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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行 未知 5871 字 2021-02-15

登州府站住腳,解決眾多信徒的生計問題,對咱彭家也有莫大的好處。」

彭梓祺哼了一聲,揚起下巴道:「別介,什么咱彭家咱彭家的呀,別跟我套近乎,我可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進了楊家的門,就是楊家的人,凡事我得為我相公打算。你們彭家賺不賺得好處,關我什么事呀,我相公想做就做,人家只是一個婦人,要有婦德,哪能瞎摻和呢。」

彭子期怒道:「臭丫頭,你要成心氣死我是不是」

彭梓祺沖他扮個鬼臉,忍笑道:「去去去,要死出去死,可別死在我楊家,晦氣」

彭萬里道:「好啦好啦,子期,你也學她,沒點規矩。這事兒,我跟侄女婿說,就不信他不給我這個面子。」

彭子期瞪了妹妹一眼,說道:「你呀,還是好好努力早點生個兒子才是正經,都嫁人好幾年了,我都替你急得慌。」

一說這事兒,正中梓祺的心病,她苦著臉道:「我也不想啊,咋就不生呢」

彭萬里忽然聳動了兩下眉頭,捋著胡須,緩緩地道:「對了,我忽地想起一件事來,咱彭家的姑娘,但凡練過本門氣功的,好像都不大容易受孕,莫非跟這功法的霸道有關」

彭梓祺騰地一下跳了起來,驚道:「真的」

彭萬里遲疑道:「大概也許應該是吧,我琢磨過,就我所知,上下幾輩的彭家人里面,都是這樣,不練本門氣功的就沒事兒,你有個姑奶奶,嫁了人幾十年都不生育,後來心灰意冷,武功擱下了,嘿居然就生了,那時候她都五十出頭了。」

彭梓祺氣極,頓足道:「那你不早說」

彭萬里道:「這個我也只是猜測,畢竟咱彭家肯練武的姑娘不多,肯下苦功修習配合本門氣功才能修煉的最上乘刀法的姑娘更少,這種事兒不太多,我記得還是十多年前偶然萌生過這個念頭兒,再以後就沒想,胡亂指摘本門功法有缺陷,太公還不剝了我的皮嗎」

「你你」

彭梓祺咬牙切齒地訴苦:「二叔,你知不知道我喝過多少苦葯湯啊,現在還在喝呢;眼巴巴看著人家生,自己卻不爭氣,我背地里流了多少眼淚啊,這什么五虎斷門刀啊,根本就是斷子絕孫刀嘛,笨二叔壞二叔,我我掐死你」

彭萬里趕緊招架:「臭丫頭,別沒大沒小的你快住手,我還有一個想法呢,咱們彭家每一輩兒都男多女少,沒准也跟這個有關,你現在停了功法,不但能生,沒准還專生兒子呢」

「我不管你知道你不早說,我掐死你」

叔侄倆正鬧著,夏潯濕漉漉的頭發挽個道髻,著一襲輕袍便沖了進來:「梓祺,我那口刀呢,給我找出來」

「啊」

梓祺松手回頭,愕然道:「你不是真要動手吧」

夏潯奇道:「跟誰動手我說的是我在象山海濱得到的那口日本刀,那口刀我有用處,生怕回頭忘了,忽然想起,便囑咐你一聲。你這是干嘛呢」

彭梓祺訕訕地道:「我我跟二叔鬧著玩兒呢」

第527章 以退為進

梓祺的閨房布置得比較簡潔,所以顯得清淡雅致。

雖然她們都希望還能住在同一個院里,可是國公府的建築布局注定了不可能如此,同一個大院落里,只有一套主屋,各個房間之間都是相通的,而左右廂房長長一趟,明顯是給下人奴婢們住的,所以她們只能各住一院兒了。

一如既往,溫情款款地侍候了夏潯燙腳,上床,燈火熄得只剩一支,梓祺方寬衣上床,只著一身貼身小衣,無聲無息地滑入錦被,輕輕摟住了夏潯的身子。

所做的一切,雖然依舊,可是今晚梓祺的態度上明顯更加溫柔,相對於梓祺一貫的爽朗和粗枝大葉,這舉動就變得特別明顯。

因為她很開心,不管二叔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對一個如同溺水的人來說,哪怕是一根稻草她也要當真的,梓祺只覺希望大增,自然非常開心。

再一個,夏潯對她娘家人的態度讓她非常開心,夏潯如今雖貴為國公,可是在她二叔和哥哥面前,卻依舊沒有半點架子,對他們非常客氣,晚宴一家人其樂融融,作為夏潯的媳婦彭家的女兒,這自然是她最樂意見到的。再就是,對於她二叔提出的事情,夏潯也毫不猶豫,一口就答應下來。

夏潯對於彭萬里的要求,當然會答應。只要貿易一開,他是一定會幫彭家促成此事的。

有恆產者,始有恆心。夏潯是贊同這句話的,只有破落戶才會整天想著造反,百姓們有飯吃有衣穿有家業,才會考慮更長遠的事情,才會對社會負起更多的責任。

再者,一旦朝廷與日本重開貿易關系,那就有來有往,除了官方十年一貢的進貢,其實平時雙方會有許多經貿往來,只要你有勘合在手就成,後來日本商團爭貢,在寧波大打出手,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到時候最先得到這些利益的,必然是沿海大族,必然是那些原來走私頻繁的大商團,他們要化暗為明最容易,夏潯不想讓他們對海市形成壟斷,要打破桎梏,形成真正意義上的開海市,必須得有更多的社會階層參與進來才成。彭家自己有船有護送的武力有采辦的資本,就算沒有梓祺這層關系,他也會同意的。

不過在梓祺看來,這卻是丈夫因為她的緣故才對娘家額外照顧,又想到二叔對自己為妻之道的不滿和訓斥,反思之下,變得柔情似水,溫順異常也就不足為奇了。

夏潯剛從謝謝那兒回來不久,謝謝再有一個多月就到預產期了,胎動已經越來越明顯了,夏潯貼在她肚子上,感覺著寶寶在里邊的淘氣,同她溫存了好久,待她感覺疲倦了這才過來,待得梓祺上床,夏潯摟住她那再熟悉不過的香軟酥滑的身子,柔聲道:「我在外邊忙碌,謝謝又有了身孕,這個家里里外外多虧你的操持,辛苦了。」

「你的家不是我的家呀」

梓祺嬌嗔道:「自己家的事,辛苦也開心。對了,你要找那口刀做甚么」

夏潯有些歉疚地道:「東海剿倭事未了,我這次回來,不是大功告成了,而是要請旨隨日本使節一同去日本的,下一仗,得在那兒打,恐怕又得幾個月時光,唉思旭和思楊出生的時候,我就不在,這一回謝謝生孩子,我恐怕又得在外忙碌了。」

「你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二叔一向目中無人的,我哥就更別提了,要說他們現在對你這么客氣,不是因為我的相公是有本事的,我才不信。」

梓祺在他臉上甜甜地吻了一下,柔柔地道:「人家不是說小別勝新婚么每次分開一段時間,再躺到你身邊的時候,人家的心都跳得特別快,好像頭一次相公,累了么」

夏潯眨眨眼,促狹地笑:「你都說小別勝新婚了,新婚嘛,男人怎么能說累」

「去你的」

梓祺嬌嗔,在他胸口輕輕打了一下,咬著嘴唇,暈著兩頰,眼波似醉地瞟他一眼,忽地埋頭鑽進了被中,向下潛去,粉唇輕裹金剛杵,桃腮鼓起,香舌似蛇吐信

「哦」夏潯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放松了身體,享受起了她的溫存

翌日,金鑾殿上,夏潯向皇帝繳旨,說明日本國王足利義滿已然答應大明關於建立朝貢貿易的條件,遣使正式覲見皇帝的事情,朱棣龍顏大悅,立即吩咐宣日本國使節上殿。

祖阿肥富上殿見駕,宣讀國書:「日本國王源道義上書上明皇帝陛下:天啟大明,萬邦悉被光賁;海無驚浪,中國茲占太平。凡在率濱,孰不惟賴。欽惟大明皇帝陛下,四聖傳業,三邊九安,勛華繼體,從昔所希。日本國開辟以來,無不通聘問於上邦。今貢節不入,固緣敝邑多虞;行李往來,願復治朝舊典。是以謹使祖阿肥富,仰視國光,伏獻方物。臣源道義誠惶誠恐,頓首謹言。」

日本國謹獻的禮物在祖阿所攜禮物之上,由肥富又帶來一些,合在一處,共計金千兩銀萬兩馬十匹硫磺一萬斤瑪瑙大小二十塊刀壹百把槍一百把扇一百把等等以下,自然不必搬上金殿,只將禮單呈上即可。

朱棣使人接收,溫言撫慰,接見禮畢,由禮部官員引著他們退出大殿,夏潯立即上前再奏:「皇上,臣請旨剿倭時,曾對皇上言道,欲畢全功於一役,必決戰於日本本土,犁庭掃岤斷其根本。今日本國王已答應我天朝水師赴日共同剿匪,臣向皇上請旨赴日,以求全功。」

夏潯頓了一頓,又道:「今倭寇大部,見我沿海陳兵以待,無機可乘,已然退回本土,這是聚而殲之的好機會。臣去日本,海路難行,首尾不能兼顧,為恐倭寇狗急跳牆,流竄沿海,再度荼毒我大明百姓,沿海需有干將鎮守。臣請辭五省剿倭總督一職,另舉薦五軍都督府水師都督陳暄,轄領沿海諸省諸衛,協同作戰,懇請皇上恩准」

昨天鄭和回到宮中,朱棣就知道夏潯要辭去剿倭總督一職了,朱棣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准

朱棣確實同乃父朱元璋同一性格,喜歡斗,喜歡針鋒相對。

他決定了的事,看准了的人,那就是他的逆鱗,你越想碰,他越要保護。

夏潯就是看准了這一點,才引勢利導推波助瀾,推動更多人彈劾自己,其結果就是鋪天蓋地的彈劾只能讓朱棣逆反心理加重,對他派出去的人,表現出更強勢的支持和維護。

不過過了一夜,怒氣消了,反過來再一想,他覺得夏潯的決定也有他的道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夏潯一旦去了日本,再讓他統率五省軍隊,指揮上根本無法兼顧,所以已然有些意動,此時聽見夏潯主動請辭,他便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准奏,著即免去楊旭五省剿倭總督一職,領出使日本國欽差一職,兼巢湖福州雙嶼遠洋艦隊之統帥。由陳暄出鎮浙東,節制五省,直至楊旭自日本歸來。」

「臣領旨,謝恩」

陳暄出班,與夏潯同時下拜領旨,偷偷瞟一眼夏潯,滿懷感激。

丘福站在武臣班首,沉著臉一言不發。他們費盡心思,發動人馬進行彈劾,就是想把夏潯搞下來,結果夏潯只一招以退為進,輕輕卸下差使,榮寵不減,反把這兵權交到了與徐老三關系最好的陳暄手里,這一來五軍都督府繼徐景昌之後,又要被他挖走一員大將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就是丘福此刻的感覺。

早朝議事已畢,朱棣瞟了夏潯一眼,說道:「楊旭留下,陪朕用膳。退朝」

朝臣們又是一陣馬蚤動,熟朋友都互相遞著眼色:「看見了吧皇上要留人問話,用得著朝堂上公開說么,皇上這是摞話給咱們聽呢,輔國公,扳不倒」

群臣徐徐退出,朱高煦一派的官員走出去的時候,都黑著臉色。

還是那間光線昏暗的廳堂,坐在那兒的人微微佝僂著身子,咳得更厲害了,看樣子,他是生了病,身子一直不大好。

「老爺,您的病」

匆匆從外邊走進來的人見他咳得厲害,不禁擔憂地道。

那人擺了擺手,帶著痰音喘了一陣,嘶啞著嗓子問道:「有什么消息」

來人把今日朝堂上的事說了一遍,那人沉默片刻,低低地笑了起來:「這個楊旭,越來越難對付了。專務總督,事畢復名,他這軍權早晚都要交的,如今借著剿倭未了,主動交出兵權,那這兵權交給誰,他的話,皇上就得聽,再說,皇上正為他主動請辭而心生歉疚呢。」

他輕輕嘆了口氣,喃喃地道:「到了他今時今地這種地位,個人權位已升無可升,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已經不是自己攫取多少權力,自己能爬多高,而是他能擁有為他所用的人,隨他的意志而動。丘福這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成全了他呀。」

「老爺有些陷入魔障了,只知說人,不知說己,丘福如此,咱們何嘗不是如此」

站在對面那人暗暗尋思著,忍不住說道:「老侯爺也知道這件事了,他讓我給老爺捎句話」

「什么」

第528章 周旋

謹身殿里,朱棣殷殷囑咐道:「隋征高麗元伐東瀛,都是鎩羽而歸,反因那彈丸之地,耗盡國力,埋下亡國之內。此去,雖是剿匪,且有日本官兵之助,終究是一樁險事,你要再三小心」

夏潯道:「皇上放心,臣此去,必定謀而後動,事若不濟,也要全身而返,永樂新朝甫立,宜當求穩,穩中求進,臣是不會讓我大明陷身泥淖的。」

朱棣贊許地點了點頭,夏潯又道:「有關中日貿易,才是維持兩國長久發展消滅倭寇根源的辦法。一旦重開海市,我大明不是坐而受之,也當遣人持勘合與日貿易,臣以為,在一些物資上,可以放寬條件,只不過當然得要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才成。」

朱棣瞟了他一眼,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夏潯道:「比如說銅錢,這是嚴禁出口的,而日本鑄錢的本事差得很,所鑄銅錢動輒損裂,所以全用我大明貨幣流通,如果禁止出口」

朱棣立即搖頭道:「文軒,這一點沒得商量,錢是交易工具養命之源,我大明自己尚且不敷支用,只得以鈔代幣,難道還要把銅錢惠之於人么」

夏潯微笑道:「這就是了,交易者,互通有無。然而自己也嫌不足的東西,誰會拿去賣與外人呢然則卻有幾點,皇上可曾想過么」

「什么」

「我大明的銅錢金銀都比較短缺,自己也是不敷使用的。而鈔,是金銀和銅錢的替代之物。可這鈔發行無序,且無實際價值,一旦戰亂動盪天災人禍,便迅速貶值,甚至一文不值,原本家財萬貫者,頃刻一無所有,這何嘗不是一種動亂之源

以鈔代錢,本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有足夠的金銀和銅,朝廷就不會采用這個辦法了。唐宋以來,常有為了銅錢,滅佛毀寺,取銅鑄錢的,可是相對於偌大的天下,這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據臣所知,日本多金銀銅礦,他們需要銅錢,為什么不叫他們拿原礦或者冶煉出來的金屬來換呢

咱們取其礦石或銀銅金屬,用以鑄造銅錢,這總要收取好處的吧咱們就可以解決一部分銅材的困窘了,而為他們鑄造的銅錢返運日本,他們購買我大明貨物還得流通回來。日本需要銅錢,就拿金銀銅鐵來換,這叫再加工,他們干挖礦冶煉的粗活,咱們做些細致技巧的活兒,最後依舊是咱們受惠,何樂而不為呢」

夏潯仔細想過紙幣的優劣,在那個時代,發行紙幣的弊端多於它的優點,而要改革它,需要涉及的方面太多了,而且曠日持久,同時它的發行最終仍要取決於金銀等貴金屬的儲量,想一口吃個胖子那就成了大躍進了,眼下這個階段,是儲積資本的階段,當財富的儲藏和工商業的發展達到相應的條件,自然會有種種變化。

夏潯可不想當王莽,干些太超前的事,何況他也沒有王莽那么大的權力。明初的寶鈔是以政權用法律為保障,強制推行的,後來崩潰的事實已經證明了它在現階段是不適合的產物,既然是因為金銀和銅材太少,不得已而推行寶鈔,夏潯想的就是擴大這些金屬的來源。

其實大明也不是沒有銅礦,不過現在勘測出來的礦山太少,夏潯可不懂勘測,再者能從外面運進來,自己的就讓它在地下多埋一些年,留給子孫後代去使用豈不更好

若換作以前的朱棣,是不會答應的,可是近來由於開海禁海這方面的奏章太多,不可避免要談到經濟,而官員中卻也不乏精通經濟的有識之士,紛紛灌輸之下,朱棣於經濟一道也有一些見識了,聽了夏潯的話不覺意動,他遲疑片刻道:「這樣一來,好處盡為我大明所得,日本國王會答應么」

夏潯笑道:「還是那句話:互通有無。若是他們自己能用之得法,也不會有求於我大明了,既然他們自己空守寶山卻如廢鐵一堆,他們怎么會不答應呢現在可是他們有求於我們。再者,我們還可以用些手段,比如,特意制些鑄模,專為他們鑄造標有日本國王源道義一類名號的日本銅錢,皇上以為,源道義會不會欣然應允呢」

朱棣點點頭道:「好,就依你的去做。這些時日,圍繞剿倭一事,沉渣泛起,百官奏疏,談起許多事情,其中就有開海通商的諫議,你對此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