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314部分閱讀(2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5 字 2021-02-15

少布部落中的人紛紛怒喝,有幾個素與少布交好的人按捺不住撲上前來,夏潯望定豁阿,目不稍移,一雙手卻已伸了出去。大手一手,探囊取物,一柄斜刺里劈來的鋼刀便被他奪在手中。

跟夏潯比刀

除了十年前羅克敵那含怒一刀,這么多年來,夏潯再未把任何用刀的人放在眼里。

夏潯一刀在手,激射八方,只聽鏗鏘之聲不絕,漫天都是刀光劍影,激射閃爍流瀉碎裂

陡然一靜,夏潯單手持刀,斜指蒼穹,虎嘯龍吟聲戛然而止,面前一人額頭裂開,腦漿迸裂,卟嗵一聲栽在地上,側面一人仍緊握著刀,打著旋兒摔開,口中哎哎直叫,待他摔到地上時,熱氣騰騰的五腑六臟都摔出來,那心臟在雪地上依舊卟嗵直跳,夏潯這一刀把他幾層衣袍全都豁開,深入肺腑。

另一側,一個無頭人持著刀站在那兒,人頭早不知飛到哪兒去了,他腔中熱血噴盡,這才軟軟癱倒在地,而夏潯身後一人,手中只剩下半截刀,虎口迸裂,鮮血滲出,他的臉色比紙還白。持刀的手哆嗦半天,突然大吼一聲,扔了刀,轉身便跌跌撞撞地逃去,他快嚇瘋了。

沒有人嘲笑他,所有看清了這剎那激戰的人,都被夏潯這凌厲悍猛至極的殺人刀法給震懾住了,如果換了他們親身去感受那柄如魔鬼附體的鋼刀的威力,他們也未必就能再保持鎮靜。

勞彪一連退了幾步,退到武士們中間,這才膽氣一壯,大聲吼道:「把他圍起來」

他承認這個人很恐怖,但再恐怖也是人,以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同千軍萬馬對抗的。

長矛舉起,如同一片密林,四面八方,攢指夏潯。

長矛兵有六層之多,那一桿桿長矛風雨不透。

瓦剌勇士們面對著區區一個人,竟然用上了步兵對抗重騎兵沖鋒時才用的槍陣。

夏潯卻只一笑,棄刀於地,對豁阿哈屯傲然道:「你敢殺我」

北京,朱棣在夏潯赴遼東的第三天就趕到了,不想他在北京才住了幾日,便又接到快馬來報,輔國公的侍衛們把國公給弄丟了,這位國公只帶了兩個人,偷了一輛鹿爬犁,跑到韃靼那兒去解救他的紅顏去了。

行宮里,朱棣端坐上首,聽罷稟報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那驛卒連忙叩個頭,退了下去。

趙王朱高燧忙對朱棣道:「父皇,這個楊旭實在不成體統父皇許之以重任,他居然不管不顧,為了一個女人就去冒險,且不說他這是輕責任重女色,辜負聖恩,就算他能平安回來,此事傳開,也要淪為笑柄若天下臣工都學他一般,只重一己之私,輕視社稷江山,綱紀倫常朝廷大義,豈不都盪然無存了么」

坐在朱棣旁邊的朱瞻基聽了眉頭微微一皺,說道:「楊旭這么做,確是不識大體」

朱高燧欣然道:「瞻基小小年紀,也有這般見識不錯,楊旭這么做,的確是大大的不妥,他這是恃寵而驕啊」

紀綱聽了眼珠軲轆轆一陣亂轉,有心插上一嘴,再給夏潯上點眼葯兒,又覺過於明顯,念頭一轉,計上心來,便故作憂心國事地道:「國公半途去了韃靼,遼東那邊萬一出現什么變故,卻無人可以做主,萬一誤了我朝大事,那該怎么辦呢」

朱高燧正色道:「父皇不可姑息,應對楊旭應予嚴懲,以正國法以正視聽」

朱棣默然片刻,卻撫須大笑起來:「哈哈哈,一諾無悔是君子,無情無義非男兒算了吧,當初在太祖面前,楊旭還不是一樣摞了挑子,跑去追他的女人了險些弄得太祖駕前四個侍衛缺了一角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這個楊旭一點沒變,就是過不了美人關吶」

朱棣笑吟吟地擺了擺手,道:「這事且不理他,遼東方面,朕本就下了旨意,不及請示的事情可便宜從事,楊旭到了那里是楊旭做主,楊旭沒到,自然有三司磋商解決。燧兒,你繼續說,那大典如今付印的情形如何了」

瓦剌營中,夏潯對豁阿夫人振聲道:「韃靼與瓦剌之間的是是非非,這個女子最清楚不過,我大明已介入調停,欲知真相,公平裁斷,此女至關重要,所以不能殺」

勞彪怒不可遏地道:「就為留此人證,你就一刀殺了我族中大將」

夏潯瞥了眼快要凍僵的少布屍體,淡淡地道:「如不能裁決公正,韃靼與瓦剌各自不服,來日必定再起爭端,那時候死傷必定不計其數,死此一人,保住人證,妥當解決兩族爭端,功莫大焉」

勞彪氣極,夏潯不理,又對豁阿道:「豁阿夫人,我以國公之尊,親身前來,主要目的當然不是為了一個人證,還請帳中敘話,我有要事相商。彭浩,你去把烏蘭圖婭放下來」

「是」

彭浩答應一聲,縱身掠向旗桿,勞彪立即閃身攔住,大呼道:「不能放楊旭,你雖是大明國公,也不能視我瓦剌如無物,我們的人,你想殺就殺這烏蘭圖婭是阿魯台義女,阿魯台殺了我族的滿都拉圖,這女子,是用來祭奠滿都拉圖在天之靈的」

夏潯冷冷地瞥了一眼勞彪,說道:「據我所知,哈什哈身故之後,這個部落是由他的遺孀豁阿夫人統領,你是何人,豁阿夫人還未說話,你就三番五次跳出來多嘴這個部落,現在是你做主么」

夏潯這樣一說,豁阿臉色很不自然,勞彪卻更加的振振有辭:「公道自在人心眼下這件事,沒有任何人可以獨斷專行對生者對死者,我們必須有一個交待老夫雖非一族之長,卻也斷然不能容你如此跋扈」

夏潯霍地一轉,呼地一下就到了勞彪面前,勞彪大駭,方才他可是見過夏潯的殺人手段的,眼下夏潯手中雖然沒有刀,他也心驚膽戰。

未等他退卻,夏潯便並指如劍,狠狠一指點在他的胸口,厲聲喝道:「你口口聲聲為了部落,卻不知你們付出如此重大犧牲,而今能否有所得,全在於我大明如何調停殺了人證,如何明辨是非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對得起生者」

勞彪「呃」地一聲,退了一步,被他一點,胸中激盪,竟然說不出話來。

夏潯戟指如劍,又是一指點去:「逝者已矣,最希望看到什么最希望看到的是父母妻兒能夠好好地活下去,有飯吃有衣穿,難道是想看到你殺一個女流泄憤嗎你對得起死者」

夏潯言罷又是一指戳在他的胸口:「本國公殺了你的人,那又怎樣,有本事你向我動手你不敢動我一手指頭,卻只會向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弱女子呈威風嗎」

「本國公此來身負要務,欲與豁阿夫人商談,豁阿夫人尚未說話,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跳出來,徒呈口舌之利,你他娘的是個跳蛋么」

勞彪被他手指點一次,就如一只重錘砸了一下,夏潯連罵三聲,連點三指,勞彪眼前發黑,「哇」地一口鮮血便噴了出去

第988章 拳頭和舌頭

夏潯說一句,點一指,話聲一停,勞彪一口鮮血噴出,仰面便倒。

左右族人趕緊把他扶住,驚喚道:「大人,大人你怎么了」勞彪咬緊牙關昏迷不醒,哪里還能作答。

夏潯並指如劍,一連幾點,震盪得勞彪五臟六腑都受了嚴重的內傷,可他那些族人哪會相信夏潯只這么喝罵幾句,點了幾點,就讓勞彪受了致命的傷害,一時間,他們只當勞彪氣怒攻心,這才吐血,連忙七手八腳地把他抬下去,找那蒙古大夫診治去了。

勞彪一倒,敢公開站出來與夏潯對峙讓豁阿難堪的頭領便沒有了,豁阿心中暗暗快意。

夏潯大步走過去,抬頭一看,小櫻身上縛著五金的索纜,是被掛在桿頂鉤上的,繩子斷了也放不下來,夏潯一提氣,突然縱身躍起,五丈高的旗桿,只借力兩次,就像旗花火箭似的竄到了桿頂。

小櫻淚汪汪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她這時才想起,自從第一次見到夏潯,從懷著仇恨想要殺他,再到如今滿懷幽怨地想要得到他的愛,她叫過夏潯許多稱呼,卻沒有一個稱呼適合她用於現在的,她現在好想要夏潯做她的訥呼日,做她永遠的優力打西米

夏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夾住了她的身子,在她的身子離開掛鉤的剎那,便飛快地向下滑下去,將至地面時,手上一緊,在桿上挫了挫下墜的力道,雙腿穩穩地落到地上,然後夏潯便轉過身去,再不看小櫻一眼,只對彭浩說了一句:「看著她」

彭浩立即掠到小櫻身邊,仗刀站定。

夏潯向豁阿夫人笑了笑,肅手道:「哈屯,請」說完仿佛此間主人一般,大模大樣地朝帳中走去,一路走,一邊扯斷袍上衣帶,將沾了油污的外袍隨手棄置於地。

豁阿夫人目中異采一閃,居然就跟在他的後面,乖乖地進了大帳,並順手放了帳簾。

帳外,彭浩提著刀左右看看,殺氣凜然,所有人都站在那兒,並沒有人敢再行冒犯之舉,彭浩便冷哼一聲,從腰間抽出割肉的小刀,將小櫻身上的麻布一層層地割開,一臉的旁若無人。

帳中兩人坐定,豁阿夫人瞟了夏潯一眼,悠悠問道:「豁阿承認,國公一身藝業超凡脫俗,但好漢難敵四手,如今草原上可亂得很,潰兵敗卒逃散的牧民處處都是,國公只帶一人深入雪原,著實危險之極。豁阿很好奇,有什么樣的大事急事,能叫國公冒此奇險」

夏潯心里嗵地一下跳,他縱有一千一萬個理由,僅帶了一個人突兀地出現在這兒,都是說不通的,當時只想著救人,哪有功夫思慮許多,這次的舉動留下的破綻實在太多,再巧妙的謊言怕也經不起推敲,夏潯心中電閃,暗道:「看來只有故作驚人之語亂她心神,才有可能消除她的疑心了。」

夏潯已經很久不曾靠謊言來達成目的了,實際上他在處理軍國大事時,要么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要么是神鬼莫測的陰謀,單憑一番唇舌就能達成目的的事,也是前所未有。一直以來,只有在女人面前,他的謊話才無往而不利,大概是因為只要是女人,都喜歡被人哄著,哪怕明知那是謊言也開心。

眼前就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很成熟很嫵媚很有女人味兒的女人,夏潯卻不知道,他那無往而不利的三寸舌,這一次能不能忽悠過去。

夏潯微微傾身,做出一副凝重的神態道:「夫人,要談大事之前,我有一句話先要問過夫人,這帳中只有你我,再無旁人,回頭你要否認的話,我也沒有人證,所以夫人可以放心回答。」

豁阿好奇心起,嫵媚的眼神微微一閃,問道:「什么事」

夏潯沉聲道:「瓦剌明里臣服大明,暗里立了大汗,這個大汗就是從甘肅逃走的脫脫不花,如今他就在撒木兒公主的營地之內,此次瓦剌出兵討伐韃靼,明里是撒木兒公主統帥,實際上是他在做主,是也不是」

豁阿登時一驚,雙手按緊了桌面,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夏潯嘿嘿一笑,道:「夫人不必驚慌,我既孤身趕來與夫人商談此事,自然是因為本國公知道,瓦剌三王擁立脫脫不花,心懷異志,與夫人您是不相干的。因為夫人的丈夫哈什哈大人,一直與瓦剌三王唱反調,瓦剌三王樹此傀儡,當然與貴部無干」

豁阿提起的心「卟嗵」一下落回肚去,神色也從容下來:「如果這個消息屬實,那么國公打算怎么做」

夏潯正色道:「不是我打算怎么辦,而是我大明打算怎么辦,皇帝陛下打算怎么辦。」

豁阿掩口一笑,道:「好啦,算人家說錯了話啦,那么大明皇帝陛下打算怎么辦呢」

這女人當真是天生尤物,其實她倒不是有心在夏潯面前賣弄風情,眼下這場面,就算她有心,也實在不是勾搭的地方,只是她天生如此,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隨意揮灑間便有一股女人味兒,除非刻意掩飾,否則那魅力自然而然就會顯露出來。

這掩口一笑,嬌羞自現,言語之間,更是大見嬌憨。如此情態,出現在一個三十多歲已然熟透的婦人身上,卻又叫人油然生出自然之極理應如此的感覺,當真是萬中無一。夏潯見了也不禁暗道:「要命難怪她的丈夫為她送命額勒別克也為她葬送了江山,單以風情而論,我這一生,從未見過比她更勝一籌的女人。」

夏潯收懾心神,沉聲道:「皇帝龍顏大怒,已派陝西都司山西都司奴兒干都司出兵討伐哈密王別失八里王協同出兵」

「什么」

豁阿夫人再也笑不出來了,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花容失色地道:「大明已發兵攻我瓦剌」

夏潯慢條斯理地道:「夫人的部落只是瓦剌的一部分,而且是受瓦剌三王排擠的一份子,瓦剌幾時成了夫人您的」

豁阿終究是個極精明的女人,驟然聽到這個消息,固然方寸大亂,但是一聽夏潯話中有話,登時醒過神來,知道其中另有玄機,她沉住了氣,緩緩坐下,問道:「瓦剌精銳盡赴韃靼,且在韃靼損失殆盡大明皇帝陛下此時討伐瓦剌,當真選得好時機只是不知,這般時候國公還來見我,意欲何為」

夏潯悠然道:「北疆寬廣浩瀚,馳騁千里不見人煙,大明雖能討伐瓦剌,卻不能消滅草原上的游牧諸部,若想把這草原據為己有,那更是得不償失。所以,討伐之後,皇帝陛下自然還是要選擇一個肯臣服於大明的人來統治瓦剌諸部」

豁阿心頭「砰」地一跳,急忙問道:「那么皇帝陛下心中,這個人選是」

夏潯道:「我大明曾扶持過瓦剌三王,但瓦剌三王卻令皇帝陛下大失所望,如今陛下想要扶持夫人,為瓦剌之主」

豁阿聽了,一張小嘴驚得張開,半晌合攏不上,這一連串的消息,任何一條都足以叫她震驚半天,現在一下子聽到這么多,饒是她精明聰穎,智計百出,一時也有些消化不了。

夏潯卻不容她多想,只是說道:「撒木兒公主擁戴脫脫不花為大汗,他們自然是要被討伐的。瓦剌三王中,馬哈木遇刺太平戰死,如今只剩下一個把禿孛羅,這個把禿孛羅是馬哈木同謀,自然也不可大用,思來想去,夫人您就是最佳人選了。

呵呵,我聽說夫人的兒子現在已經成為貴部的首領是吧只是夫人的兒子尚年幼,暫由夫人把持貴部大權,夫人有我大明支持,不但可以好好駕馭本部,將來把一個富裕強大的部落交到他手上,甚至還可以把整個西蒙古都交到他的手上,可喜可賀」

豁阿聽了神色陰晴不定,心中一面想著趁瓦剌東征,大明卻自背後狠狠刺了瓦剌一刀,瓦剌精銳盡出,所余守軍對付別人還成,如何還是大明對手亂軍一起,哪還分得清是非彼此,也不知自己的幼子在部落中如今怎么樣了。又因對脫脫不花的薄情寡義兩面三刀而心灰意冷,聽說大明有意扶持她為瓦剌之主而心動不已。更開始盤算起撒木兒和其它諸部如今的實力還剩幾成,暗暗估計自己有沒有征服他們的力量。

諸般心思在心頭走馬燈般轉了半晌,一時也沒理出個頭緒,豁阿不禁問道:「那么,大明准備怎么做殺掉脫脫不花和把禿孛羅么」

夏潯搖頭:「殺之不得,他們雖損耗嚴重,卻還有逃的力量。草原廣袤,冬季更不易追擊,一旦逃了,因為他們威望所在,總能聚攏舊部的,日久又是一個大禍害,我們打算以當初抑壓貴部之法,用平和手段捧起夫人,打壓其他諸部那脫脫不花既不敢公開身份,我們也樂得裝作不知道,這更利用我們行事。試想,脫脫不花東征大敗已人望盡失,瓦剌又陷入履亡的危機,這時卻由夫人您出面解決,整個瓦剌還有何人與夫人抗衡呢」

豁阿想到可以把那個負心人踩在腳下,心頭登時一片火熱,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在大帳中不住地踱步,踱了許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站在那兒,望著帳中一角痴痴出神。

夏潯忍不住問道:「夫人意下如何」

豁阿緩緩扭過頭來,鳳目微眯,含著煞氣,沉聲道:「不對你騙我」

第989章 周瑜打黃蓋

「我騙你呵呵,這話從何說起」

夏潯暗暗吃驚,臉上卻故作平靜。

豁阿哈屯道:「很簡單即便你方才所說的全都是真的,也不是你只帶一人孤身犯險的理