裂衣欲出,看得人驚心動魄。

這樣兩個女子,還要緊緊貼在身上,一左一右抱著他的手臂,將他的手臂緊緊壓在那彈性驚人的孚仭角蟶希匿筆翟謔怯行┏圓幌泵t址願賴潰骸氨竟僖乒浚鍶鵲暮埽蚜倍蚱鵠矗br >

「是,主人」

她們倒是聽話,就這句話說的字正腔圓,大概是習慣了服從。簾兒一掀,眾目睽睽之下,路人看得見他們,兩個女孩便只抱著他手臂規規矩矩坐好,不敢再有些更親近的舉動了。

夏潯舒了口氣,身子稍稍向後靠了靠,微微闔起雙目,心中已是警鈴大作。僅憑今日酒宴上朱高煦的表現,夏潯本來對他十分的欣賞,可是他贈送雙姝的舉動,卻令夏潯對他的印象徹底顛覆了。

這個時代,權貴豪門之間互以嬌妾美婢歌伎舞娘贈送,乃是交際場上的常事,夏潯在官場上已經混了一段時間,對這種風氣也有耳聞。事情本身沒有什么,但是,堂堂皇子,需要巴結別人么

朱高煦正當青春年少,少年慕艾,就算他不是十分的喜好美色,面對這樣一雙嫣然動人的佳人也沒有棄如敝履的道理,那么他以重禮饋贈,傾意結交,恐怕就不像他在宴席上公開所講的那么冠冕堂皇了。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尤其是朱高煦台前幕後的表演,令夏潯越想越是心驚,心驚於朱高煦的忍舍偽

一介純粹的武夫不可怕,像大皇子那樣想結納群臣又缺乏銳氣的人也不可怕,這種人才是真的可怕,像他這種人,你不為他所用,就是他的敵人,難纏吶

兩個龜茲美人互相瞟了一眼,很歡喜地把夏潯的手臂又抱緊了些,她們發覺,這個主人好像很好說話,能遇到一個好脾氣的主人,對她們這等身世命運的可憐女子,無疑是件很幸運的事。

而對夏潯來說,卻是厄運到了,小郡主的馬車,正自對面駛來

第471章 禍水

「以朱高煦這樣的魄力,或許比他大哥更容易成為一個有作為的皇帝吧」

夏潯暗暗思忖著,除非是野心勃勃,一開始就打算把老板變成一個由自己控制的傀儡,否則誰不希望自己的大老板是個有魄力的人不過,為此改變初衷

夏潯又不免有些猶豫,他輕輕嘆了口氣,張開眼睛,便看見一輛駟馬高車迎面而來。馬是駿馬,車是華車,車子左右還有侍衛跟隨,夏潯不禁多看了兩眼,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既想看又怕看,此時絕對不適宜看到的面孔:「茗兒」

茗兒正看著他,很驚奇地看著他,一雙眼睛越睜越大

「嘭」

那雙亮晶晶的眸子里燃起兩簇危險的火苗,秀氣可愛的眉毛正慢慢豎起,猶如兩片飛刀。

夏潯的酒意給嚇醒了,他張口結舌地看著茗兒,忽然察覺左大腿上有只小手,看都沒看,趕緊甩開,然後又察覺右肩膀上呵氣如蘭,頭都不扭,趕緊伸手一推,推手軟綿綿一團,然後耳邊便是一聲嬌羞的驚呼。

「這下完蛋了」

夏潯心中一聲慘呼,就見對面車上茗兒的雙目驀地又睜大了些,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

兩車交錯而過,夏潯好不懊惱:「好死不死的,怎么這時被她看到」

「奇怪,她又不是我老婆,我心虛甚么」

夏潯不斷安慰著自己,卻難以平息那種懊悔慌亂的心情。

在茗兒面前,他實在做不來一個為愛不惜一切的勇士。不是因為他怕承擔愛的後果,勇士,不是不怕死就是勇士,也有可能是亡命。勇士的表象雖與亡命相同,可他骨子里堅持的東西不同。夏潯不敢接受,甚而缺乏勇氣,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敬畏,茗兒那高貴的身份,讓已有了家室的他有點自卑。

所以,在他誤會了茗兒,重重地傷了茗兒的心之後,他沒有追上去解釋辯白,而是像烏龜一樣地縮了起來。既然不會有結果,干嘛拖著人家一個好姑娘長痛不如短痛,不如就此做個了結,時間會撫平一切,她早晚會找到屬於她的幸福與未來。

可是,他不想被茗兒看不起。結果,昨天剛剛傷了人家的心,今天就左擁右抱招搖過市,茗兒會怎么看他他拒婚是念舊戀家好男人么茗兒只會認為他是一個口是心非齷齪無恥的混蛋別的女人管不了他輔國公,一個後台強硬如皇後的郡主老婆,卻是管得了他的,所以他不接受她,是因為他不想放棄這種放盪不羈逍遙自在的生活

「主啊」

夏潯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悲鳴,換來的卻是兩個龜茲美人的熱情擁抱。

兩個美人兒緊緊抱住他的胳膊,兩雙海藍色的大眼睛歡喜地望著他,雀躍道:「我的主人,你也是真主的信徒嗎」

夏潯欲哭無淚,結束了,這回真的結束了。這不正是我希望得到的結果么為什么心里這么難受

「主人,主人」

兩個女孩發現夏潯臉色有點難看,不禁著起慌來。

夏潯瞟了她們一眼,緩緩問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西琳。」

「奴婢叫熱娜。」

「哦西琳,熱娜」

「主人請吩咐」

夏潯有氣無力地道:「你們別抱著我了,拜托你們,坐開點成嗎」

茗兒攥著一雙小拳頭,肺都要氣炸了

「那個無恥的大混蛋騙子騙子大騙子,還以為他改邪歸正了呢,說的那么好聽那么冠冕堂皇結果結果他」

茗兒越想越生氣,突然大聲嚷道:「回去去皇宮」

「啊郡主,咱們不去歸園了么」

正趴在另一側車窗上,哼著歌兒看風景的侍婢巧雲回過頭來,驚奇地問道。

茗兒雙目噴火,憤怒地道:「不去了我去找姐姐,讓姐姐給我選女婿」

馬車一個急拐彎,朝著皇宮方向急馳而去

馬車在府門前停下了。

夏潯走下車子,腳步有點虛浮,不過已經清醒多了。

他大步往府里走,兩個龜茲女奴亦步亦趨地隨在身後。

「老爺回來啦」

二愣子熱情地上前相迎,然後很驚奇地看著老爺身後兩個怪里怪氣的女人,怎么頭發是黃的眼珠是藍的這也太嚇人了吧

「她們是什么人」

聞訊迎出來的梓祺看見夏潯身後站著兩個身材惹火的異族美人,馬上問道,那股酸溜溜的味道,簡直就像開了一家釀醋廠。

夏潯尷尬地道:「這是二皇子贈給我的舞姬。她們你們叫啥來著」

「奴婢叫西琳,主人」

「主人,奴婢叫熱娜。」

這時,由小荻陪著散步的謝謝也在花園里走了出來,堪堪聽到這番對話,妙眸一轉,便對小荻微笑著吩咐道:「小荻,把穎夫人西邊那個跨院兒收拾一下,安排兩位姑娘住下,叫廚下准備熱水,侍候兩位姑娘沐浴更衣。記著,以後這兩位姑娘,就是咱家的人了,不可以下人對待。」

「是,夫人。」

小荻對這兩個生得如此古怪的女孩非常好奇,已經忍不住想問點什么了,一聽謝謝吩咐,連忙答應一聲,高高興興地領著兩位龜茲姑娘去了。至於吃醋似乎小荻發育的時候壓根沒長這部分感情細胞,所以毫無意識。

見謝謝這么大度地安排,盡顯大婦風范,梓祺也不好再給丈夫臉子看,不過還是悄悄腹誹了幾句:「就你大方,敢情你有了身孕,當然心里踏實了」

夏潯松了口氣,走過去扶住謝謝,柔聲問道:「今天感覺怎么樣」

謝謝掩口笑道:「還早著呢,我現在和平時沒甚么不同,就是聞著油膩有點不舒服,沒什么大礙。」說完反問道:「怎么,有點為難了」

夏潯點點頭,臉色凝重起來:「二皇子比大皇子難對付啊。」

說著,兩人走到了梓祺身邊,夏潯順勢攬住了梓祺的纖腰,梓祺作勢扭了一下算是掙扎,然後便溫順地隨著他向前走去。

夏潯伴著她們緩步走向花園,說道:「二皇子的禮,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咄咄逼人吶。」

梓祺一旁聽了,也馬上意識到,丈夫帶回來的不只是兩個女人那么簡單了,便也不再使小性兒,關心地問道:「那相公打算怎么辦,是站在大皇子一邊,還是二皇子一邊」

夏潯苦笑道:「我想站中間。」

梓祺道:「官場上的事,我不懂,不過我知道江湖幫派爭地盤的時候,想站中間的人,通常都是最先被吃掉的人,除非站中間的那人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雙方去爭取。否則,不會有人讓你這關鍵時刻一旦加入,就能令得局勢一面倒的人坐山觀虎斗的,這是兩面不討好」

謝謝嫣然笑道:「官場也是一樣,只不過比江湖幫派爭的地盤更大罷了。」

她黛眉微蹙,思索了一下,問道:「那么相公覺得,大皇子和二皇子,誰的勝算更大一些」

夏潯笑了笑,沉沉說道:「雨霏,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現在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在博弈,最終的贏家,當然是他們之中的一個,可是依附投靠他們的人,不過是他們對奕的一枚棋子,即便是投對了人,也未必能堅持到勝利那一刻,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我明白了」

謝謝的臉色也沉重起來:「皇子的博弈,是個機會,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同時也是一個萬劫不復的機會,相公已位極人臣,實在沒有必要摻和在里面跟著冒險。想要置身事外,只有不做棋子」

夏潯反問道:「那么,什么人才可以不做任由他們擺布的一枚棋子呢」

梓祺脫口說道:「我知道,有一種人,就是強大到了只要你不願意加入,任何一方都不願意招惹你的人這樣的人,他們寧願要你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