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240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46 字 2021-02-15

唐賽兒可憐巴巴地道:「可是真的好難受啊,跟受刑似的,尤其是你拿葯酒揉的時候,人家忍啊忍啊,忍得一頭大汗,就少敷一回葯唄,好姐姐,求你啦」

夏潯聽了眉頭一皺,掀開帳簾兒就闖了進去,作出粗聲大氣的模樣訓斥道:「怎么,又不聽話了,是不是」

第749章 起風波

唐賽兒正涎著小臉央求好說話的西琳,夏潯掀帳走了進來。

夏潯一進帳,便是一怔,因為小丫頭褪了下衣,光著一只哦嗚粉嘟嘟的小屁股正趴在榻上。小丫頭年紀小,又沒受過什么男女之防的教育,自己光著小屁股卻渾身不覺,看見夏潯進來,兩只小腳丫還很快樂地搖動了幾下,甜甜地叫:「叔叔」

她的身上穿著西琳的衣裳,大人的衣裳穿在身上又長又大,都可以當長袍子穿,自然無須再穿絹褲,看見老爺進來,西琳忙把堆在唐賽兒腰間的衫子往下拉了拉,蓋住了她的小屁股,起身向夏潯施禮道:「老爺」

夏潯嗯了一聲,板著臉走過去,吹胡子瞪眼地道:「怎么不肯聽話敷葯」

唐賽兒苦著小臉道:「癢又癢又痛,好難受。」

夏潯在榻邊坐下,哼道:「你要不是那么淘氣,會被凍傷么生了凍瘡就得治,我告訴你,你身上可有好多處凍瘡,這凍瘡要是治不好,就會潰爛,留下好難看的疤痕。還有的,凍瘡的地方就會生癬,別人就不願意接近你了。本來挺漂亮的一個小丫頭,若是變成那副模樣,長大了嫁都嫁不出去,沒人要的」

「啊」唐賽兒一聽,立即被嚇住了,西琳在旁邊看了,忍不住抿嘴兒笑:「還是老爺有辦法,我好說歹說的,她就是撒嬌不聽,老爺三兩句話就把她嚇住了。」

夏潯估摸著,但凡女人都是愛美的,唐賽兒年紀雖小,必定也在意自己的容貌,在這一點上著手,肯定管用,果不其然,唐賽兒被嚇住了。

唐賽兒想想夏潯描述的那種可怕的情景,終於伸出了小手,怯怯地道:「那我要叔叔給我塗葯」

夏潯搖搖頭,只覺這小丫頭平素膽子大心眼多,比自己的幾個女兒都堅強,可是有時候真情流露,卻也只是個會粘人會撒嬌的小丫頭,到底是個孩子啊。他扭頭對西琳道:「涼州衛已經把東西送來了,你去取點兒,今天難得放松一下,取消一切演習,我喝兩盅兒,歇歇乏兒,哦,對了,叫塞哈智那個吃貨一塊兒來,再叫上荊峰玉珏陳東葉安他們。」

西琳笑盈盈地答應一聲,掀帳走了出去。

夏潯把葯膏在掌心塗勻,再把賽兒的小手合在自己的大手中間,將凍瘡葯膏均勻地塗遍。凍瘡發作起來,癢中帶著脹疼,撓也撓不得,碰得力道不對又會痛楚,夏潯的大手倒是力道均勻,西琳怕弄痛了賽兒,力道太小了些,反而像小蟲子爬似的,弄得唐賽兒癢得不得了。

再加上夏潯風雨不轟,堅持練刀,他的掌心虎口等位置,都有厚厚的老繭,大手硬梆梆的,撫在賽兒的小手上,反而沒有癢癢的感覺了,賽兒主要是怕癢,那脹痛的感覺比起癢來反而好受許多,因此被夏潯敷葯,賽兒頓時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興奮地道:「叔叔塗葯塗得好,我要叫叔叔敷葯,不要西琳姐姐敷了。」

夏潯笑道:「好呵呵,能叫一位國公侍候著,你比薛祿本事還大。」

唐賽兒奇道:「薛祿是誰」

夏潯就把薛祿出生時,恰好兩個校尉在門前避雨的故事說了一遍,唐賽兒咭咭笑道:「那賽兒長大了,能當什么官」

夏潯翻個白眼兒,心道:「本來你是能當佛母的,不過這官兒還是不做的好」

兩只手上的凍瘡患處塗完了葯,唐賽兒又很自覺地擼起袖子,她穿的是西琳的上衣,袖子肥大的很,要是站起來,光這一件上衣,就能給她當睡袍穿了。賽兒擼起袖子,露出兩只小胳膊,瘦瘦的小胳膊上,也有一處處的凍瘡,夏潯看了也覺心疼,便又握住她那不堪一握的小胳膊,給她塗起葯來。

唐賽兒食髓知味,只覺夏叔叔的大手力道不輕不重,而且手掌又大又粗糙,不像西琳姐姐的手掌似的綿綿軟軟,撫在身上癢不可當,等雙臂塗完了葯,又扯了扯身上那件肥大的衣衫,翹起小屁股道:「還有這里」

夏潯有點尷尬,可是瞧瞧唐賽兒天真無邪的眼睛,不禁又暗道一聲「慚愧」,這只是個尚不知男女情事的小丫頭而已,人一成年,思想的便多,反不及這小孩子的心靈澄澈干凈。這樣一想,他的心也踏實下來,但坦然地把大手撫上了賽兒的大腿。

小家伙真的是太小了,也太瘦了,兩條大腿在他掌下,有種蘆柴棒的感覺,她身上唯一尚顯圓潤的,大概只有那只粉嫩圓潤的小屁股了。小屁股還大半被衫子遮住,可那若隱若現的肌膚隆起的曲線,倒比裸露著更好看。

雖然只是個小丫頭,夏潯也不好不加顧忌,忙給她把衫子再往下拉了拉,遮住小屁股,這才專注地給她大腿上的凍瘡處敷葯,小孩子的肌膚幼嫩光滑,撫上去觸感很好,有種絲綢般光滑的感覺。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丫頭,一路忍飢受凍,居然傷成這般模樣。夏潯已是有兒有女的人了,看了很心疼,憐惜心起,手下就更溫柔了。他先往掌心塗些膏葯,揉開了再撫在她的大腿上,沿著大腿向下塗抹,直到足踝。

賽兒的腳後跟和腳趾頭凍傷尤其嚴重,不過那里也是最怕癢的部分,夏潯一碰她就扭著小屁股格格的笑,衫子一滑,雪球兒似的小屁股就會露出來,夏潯汗顏,好在那兒她自己夠得到,回頭交給她自己來處置就是了。

於是,他再次給賽兒拉過衣衫蓋住身子,大手探進去,便撫上了她的腰背。大手一遍遍撫過,掌心的熱力烘著葯物滲進毛孔,唐賽兒趴在那里,感覺既不癢也不疼了,那種被人呵護寵愛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得她直想哭。

當然,她的娘親很疼她,很寵她,可是女性的慈愛和男性的感覺完全不同,母親永遠也不可能取代父親,唐賽兒從未體會過被父親呵護關愛的感覺,現在夏潯那粗糙的大手撫著她的身子,她的整個身心都暖烘烘的。

父親應該就是這樣子的吧

唐賽兒趴在那里,兩行淚水悄悄爬過臉頰,落到枕頭上。

夏潯扭頭看見,忙問道:「怎么,很疼么要不要叔叔用力小些」

唐賽兒用力搖搖頭,忽然扭過頭,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渴望地看著夏潯,期期地道:「叔叔」

「嗯」

「我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嗯」

「我可不可以叫你爹爹」

夏潯先是一愣,隨即開懷笑道:「可以,當然可以,你要是願意,那就做我的干女兒好了」

「爹爹」

唐賽兒雀躍而起,一把撲到夏潯懷里,忘情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呃呃」

夏潯尷尬地張著手臂,遲疑半晌,才環抱回去,在她背上安撫地拍了拍,心有余悸地想:「幸虧她穿的是大人衣服,要不然我這一世英名啊,可都叫干爹給毀了,干爹這名聲,也都叫我毀啦」

夏潯走後不久,鄭和也出使西洋了,冬季下西洋,正可利用季風便利。

永樂大帝以鄭和王景弘為正副使者,率戰艦二百零八艘,船員共計二萬七八百余人,自蘇州劉家河啟程,渡海先到福建,又從福州五虎門啟航,開始了中華民族歷史上第一次聲勢浩大的遠洋。這次遠洋,最大的戰艦長四十四丈,寬十八丈,在海上仿佛一座移動的堡壘。

在人類歷史上,還從不曾有過如此規模宏大的遠航。

這次遠航,艦隊除了肩負著宣揚國威的任務,同時還有觀測海情繪制海圖,為下一次行程更遠的航行打基礎的任務。鄭和和王景弘離開南京之日,朱棣親自相送,舉行了盛大的餞行儀式。

誰知,這邊剛剛送走了向南洋諸國宣揚我大明國威的遠洋艦隊,北疆就傳來了韃靼可汗本雅失里悍然處死大明使節郭驥及其一眾屬官的事情。

這些官員被本雅失里殘忍殺死的消息傳到金陵,朱棣勃然大怒。

大明文武也是氣憤莫名,不過考慮到遠洋艦隊剛走,安南正在打仗,牽扯了數十萬的精兵,而西域又有一個帖木兒氣勢洶洶地殺來,大明雖然兵力雄厚,可是需要分別鎮守各處,能夠調動的機動兵力只有五十萬左右,如今安南投入兵力三十萬,鄭和帶走了三萬,楊旭帶走了三萬,一旦西線戰事打響,勢必還要向甘涼地區投入更多的兵力,實在是有些捉襟見肘。

不光是兵力上成問題,各種軍餉物資的征調也是個大問題,因此內閣大學士們群議之後,提出對韃靼可以先做外交努力,外交努力的真正目的,當然不是希望韃靼交出凶手,因為這凶手就是韃靼可汗本人,只是希望藉此暫施緩兵之計,等到安南或者西域戰事結束,再對韃靼開戰。

這個意見呈到御前之後,被朱棣毫不猶豫地否決了。朱棣對解縉楊榮等人毫不客氣地訓斥道:「書生之見愚腐本雅失里先向我大明稱臣,既爾卻殺我使節,你們以為,他僅僅是殺我一個使節了事哼」

朱棣濃眉一挑,煞氣騰騰地道:「韃靼哪來那么大的膽子帖木兒既然招攬瓦剌,豈能不對韃靼派出使節本雅失里定然是預料我大明已在南西兩線開戰,沒有可能再對塞北出兵,才悍然殺我使節這只是一個試探,只要我們稍作示弱,他必得寸進尺,犯我遼東侵我大寧,進逼北京,朕豈能如他所願」

朱棣推案而起,傲然喝道:「環顧宇內,縱然盡是敵酋,朕又何懼這一仗,一定要打」

第750章 識英雄

朱棣是什么人向來只有他欺負別人,哪容別人如此欺侮

韃靼斬殺大明使節的消息傳到金陵之後,大明朝廷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應,最強硬的反應。

對於韃靼的暴行,朱棣沒有一語置評,他的回答很直接:出兵

聖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傳達到了北京行在,任命丘福為征虜大將軍,擔任塞北諸軍總兵官,又命武城侯王聰同安侯火真為左右副將,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遠為左右參將,一個公爵四個侯爵,率十萬騎兵出塞,討伐韃靼。

丘福乃國朝老將,如今張玉朱能先後逝世,論資歷論本事,要掃漠北丘福當仁不讓,這道旨意沒有任何人反對。

皇二子朱高煦聞訊大喜,立即派親信快馬給丘福送去一封密信。其實丘福接到聖旨,還需進行一番准備,對北平防務也要做個交待,不會那么快就出塞的,朱高煦乃是軍中驍將,這些常識自然知道,原也無需叫親信趕路如此之急。

只是這樣一個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朱高煦敏銳地感覺到,這是自己一派的勢力重新崛起的最好契機,所以立即修書一封,告訴丘福這一戰一定要打得漂亮,一定要立下赫赫戰功,那么,不但丘福能藉戰功重新返回朝廷中樞,把持軍中大權,而且可以藉由這件戰功,將以王聰火真王忠李遠為首的眾多勛戚也拉入自己的陣營。

而朱棣這邊激忿之下雷霆大怒,下了旨意之後回頭想想又有些不放心起來。在他的靖難三公之中,張玉多謀朱能善戰,張玉多謀而勇,朱能善戰而穩,丘福在這方面比他們兩個都差一些,他也擅打猛仗硬仗,但是遠不及朱能性情沉穩,丘福的長處在於馭將統兵。

每次打了勝仗,諸將都會爭先恐後獻上俘獲,唯獨丘福常落人後,他對自己的部下很厚道,不爭部下之功,而且有了大功也不忘了部下,總會把他們帶上,提攜一番,因此很得軍心。

此番韃靼趁大明兩面受敵之機進行挑釁,事先必然對大明可能的反應做出過估計,在韃靼看來,大明此時仍能對其出兵的可能性雖然較小,卻必定是考慮過的,這樣韃靼的准備必定較為充分。而且韃靼受瓦剌欺壓,又被遼東蠶食,實力較之前幾年大有不如,因此用計行險的可能一定很大,而這些,丘福未必能考慮得到,萬一他心切為自己出氣

一念及此,朱棣立即又下了一道密令給丘福,密令中說:「兵事須慎重。自開平以北,韃寇即不常見,卿宜時時謹慎,相機進退,不可固執己見。若韃寇輕易落敗,恐是行計,切勿輕信」

朱棣的這道密令,幾乎與朱高煦寫給丘福的密信同時離開金陵,火速送往北京。

此時,夏潯對發生在中原的事情尚不知曉,他在迎親的宋家三子宋瑛的陪同下,已經趕到張掖境內。

甘肅鎮,平羌侯宋晟府邸。

一大早,宋晟就起床了,馬上就要做駙馬爺的兒子宋琥趕到父親房里向父親問安,見宋晟在侍女的服侍下正在披掛戎裝,不禁說道:「父親,送親隊伍今日將到城下,兒子去接迎就是了,安成公主雖是皇室貴胄,如今既嫁到咱家,就是咱家的媳婦,父親是她的公公,怎能自降身份,親自出迎」

宋老將軍淡淡一笑,說道:「為夫迎的不是公主,而是輔國公,不要啰嗦,自去准備一下,一會兒隨父出城」

宋琥恭聲應道:「是」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風有些急,本來就很寒冷的天氣,再被風一吹,徹骨生寒。

甘肅鎮外,沃野千里,盡被白雪覆蓋,白茫茫的雪原上,風向不定的風卷得那雪沫子飛天遁地,哪怕你穿得再嚴密,那雪沫兒也能順著一切縫隙,鑽到你的脖梗里腳脖子里袖筒里。

馬鳴風蕭蕭,天寒雪似刀,號角忽地嗚嗚響起,戰馬嘶鳴,兵甲鏗鏘,旌旗飛揚,一隊隊士兵馳出甘肅鎮的城門,迅速在雪原上排布開整齊的行列,迅捷齊整,井然有序。

中原明軍早就換裝為鴛鴦戰襖,而這里的士兵仍舊穿著早期的胖襖,可是那威風煞氣,卻猶勝中原精銳幾分。寒光閃閃的刀槍高高飄揚的旗幟昂立的駿馬穩坐的士兵,構成一副雄渾威武的圖畫。

寒風凜冽,士兵們為了行動迅速,不可能穿著太臃腫的衣服,執著馬韁兵刃的雙手更得暴露在風雪之下,片刻的功夫,兵器就變得和冰塊一樣涼了,但是他們凍得通紅的手卻緊緊握著槍桿刀柄,沒有一分松懈。雪沫子回旋著,飄進他們的袖筒脖梗,他們一動不動,仿佛精鋼鑄就的一般,渾然不覺。

這是宋晟歷二十余年,集蒙藏回漢各族精銳打造的甘涼鐵騎。

戰場上,並不是兵力眾多就一定取勝,一支精銳的部隊,完全可以做得到以少勝多,歷史上,以數百精騎破數千敵軍以數千精騎破數萬敵軍的戰例,並不是戰術戰法比對方如何的高明,完全是軍隊的素質遠勝於對方,甘涼精騎就是這樣一支隊伍。

各衛將領宋晟都督行轅的各級官吏,也都陸續出來,紛紛站立左右,迎候著輔國公和安成公主的車駕,官老爺們就不用像士兵們那樣注意軍紀了,他們瑟縮著脖子,袖著雙手,時不時再跺跺腳,雪沫子無孔不入,以致很多人發著牢馬蚤,嫌這天寒地凍的出來早了。

這時候,兩排身穿紅色半臂戰袍,手執紅纓長漆槍,騎著雄駿高大戰馬的扈軍突然從城門洞里出來,緊接著一位花白胡須的老將軍頂盔掛甲,在即將成為駙馬爺的宋琥陪同下,從城門洞里緩緩馳出,各級官佐一見大為驚愕,紛紛垂下雙手,肅然立定。

侯爺竟然親自出迎了

侯爺這兩年身體不大好,已經很少出席公眾活動了,很多將領平時都沒有機會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