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306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50 字 2021-02-15

地方,你只管開口,千萬不要客氣」

夏潯微笑道:「很多事,你做的時候,不一定要它有個結果,很可能,它沒有結果,對你反而更好。臨渴掘井的蠢事,咱們做不來,未雨綢繆嘛,呵呵,雨卻不一定會來」

西門慶依舊憂心忡忡,有些難以釋懷的樣子,夏潯看了,暗暗搖一搖頭,又道:「裘婆婆是賽兒的師傅,老人家年事已高,近兩年來身體每況愈下,她堅持要返回故鄉,賽兒拗不過她,恰好我往北京公干,就順道把她送了回來。雖然一路盡心照顧,可是老人家一路舟車,偌大年紀,終究禁不起折騰,我托你就便照顧,也是因為你一身醫術」

西門慶點頭道:「你放心,既然是你相托的事情,我自然竭盡所能,用心照料。不過,方才宴後,我去見了見這位老人家,看她氣色,著實不妙這般高齡,葯石之力能否奏效,我可沒有把握。」

夏潯道:「嗯,盡人力聽天命就是了,賽兒是我義女,也是她的徒弟,她會暫時留在這里照料恩師,等老人家病情穩定之後再決定行止,這丫頭若擱在以前那是淘氣之極,我是不敢放手叫你管束的,不過這兩年來她已漸漸成長,懂得事理了,高升兄,你就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看待就是。」

西門慶笑道:「這個沒有問題,為兄一向喜歡與美人為伴。」

夏潯失笑道:「許多年過去了,你這憐花公子的毛病還沒改么」

西門慶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不過自打飛飛過門,與你小冬嫂子兩個人聯起手來,像防賊一樣的防我,唉這日子過的苦哇」

他嘴里叫苦,可是看那甜滋滋的樣子,顯然是樂在其中。

夏潯哈哈笑道:「今日剛一見你,看你變化之大,著實嚇我一跳,瞧你現在的模樣,才依稀有了些往日的神韻。」

他抬頭看看夜空,道:「好啦,天色不早了,咱們這就回去歇息吧。」

西門慶隨著夏潯站起,一邊往回走,一邊問道:「你在蒲台打算待幾天」

夏潯道:「五七八天,便往京里去。原本用不了這么久的,不過與我同行的還有一人,那人嘿怕是此番回鄉,要風風光光大擺排場,總得給他留幾天時間啊。」

西門慶喜道:「那就好極了,咱們兄弟可以多聚聚了。哎,我現在生意著實太忙了些,要不然,真想與你同去,還有飛飛,那北平可是我們的定情之地呢」

西門慶說著,不覺悠然神往。

二人上了樓,正好是巧雲和弦雅快要連肚兜褻褲都輸掉的時候,唐賽兒和南飛飛你一盤我一盤,輪著番的贏,巧雲和弦雅輸得欲哭無淚,偏又查不出她們動過什么手腳,小櫻在一旁一邊逗著南飛飛的小女兒,一邊幸災樂禍地看熱鬧。

巧雲和弦雅是輸人不輸陣,好歹自己代表著國公爺的臉面呢,哪能叫人看見,只好硬著頭皮撐著,如今一見夏潯上樓,趁機散了牌局,巧雲就幽幽怨怨地迎上來,一張小嘴兒又撒嬌地撅起來,夏潯瞧見她這可憐又可愛的小模樣兒,不禁笑道:「輸啦」

巧雲撅著小嘴兒道:「嗯人家帶來的私房,都輸光了」

夏潯失笑道:「好啦好啦,莫叫人家看你笑話,輸了多少,回頭老爺雙倍補給你。」

唐賽兒剛把贏來的寶鈔劃拉到身邊,一聽這話,趕緊把寶鈔手忙腳亂地塞到懷里,搶上來道:「我我贏得也不多」

夏潯道:「好好好,明兒一並補你一份」

弦雅一聽,馬上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柔地瞟著夏潯,柔柔地道:「老爺要休息了吧,人家去給老爺鋪床。」

夏潯大手一揮,豪邁地道:「嗯,你輸掉的,老爺也一並補給你」

弦雅的嘴角立即咧到了耳根子上,小櫻眼見自己這些沒出息的女同胞的樣子,立即很有氣節地昂起了頭,以示劃清界限。牌局就此散了,滿心歡喜的巧雲陪著自家老爺回房休息,西門慶攜了賺得眉開眼笑的南飛飛送夏潯回房,等他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一腳門里一腳門外卻忽然止住,扭頭又望一眼夏潯房門,目光中飽含憂慮

第962章 本是人傑

五天之後,彭子期從青州急急趕回,這一回夏潯把彭子期和西門慶都邀到一起,三人又秘密商議了半天,才就一些事情最終敲定下來。

在此期間,裘老婆婆也終於安頓好了。這位老太太在金陵的時候,那身子骨兒就已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想必老太太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近,這才執意返回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現在憑著一股子意念,強撐到地頭兒上,一到了故鄉,更加支撐不住了。

西門慶本想給她在自家的葯鋪商行旁邊安排一幢住宅,方便就近照顧她,可老太太執意要回自己的房子,那房子風雨侵蝕之下,哪里還能住人。可老人一旦執拗起來,是誰也勸不了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狗窩,老太太偌大年紀,還想要什么享受,只是一種心靈的寧靜罷了。

無奈之下,西門慶只好重金雇人連夜趕工,將她的老宅加固整修,又換了全套的家什,將老人家安頓下來,又從當地雇了兩個勤快能干的大丫頭侍候她。西門慶則與自家葯鋪延請的坐堂醫聯手給她診治一番,開了些葯性溫和的葯物調理身子,他少不得要在此住些時日,等老人病情穩定下來,再回陽谷縣去。

唐賽兒也暫時留在這里,陪著婆婆,夏潯在與彭子期西門慶三人秘晤的第二天,才姍姍起行,奔向滄州。夏潯估摸的時間還是比較准確的,等他趕到滄州安頓下來,一家人游覽了鐵佛寺鐵獅子等一些景致的第二天下午,紀綱便鮮衣怒馬地一路趕來。

紀綱自知耽擱的時間長了些,所以棄車就馬,匆匆趕來,不料到了以後,還是夏潯走在了他的前面,叫國公等他,心下也是訕訕,暗中卻又有些竊喜,心氣兒一平,與夏潯往來,便不再斤斤計較了。次日啟程時,他未蒙邀請,便主動請見,上了夏潯的車。

車中二人坐定,各捧一杯香茗,紀綱道:「國公,咱們距北京可已近了。此去北京,頭等大事就是關外的韃靼和瓦剌。建皇城修皇陵,自有專司人員,國公小小過問一下做做樣子就成了,可下官在天津衛建錦衣衛衙門召納錦衣校尉並加以訓練,這卻是實打實的事兒,不能胡亂應付了事,咱們二人一在北京一在天津,要時常商量事情,恐怕不甚方便。」

夏潯抿了口茶道:「這倒無妨,你帶的自有人手,天津那邊,你擇地選址之後,具體營建事宜,可著一親信可靠之人就近督建便是了。至於召納校尉,天津衛本就一軍港,能有多少百姓總是要從北京召人的,這事兒也少不了北京行部的幫忙,你去天津衛定下前期事宜後就可以長駐北京了。

至於我么,咱們兩個奉旨操辦的這樁秘密,行在官員並不知曉,屬於絕對的機密,既然我到北京的公開使命只是巡視皇城營建的進度,過問皇陵的擇址和修建,少不得要裝裝樣子,這也需要一些時間,等你回到北京的時候,你我正好可以正式開始計劃。」

紀綱蹙眉一想,頷首道:「成,就依國公的主意。」

夏潯道:「皇上的主意是驅狼斗虎,利用韃靼和瓦剌之爭,削弱他們的實力。這一招,韃靼和瓦剌經常對我大明使用,我大明征討韃靼的時候,瓦剌裝模作樣地表忠心,似乎要傾巢出動,協助天兵,結果卻只是按兵不動,坐視我兩虎相爭,等廝殺已了,它才來撿便宜。

韃靼與瓦剌如出一轍,不斷挑唆我大明對瓦剌出兵,信誓旦旦要附從出戰,可我大明若真的出兵,它們一樣只是做做樣子,只會保存實力,等我們拼得兩敗俱傷,它才來撿便宜。如今我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輕易不會上當,要想牽著他們的鼻子走,就得讓萬松嶺在瓦剌部落真正發揮作用。」

夏潯說到這里,凝視著紀綱道:「紀兄,皇上可是把萬松嶺交給你錦衣衛負責的,如今你們做到哪一步了這些事情,我原來打聽不得,不過,現在我必須得心中有數,咱們才好商量對策。」

紀綱微微一笑,道:「國公,紀綱做事,自有分寸。時間雖然不長,可紀綱在瓦剌那邊已經打開了局面,萬松嶺身邊近侍之中,現在有兩個我的人,他的私奴之中,有一個。另外,我攛掇萬松嶺強烈要求,復有豁阿哈屯和撒木兒公主的鼎力相助,哈什哈和馬哈木一班人迫於無奈,只得允許萬松嶺建立了一支三百人的私人衛隊。

哈什哈馬哈木太平和把禿孛羅都拼命地往里塞自己的耳目,豁阿哈屯和撒木兒公主也挑了些忠於自己的武士加入衛隊,服侍大汗,嘿嘿,這個機會,我自然也不會放過,現在萬松嶺那支唯一的三百人的親兵衛隊中,就有七個是我的人」

夏潯聽了有些驚訝,這些成績聽來微不足道,實際上要做到這一點非常之難。且不說萬松嶺這位便宜可汗是哈什哈馬哈木一班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一個傀儡,受到他們的重重監視,就算他的身份自由,要往里面安插侍衛也不容易,須知此前錦衣衛在瓦剌並沒有基礎,弄幾個中原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混入草原,取得一些部落的信任,就已難能可貴了,還要接近萬松嶺,被他選為侍衛而不引起哈什哈馬哈木一班人的警惕,著實不易。

夏潯深深地看了紀綱一眼,難怪此人飛揚跋扈,瞞上欺下,卻依舊被朱棣寵信多年,此人若用之得宜,確實是個干吏。明君駕前,沒有諂臣,仔細想來,永樂所有的人,還真沒有一個是靠溜須拍馬奉迎上意而獲聖寵的,不管是文官武將,亦或是這些監察系統的酷吏,陳瑛也好紀綱也罷,都是一身的本事。

夏潯吁了口氣,道:「紀兄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取得這樣的戰績,著實令人欽佩。只是,欲行大事,憑這些人,是無法左右瓦剌諸部首領意志的,要發動瓦剌與韃靼之戰,就得讓萬松嶺在瓦剌說得上話,要讓萬松嶺在瓦剌說得上話,就必須得削弱哈什哈馬哈木太平和把禿孛羅這四位輔政的權力,要做到這一點,可不容易。」

紀綱道:「的確不容易,要按部就班地去做,就算一路順利,恐怕也得用上三十年時間。可是如果用些非常手段,一炷香的時間,就足以達成目的」

夏潯目光微微一閃,蹙眉道:「刺殺」

紀綱得意道:「不錯」

夏潯道:「刺客本身,從來都不能成為影響政體的根本力量。」

紀綱道:「我明白可是如果繼承人未定,且又不只一個繼承人,他們就必須要一個名份,而這名份,只有萬松嶺這個大汗能夠給予他們」

夏潯微微眯起眼睛道:「馬哈木和哈什哈都是人中之龍,兩個人但有一個在,萬松嶺就無法掌握話語權」

紀綱惡狠狠地道:「那就把他們兩個都干掉」

夏潯微微猶豫了一下,說道:「馬哈木之子脫歡,在部落中深孚人望,是馬哈木繼承人的不二人選」

紀綱並掌一切,滿不在乎地道:「那就一並干掉好了」

夏潯道:「然後呢,萬松嶺就能掌控瓦剌」

紀綱侃侃而談道:「太平和把禿孛羅勢單力薄,一直依附於馬哈木同哈什哈抗衡,這兩人不足為慮。哈什哈諸子,沒有傑出的人才。哈什哈最寵愛的是豁阿夫人,所以豁阿夫人在哈什哈部諸位夫人中擁有最多的牧地草場部民和武士。

豁阿夫人一直崇信黃金家族後裔才是一統草原中興蒙古的唯一可能,近乎狂熱地擁戴萬松嶺,她是被哈什哈搶去的,雖做了多年夫妻,又生過幾個子女,彼此依舊沒有什么感情,如果再加上一個扶助她的幼子為部落首領的條件,你說她會不會唯萬松嶺馬首是瞻」

夏潯「唔」了一聲道:「那么馬哈木呢」

紀綱道:「馬哈木只有脫歡這一個兒子一枝獨秀,如果父子兩人同時喪命,諸子爭位,必定亂作一團。馬哈木諸位夫人之中,撒木兒本是蒙古大汗之女,地位最為崇高,當初出嫁時,大汗賜給她的草場部民和奴隸最多,再加上嫁給馬哈木之後所得,在諸位夫人之中,實力也是最大。

草原上,誰的拳頭大,誰就說了算。馬哈木和脫歡父子一死,該部最有發言權的便是撒木兒公主,而撒木兒公主同豁阿夫人一樣,最為擁戴黃金家族。再加上,撒木兒公主的胞兄本雅失里汗是被韃靼的阿魯台太師拋棄,死於瓦剌的脫歡之手,國仇家恨,你說她該心向誰」

夏潯追問道:「如果行動失敗呢」

紀綱自負地道:「一套計劃不夠,我就准備兩套,三套」

夏潯又問:「如果暴露身份呢」

紀綱肯定地道:「刺客身份絕不會暴露,我所挑選的死士,個個忠心耿耿;如果忠心不可靠,他們的父母妻兒還在我的掌握之中;如果親情也不可靠,他們也不是從我中原派出去的,而是先到韃靼繞了一圈,無憑無據,誰敢僅憑人證向我大明詰難而且他們之間,彼此也沒有聯系,每個人都是木偶,所有的線頭,都牽在我的手里。」

夏潯閉了閉眼睛,緩緩說道:「行動之後,這些負責動手的刺客怕是一個也回不來了吧」

紀綱大笑:「國公何來婦人之仁下官自奉命接手瓦剌之事,就針對朝廷可能采取的種種行動,擬定了一些相應計劃,關於這刺殺計劃,我現在就已擬定了兩套,第一套計劃,就叫荊軻」

「第二計劃呢」

「易水寒」

第963章 定皇陵

夏潯與紀綱一路往京城走,一路商討行動計劃,兩人的看法一致:當務之急,自然是先要把萬松嶺的權威樹立起來。如果這個傀儡不能對瓦剌諸部發生作用,那就成了一枚毫無用處的棋子。

當然,寄望於通過萬松嶺,徹底控制瓦剌是不可能的,瓦剌諸部的勢力形成,是近百年的時間發展形成的,叫萬松嶺大刀闊斧一般,不通過革命就對瓦剌形成完全的控制,這不切實際。馬哈木敢把他捧成大汗,就是認准了這一點。

同時,真叫萬松嶺一統瓦剌,成為乾綱獨斷的西部蒙古大汗,同樣不符合大明的長遠利益。瓦剌的實力本來就強於韃靼,全因諸部各擁其主各行其是,這才無法形成絕對的合力,大明怎么可能去幫助他們統一,哪怕這個可汗是個假貨也不保險,到時候他是願意做一個唯我獨尊的王,還是因為漢人的身份而屈從大明的指揮,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么

所以他們必須在對萬松嶺可控的前提下,給予他更大的權力,起碼要讓他能夠左右瓦剌對外的政策和軍事行動,要做到這一點在短期內同樣無法用和平手段來達到,因此只能流血。

紀綱所設計的行刺計劃犀利直接,如同他下棋的風格,大開大闔有前無後,但是其中不乏縝密謹慎的部署,這一點不同於下棋,紀綱還是比較小心的。夏潯仔細聽取了他的計劃,竟也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只在兩個細節上提出了些異議,兩人又重新進行了一番磋商。

當兩人趕到北京城時,行動計劃已經成形,紀綱立即下達命令,叫他部署在瓦剌草原上的人開始行動。

夏潯和紀綱趕到北京的時候,北京行在的文武官員都到城外相迎,不過這對難兄難弟被皇帝打發到北京來的原因,行在官員們在京里自有耳目,沒有耳目的也有同僚好友門生故舊,書信往來密切,早就獲悉真相,知道這兩位是被皇帝轟出中樞的,所以對他們的態度不冷不淡。

對夏潯這樣一位爵高位顯的國公,他們都是如此態度,對紀綱就更是敬而遠之了,紀綱自覺無趣,赴過接風宴後,本應與夏潯一起去覲見趙王朱高燧,一問官員,卻知趙王出城游獵去了,已經走了三天,趙王常常打一圍獵就得十天半月才回來,返程之期尚難確定,便借口皇上差遣公務繁忙,趕去天津選址營建錦衣衛了。

夏潯這邊赴了宴回到住處,他那便宜老侄兒謝傳忠早就領了幾個兒子候在那里,等著本家的姑爺爺接見了。謝傳忠原本就實力雄厚,自打搭上夏潯這位親戚,又承接了北京地區的異國海市商品貿易,那財富更是滾雪團一般不斷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