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274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97 字 2021-02-15

姓的官員進行了嚴厲處罰,可是這一來,朝廷又是好大一筆支付。

朱棣捉襟見肘,不得不考慮起夏潯所說的話,他的確有意讓漢王去平定安南。一來,漢王朱高煦在漠北的表現可圈可點,確實是個帥才,而張輔在安南之戰前,名聲不顯,無人知道他是名將之才,在朱棣看來,他的兒子去征安南,恐怕比張輔做的還要好。

同時,他這么做也有安撫兒子的意思,高煦不是庸才,真就把他養在那兒,做個無所事事的閑散王爺男兒在世,誰不想有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名載青史。皇位已經給了大兒子,就算是補償吧,也該讓二兒子闖一番功業。可是因著錢糧短缺諸多問題的暴露,他不得不考慮這里邊的冒險因素。

張輔在安南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而且熟悉當地軍事地理風土人情,高煦畢竟不曾在南方打過仗,萬一首戰不利,拖延下去,那么

有鑒於此,朱棣心中最合適的人選又變成了張輔,一連幾天召張輔入宮議事,討論再度出兵安南需要用兵幾何,有何具體計劃和措施。陳瑛這才明白敢情以上種種,都是項庄舞劍,意在漢王啊可憐他糊里糊塗地被人利用了一回,惱羞成怒的陳瑛立即還以顏色,上表奏陳:都指揮單政驕恣違法,擅令家人出境易馬,乞請懲處。

朱棣見了奏章,隨即批示:「春秋人臣無外交,今軍人膽敢為貿易事,如稍有不平,爭競啟隙。此事關系重大,雖有功亦不能寬容。著即:削其官職,捕其入獄,依律嚴加懲處今後但有軍人貿易,一應循此辦理」

這單政是鎮守九邊的一位將軍,與陳瑛想要打擊的人八桿子打不著,而且准確說起來,這人還算是丘福一系的,但是得了這道聖旨的批示,可就不是單對九邊兵將而言了,陳瑛立即派出幾個心腹,由僉都御使俞士吉帶隊直撲浙東,尋雙嶼衛的晦氣去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太子系和漢王系為達目的,所用的手段都是迂回轉折,魚腸藏劍,就事論事的話,誰也不是為了爭奪領兵權,個個都打著為國為民的幌子,你想彈劾都無從下手,而且不但漢王和太子不曾出面,就連他們陣營中的領軍人物也優哉游哉地「置身事外」,手段可謂滴水不漏。

與此同時,紀綱也沒閑著,他正絞盡腦汁地想為漢王造勢,他算看明白了,如果漢王倒了,他這條走狗的利用價值就不大了,朝中風雲變幻,斗得越是激烈,他的地位才越穩固。

謹身殿里,紀綱候著與皇上奏對安南戰事的張輔一走,馬上找個機會溜進去,三言兩語就繞到了漢王身上,對朱棣贊嘆不已地道:「臣閑暇時,去龍江驛看過漢王殿下演兵,當真龍精虎猛臣曾為陛下牽馬墜鐙,效力軍中,觀今日漢王,頗有皇上當年的英武之姿。那天策衛被漢王一番調教,簡直是脫胎換骨,京營精銳,莫有可敵者」

「哦」

朱棣一聽,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近日他煩心事太多了,如今一聽兒子這么出息,不免有些歡喜。

紀綱趁機道:「皇上國事操勞,心力耗損過甚,臣看今日案頭奏疏不多,皇上何不出宮散散心呢,就去龍江驛觀武好了,臣知道,皇上素來喜歡行伍之氣,只是九五至尊,機會難得」

朱棣聽得興致起來,呵呵笑道:「也好,你去安排一下,莫搞太大的陣仗,朕微服往龍江驛一行,去看看漢王演武」

紀綱大喜,連忙恭聲應了,心中暗道:「漢王,機會我給你爭來了,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紀綱這邊匆匆安排聖駕啟行,那邊就不動聲色地把消息透露了出去,漢王的心腹得了消息,飛也似地趕去龍江驛報訊,朱高煦聞訊大喜,他卻不知道紀綱這是有意幫忙,還以為紀綱故意進言,讓父皇來尋自己岔子,當下打起精神,把他那三千精銳集中起來,飛快地做起了部署。

等到朱棣微服趕到,報進營去,朱高煦匆忙迎出,一臉的意外,好像全不知情一般。要說這漢王治軍確實有一手,今日又提前做了准備,這演武豈能出什么岔子,朱棣觀其三軍,動如火掠,不動如山,兵精將勇,悍不可當。他本就是軍伍的大行家,哪能看不出這樣的表現是銀樣蠟槍頭還是真功夫,喜得朱棣連連點頭,不免又想:「觀此軍伍,銳不可當,若要我兒南征,似也並無不可」

這時候,兵部尚書金忠五軍都督府徐景昌才得到信兒,知道皇上去了龍江驛,二人打馬如飛地趕來,這時朱棣剛剛看完演武,下了點將台。

見了主管天下兵馬的兩位重臣,朱棣笑容可掬地道:「過去勛業之臣,皆奮起行伍,身功戰陣,積累勤勞,致有爵位。及其子孫,沉於安逸,忘祖父之艱難,玩貪歲月,不習騎射。一遇閱試,手足無措,至臨陣對敵,畏怯疲懦,墮馬棄槍,魂飛膽喪。此皆系驕肆不教之過。

高煦雖已封王,不失武烈遺風,堪稱功勛子弟之表率,我兒尚且如此,況乎他人功臣官宦子弟,大多自幼便入親衛勛衛翊衛,承有軍職,你們對他們當加強訓練,今後功臣子弟演武,初試不中者,罰入衛所三年;復試不中者,謫戍邊防,另選有才能技藝子弟承襲入衛」

一旁朱高煦面有得色,金忠和徐景昌唯唯應了,心中卻是暗暗叫苦:「糟了,恐怕皇上又有用漢王之意,這事得趕緊稟報太子知會輔國公知道」

第855章 曲直可輪轅

朱棣欣然回宮,解縉正在那兒等著他呢。

解縉這幾天除了搜集一些關乎國計民生方面的奏章,重點呈送皇帝,就是四處搜集朱高煦的不法事,今兒個他就是來打朱高煦的小報告的。

解縉知道朱棣今日微服出宮是去看朱高煦演武的,他還問清楚了是紀綱提起來之後,才引起了皇上的興趣,解縉自然而然地以為這是紀綱在扯朱高煦的後腿。本來嘛,解縉等文臣雖與紀綱不合,但是大家畢竟都是太子一黨,當初紀綱曾在漢王背上狠狠捅了一刀,漢王如果上位,絕對沒他的好果子吃。

在官場上,你叛變一次,就已失了一個「信」字,如果反復無常,在任何一個陣營里,都不會有你存身之地,紀綱怎么可能幫助朱高煦。他卻不曾想到紀綱這是「養匪自重」,先行解決自己眼前的困境。有了這個誤判,解縉便想正好趁熱打鐵,再給漢王上點眼葯兒。

朱棣一問他的來意,解縉便道:「皇上,漢王得封藩王,卻久不就藩,一直滯留京城,實與祖制不合。這也就罷了,自掃北歸來,漢王自恃戰功,整日介領著一幫侍衛招搖過市,其日常用度的禮儀規格竟然與皇太子一般無二,甚至尤有過之。」

朱棣剛去了龍江驛,正為朱高煦的勇武而高興,聽到這話臉色登時沉了下來,解縉見他臉色有些不愉,知道皇帝不太高興。不過當著老子,說他兒子的壞話,他當然不高興,解縉也沒多想,繼續說道:「臣還聽說,漢王在軍中,以天策上將自稱,軍中將士也以此恭維。

皇上,漢王就是漢王,這是朝廷封賜的爵位,漢王殿下從來不曾受封過什么天策上將,以此自詡,豈不亂了朝廷規矩上下尊卑,這是維護朝廷法律的根本,漢王比之太子的禮儀規格有過之而無不及,那誰才是君誰才是臣呢君卑而臣驕,禍亂之源。」

解縉嘮嘮叨叨地還要說,朱棣已老大不悅,沉聲問道:「這是太子的意思嗎」

解縉忙道:「這是臣的意思,臣並不曾聽太子有言,亦不曾與太子接觸」

朱棣哼了一聲,怒容滿面地道:「高熾高煦,兄友弟恭,手足情深。太子對此尚無異議,學士何必多言太祖在時,最恨離間皇親者,方孝孺齊泰黃子澄之流為謀一己之私,讒言構陷,離間皇親,挑唆宗室之殘,方有靖難,前車之鑒,敢不為戒嗎」

解縉碰了個硬釘子,急扯白臉地解釋道:「皇上,臣拳拳赤子之心,安有私念只是太子乃國之儲君,維護皇儲威儀,禁絕以下凌上,這是」

朱棣把袖子一甩,拂然道:「不必再說了,退下」

「是」

解縉無可奈何,悄悄抬眼一看,皇上滿面陰霾,已是十分的不耐煩,只好拱揖退下。

朱棣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沉聲道:「大紳主持內閣,儼然國相,天長日久,有些忘乎所以了」

這時吏部尚書蹇義又來了,朱棣沒好氣地問道:「什么事」

蹇義嚇了一跳,見皇上神色不悅,沒敢多問,忙道:「皇上,您要臣草擬的詔書臣已擬好,請皇上審閱」

朱棣余怒未熄地自蹇義手中接過草詔,按照慣例,洋洋灑灑的,開篇就天花亂墜地講了許多,實質內容其實就一句話:將內閣大學士從正五品提到正二品。

內閣自成立以來,已漸漸發揮了作用,成了凌駕於六部之上的權力機構,但是因為朱元璋時期的內閣只相當於皇帝的一個私人秘書班子,所以最初給內閣大學士定的品級是正五品。

現在這品級與他們的權力已然太不相稱,徒然把他們的品級限制在五品,改變不了他們高於六部的事實,對閣老們來說也不公平,因此朱棣有意把內閣大學士的品級提上來,做到名符其實。

朱棣將那些虛話套詞飛快地看過,看到最後時,正是七位閣老的名字,朱棣略一沉吟,提起朱筆,將解縉的名字從上邊憤憤地劃了下去,心中暗想:「皇考當年嫌他少年輕狂恃才傲物,叫他回家十年磨勵,現在看來還嫌不足,得給他點教訓才是」

蹇義接過草詔,匆匆一掃,只見內閣大學士的名字中獨獨劃去了內閣首輔解縉的名字,不禁莫名其妙:「這是什么意思大學士們全都提為二品,單單把首輔留在五品,莫非解大學士這首輔的位子不穩了」

蹇義正在胡思亂想,朱棣已然道:「照此,明詔頒發吧」

梓祺與幾位權臣貴婦游覽棲霞山回來,立即便問:「老爺呢」

丫環替她解下披風,笑答道:「老爺帶著小小姐和小少爺,在後花園里釣蛤蟆呢。」

梓祺忍俊不禁地道:「瞧他領著孩子玩的這玩意兒」

腳下一轉,梓祺便拐向後花園。

「娘」

思祺一見娘親來了,立即丟下釣桿向她撲來,楊懷遠很喜歡這個能高來高去的姨娘,他親娘可不會飛,看見祺姨娘來了,就想讓姨娘抱著他再飛飛看,卻被巧雲拉住,拿手絹給他擦鼻涕,把個楊大少爺惹得好不耐煩。

夏潯扭頭見她來,笑著拍拍身旁一方光滑的石頭,道:「梓祺回來了,坐玩的好么」

思祺抱著女兒在他旁邊坐下,說道:「棲霞紅葉年年看,看多了也就那樣,有什么好不好的,同那些夫人們在一起,張家長李家短的,聊的也不過是那些無聊的閑話,悶死人了」

夏潯聽了哈哈一笑,思祺便壓低聲音道:「今日見到了習絲夫人,她說思州思南兩地宣尉司首領因隙互相仇殺,打得貴州一團亂,薛都督已把此事迅速呈報上去了,今日剛到通政司,明兒早上就能擺到皇上案頭」

夏潯輕輕點點頭,微微嘆息道:「不去關注時還不知道,國家需要鞏固整治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自己碗里的飯這頓都還吃不下了,還惦記著別人碗里的,想要一口吃個胖子,哪兒成啊」

原來,當時貴州一帶雖已在大明治下,不過朝廷在那里沒有三司,而是把當地少數民族的首領分別封為宣慰司,依舊統管他們原來的地盤和子民,以逐步滲透的方式加強中央管理,所以目前那里地方自治的程度相當高。

其實大明不是現在才出現各種問題,問題每天都有,但是有些問題下邊直接就處理了,不需要報給皇帝決斷,有些報上去的,各級官吏修飾一番,大事化小,到了皇帝那兒也就不顯山不露水了。如今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專撿這方面的消息上報,甚至還有誇大,自然就顯得問題集中了。

夏潯微笑道:「這件頭疼事報上去,皇上一定得派兵去解決。嗯,有這件事牽扯著,對安南,皇上更得慎重行事了。不過,我覺得貴州鬧一鬧倒也不是壞事,皇上正好把握時機,將朝廷的力量進一步滲透進去,一步步加強對貴州的控制。你看著吧,皇上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這時候,楊懷遠總算擦干凈了小臉,跌跌撞撞地跑去抓起他那寶貝小竹簍,巧雲在後邊揪著他的背心防他摔倒,楊懷遠獻寶似的把小竹簍遞到彭梓祺面前,笑嘻嘻地炫耀:「姨娘你看,我們抓了好多蛤蟆,呵呵呵」

彭梓祺幼習刀槍,藝高膽大,但是到底是個女兒家,看到那青蛙花花綠綠的樣子就害怕,趕緊擺手道:「快拿開快拿開,你這個臭小子,嚇姨娘呀,這東西有什么好看的」

楊懷遠不服氣地道:「多好玩呀四姐,咱們玩蛤蟆,不帶姨娘」把個彭梓祺聽得又好氣又笑。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閃現廊下,遠遠停住,向夏潯躬身一禮,夏潯掃了一眼,見是左丹,便丟下笑鬧做一團的彭梓祺和一雙兒女,舉步向他走去。

左丹自遼東返回以後,一直負責潛龍在京中的事務,夏潯的潛龍中有固定的兩支力量,一支負責海外貿易和對異域他國的滲透和情報搜集,一支就留在京師,專門察探京中大小事務,此外才是機動力量。

見了夏潯,左丹又一躬身,說道:「國公,剛剛收到的消息,皇上巡閱龍江驛的天策衛,對天策衛大加表彰,還敕令兵部五軍都督府予以效仿,加強對功臣子弟的訓練。」

夏潯聽了神色一緊,沉聲道:「皇上此舉莫非是要用漢王了」

他在藤蘿架下腳步沉重地踱著,過了半晌,腳步漸漸慢下來,終至穩定,他抬起頭,望著頭頂青翠的藤蘿,緩緩說道:「誰來領兵,關鍵在皇上;我們要阻止漢王,關鍵是要弄明白皇上到底有沒有易儲的念頭。有易儲之念,亦或是疼愛兒子,不同的想法就得用不同的手段,理解錯了,就要弄巧成拙了。」

「咭咭咭」耳邊傳來兒子逗弄青蛙的笑聲,一驚一乍的,夏潯轉眼望去,看見兒子已把青蛙倒出了竹簍,用小棍兒去逗弄,青蛙一跳,嚇得他返身便逃,嘎嘎笑著撲向巧雲,其形其狀引人發噱。

夏潯看著兒子,一絲了悟漸漸浮上心頭,他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道,:「左丹,你速去查明幾件事情,第一件」

第856章 給你挖坑兒

夏潯詳細地調查了皇帝對東宮平素的各種禮遇和交流。

自從朱高熾成為太子之後,雖然朱棣在幾個兒子里面,最不喜歡這個大兒子,但是既然立為了儲君,他還是盡心培養的,他不在京城的時候,概由太子監國,他在京的時候,許多奏章也都批轉太子,由太子批閱,藉此培養他治國秉政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